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抬眼,忽然對賈赦笑了,“兒女的婚事該由父母做主,當然是您替兒子頂著了。”


    賈赦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這小子是在算計自己。


    賈赦不爽了,哼哼著表示:“老子才不管這件事。”


    “那照您的意思,兒子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了?”賈璉反問。


    賈赦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緊張起來,警惕地衝賈璉瞪眼:“原來你小子是在詐我呢,你就是想惹毛我,賭氣給你撂話是吧?你闔府找不著姑娘了?你非得娶王家的那個賤丫頭?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休想!別以為你爹老了,就看不明白你肚子裏這些花花腸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


    賈璉認真地點點頭,附和賈赦:“那就按您的意思辦,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


    “對,我不同意!”


    “不管老祖宗如何哭鬧,眾人如何聲討您,您依舊會堅定自己的立場不動搖,賭上您作為榮府襲爵的嫡長子的尊嚴,堅決不同意。”賈璉繼續激將道。


    “當然,老子我才是這個家的長子,真正說的算的人!”賈赦很吃這一套,立刻拍板應下來。


    賈璉見事情引導成功,便功成身退。


    “去吧,去吧。”


    賈赦高興地拍拍大腿,嘬了一口茶,忽然覺得哪塊不對。


    這繞來繞去最後怎麽還是他一力擔下這事!?


    ……


    傍晚,賈母就趁賈赦請安的當空,問起了賈璉的婚事,還特意提及到王熙鳳。


    “璉兒尚小,親事不急,再等等吧。”賈赦用軟乎的語氣委婉拒絕賈母。


    “等等等,你就知道等。你等得起,人家姑娘等得起麽?”賈母見賈赦不識趣兒,立馬來火了,氣哼哼地數落他,“璉兒十六了,正是成家立業的年紀,小什麽小。那孩子被你養的四五六不分,早點成家有個媳婦管教他倒是好事情呢。鳳丫頭頂天的好,人機靈,性子爽快,管家的能力也比得過爺們,又是親上做親知根知底的,最合適不過。這麽好的人你有什麽好猶豫的,你說你到底是為什麽?”


    “我就是不喜歡。”真正的理由賈赦說不出口,隻好這麽嘟囔著。


    “混賬!”賈母啪地拍桌站起身,紅著臉激動地指責賈赦,“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甘心。”


    賈赦一聽老太太竟然提了“死”字,嚇得再不敢亂說話,慌張地低下頭。


    “母親,您快消消氣,喝杯茶降降火。”王夫人愧疚地奉茶,轉而扯著手裏的帕子,“當初我隻是覺得這丫頭好,不想便宜了外人去,便想著給侄子引薦一下。若是因此事鬧得您和大哥不痛快,便是我的罪過了。其實這門親做不做都成的,別傷了您和大哥的母子情分就好。您啊就當我嘴欠,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把這事兒給忘了吧。”


    賈母本來吼完之後就沒什麽火了,聽王夫人的話之後,火氣蹭地又躥了上來。她激動地指著賈赦的鼻子尖罵:“瞧瞧你弟妹多懂事,多知道體諒人。再看看你,巴不得把我給氣死!”


    賈母見賈赦不吭聲,淚就流了下來,繼續逼他,“你今天就給我一句痛快話,璉兒這門親你答不答應?”


    賈赦見賈母這副模樣,是不敢再出言忤逆什麽了,他張了張嘴,真想放軟話幹脆應下來不管了。可是當他想到自己之前嘴賤跟賈璉作保的那些話,事關他做爹的尊嚴,這件事他怎麽都得扛下來,斷斷不能答應。


    賈赦就硬著頭皮不說話,隨賈母怎麽罵。反正熬過這一次,下次賈母再叫他,他躲著不來就是。


    “……你倒是說話啊,你聽沒聽見,你……”


    賈母被悶聲不吭的賈赦氣得無可奈何,最後咳嗽了兩聲,歎口氣,打算暫時放棄了。


    王夫人瞧出賈母的心思,更看出賈赦的意圖。


    她趕緊站出來說話:“媳婦兒這段日子一直在想呢,璉兒若是能娶個媳婦兒回來,剛好能幫襯我管家,那真就幫我大忙了。自打去年珠兒去世之後,我便覺得我這身體不大好,精神也不足,整天就……”


    王夫人說著就哽噎地低頭抹起眼淚。


    都是做母親的,賈母當然心疼她,把王夫人拉到自己身邊好生寬慰,轉即就把火就燒到了賈赦的身上。


    “就你矯情,好好的一門親你胡攪什麽,痛快地給我應下來!”


