三年前,重國世子接替了國君的位置,重整國家內部,舉賢推優,整肅軍律,兼並周邊小國,用一年的時間就將周邊小國全部兼並,國土擴大了一倍。


    重國國土線延伸後與器國幾乎連成一片,兩個國家宣告列國,簽下攻守同盟書,重國負責進攻,器國負責保障後路不絕,兩個國家連成一氣攻打照國邊邑重鎮。


    一個打點一個打援,兩國軍隊配合的天衣無縫,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將戰火燒過了照國布下重防的八大重鎮。


    左淵在這八大重鎮攻堅戰中取勝,生生撕開照國的布防口子,長驅直入,像一把利劍一樣直直逼近照國的中心。


    照國國君親自迎戰,想截斷重國後路,包圍殲滅。可是遠途奔赴到邊境線,發現重器兩國的聯盟很堅挺,任憑照國開出怎樣吸引的條件,都無法改變器國國君的攻守同盟決心。


    自古以來,東土大陸兩國的聯盟線從來都沒有如此堅挺過,這在讓人失望的同時又不得不佩服兩國國君對彼此信任。從後路截斷重國進攻的計劃失敗,照國國君隻能帶領軍隊奔回前線,正麵迎戰,兩軍對壘於積沙河。


    積沙河是一處易守難攻的關口,水流急,唯一的渡口掌握在照國軍隊的手裏,重國軍隊隻要跨過這條關河,就能在接下來的進攻燕山關中取得主動權。


    燕山關一破,照國國危,這一站至關重要。


    因為截斷重國後路的計劃失敗,使得行軍隊伍從北到南,一路下來疲憊不堪,加上照國國君要提前趕回來布防,燒掉渡口上所有的船隻,隊伍中怨聲載道,精疲力盡,毫無戰鬥意誌。照國國君知道疲兵不可驅戰,日以繼夜的在地形圖上研究,終於覺得自己的防線萬無一失了,下令軍隊整修兩日。


    很多人都會以為重國會趁機偷襲,但是兩日後,對岸的重國突然變得靜悄悄的,照國國君派出探子去查探,發現重國軍隊已經消失,所有的人都以為重國在麵對天塹時退縮了,將修整的日子再增加兩日,兩日後,積沙河的水位突然下降,照國國君心有疑惑,想派人去上遊查探,但是被將士說服,以為重國會在下遊的淺灘處趁著水位下降另找地方登陸,將防線軍隊抽離一部分去下遊的一處淺灘偵查。就在當天夜裏,下了一場暴雨,一場山洪突如其來,所有的防線在山洪麵前一擊即潰,重國軍隊從天而降,在積沙河上拉開戰爭。


    據說,這是照國敗過最慘烈的戰,參加積沙河之戰的人十有八九都找不到屍體,大多數人不是戰死,而是被水淹死的,照國國君在戰敗撤退時,被逼上重國設伏的燕山北坡,左淵在坡上拉開弓箭,射中了照國國君。


    自此積沙河之戰以重國全告勝利而告終,照國的防線退到了燕山關內,再也沒有能力組織進攻,距險關防守,轉入戰略防守的階段。


    公子冊在這時被招了回來,他在進入戰場的第一天不是去了解照國,而是了解另一外他不熟識的對方——器國國君。


    器國國君公子宜,是東土大陸的新人物。


    離開薑國回到器國一路艱辛,要不是重國出兵護送他回器國國都,公子宜根本就走不到器都。


    公子宜回到器都後,立馬被三家氏族擁立為王。


    公子宜因有重國的強勢支持,與三家協商修整改革。


    據說,公子宜在兩個月之內拿出了讓三家都滿意的修政法案,在牽製各方勢力的同時平衡了各族的利益糾紛,擁有了第一筆政治資本。


    在年輕士子的情願聲中,公子宜將三家勢力的權利側重點進行劃分,讓他們分別掌管軍、財、法,在自家掌權的領域皆由他們自己說了算,表麵上看是在某一方麵增強了一方的權勢,但是令下加蓋王印的步驟也成為了重點,從整個局麵上來說是在逐步削權。


