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連續幾天籠罩在詭異的氣氛裏。


    首先,主事營帳天天有人進進出出,仿如在商量什麽大事。


    其次,以往隻待個三天便離開的娜莉夫人,這次破例滯留了七天,而且還沒有露出離去的跡象。


    整件事最過癮的當然是鎮上的眾路曠男,城東專門規畫出來給娜莉夫人駐紮的三頂紅帳篷,天天尋芳客絡繹不絕,吟唉聲讓經過的路人聽了都要麵紅耳赤。


    為了保命,亞哈兢兢業業,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黏在族長左近,以免給阿爾蓋二度下手的機會。


    從頭到尾,最不為所動的,應該就是裏那了。


    他手中的牌已經丟出去,接下來隻等著看對方如何回應。


    所以,他挑了一個特別炎熱的午後,前往公共澡堂洗澡。


    澡堂剛開門不久,他是第一個客人,也是唯一一個。


    把身體衝淨之後,他圍著腰圍,踏入澡堂中央那個冒著氤氳蒸氣的巨大水池。


    葉城裏並沒有按摩師——即使有,他也不可能讓陌生人與幾乎未著寸縷的自己接觸——這個澡堂就隻提供熱水讓人洗澡而已。


    他背靠著水泥牆麵,兩隻長臂橫搭在水池子邊緣,閉著眼享受潔淨的蒸氣香味。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不久,一雙柔若無骨的玉荑搭住他雄壯的肩膀,輕輕替他揉按著。


    「肌肉好硬……你許久沒讓人好好按摩一下了吧?」


    他眼睛未睜,一聲不響。


    「唉,真是冷淡啊!這樣我會不想幫助你的喲。」他的耳垂被咬住,一陣脂粉香蓋過水蒸氣,鑽入他鼻心。


    他側了側頭,把耳垂解放出來,但仍然維持那個放鬆的姿勢不動。


    「你應該明了,男人最容易在枕畔之間向女人透露一些秘辛吧……」誘惑的絲息淡淡吹上他的頰。


    「你能為我做什麽?」他終於有反應了。


    「那得看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麽了。」嬌媚的輕笑動人心魄。


    偏生這顆不解風情的石頭不為所動。


    「要談個條件嗎?」蛇般軟膩的玉臂從肩後探下來,誘惑地溜下他的胸口。


    僨張的胸肌隆起,觸手堅硬,如上等花崗岩外包裹著一層絲絨。


    他繼續閉上眼,頭微仰地枕在水池邊緣。嘴角輕佻的淡笑,顯然不是那麽不懂得享受……


    耳垂再度被含住,這次,他微微側頭,發出了無聲的默許。豔若玫瑰的女人漾起一抹勝利的媚笑,唇更放肆地遊移在他頸項之間。水池極淺,他坐在池子底,長腿往前伸,水漫到腰際。綿絮柔荑順著胸肌往下探,來到塊壘分明的強健腹股。


    白色圍布下鼓起明顯的線條。女人輕笑一聲,粉臂往前探,悄悄地撫上隆起處的上緣……


    他的臉更側一些,唇不經意地掃過她的秀頰。女人淺聲嚶嚀,回眸順勢印上他的唇角。


    泡澡的男人未拒絕,白布下的隆起更碩長明顯,她迷醉地輕吟著,吮著他薄而堅硬的唇,粉舌探進去逗弄著,感受他的鐵掌移到自己腦後……


    「哇——」


    嘩啦!激銳的尖叫聲之後,伴隨著一陣破水巨響,粉色輕紗如煙霧般淩空飛進水池裏。


    啪啦啪啦!摔進浴池的女人驚恐地拍打著水麵,直到發現水很淺,自己坐在池子底也不會滅頂之後,才驚魂甫定地停下來,大力喘氣。什麽旖旎香豔熱鬧挑情激愛火辣全部一閃而空!她鬈曲的長發濕漉漉地垂下來,眼影眼線全部糊掉。


