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意義上,《武經總要》的戰例引述雖然算是頗多,但是終宋朝一代,在這一方麵而言的描述,《武經總要》不算是最好。因為在張嘉師的心中,南宋張預所著作的《百將傳》明顯是更優秀。


    《百將傳》又稱之為《十七史百將傳》,因為在宋朝之前,嚴格來說並沒有“十七史”這種總括說法。


    而《百將傳》顧名思義就是名將被作者張預所為人最為傑出的一方麵的描述總結:


    周齊太公:


    太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先祖嚐封於呂,本姓薑氏,從其封姓,故曰呂尚。呂尚蓋嚐窮困年老矣,以漁釣於周西伯。西伯將出獵,卜之曰:“所獲非熊非螭,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西伯獵,果遇太公於渭之陽,與語,大說,曰:“自吾先君太公望子久矣。”故號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或曰:呂尚隱海濱,周西伯拘裏,散宜生、閎夭素知而招呂尚,三人者求美女奇物獻之於紂,以出西伯。西伯歸,與呂尚陰謀修德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奇計,故當世之言兵及周之陰權,皆宗太公為本謀。文王崩,武王欲修文王業,師行師尚父。將伐紂,卜龜兆不吉,風雨暴至。群公盡懼,唯太公強之,遂行。武王已平商,而封師尚父於齊。


    孫子曰:“明君賢將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周宗太公陰權而興王業是也。


    吳孫武:


    孫武子者,齊人也。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可以小試勒兵乎?”對曰:“可。”廬曰:“可試以婦人乎?”曰:“可。”於是許之,出宮中美人得百八十人。孫子分為二隊,以王之寵姬二人各為隊長,皆令持戟,令之曰:“汝知而心與左右手背乎?”婦人曰:“知之。”孫子曰:“前則視心,左視左手,右視右手,後即視背。”婦人曰:“諾。”約束既布,乃設鈇鉞,即三令五申之,於是鼓之右,婦人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複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婦人複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斬左右隊長。吳王從台上觀見且斬愛姬,大駭,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將軍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願勿斬也。”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為將,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遂斬隊長二人。於是複鼓之,婦人左右、前後、跪起皆中規矩繩墨,無敢出聲。於是孫子使使報王曰:“兵既整齊,王可試下觀之。唯王所欲用之,雖赴水火猶可也。”吳王曰:“將軍罷休就舍,寡人不願下觀。”孫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實。”於是闔廬知孫子能用兵,卒以為將,西破強楚入郢,北威齊晉,顯名諸侯,孫子與有力焉。


    孫子曰:“法令孰行。”又曰:“君命有所不受。”武之斬二隊長是也。


    越範蠡:


    範蠡,越人也。吳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報越,越欲先吳未發往伐之。範蠡諫曰:“不可。臣聞兵者,凶器也;戰者,逆德也;爭者,事之末也。陰謀逆德、好用凶器,試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決之矣。”遂興師。吳王聞之,悉發精兵擊越,敗之夫椒。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棲於會稽。吳王追而圍之,越王謂範蠡曰:“以不聽子,故至於此。為之奈何?”蠡對曰:“持滿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以地。卑辭厚禮以遣之,不許,而身與之市。”勾踐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吳,膝行頓首曰:“君王亡臣勾踐使陪臣種敢告下執事:勾踐請身為臣,妻為妾。”


    吳王將許之,子胥言於吳王曰:“天以越賜吳,勿許也。”種還以報勾踐。勾踐欲殺妻子,燔寶器,觸戰以死。種止勾踐曰:“夫吳太宰嚭貪,可誘以利,請間行言之。”於是勾踐乃以美女寶器令種間獻吳太宰嚭,嚭受,乃見大夫種於吳王。種頓首言曰:“願大王赦勾踐之罪,盡入其寶器。不幸不赦,勾踐將殺其妻子,燔其寶器,悉五千人觸戰,必有當也。”


    因說吳王曰:“越已服為臣,若將赦之,此國之利也。”吳王將許之,子胥諫,弗聽,卒赦越罷兵而歸。勾踐反國,乃苦身焦思,置膽於坐,坐臥即仰膽,飲食亦嚐膽也,曰:“女忘會稽之恥耶?”身自耕作,夫人自織,食不加肉,衣不重采,與百姓同其勞。欲使範蠡治國政,蠡對曰:“兵甲之事,種不如蠡;鎮撫國家,親附百姓,蠡不如種。”


    於是舉國政屬大夫種,而使範蠡為質於吳。二歲而吳歸蠡。勾踐自會稽歸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以報吳。大夫逢同諫曰:“鷙鳥之擊也,必匿其形。今吳兵加齊、晉,怨深於楚、越,名高天下,實害周室,德少而功多,必淫自矜。為越計,莫若結齊親楚附晉,以厚吳。吳之誌廣必輕戰,是我連其權,三國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勾踐曰:“善。”


    居二年,吳王將伐齊,子胥諫曰:“未可。臣聞勾踐食不重味,與百姓同苦樂,此人不死,必為國患。”吳王弗聽,遂伐齊,敗之艾陵。越大夫種曰:“臣觀吳王政驕矣,請試嚐之貸粟以卜其事。”請貸,吳王欲與,子胥諫勿與,王遂與之。太宰獠髯玉閽唬骸拔樵泵倉葉實忍,人殺其父兄不顧,安能顧王?王前欲伐齊,員強諫,已而有功,是用反怨王。王不備伍員,員必為亂。”因賜子胥屬鏤劍以自殺。


