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薑佑早就見識過這幫文官牛皮糖似的德行,此時也被氣得青筋直跳,但這事兒她越發火隻怕越要被這起子人抓住把柄,便鬆了麵皮,緩了神色道:“諸位一片忠心朕都知道了,但做事兒須有始有終,朕在江南道上的事兒還處理完,已經決意在金陵多逗留幾日,諸位不必再勸了。”


    沒想到這群人卻軟硬不吃,仍舊跪在地上,直梗著脖子道:“皇上,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如今江南正逢多事之秋,您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臣等就是賠上性命也擔待不起啊!”他頓了聲,繼續道:“南邊的事兒有臣等負責,皇上隻需坐擁皇城,掌管天下便可!”


    薑佑冷笑道:“看來尚書是認定朕是無能之輩,凡事兒隻有你們能處理好,朕要處理便處理不好了!”


    吏部尚書麵色一慌:“皇上言重了,我等隻是擔憂皇上安慰,並無自誇之意。”他說著就一咬牙,以頭觸地:“既然皇上不信微臣,那臣就隻能以死勸諫了!”


    薑佑最怕文官的兩大殺手鐧,一是當庭痛哭,能從三皇五帝哭到她父皇,二就是動輒死諫,真是勸諫起來不要命的主兒。她慌忙一抬手:“快!快把他扶起來,別讓他死了!”


    吏部尚書身邊還跪著好多人,當然不可能眼看著他生生撞死,手忙腳亂地把他拉起啦。她氣得拍了拍轎子,叱罵道:“混賬東西,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動輒尋死覓活的與那市井潑婦何異?!”


    她說完,底下的文官剛想反駁,就看見長街盡頭又有一眾錦衣番子簇擁著一輛馬車遠遠走了過來。


    薛元料理完碼頭的事兒便往何府趕,白潔有力的手掀開車簾,目光在眾人之間流轉了一圈,漫聲道:“這是怎麽了?”


    跪在地上的一眾文官對視幾眼,還是吏部尚書先發了話:“薛廠公,臣等才知道皇上竟然私下了江南,如今江南正值多事之秋,聖駕實在不宜久留,還是請皇上回京吧。”雖然是同樣一番意思,但跟薛元說話總歸要軟和多了。


    薛元微閉了閉眼:“皇上出來幾個月,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薑佑聽的心直往下沉,底下跪的幾位文官卻麵色一喜,他們本還擔心薛廠公幫著皇上,如今看來,他倒不像是要讓皇上留下的樣子。


    他抬眼瞧見她臉色難看,神色緩了緩:“不過聖駕返程,要準備的事兒也不少,皇上不如多逗留幾日,等事事準備妥當了再回去。”頓了頓,他繼續道:“不過何府隻怕是容不下了,皇上不如搬到金陵行宮住下,臣等也能放心。”


    “不用!”薑佑滿麵恚怒:“朕是去是留,還要你薛掌印同意不成?!”


    薛元挺拔的眉峰慢慢擰了起來,忽然轉頭問跪在地上的眾臣:“諸位大人以為呢?”


    底下人靜默了一瞬,隨即齊齊俯在地上,叩首道:“臣等同意廠公所言,請皇上先住進金陵行宮,再擇日啟程。”


    薛元看見她臉色忽青忽白,下意識地抬手想扶住她,她像是猛然回過神一般,抬眼直直地瞧著他,憤怒之中竟還帶了些驚懼,她推開他的手,一言不發地上了馬車。


    金陵的行宮是當年金陵舊皇宮改建而成的,裏麵的宮殿陳設一應俱全,不比京中的皇宮差什麽。她進去之後瞧見那與皇宮酷似的陳設擺件,心頭更添煩悶,隻覺得自己又被困在皇城裏,一怒之下用力揮了個纏枝蓮花瓷罐下去,碎瓷濺了一地。


    剛進屋的香印差點被碎瓷紮了腳,慌忙退後幾步,詫異問道:“皇上這是怎麽了?”薑佑雖有些小孩脾氣,但卻不是愛拿東西出氣的人啊。


    薑佑也瞪大了眼:“香印,你怎麽來了?”


    香印怕碎瓷紮傷了她,忙喚人過來打掃,一邊苦笑道:“本來奴婢不想跟來的,怕被旁的人瞧出端倪,但後來南邊給京中來信,說是已經知道皇上到了南邊,又催促京裏勸您趕緊回去,奴婢擔心得緊,便跟著來送信的船隻一道過來了。”


    薑佑瞧見她來,本來十分歡喜,但嘴角像是掛了千斤墜,怎麽也揚不起來,反而紅了眼眶,委屈道:“香印...”