    「你——」她咬牙切齒的表情足可登上十大最佳年度照片。「你這個該死的家夥——你還是男人嗎?」


    他是不是男人的這點當然是無庸置疑的,證明他男性氣概的那個部位,從正麵來看更是強猛碩大。然而,他滿臉無動於衷的神情,和身體的亢奮完全是兩回事,仿佛自脖子以下屬於另一副腦子控管,與他無關。


    「哈哈哈哈——豔名遠播的娜莉夫人,手段不過爾爾!」毫不客氣的狂笑從入口處爆出來。


    娜莉驚喘了兩聲,美麗的容顏扭曲片刻。


    然而,終究是久經風塵的女人,她遊回裏那身前,立刻收斂住脾氣,纏綿地擁上來。


    裏那不必特別回眸看便聽出來人的身分。總共七個。四個人在門外,三個人接近之中,為首的是阿爾蓋。


    「人家逗了你大半天,你都不為所動,阿爾蓋一來,你倒有反應。」她嬌嗔道。「啊!」


    今天的第二聲痛呼。


    她的右手被一隻鐵腕拍在半空中,中指與食指之間閃動著一點暗藍色的銀芒。


    她臉色一變,疾速退開。他身後的攻擊同時襲上來。


    裏那後空翻身躍上岸,阿爾蓋兩名手下飛身而上。


    「別動……啊!」


    掏出武器的那一個隻看到自己的手槍一眼,然後眼前一花,喀喀兩響,彈匣與槍柄自動分開。


    裏那料理完棘手的那個,回手一拳攻向第二名手下,肌理在皮膚下滑動的線條,優美得讓人轉不開視線。


    兩名手下迅速料理完,門外四個人立刻衝進來接應。


    「慢著!」阿爾蓋舉起手喝止。「這位朋友,我們先談談如何?」


    「你找人談話的方式挺友善的。」裏那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瞟向濕漉漉的女人。


    娜莉輕哼一聲,沾了水的薄紗幾乎沒有蔽體的功能。


    「那女人的行為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今天大家會在這裏碰上,純屬巧合。」阿爾蓋推得一乾二淨。


    嚴格說來,他也算長相俊俏的男人。他的年齡在三十五歲上下,五官深邃,笑起來右頰有個長形的酒窩。可惜,他的眼睛破壞了他的俊美。


    那雙黑眸裏爍動的光芒,讓裏那直覺聯想到毒蛇。


    「你想談什麽?」他起身走向更衣室。


    兩名打手圍過來,堵住他的去路。


    「請原諒我的堅持,你目前這種『一覽無遺』的狀態,對我們其他人而言比較安全-點。」阿爾蓋微微一笑。


    裏那聳了聳肩。全身僅圍一條毛巾的人是他,站在所有衣蓍整齊的人麵前,他卻氣定神閑,絲毫不露一絲窘態。


    「我知道你在找我。」阿爾蓋續道。


    「我在找的人是你嗎?」


    阿爾蓋的笑容消失了兩秒鍾,再躍回唇角。


    「我隻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幫亞哈?」


    「你又為什麽要找他的麻煩?」裏那反問。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是非常沒有誠意的做法。」那毒蛇似的眼光再度閃了一閃。「說吧,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我知道殺死我弟弟的手榴彈有另一種版本,它加裝了火藥之後就變成威力更強大的武器,在土耳其邊境已經造成巨大傷亡。」裏那沉下臉。「我相信你應該已經聽說仲介那樁攻擊行動的掮客死了吧?我的弟弟也是。」


    「你弟弟是誰?你又是什麽人?」奇塔死亡的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這男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是奇塔的手下,在我們能碰麵之前,他跟奇塔一起被滅口了,你認為你一個人能夠撐多久?」


    「你在暗示什麽?」阿爾蓋的背心開始涼涼的。


    奇塔的死是刀青梅下的手,他弟弟則根本不存在,但是,當這些消息全湊在一起,再加上一些適當的暗示與催化,他就能營造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威脅。


    「我知道是誰殺了奇塔。」他泰然自若地丟出炸藥。


    「誰?」阿爾蓋疾聲問。


    「你告訴我那些武器的來源是什麽,我就告訴你,是誰在獵殺你們。」


    阿爾蓋停了片刻,突然嘿嘿笑了兩聲。


    「露餡了,兄弟。如果你知道是誰殺了奇塔,就一定知道是哪一個人殺了你弟弟。」


    「動手的人也隻是職業殺手而已,背後指使者仍然不明。」他頓了一頓。「我隻查出整件事跟那批來路不明的武器有關,有人在係統性的清除將武器外流的人。你我兩人何不聯手呢?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告訴你我知道的。」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阿爾蓋突然微笑。


    一個金屬狀圓球體從某個手下的手中拋出!


