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如幻影般的素白衣裙女子身形一幻,想要逃離,卻依然被冰封,她的一半身子被封入冰雪之中。


    金象締的手在虛空之中勾勒,一道彎勾般的法符剛出現在虛空之時,便有一種鋒利無比的感覺,仿佛那彎勾能夠將這世界任何的東西都割裂開來。當金色的法勾出現的一瞬間,那邊站在風雨中樹下的藍衣男子動了。


    他一動,整個就像是一片藍色的火焰在風雨之中燃燒,隨著風卷向了金象締,頃刻間便已經到了那被封凍的素白衣裙女子上空,將那金勾吞沒,半點不停地卷向金象締。


    那藍色的火焰之中有一張臉,一張冷邪之中透著無盡凶意的臉,而那原本被冰封住的那個女子已經脫身,她消失在了風雨之中,卻又像是無處不在。


    周圍隻有風雨,然而這種風雨金象締能夠看到,卻不能夠聽到。他的耳朵像是已經完全聽不到聲音,又像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聲音。他眼中周圍的風雨都化成了一張張臉,天空、麵前,大地,樹葉上、花朵上,都是一張張的臉在看著,朝著他發出邪惡的笑。


    這是金象締無論是在那山中未開化之時還是後來出山尋師之際,都不曾遇到過的。


    他們不是妖,不是人,不是那些修行道人,不是天上的神靈,而是一種魔靈。若說他們有生命,但是他們卻又不同於這天地之間任何的一種生命形態,若說他們不是生命,可他們都有自己的思想,有著自己喜好。


    大地上麵原本流淌著的水開始纏著金象締而盤旋。若是從上往下看,會發現那裏形成了張渾濁的巨臉,而金象締就站在那臉上的巨口之中。巨口也正是漩渦的中心,原本隻是薄薄的一層水麵,這一刻就像連通了另外一個世界,能夠將金象締吞沒其中。


    而在天目山的上空,一團風卷著雨霧形成了一片雲,雲化為一張人臉,將整片天目山都遮住了。


    蕭九帶著風信兒與正源他們又回到了那一座山上,從那裏可以看到山中的金象締。因為金象締身上披著一層清靈之光,在那一片灰白山中分外醒目,風雨無法將之掩蓋。


    他們在遠處,更能夠看清楚金象締所處之地的景象。


    “糟了,師叔他被困住了?”正源大驚。


    風信兒一臉的緊張和擔憂。她與金象締之間,雖然總是因為金象締是蛇妖,而他本身又較冷漠,所以風信兒與金象締其實並不親近。但是當金象締遇上危險之時,她卻依然會緊張和擔心,因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心中的長輩。


    他們的耳中隻有風雨聲,即使是這個時候他們想要幫也來不及了。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金象締的身上突然湧起強烈的金光,他仿佛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金蛇在山中騰起,金蛇在大地上一擺尾,大地上的那一張人臉漩渦瞬間散去,騰起鑽入雲間,那雲頓時散去。


    一聲嘶吼,風停雨歇。


    “剛才怎麽了?”


    一番沉默之後,風信兒還是忍不住地問道,剛剛在她的眼中她隻看到一道虛幻的金光自大地上拉伸,然後又卷回,一切就都散了。


    正源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風信兒看向蕭九,隻聽蕭九說道:“他那應是妖靈化形之後的天賦神通,名叫原型法象。他通過自身的原形法象念出天地玄音,所以瞬間將那兩個魔靈震散。”


    風信兒並不能夠聽明白,即使是正源也聽的不是很懂,就他所知,若是締結法象,那是極高的境界了的,但是他沒有多問,而是跟著蕭九進入了那已經風雨停散的天目山之中。


    金象締站在那一座黑色的宮殿前麵,蕭九、正源、風信兒三人也禦風而下,落在他的身邊。


    風信兒不知道金象締在看什麽,因為在她的眼中,這裏一片荒蕪,隻有一座半人高的殘破黑碑歪斜的立在那裏,而自己這位妖怪師叔祖的目光又不像是在看那殘碑,而像是在看什麽特別的東西。


    正源也沒有看到有什麽,他看著金象締,卻沒有打擾。


    “你看到了什麽?”蕭九問金象締。


    金象締這才從思索之中回過神來,說道:“難怪師兄準備把門派立在這裏,也難怪這裏是個不錯的地方卻沒有人在這裏建門派,原來這下麵鎮著東西。”


    金象締現在很清楚自己剛才看到的其實都是幻象,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倘若沒有人來打破這個幻象的話,那這個幻象會一直存在,而這天目山也會慢慢地化為一片魔域。


