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數稍大一點的乘務員亨利-米切爾在小園桌之間來回穿梭收帳單。再過半個小時飛機將到達克羅伊登機場。他一邊收鈔票和銀幣,一邊點頭說:“謝謝,先生,……謝謝,夫人。”他來到激烈爭辯著的法國父子身旁,足足等了兩分鍾。他預感到要想得到他們的小費怕是不可能了。


    另一頭,留著胡子的小個男人睜開了眼睛。他把錢給了米切爾。他隻喝了一瓶礦泉水,吃了一包餅幹。


    米切爾就這樣忙碌了好大一陣。離飛機降落前5分鍾的時喉,他走到吉賽爾夫人麵前,欠身說:“對不起,夫人。您的帳單。”他輕輕在她肩上拍了拍,她沒有醒來。他又用力搖了搖了她,可她的身子卻從座位上塌了下來。米切爾彎下腰,然後蒼白著臉直起身子。


    另一位乘務員艾伯特-戴維斯說:“真的?!”


    “沒有半句假話。”米切爾蒼白著臉,身體不停顫抖。


    “肯定沒錯兒,亨利?”


    “完全肯定。至少,……嗯,是突然昏厥。”


    他們猶豫了片刻,然後分頭行動。米切爾來到後艙,挨桌低頭問道:“對不起,先生,請問您是醫生嗎?”


    諾曼-蓋爾說:“我是牙科醫生。假如需要我做什麽事情的話--”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是醫生。”布賴恩特先生說,“怎麽一回事?”


    “頂頭上那位女士,她的樣子挺可怕。”


    布賴恩特跟著乘務員走了過去,留胡子的矮個男子也跟了去。布賴恩特彎下腰看著身穿黑服的女人。她體格健壯,癱在2號座位下。


    大夫稍做檢查後說:“她已經死了。”


    米切爾說:“怎麽死的?是昏厥所致嗎?”


    “在詳細檢查之前我還難以做出判斷。她臨死之前你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什麽時候?”


    米切爾想了想,“我送咖啡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那是什麽時間?”


    “大約45分鍾之前。然後我來收帳單,以為她睡著了。”


    布賴恩特說:“她死了至少有半個小時。”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乘客們伸長了脖子望著他們。


    布賴恩特大夫身後傳出一個聲音,是那位留胡子的矮個男人。


    “你們看,”他說,“她脖子上有一個痕跡。”


    死者的頭偏向一邊,喉部一側上有一個很小的針眼,周圍是一圈紅暈。


    “對不起,”老杜邦插話說,“那女人死了?脖子上有什麽痕跡?”


    小杜邦說:“可以做一個假設嗎?有一隻黃蜂在機艙裏飛來飛去,我弄死了它。”他看了看咖啡碟上的死黃蜂,“是不是黃蜂叮死了那可憐的人?我常聽說有這種事情。”


    “有可能,”布賴恩特應道,“我見過這種病例。對,這種解釋完全成立,特別是那些心髒病患者。”


    “我該做什麽呢,大夫?”乘務員說,“飛機馬上就要到達克羅伊登了。”


    “安靜,安靜。”布賴恩特挪動了一下身體說,“什麽都別做。乘務員,屍體不能動。”


    “是,先生,我明白。”


    布賴恩特打算回到座位上,他吃驚地發現那位矮個男人站著一動不動。


    “先生,”他說,“現在最好回到座位上去,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


    “說得對,”乘務員說,“請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去。”


    “對不起,”矮個男人說:“我有了新發現。”他用皮鞋尖一指,算是一種說明。乘務員和布賴恩特順眼望去,看見一個橙黑色的東西半掩在一件黑襯衫下麵。


    “又是一隻黃蜂?”大夫大吃一驚說。


    赫邱裏-波洛蹲下身體,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鑷子,十分輕鬆地捕獲到了他的戰利品。


    “看上去是隻黃蜂,”他說,“可它不是黃蜂。”


    他來回轉動著鑷子,大夫和乘務員終於看明白了。這東西一頭是橙黃色絲絨,另一頭是樣式奇特的染色針尖。


    “天啊,我的天啊!”克蘭西先生發出了感歎。他起身從乘務員的肩後探過頭來,“離奇,真是太離奇了。我一生中從未見過這樣離奇的事情。我發誓,我以前絕不會相信這種事情。”


    “能不能說得更明白一些,先生?”乘務員說,“這是什麽東西?”


    “豈止知道。”克蘭西先生露出一絲滿足和得意,“先生們,這東西是某個原始部落的武器,由吹管發射。我不敢確定這東西來自南美還是婆羅洲。不過我敢肯定那針尖上--”


    “--塗有南美印第安人所使用的毒素。”赫邱裏-波洛接過話來。


    “的確十分離奇,”克蘭西先生仍然激動不已,“我是偵探小說家,可這事情偏偏讓我趕上了。”


    飛機猛然放慢了速度,機上站著的人搖晃了一下。飛機在克羅伊登機場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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