    這種爆裂物的威力他見識過。裏那不暇細想,回身跳進水池裏,將娜莉夫人扣進懷中,迅速貼靠在水池邊緣。


    喀噠一響,金屬球爆開來,裏麵——空無一物。


    裏那心頭一凜,暗叫不妙。


    後頸突然感到一陣細微的刺痛。


    他火速回頭。


    娜莉夫人豔麗的笑顏,是他視線模糊以前,最後的一幕風景。


    簡陋斑駁的鬥室裏,一盞二十五燭光的小燈泡掛在天花板上搖晃,替每個人的臉孔投下詭譎的陰影。唯一一扇小窗以木板條封起來,空氣裏渙散著陳腐的氣味。


    一個高碩的男人坐在正中央,雙眼緊閉,身旁的木桌上有一罐透明藥劑與一根針筒。


    阿爾蓋煩躁地走來走去,娜莉夫人站在男人背後,輕按他的後頸一下。


    男人身體一震,瞳孔渙散無焦點。


    「這種東西真的管用?」


    「這可是我用盡各種管道弄來的好東西,cia最新發明的自白劑,連號稱口風最緊的情報員都撐不了十分鍾。」


    「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十分鍾了,他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阿爾蓋挖苦道。


    娜莉夫人聳了聳肩。「可能自白劑與我刺進他後頸上的針交互作用,延緩了藥效的發作,請你有耐心一點,再等幾分鍾就好了。」


    「等?再等下去天就亮了!」阿爾蓋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在他脖子上紮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娜莉夫人的眼神更得意了。


    「這可是我從一個中國醫師的手中學來的。這附近呢,有個穴道控製全身的中樞神經。我隻要製住了這個點,稍微用力按一下——」她現場示範,椅凳上的男人猛然一震。「就算他是大力士赫丘勒斯,也非得全身酸麻不可。」


    「既然我們已經製住他了,你多加這道手續根本是白費工夫。」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信任你們『製住』他的能力。」娜莉的美眸露出譏嘲。


    阿爾蓋想起幾次手下與他過招都很淒慘的下場,麵子登時掛不住。


    「你——」


    娜莉舉起一隻手阻止他搶話。「這個製穴法的另一個好處是,等我把針收回來,他醒來之後甚至不會記得發生過什麽事,頂多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


    「唔……」低哼聲幾不可聞地響起。


    「開始了。」娜莉精神一震。「你想問什麽快問吧!」


    阿爾蓋皺了皺眉。「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麽要幫助我?我們甚至稱不上認識。」


    「我才不是幫你,我是看不慣這個家夥!」她用力踹了椅腳一下。「他算什麽東西?-個二五八萬的!放眼阿拉伯沙漠誰敢不賣我娜莉的麵子,就隻有他。哼!既然如此,我就做一些讓他終生難忘的事情吧!」


    女人就是女人。阿爾蓋不禁慶幸,若不是這個「艾可瑪」不識相,自己還不會平空得到如此大的助力。


    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場子中央半昏半醒的男人身上。


    「喂!」


    「喂什麽喂,直接問!」娜莉夫人瞠他一眼。


    「告訴我你的本名。」阿爾蓋從善如流。


    男人的臉龐出現掙紮的神情。「……裏、裏那。」


    這名字好熟!


