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換衣間突然被迫容納了三個人,抄西敏感問:“魔神?痕跡?”


    “魔神是上古時期唯一的凶神,據說實力淩駕於大部分神祇之上,地位卻並不尊崇。因為觸犯某條至尊無上的神法,被其他十一位神祇聯手封印。而痕跡的意思就是,我不確定,也不敢確定。如果魔神真的在複蘇,那麽事態會變得非常嚴重。”


    “怎麽個嚴重法?”


    “魔神勢力強大,”亞當冷冷說,“你們在維序者教材《法則之書》裏看到的描寫隻是這位神祗真正實力的百分之一,根據更加古老的書籍記載,在魔神勢力巔峰的那段時期,天山其它十一神,莫有敢纓其鋒者。”


    “你說個我聽得懂的行嗎?”凱西不耐煩問:“魔神複蘇會怎麽樣?”


    “……就是每天都會有一頭毒龍來攻擊歎息之壁。”


    凱西:“……你還是說點我聽不懂的吧。”


    “我不敢確定這次反常的攻擊事件是否真的和魔神複蘇有關,但是除了魔神,沒有人能同時召喚毒龍、骷髏鳳凰、黑炎狼和地心蛇。法則之書第三百五十八卷中提到,這四種魔物是魔神在白天、黑夜、淩晨時和午夜時的坐騎,這個記載應該可信程度相當高……”


    凱西虛弱的質疑:“你怎麽知道可信度很高,也許純粹是瞎說的呢?”


    凱西這話我相當讚同。《法則之書》第一千六百九十二卷曾經信誓旦旦的記載說,一隻從水中孕育並死過一次的維序者會成為叱吒一時的強者,並帶領大家奔向幸福小康的新生活——但是看看亞當·克雷,你覺得他會帶領我奔向幸福和小康嗎?先把我長年以來的醫藥費報銷了再說吧。


    “可信度百分之百的高,”亞當·克雷說,“上一次魔神騎著毒龍穿越天空的時候,前代維序者首領親眼看見了。差不多是幾百年以前的事吧——那個時候大家都好年輕呀。”


    “……”凱西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我終於忍不住問:“你想讓我去封印魔神?”


    亞當驚悚看我,“你能辦到?”


    “……不能。”


    “那你幹嘛這麽問?”


    我以為你想讓我去送死……


    “我說的任務是另一件事。”亞當說,“關於儲智組長的叛逃事件,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儲智組長利用自爆之機把自己藏匿起來,然後趁著局勢混亂的時候逃去了人界。一隊追緝組成員前去攔截,但是都被殺了。藏惟親自出手抓捕他,但很不幸被半死不活的送了回來。”


    “你想讓我抓他?”


    “不,”亞當·克雷說,“我讓你去抹殺他。”


    ……搞了半天還是想讓我去送死!


    我麵無表情,在心裏把亞當家裏所有母係親屬問候了一萬遍。


    出發當天晚上我從情報組那裏得到了有關儲智的資料。雖然他成為我頂頭上司已經有好幾年時間,但我對他的所有印象就是一張猙獰的白骨麵具,一襲詭異的深黑衣袍,還有出神入化的屍體處理手段。


    他幾乎從不對組員下達命令,他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站在屍體解剖台邊上,一手拿著個本子,一手拿著筆,目光冷漠毫無感情,對讓人作嘔的屍體視若無睹。


    我看了資料才第一次知道他原名儲智憫之祭,儲智是魔界一個相當有名的種族,以豐富的學識稱著一時,如果按人界的說法那就是博士生家族,智商相當的牛逼。


    這個種族傳承知識的方式比人類要進化多了。人類嬰兒生下來的時候就像一張白紙,必須花費二十年的時間接受信息,學習知識,養成世界觀。但是儲智一族的孩子生下來就自動從父母那裏copy信息,不用花任何時間去進行重複學習。


    大量信息的複製節約了他們進化的時間。可以這麽說,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很多信息鏈因為地理變遷和天災**的原因造成了斷裂,人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進行信息複原,徒勞而辛苦的尋找曆史真相。然而儲智一族的人擁有最完整的曆史,他們每一個人都能清晰描述幾百年前發生過的事情,因為那生下來就銘刻在他們的記憶裏,隨著血脈一代一代的往下傳。