    勾踐召範蠡曰:“吳已殺子胥,導諛者眾,可乎?”對曰:“未可。”至明年春,吳王北會諸侯於黃池,吳國精兵從王,惟獨老弱與太子留守。


    勾踐複問範蠡,蠡曰:“可矣。”乃發習流二千、教士四萬人、君子六千人、諸禦千人伐吳,吳師敗,遂殺吳太子。吳告急於王,王方會諸侯於黃池,懼天下聞之,乃秘之。吳王已盟黃池,乃使人厚禮以請成越,越自度亦未能滅吳,乃與吳平。其後四年,越複伐吳,吳士民罷弊,輕銳盡死於齊、晉,而越大破吳,因而留圍之。三年,吳師敗,越遂複棲吳王於姑蘇之山。吳王使公孫雄肉袒膝行而前,請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異日嚐得罪於會稽,夫差不敢逆命,得與君王成以歸。今君王舉玉趾而誅孤臣,孤臣惟命是聽,意者亦欲如會稽之赦孤臣之罪乎?”複約要父子耕畜,候時轉物,逐什一之利。居無何,則致貲累巨萬。範蠡三徙,成名於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於陶。


    孫子曰:“屈力殫貨,諸侯乘其弊而起。”蠡因吳有黃池之會而伐之。又曰:“君命有所不受。”蠡謂已屬政而逐吳使是也。


    齊孫臏:


    孫臏生阿、甄之間,孫武之後世子孫也。


    孫臏嚐與龐涓俱學兵法。龐涓既事魏,得為惠王將軍,而自以為能不及孫臏,乃陰使召孫臏。臏至,龐涓恐其賢於己,疾之,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黥之,欲隱勿見。齊使者如梁,孫臏以刑徒陰見,說齊使。齊使以為奇,竊載與之齊,齊將田忌喜而客待之。


    忌數與齊諸公子馳逐重射,孫子見其馬足不甚相遠,馬有上中下輩。於是孫子謂田忌曰:“君第重射,臣能令君勝。”


    田忌信然之,與王及諸公子遂射千金。及臨質,孫子曰:“今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


    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再勝,卒得王千金。於是忌進孫子於威王,威王問兵法,遂以為師。


    其後魏伐趙,趙急,請救齊。齊威王欲將孫臏,臏辭謝曰:“刑餘之人,不可。”於是乃以田忌為將,而孫子為師,居輜車中坐為計謀。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紀者不控卷,救鬥者不搏撠,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矣。今梁、趙相攻,輕兵銳卒必竭於外,老弱罷於內。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衝其方虛,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弊於魏也。”田忌從之。魏果去邯鄲,與齊戰於桂陵,大破梁軍。


    後魏與趙攻韓,韓告急於齊。齊使田忌將而往,直走大梁。魏將龐涓聞之,去韓而歸。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為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兵法:百裏而趨利者蹶上將,五十裏而趨利者軍半至。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灶,明日為五萬灶,又明日為二萬灶。”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軍,與其輕銳倍日並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馬陵道狹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於此樹之下!”


    於是令齊軍善射者萬弩夾道而伏,期日暮見火舉而俱發。龐涓果夜至斫樹下,見白書,乃鑽火燭之,讀其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相失。龐涓自知智窮兵敗,乃自剄,曰:“遂成孺子之名。”齊因乘勝,盡破其軍,虜魏太子申以歸。


    孫臏以此名顯天下,世傳其兵法。


    孫子曰:“攻其所必救。”臏令田忌走大梁而解趙圍。又曰:“勇怯,勢也。”臏因魏輕齊而減灶示怯是也。


    齊田穰苴:


    司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齊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師敗績,景公患之。晏嬰乃薦田穰苴曰:“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眾,武能威敵,願君試之。”景公召穰苴與語兵事,大說之,以為將軍,將兵捍燕、晉之師。穰苴曰:“臣素卑賤,君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權輕。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於是景公許之,使莊賈往。穰苴既辭,與莊賈約曰:“旦****中會於軍門。”穰苴先馳至軍,立表下漏待賈。


    賈素驕貴,以為將已之軍,而己為監,不甚急。親戚左右送之,留飲,日中而賈不至。穰苴則仆表決漏,入行軍勒兵申明約束。約束既定,夕時莊賈乃至。穰苴曰:“何後期為。”賈謝曰:“不佞大夫親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援桴鼓之急,則忘其身。今敵國深侵,邦內騷動,士卒暴露於境,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垂於君,何謂相送乎?”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後至者,雲何?”對曰:“當斬。”賈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往,未及反,於是遂斬莊賈以徇三軍,三軍之士皆振栗。


    久之,景公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穰苴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問軍正曰:“軍中不馳,今使者馳,雲何?”正曰:“當斬。”使者大懼。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殺之。”乃斬其仆、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徇三軍。遣使者還報,然後行。


    士卒次舍,井灶飲食,問疾醫藥,身拊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身與士卒平分糧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皆求行,爭奮出為之赴戰。晉師聞之,為罷去;燕師聞之,度水而解。於是追擊之,遂取所亡封內故境而引兵歸。


    未至國,釋兵旅、解約束,誓盟而後入邑。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成禮,然後反歸寢。既見穰苴,尊為大司馬。田氏日益以尊於齊。已而,大夫鮑氏、高國之屬害之,譖於景公。景公退穰苴,穰苴發疾而死。其後,齊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諸侯朝齊。齊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於其中,因號曰《司馬穰苴兵法》。


    孫子曰:“令之以文,齊之以武。”穰苴文能附眾,武能威敵。又曰:“法令孰行。”穰苴斬莊賈以徇三軍。又曰:“不戰而屈人之兵。”穰苴士卒爭奮而燕、晉解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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