    「你為誰工作?」阿爾蓋緊盯住他。


    更多掙紮的表情。


    「說!」眼見男人咬緊了牙關,他立刻抬頭,「再給他打一針。」


    「你瘋了,量打太多會死人的!」娜莉露出惴惴之色。


    「隻要他死之前說出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好。」


    娜莉蹙起了娥眉,有些不確定地望著雙眼緊合的男人。


    「好吧,反正出了事你負責。」她聳聳肩,拿起針筒與藥劑,抽滿之後再為男子手臂上的血管打一針。


    掙紮的神情更明顯,細細的汗珠布滿了他的額角。


    「你為誰工作?」阿爾蓋冷沉地重問一次。


    終於,掙紮的神色褪去,男人半張著眼,再度恢複那種茫無焦點的空白表情。


    「……韓……」他隻吐出一個字。


    「韓偉格?韓偉格也知道了?」阿爾蓋全身一震。


    椅凳上的男人閉上眼。


    「殺死奇塔的是什麽人?」阿爾蓋臉色青得難看。


    「布雷德。」這個答案倒是沒有等太久。


    布雷德。韓偉格手下最神出鬼沒的殺手!


    在中東地下社會裏廣為流傳的一句話:即使死神也有偶爾失手的時候,隻有韓爾格手中的那把「刀」決計不會。


    「這個布雷德是誰?」娜莉夫人好奇地問。


    「沒有人知道。」阿爾蓋的汗一顆顆滴下來。「從來沒有人知道布雷德是誰,在哪裏,長什麽樣子,要殺誰,何時動手。從來沒有!」


    「布雷德為何要殺那個叫奇塔的家夥?」娜莉對這些江湖恩怨一知半解。


    「那還用問,當然是因為韓偉格想獨占那批武器。」阿爾蓋又開始踱步。「姓韓的想得太美了,那家夥把這批武器辛辛苦苦地運進沙漠裏,可不是為了送給他。」


    「不然你們想送給誰?」娜莉好奇道。


    「誰說是我們?我才不……」阿爾蓋及時住嘴。


    「好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藥效快過去了。」娜莉決定她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


    「布雷德人在哪裏?」阿爾蓋緊緊盯著他。


    男人緩緩睜開眼,有一瞬間,那深邃的眼底幾乎讓人以為他成功地抗拒了藥效,然而,迷霧迅即掩上,他再度失去意誌。


    「這裏。」


    阿爾蓋全身一震。「這裏?葉城?韓偉格的人已經來到葉城?」


    「這裏。」同樣的答案茫茫重複一次。


    阿爾蓋低頭想了想,突然衝出門去。


    「喂!你就把這家夥和我扔在這裏不顧?」娜莉夫人跺足嬌嗔。


    「你不是想要他嗎?我把他交給你有什麽不對?」他回頭冷笑一下。


    「起碼幫我把他扶回我的帳篷裏吧!」


    門喀咚合上,連等都沒等。


    娜莉夫人氣得咬牙切齒。


    片刻,垂下頭的男人緩緩抬起,深不見底的眼眸讓人難以捉摸。


    嗬,她繞回他麵前,食指輕點著他的鼻梁。


    「裏那呀裏那,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時候。」娜莉夫人愉悅地歎了口氣,麵對麵坐在他的大腿上。「讓我想想看,我們應該如何共度接下來的時光呢?」


    「讓開。」他掙紮著低吼。


    「那怎麽可以!別忘了你可是受製於我手上呢!」水蛇似的手臂再度攀上他的肩頸。「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了。」


    「總算有一個晚上我來你的帳篷裏找人,你人在了。」


    營帳的布門被掀開,一抹纖巧的影子鑽進來。


    裏那睜開泛著血絲的眼,確定來者沒有威脅性之後,翻個身繼續睡覺。


    「怎麽啦,一副被操得很累的樣子?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刀青梅仍然維持她在葉城的新扮相,唯獨那雙眼瞳,不管外表改裝成什麽模樣都掩藏不住活力。


    「我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是你不知道的嗎?」睡袋裏的男人冷冷回問。


    她的大眼滴溜溜地衝著他瞧。


    「咦?」從他衣襟前緣露出的一個小印記引發了她的高度興趣。


    「走開!」裏那低吼一聲,想推開她,但是她動作更快。


    刀青梅使勁扯開整個衣襟。


    哇——整片黝黑的胸膛被種滿了草莓,真壯觀!