    香印打從她五六歲就開始跟著她,見她這幅委屈模樣,心疼地上前幾步:“皇上這是怎麽了?”她看薑佑抿唇不言語,小心猜測道:“皇上是在南邊辦事兒不順?還是跟廠公鬧別扭了?”


    薑佑聽到最後一句,嘴唇顫了顫,抬手捂著眼退了幾步,跌坐在椅子裏。


    香印立刻知道這事兒跟薛元脫不了幹係,忙勸慰道:“您是皇上,九五之尊,天下哪有邁不過去的坎兒,可千萬別難過了。”


    薑佑捂著臉不讓她看,聲音悶悶地從指縫裏露出來:“朕算什麽皇上?往日不過都是狐假虎威罷了,我還以為別人是敬畏我,現在才知道,不過是敬畏我身後那人罷了。”


    香印這些年久居深宮,也搞不懂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軟語輕勸道:“那又如何了?廠公又不會害您,您跟他...實在不該分什麽彼此的。”


    薑佑沉默半晌,兩手緩緩鬆開,睫毛沾了些水霧:“可朕是皇上啊。”她仰臉,閉起眼讓眼淚流回去:“朕是皇上,不是尋常女子,怎麽能責任榮辱都寄托在別人的寵愛上?他寵你的時候你是蟾宮裏高不可攀的桂枝,他一旦不愛你了,你連路邊的頑石都不如。尋常要好是還罷了,一旦我和他意見相左,我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了。”她嘴唇顫了顫:“我怕...”


    香印微微語塞,她打小被人教的便是以夫為天的觀念,並不覺得服從自己男人有什麽不對,卻沒想過讓薑佑屈居人下和其困難。


    這時候門外淡淡的聲音傳了進來:“皇上就是這麽想臣的嗎?”


    薑佑一驚,猛地抬頭去瞧,就見薛元打開鳳穿牡丹的簾子走了進來,他瞧見她泛紅的眼,心頭一震,緩了聲道:“我對你是什麽心意,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香印瞧見兩人要說話,識趣地退了出去,還輕輕帶上門。薑佑就這麽靜靜地瞧著他,突然問了句不相幹的:“你為什麽想要我回京?”


    她問的猝不及防,薛元頓了下才答道:“你這幾個月都不在京裏,萬一生了什麽變故...”


    她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套話:“你別再用官麵上的話敷衍我了,你為什麽迫我回京?你怕我查出來什麽?!”


    薛元默然地立在殿堂的正中央,她見他不答話,心裏越發惶然,終於還是問到了緊要處:“你到底姓薛還是姓重?”


    薛元身子一僵,壓下性子,一手搭在她肩頭,安撫道:“佑兒,現在這天下明麵上瞧著太平,實際上暗湧不斷,等我把能威脅咱們的人和事兒都擺平了,再談這個好不好?”


    他還是不肯說,到了現在他還是不肯說!薑佑直愣愣地瞧著他,嘴唇顫了好幾下,半晌才張開:“方才在碼頭上,我明知道重家那一對兒兄妹說的有道理,我明知道應該把他們留下細細查問,但我怕你真的要是...留下他們會給你惹下大麻煩,所以任由你把他們處置了。你有什麽事兒是不能對我說的?我到底是要伴你一生的人,還是你一時興起豢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薛元張口結舌,頭回沒了話說。俗話說本性難移,她喜歡輕憐蜜愛,喜歡心上人柔弱些,他也願意為她收斂性子,溫柔小意地待她,但本性終歸是本性,他這擅專跋扈的性子終究還是難改。


    薑佑見他久不言語,頹然地靠在桌案上,擺了擺手:“你不想說,我不逼你,你走吧。”


    薛元按在她肩頭的手加了把子力氣,小心把她攬到懷裏,她雖沒有直接抗拒,但身子卻猛地僵了起來,弓起脊背硬邦邦地被他抱在懷裏,整個人透著無聲的拒絕。


    他還是不死心,潤澤的唇瓣移了下來,試探著吻她的長發,吻她的眉眼,最後摩挲著她的菱唇。她的唇卻是冰冷的,任由他怎麽逗弄都沒法熱情起來,他難得心慌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輕聲道:“佑兒?”


    薑佑神情苦悶,緩緩垂下頭,等抬起來的時候臉上也瞧不見什麽神情,按著額角道:“掌印先下去吧,朕乏了。”


    薛元兩手慢慢攏在袖子裏,半欠了欠身:“臣告退了。”


    ......