    這看上去簡直就是進化史上的作弊器。從第一代開始起他們進化的速度就不斷加快,到最後他們的大腦變得極其發達,每一代人都直接站在了前一代人的肩膀上。


    但是仔細想來,這種進化方式其實有一個巨大的弊端,也就是最後儲智一族滅亡的根本原因——他們非常偏執並且排外。


    試想,如果儲智一族的第一代人產生“炒雞蛋果然還是要用醬油而不是鹽啊”這個觀念,那麽這個觀念會隨著他們的血脈一代一代傳下去,每個嬰兒剛剛誕生的時候都會直接複製上一代的信息“炒雞蛋應該用醬油而不是用鹽”。久而久之,這個觀念會變成定理,沒有人能打破,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就像我們人類認為坐公共汽車必須買票、上班遲到了就必須被扣工資、搶銀行是不對的一樣。


    所以當儲智一族對某件事產生錯誤的看法時,這個錯誤會一代一代的重複下去,沒有任何被更改的可能。就算後來有人告訴他們“喂,用鹽的話也是可以炒雞蛋的啊!”,他們也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用醬油炒雞蛋的習慣。


    這個種族的人很難被改變,他們偏執甚至有些偏激,並且有很強的護短心理。


    儲智憫之祭擔任組長的這段時期,屍體處理組沒能處理過任何一具儲智一族的屍體。這樣奇妙的種族,他們的大腦顯然是維序者感興趣的對象,但所有儲智一族的屍體都被憫之祭銷毀溶解,從而避免了種族秘密流落到外族去。


    憫之祭的這個行為顯然受到了亞當·克雷的警告,但是這個警告一點作用也沒有起。


    在一次清掃戰場的行動中,儲智組長不顧手下阻止,一意孤行的救下了一個儲智族孤兒。當時這個孤兒已經奄奄一息,再過幾分鍾就要自然涼了。


    儲智組長發現這個孤兒懷有巨大的扭曲心理。戰爭和死亡的陰影給這個孩子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他厭世,偏激,充滿仇恨,冷酷無情,對一切都抱有抵觸。他這種情緒會影響到他的後代,他的後代又會影響到後代的後代,最終影響整整一代族人。到最後可能有一天,整個儲智族都會充滿對戰爭的仇恨和厭世情緒,那其實是非常危險的。


    對於這樣心理扭曲的孩子,儲智應該及時殺了他的。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如果殺掉他的話,這個孤兒的屍體會流落到維序者手裏,儲智一族的秘密也就曝光於天下了。


    權衡再三之後,強烈的排外思想終於占據了上風,儲智組長把這個孤兒撫養長大,傳授他力量,保護他成長,並最終把他放逐到了魔界的邊疆。


    在這個時候,這名叫做桀嶼的孤兒已經變成了一個危險的青年,隻是儲智組長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在經過很多次危險的變異之後,不知道在遙遠的邊疆發生了什麽,總之這個桀嶼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然後他回來了。


    他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血洗了儲智整整一族。男女老少,婦孺病弱,全族上下除了憫之祭之外,其他無一活口。


    儲智組長在接到滅族的噩耗之後,發生了第一次叛逃行為,但是被追緝組及時追了回來。經過審訊組調查認定,叛逃的原因在於儲智憫之祭想要去找桀嶼報仇,並不存在對維序者部隊的實質背叛。本著保護珍稀物種的原則,亞當下令保住了儲智組長的命,檔案上也沒有把第一次叛逃記載進去。


    但是這一次,是儲智組長的第二次叛逃。


    他不僅僅逃了,還血洗了追緝組,然後險些把深受上級重視的藏惟組長給宰了。


    儲智一族僅剩的兩個成員,一個儲智桀嶼在魔界到處搞恐怖活動,燒殺搶掠,占山為王,惹得整個魔界都不安寧;一個儲智憫之祭成了叛逃維序者,殺起同僚來就跟砍瓜切菜似的,刷刷刷幾下,整個追緝組都要被他殺沒了。


    維序者部隊終於忍無可忍。


    亞當·克雷決定,讓儲智這個姓氏從此變為曆史。


    而我是執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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