    裏那用力拉回前襟,一麵用殺人的眼神釘向她。


    「你幹嘛一副被性侵害的樣子?這種事對你們男人來說不算吃虧吧?」刀青梅咯咯嬌笑。


    「你這個……」


    「別怪我,我已經盡力在暗中護盤了,你從頭到尾也不過被個女人坐在膝蓋上磨磨蹭蹭的,別告訴我你沒爽到!」


    「你講話可不可以有點女人的樣子?」他的眼光繼續放銅鈴,臉頰卻升起一陣奇特的暗澤。


    「好好好,少嘮叨!瞧你這副討人厭的死相,難怪娜莉大美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惡搞你!」太沒人緣了嘛。


    娜莉的名字像觸發了引線一樣,他猛然彈坐起身,將她絆倒在睡榻上,兩隻手緊扣住她的頸項。


    「你……」


    原本還想滿口狠話的,誰知刀青梅根本不反抗,笑吟吟地倒在他身下。


    他言語一頓,突然沒了聲音。


    「來啊。」她一副「我錯了,隨你處置」的姿態。


    一迎上她晶光燦爛的眸,與唇角那抹淺漾的笑花,他腦中突然浮現幾個小時前的景況。


    坐在膝上的女子長什麽模樣已經不重要了,那種女性撫在自己身體上的感覺……


    嫩蔥似的手,濕潤的紅唇,一寸寸地吮咬他的胸肌,女性的幽香沁入鼻端……


    令人發狂般的逗弄……


    他抽了抽鼻尖,帳篷裏有一種淺淡的氣息,這是在她來之前沒有的,屬於女性的天然香味。


    距離上一次的發泄,終究是太久了……


    裏那低吼一聲,揮開布帳,大踏步走出門外。


    她贏了,她終於贏了!


    講白了這女人根本是出來玩的,韓偉格交代的任務隻是給她一個和他瞎纏的機會而已,連去偵察什麽鬼情報都是次要之務;對她來說,看他被逗到何種情況下才會失控,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所有的行動、安排、挑逗也都是往這個目的進發。


    而,就在兩分鍾前,他終於奪門而出。


    從那一刻起,她便贏了!


    該死的!


    裏那不知道哪件事讓他更惱怒,是他終於輸給刀青梅,或是他竟然會對她產生欲望。


    去他的娜莉!去他的刀青梅!他到底是著了什麽魔,被迫跟這種古裏古怪的女人卡在一起?


    悶熱的夜風絲毫無益於降低他膨脹的渴念。


    他已經記不起來自己上一回跟人爭強鬥勝是何時的事。不,印象中,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無聊事!但是,他遇到了一個無聊的女人,這個無聊的女人喜歡玩無聊的遊戲,結果連自己都跟著在意起贏不贏的無聊之爭。


    沮喪感覺實在太強烈了,雖然明知刀青梅深夜來找一定是有消息傳報,他仍然不想回去——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平息快失控的情緒。


    他努力深呼吸,不斷在街道上來回走動。


    「啊!」一個纖弱的身軀突然撞進他懷裏。


    他反射性地扶住對方。


    看清那張臉之後,他的額角抽痛得更厲害。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失去理智到把每張女人的臉都看成是那把刀。


    裏那推開懷中的女人,鬱憤地盯住她。


    「對……對不起。」那女人連忙拉低頭圍,匆匆閃身而過。


    不對!


    他剛才盯著的,確實是「刀青梅」的臉。


    本尊的臉。


    而這張臉,從離開韓氏綠洲之後,就再也不曾「原封未動」的出現過。


    他猛然拉回想溜走的倩影。


    「噫。」對方發出一聲低呼。


    月光照明之下,那柳葉般秀致的細眉,小巧而挺的鼻梁,櫻色紅唇,甜美如鄰家女孩的長相。


    他非常肯定自己的神智清楚。


    「放開我……放開我!」女人努力想掙紮,卻又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阿拉不會讓他遇到這種事。這個世界上隻要有一個刀青梅就夠了,真的!他仰天太息。


    但,根據莫非定律,最壞的事永遠會發生。


    他深深盯著這張和刀青梅一模一樣的臉孔,搜尋腦中的記憶庫。


    「董……青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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