    這幾日淅淅瀝瀝地下了些春雨,下雨上路不方便,返京的事兒就暫被擱置下來。薑佑成了皇上,又恢複在皇城裏無所事事的狀態,緊要的折子不給她批,重要的事兒不跟她商量,反而還不如冒充監軍的時候來的自在。


    她換了身輕便的月青色疏繡綃紗宮裝,用一隻簡單的白玉響鈴簪綰著頭發,趴在窗邊瞧滴滴答答的雨水,雨天的時候等著天晴,等晴了又想著下雨,總得讓自己有個盼頭。


    香印這時候匆忙走進來:“皇上,何推官來了。”


    薑佑本來想把他收為已用,但這些日子灰心喪氣,也就沒顧得上想這事兒,如今聽他來,不知想到什麽,對著窗外走了會兒神,才頷首道:“讓他進來吧。”


    行宮的規矩排場沒有宮裏那麽大,何長明不一會兒就被人引著進來了,他頭回見薑佑穿女裝,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不過眼底沒有絲毫不敬的意味,全然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和驚豔,隨即收回視線,叩首道:“微臣叩見皇上。”


    薑佑點了點頭,抬手讓他起來:“何推官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何長明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兒,家父知道皇上將要返京,家父又退隱江南,這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敘師生之誼,所以特地在白藏樓裏設宴,給皇上踐行。”他說完心裏竟歎了聲,生出些微不可察的惆悵來。


    薑佑一怔,遲疑道:“朕...隻怕不方便去吧。”


    何長明忙道:“白藏樓已經被家父包下,皇上不必憂心有人認出,隻需去的時候低調些便可。”


    薑佑點了點頭:“何老跟朕多年師生情誼,朕去一趟也是應該,你且等等。”


    何長明知道她這是要更衣,忙躬身退到院外等著,果然不過片刻,她換了身兒利落的天青色直綴出來,越發顯得唇紅齒白,眉目俊雅,比女子多了份英氣,又比男子眉目精致,實在是難得的好皮相。


    何長明有些怔忪,直到她開始叫了聲,這才慌忙回神。他落後薑佑半步不急不慢地走著,忽然就見前方人腳步一頓,聲音徐徐傳來:“碼頭上重家那一對兒兄妹,何大公子怎麽看?”


    何長明一怔,隨即微微笑道:“不過是被奸人利用,膽大包天前來行騙的渾人而已,皇上不必過於掛心。”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家父也是這麽認為的。”


    薑佑暗自頷首,這真是個聰明人:“這事兒實在太過荒唐,傳出去隻怕有礙廠公聲譽,想來何大公子能知曉其中利害。”她左右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出言敲打何長明。


    何長明含笑道:“微臣省的了。”


    薑佑滿意地點頭,沉寂好些天的心思又浮了上來,側眼轉頭道:“朕記得當初就說過,何卿有經緯之才,隻有入內閣中樞,拜相封爵,才不算辱沒了。”


    這話拉攏之意顯露無疑,她拉攏人的手段尚還稚嫩了些,但聽她這般賞識自己,何長明還是心頭一震,躬身道:“多謝皇上讚譽,微臣愧不敢當。”他激動過後又難免心酸感歎,堂堂帝王,竟要這般放下身段拉攏臣子,要不是孤立無援,她又何至於此?


    薑佑偏頭看著他,論相貌,他比不得薛元的風華絕代,但一舉手一投足自有風采,溫雅從容,頗有些君子如玉的味道。她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聲音微沉:“朕不止是說說。”


    何長明微怔,不過兩人說話間已經各自上了馬車,他也不好多問,任由馬車慢慢往白藏樓走了過去。


    沒想到何老擺了場大宴,請了好些當地即將步入仕途的青年俊傑,並不點明薑佑皇上的身份,隻讓她認識結交,她自然知道何老的一番苦心,因此也暗自留心。


    何老人老成精,瞧見自家兒子目光不離薑佑左右,幹咳了聲把何長明拉了過去,讓他作陪相伴,好容易等到宴席散了,外麵天色又沉了下來,何老清了清嗓子:“長明,等會隻怕還有一場好雨,皇上回行宮多有不便,你去送她一程。”


    薑佑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縱身上了馬車,突然就見長街上有人打起架來,她忙伸出頭去瞧,就見其中一方穿著鬥牛服,腰間束著玉帶,聲音尖的像叫.春的貓,手裏捏著絹子:“給咱家打,狠狠地打!不有些力氣這狗才不知道好歹!”


    薑佑腦子把所有官員過了幾遍才反應過來,這人應當是江南道上的督查太監。被他打的那官員衣衫淩亂,依稀可見補子上是個鸂鶒,看穿著打扮應當是科道禦史,他被好幾個番子一擁而上,拳打腳踢,仍舊不屈叫罵道:“閹奴,有本事你今日就打死我!不然我就是拚著進京麵聖,也要彈劾到你下台!”


    那督查太監麵色大變,眉眼一沉,神情立刻陰毒起來,他對著手下人打了個眼風過去,底下人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高揚起手裏的棍棒就要往他心口點,竟然要直接把此人打死。


    齊朝素有不殺言官的規矩,薑佑實在沒想到這群人竟然如此猖狂,還敢當街殺官,忙高聲道:“住手!”