    三家與國君在妥協中平衡權利,與國君約法三章:所有政出皆利於民,為禍國家者,行法製裁。


    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這就是多方妥協後的底線。


    雖然在休內政的前幾年遇到了一些阻礙,但是一切都被公子宜用非常手段穩定了下來,兩年前,器國與重國正式簽訂攻守盟約,兩國聯手將自己周邊的小國吃的差不多了,國土也擴大了一倍。


    接下來,就是與照國的大戰了。


    我不知這場大戰打的多麽慘烈,因為消息從這裏就斷送了,半年後,一批十幾個人的隊伍從照都出發,冒著生死闖過戰線,風塵滾滾的叩開了東孤城的城門,代伯一臉塵土,渾身浴血,捧著公子冊的絕書跟我說:“他讓我帶你離開東孤,送你回薑國。”


    這是一支照國最後剩下的精兵,那是公子冊臨戰前送出去的,據說,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戰火已經燒到了這座與世無爭的東孤城,絕跡山頂你放眼望去都能看到滾滾黑煙升入天空。


    死亡!這麽可怕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發生在公子冊的身上,他的命看起來這麽硬,怎麽會死在戰場上呢,他可是照國的戰神啊,我不信,我不信……


    可是死亡在戰爭中顯得太無足輕重了,八百年了,列國之間的戰火從來都沒有燒的那麽旺、那麽急,聽說不可一世的禮國在麵對重國軍隊臨城時,不再反抗,國君親自帶著世家大族身披素衣長袍捧出禮器在都城外迎接重國。


    我望著公子冊從禮國偷來的納親禮器,眼淚無聲的滑落下來,代伯忍著內心巨大的悲痛告訴我,他一定要我護送你們回薑國,我點點頭,手捧紅嫁衣走上了馬車……


    人不會在順利的時候登上顛沛流離的道路,這一路的景觀在我的眼裏都是血色的,我不再說話,沉默的看著我那件紅嫁衣,想著什麽時候才能穿上它。


    薑國,景公主的母國,我的異鄉。


    豐盈城,薑國的國都,在我的腦海裏,對這裏一點印象都沒有,大家都說那是我的家,會得到關照。


    但是都錯了,都錯了……


    景公主的歸來對於薑國來說是奇恥大辱,從來沒有哪個出嫁的公主獨自一人回過薑國的王宮。


    出嫁的公主若是不能善終,就隻能赴死,因為這樣才能成就薑國公主的美名。


    東土大陸對女性的限製很小,別的國家的女子若是婚姻不順,可以休夫改嫁回娘家,但是薑國的女子不行,尤其是薑國的公主不行,在薑國公主這幫女子的手裏流傳著很多禮器,內涵都指向一個意思:要麽忍辱負重要麽一死了之……


    景公主在出嫁途中被劫,到底算不算出嫁,他們整整討論了三天。


    薑國的王宮中還保存著重國國君的禮書婚冊,在東土大陸列國的王族中,隻要下了禮書婚冊,那麽兩人就是合法夫妻了,所以我是重國納禮國書中色彩最濃重的王妃,也就是今日的王後。但是因為半路被劫,實際上卻成了照國的女人。重國國君隻要一天沒有宣布解除,我的身份就會一直在那裏。


    薑國的男子在講禮時對自己總是能網開一麵,唯獨薑國的女子不行,必須按照禮製而走,我的情況太特殊,若是其他公主遇到這種窘境早在長山的時候就已經自盡了,可是我偏偏要求生,這讓他們很難做人。


    我想:真是難為薑國那幫爺們了……


    再過三日,我接到一封寥寥幾字的國書:


    罰去宗社,一世孤守祭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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