    “怎麽就見得這是一門好親?”賈赦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反駁。


    “它就是好親事!門當戶對,倆孩子互相喜歡,還是親上做親。這麽好的事兒你上哪兒找第二個來?”賈母氣氣憤質問。


    賈赦總算有挑理的地方了,拍著胸脯硬氣道:“既然您非要這麽理論,那我就說實話了,弟妹也別不高興。璉兒根本就沒看上鳳丫頭,叫我怎麽應?這夫妻之間本來就靠緣分,沒有夫妻緣硬配在一起,那就是耽誤我們大房傳宗接代!再說了,那鳳丫頭的家世也不是很好,反正以我們璉兒的身份來說她那樣的隻能算湊合,若再好好找肯定能找個比她門第更好的。”


    賈赦此言一出,在場的媳婦兒婆子們全都安靜了,大氣不敢出,紛紛看向賈母和王夫人。


    賈母聽得震驚,一時間語塞沒說出話。王夫人則臉黑色不成樣子,轉頭用帕子捂住了臉,似乎是氣哭了。


    隻有邢夫人,順勢地點了點頭,讚成她家老爺的話。


    “我,我……”王夫人傷心地哭起來。


    “誰的兒子誰給找兒媳,當初珠兒娶妻的時候,二弟和二弟妹不也是照著自己的意思找得?我說什麽了?而今到我這裏,我卻做不得主了,要聽她的?璉兒根本就不喜歡,非硬要說喜歡!”賈赦本來就不忿,幹脆一遭兒把話全吐出來。


    賈母:“你胡說八道!”


    “兒子拿性命發誓,句句屬實。”


    賈母聽是這麽大毒誓,愣了,轉而向王夫人求證,“他說璉兒沒看上鳳丫頭,你跟我說璉兒是願意的,你們倆到底說得是真得?”


    “我……”王夫人抽泣一聲,眼珠子一轉,可憐兮兮道,“我也不知道,璉兒他當時是和我這樣說的,但我卻不知道璉兒是怎麽和大哥說的。”


    王夫人話沒說死,直接把責任推倒了賈璉身上。


    賈母冷哼一聲,意識到這件事的關鍵在於賈璉,急忙命他來對質。


    片刻後,丫鬟領進來一位穿著半舊的鴉青色便服的少年。少年身姿綽綽,誌氣軒昂,正氣到幾乎是令人望而生敬的地步。


    賈母瞧了賈璉這樣兒,不禁笑起來,“你這孩子,倒挺會裝正經的。”


    “孫子給祖母請安。”賈璉一直很重視禮儀,進了門,就規矩的給賈母行禮。行禮的動作十分規範,跟禮儀書本上所描述得一致。


    除了往年祭祀過年的時候,賈母還沒麽見過這麽正經肅穆給她行禮的人。


    賈母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些,但還是迫不及待地質問:“倒是跟大家說說,你是看上還是沒看上鳳姑娘?”


    正當大家以為賈璉會對這問題扭捏猶豫一會兒的時候,賈璉已經脫口而出。


    “沒有。”


    賈母驚,王夫人大驚,其他人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有點恍惚。


    “好孩子,現在不是你害怕的時候,有老祖宗給你做主。”王夫人別有意味的提醒賈璉。


    賈母明白了,瞪眼賈赦,對賈璉道:“就是,你不必怕你父親,有我在呢,你如實說出你的心意。”


    “孫兒已經說了。”


    賈璉見大家對他的話都有所質疑,明白這都是王夫人攪和的‘功勞’。不過既然她不仁,他又何必留有餘地。


    賈璉轉頭問賈赦,“帕子呢?”


    “什麽帕子?”


    “手帕。”


    賈赦反應過來,從袖子裏掏出那個手帕遞過去。


    賈璉故意動作很慢的接下這個手帕,將手帕上未完工的並蒂蓮晾給大家看。眾人也都被這個手帕吸引了注意。


    這明顯是女人的東西。


    賈母在心裏胡亂猜測了下,正要質問賈璉,卻被賈璉搶了先。


    “祖母稍等,”賈璉隨便喚來個賈母這裏的小丫鬟,將帕子遞給她,“你去跟寶二爺說這帕子我不要了,叫他還給原主。”


    小丫頭領命出去,片刻後,空著手跑回來匯報:“寶二爺收了東西。”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各自在心裏理清這其中蘊含的真相後,更加震驚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賈母最為吃驚,她慢慢轉頭瞪向王夫人。


    王夫人嚇得沒了魂兒,從賈母身邊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送帕子的事兒看起來像小,但卻揭露出了一個天大的真相。


    剛才寶玉接受了賈璉送過去的帕子,就證明他真的做了王熙鳳的傳遞人。未婚女之間私下遞了手帕,那就是私相授受的下賤之舉。


    寶玉隻是五歲的孩子,天真無邪,能懂什麽?他必定是受到大人的驅使。


    而王熙鳳隻是待嫁女,她是受邀來榮府的,若是沒人撐腰哪裏敢這樣猖狂。如此的話,王夫人自然逃脫不了幹係。


    賈母氣極了,本年來私相授受就是傷風敗俗的醜事,這姑侄倆竟不知廉恥的去利用一個五歲的孩子去幹這種醃臢的勾當。


    惡心!


    寶玉是賈母的軟肋,別的事她都可以忍,但這件決不能忍!


    賈母暴怒,抬手就狠狠打了王夫人一巴掌。


    “不知廉恥的東西!我們賈家怎會有你這種不知羞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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