    來到那石碑前,他再一次的驚訝了,因為他看清楚了那碑上的字:“方寸天地鎮——廣福”。


    那字體圓潤,像是一個胖胖的人和塵同光地站在那裏,然而內裏卻又透著無盡的威嚴,字字都透著萬鈞之意。金象締看到這字,第一感覺就是寫這字的人一定是靈台宗的人,這是他的一種直覺,來自於同門同法同源的直覺,因為那字跡之中透著靈台宗靈法的神韻。


    慧言師兄選擇在這裏立觀,肯定還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師父或許知道,但是他並沒有告訴自己。


    “蕭師兄可曾聽過這廣福的名字?”金象締問的是蕭九。


    “我在靈台宗沒有聽過。”蕭九顯然也是明白金象締的意思,因為如果是外麵天地的人物,蕭九其實更加不知道。


    金象締知道,要弄清楚這些話,隻有去問師父,但是師父或許並不會告訴自己。


    隻是這一座鎮魔碑卻已經殘缺了一個角,是什麽讓他殘缺?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剛剛那兩個魔靈隻怕真正的原身仍然被鎮在這碑下。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突然有烏雲匯聚,滾滾而生,低低地壓在天目山的上空,頃刻之間天地一片黑暗,烏雲之中閃動著恐怖的電花。


    “轟……轟……轟轟……”不時地有雷鳴聲響起。


    突然,一道花白電光自烏雲之中直刺而下,整座天目山在這一道電光之下都似顯得渺小起來,而人則顯得蒼白無力。


    金象締眉頭一皺,一揮手,一道清光將周圍的人都卷起,瞬間退後了十餘丈,然而卻有一縷電光仍然是朝著他們蔓延過來。


    隻見他那冷峻的臉上露出了無比凝重的神色,手上卻並沒有半點猶豫,伸手朝著那一道電芒抓去。在他的手抓出一瞬間,一團靈光在五指之間纏繞,掌心之中一道五色靈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靈符。此符名叫如意靈符,是方寸山弟子都需要修習的一種符法。


    電光瞬間紮入那如意靈符之中,金象締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一種無可匹敵的霸裂和穿透朝掌心而來,然而他在這一刻心中無比的清明,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化形之時是有雷劫加身的話,那麽自己也是需要用這個如意靈符來抵禦,隻是遲來了這些日子而已。


    他掌心的如意靈符是五行交織而成,這是符法的根本,進可演化世間任何法符,退可抵禦吞沒任何法術,這是慧清師兄說的,隻是聽說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師兄弟還沒有。


    在方寸山靈台宗之時,他以這如意靈符建靈室,也就是在練如意靈符。當那一道雷芒突入掌心的如意靈符之中時,那霸道的尖銳,一瞬間就似要將他手中的如意靈符給擊散。他心中一緊,掌心的靈符光華大盛,隻見一道帶著一絲紫色的電光在靈符之中跳動。


    在這一刻金象締所有的心神都在掌心的這一道如意靈符之中,他努力控製著,不讓那靈符崩散。


    在另外三人看來,他們眼前雷光一閃,一片白光,隨之便是一聲巨響,然後其中最主要的一道雷霆直接落在了那一座黑色石碑上。但是他們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金象締的掌心,隻見他掌心一道靈符,符上一道雷光流轉,幾乎要崩裂而出,卻又在最後時刻穩住了。最終那一道電光竟是融入了靈符之中,成為靈符的一部分。隻見他一揮手,那一道雷符化為一道靈光飛逝,落在了另一座山頭。


    “轟……”


    那山頭震動,一片樹木倒塌,山體震動。


    金象締站在那裏深思了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他在感悟著剛才雷霆融入靈符之中的感覺。旁邊的三人也沒有人打擾他,直到他自己回過神來看著那被天空之中一道雷霆劈過的石碑。天空之中烏雲依然濃重,緊接著,又有一道雷霆落下,這一道直直地落在石碑上麵。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這一落就是十八道雷霆,天空之中的烏雲這才散去。


    金象締來到那碑前,隻見那碑上竟是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抬頭看著天空,金象締不知道這雷霆從何而來,是受這裏的邪氣牽引,還是想要將這鎮魔石碑擊碎,將那裏麵被封鎮的魔物放出來。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觸摸到了這個天地之間不為人知的一些隱秘,而且這個隱秘涉及到自己的師門方寸山靈台宗。


    其他的人顯然沒有金象締想得那麽多。蕭九也許猜到了,但他不是靈台宗的正式弟子,並不管這些,其他的兩個人根本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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