    那督查太監不耐煩地轉眼看他:“哪裏來的狗東西,敢擋著爺們辦事兒,活的不耐煩了不成?!”


    何長明怕她被人衝撞了,忙下來馬車,沉聲喝問道:“你是何人?竟敢當街殺官,是想造反不成?!”


    督查太監上下打量他幾眼,隨即敷衍地拱了拱手:“原來是何推官,我們抓他皆是因為他拒捕,還意圖威脅咱家,咱家不得以才在街上動手的。”


    何長明沉聲道:“國朝素有不殺言官的規矩,便是他有什麽錯處,自有國法上級懲治,也輪不到你來動手懲治!”


    他見何長明給臉不要臉,也沉了臉道:“何推官,你說話可得小心點,咱家一心為公,你這般阻攔咱家的正經事兒,莫非是蓄意包庇不成?!”


    薑佑實在聽不下去了,對著身邊護著的侍衛打了個眼風過去,十幾個侍衛都是頂尖的好手,一擁而上把那還在耀武揚威的督查太監捆成個粽子,他麵色驚慌,仍舊大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抓爺們我,我當初可是從東廠出來的人,你敢這般無禮,你...!”


    他不提東廠還好,一提薑佑就不由得沉了臉,命人把他的嘴給塞起來,沉聲道:“把他給薛掌印送過去,看他怎麽說。”


    幾個侍衛領命去了,薑佑不想再坐馬車,幹脆和何長明在街上並肩行著,兩人走了半晌,她突然問道:“如今東廠日漸勢大,已有畸形之勢,若是朕要遏製宦官專權,平衡東廠勢力,應當怎麽做?”


    何長明雖然和她言淺交深,但還是沒想到她直言問了出來,這話真可謂是誅心之言了,他頓了半晌才道:“東廠已經在齊朝紮下根脈,其影響力近至京城,遠至高麗,皇上若想製衡東廠勢力,若是沒有幾十年的功夫,隻怕難以成行。”


    薑佑微閉了眼,慢慢地道:“昔年成祖成立東廠,就是為了監察百官,後來東廠權柄深重,不光轄製文官,就連皇上都要受其製約...”她按了按額角:“朕想著,若是有和東廠類似的衙門,說不定就能製約東廠。”


    何長明垂眸思索片刻,小心探問道:“您的意思是...?”


    薑佑道:“立西廠。”她強壓下心底的歉疚,緩聲道:“錦衣衛也有南鎮撫司和北鎮撫司相互製衡,所以朕想立西廠來牽製東廠。”


    何長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皇上這是要變.法新.政啊。”


    薑佑兩隻手緊緊地攥了起來,眼裏抑製不住的興奮:“朕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這事兒,皇權旁落已久,朕不光要建立西廠,還要興建女學,這些女官員日後就是天子門生,何愁她們不一心向著朕?”


    何長明沒想到她想的這般長遠這般大膽,忍不住驚聲道:“皇上!”他沉吟片刻,還是婉轉道:“男子如官場已經是俗成定例,皇上若是貿然興建女主,準許女子為官,隻怕諸位大臣不會允準的。”


    薑佑麵上的興奮之色稍退,哎了聲:“朕也不打算一蹴而就,南邊風氣素來開化,朕打算先借弘揚兩位女帝先祖的賢德之名,在南邊建立女學,然後再慢慢擴展開來。”


    饒是何長明再開通,依然覺得匪夷所思,幹脆跳過這個話題,沉吟道:“縱然皇上心懷大誌,但廠公會同意嗎?”


    他看見薑佑臉色一僵,眉梢眼角都耷拉下來,不複方才的飛揚神采。他心有不忍,寬慰道:“皇上深謀遠慮,但這事兒急不得,隻怕要花費許多年的功夫才能成事。”


    薑佑想到薛元,忍不住歎了聲,悶悶道:“是朕對不住他...”


    她聲音太低,何長明倒是沒有聽見,想了想,又拋出第二個問題:“皇上應當也知道,如今眾臣都盼著皇上趕緊回京,皇上若是回京了,新.政之事隻怕更是寸步難行,當務之急,皇上應該想法子留在南邊。”


    這個問題才是擺在眼前的,就算她想留在南邊繼續辦事兒,那起子文官也不會同意。她在長街上想的有些出神,沒留神臉上被豆大的雨珠子兜頭砸了下來,白淨的麵頰上瞬間全是水珠。


    傾盆大雨說下就下,何長明慌忙用廣袖護著她往屋簷底下避雨,自己全身淋了個濕透也渾然不覺。


    她怔怔地站在簷下,瞧著雨珠連成水線傾瀉下來,不由得喃喃道;“朕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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