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不會做給她,人笨一次也就夠了,二姐的自私她還看不透,那就真的白活了。


    美目一閃冷銳,周盈雲臉上的笑為之一頓。


    「說來也是本王妃的不是,沒掌著府內的大權,不能給你備齊海外的香料,不如妹妹傳本王妃的口諭,找找管事的人去買上一大船,夠你用上十年、八年了。」


    「妹妹是個傻的,哪曉得王府是誰管事,不是姐姐你嗎?」指使她和那剌頭硬碰硬,她又不是真傻。周盈瑞四兩撥千金,把王妃的算計又丟回去。


    「周側妃哪是傻的,你隻是不想為王妃分憂解勞罷了,想一個人獨占王爺的寵愛,王府上下誰不知道府裏掌權是苗賽兒那賤婢,她遲遲不交權還不是小看我們王妃。」一名身著綠衫,下穿石榴花色長裙的丫鬟大聲一嚷嚷。


    「夠了,月桂,還不自個兒掌嘴,本王妃與妹妹說話哪有你開口的餘地!」周盈雲低聲一喝,柳色繡帕輕按眼角,似有承受不起的痛,強忍淚水,不讓人看出她的委屈。


    又在作戲了,她不耐煩了。看了看周盈雲眼中無淚卻假意拭淚,再瞧瞧振振有詞、盛氣淩人的丫鬟,默然無語的周盈瑞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可憐她倆是白費力氣。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一搭一唱的配合著,把看戲的人當傻子耍,月桂那幾下巴掌連臉都打不紅,搔癢似的。


    「王妃,奴婢是被氣的,再怎麽說也是一座府邸出來的親姐妹,周側妃不向著王妃還能向著誰,她還睜眼說瞎話戳著王妃心窩,分明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要是她有調香的本事早就毛遂自薦,撈個王府姨娘做做。


    月桂是周盈雲身邊的大丫鬟之一,美貌不下王妃,小有聰慧,主子什麽樣、丫頭也一樣德行,一心一意要往上爬,當個被人伺候的主子,可是一直苦無機會接近貴人。


    一度她想勾引王爺成就好事,誰知她剛扭腰擺臀要獻媚,月季卻不知從哪鑽出來,手上一盆洗臉水就往她身上一潑,當下她什麽想法都熄了,隻想死。


    而後王爺就少來王妃院落,她的伎倆全派不上用場,便把壞她好事的月季恨上了。


    「是呀!王妃,不能怪月桂姐姐氣不過,周側妃實在太過分了,在這府裏也隻有王妃和她最親了,她不幫著自己人難道要看個目中無人的通房丫頭坐大?!」接口的是愛嚼舌根的月吟,中等姿色的她最愛挑撥是非,哪裏最亂就一定有她。


    被左一句、右一句戳著眉心罵,她這側妃還算個主子嗎?連個奴婢都能不把她當人看,氣焰這麽高是誰縱容的?一點也不輸給苗賽兒。周盈瑞苦笑著。


    「還有沒有規矩了?!誰養出你們不把主子放眼裏的心性了,周側妃是何等身分,能由得你們非議。」見庶妹一聲不吭地低頭挨罵,周盈雲冷笑著在心底得意,拿捏一名憨子還不容易。


    「是,奴婢錯了,請王妃責罰。」月桂嘴上說著認錯,等著受罰,可那朝天的鼻孔抬得比主子高。


    「奴婢多話了,雖然是為王妃抱不平,可是奴婢是奴婢,說不得主子的不是。」月吟倒是頗有誠意地承認不該多嘴,但那一下一下掮在臉皮上的手輕得連蚊子都打不死。


    「妹妹,話說多了羞人,不過也是實話一句,在寧王府裏也就二姐跟你親了,咱們姐妹若是不能同心,給了旁人可乘之機,你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沒她的照應,生性懦弱的三妹能鬥得過苗賽兒那潑辣貨?


    又要故技重施了嗎?真以為上頭沒人頂著,她就活不下去,隻有受人欺壓到死的分?不!這回不會如此了。周盈瑞淺笑道:「姐姐對妹妹的好,妹妹無以回報,當初要不是姐姐執意要妹妹陪嫁,妹妹也過不了今時的好日子。


    「姐姐不用擔心妹妹會向著別人,王爺答應妹妹等妹妹病一好就帶妹妹出府逛逛,妹妹的娘舅在城北經營香料鋪子,這一回出去準帶上一大包回府,妹妹多做幾隻香囊、香巾給姐姐,你要自用或送人都方便,妹妹分文不收喔!」


    她……她在打她臉嗎?嘲笑她隻會占人便宜。


    玉容如花的周盈雲留不住麵上的笑,她微微僵硬地扭擰手上的帕子。「王爺要帶你出府?」


    她微紅著臉,滿是羞臊。「妹妹怕吃藥姐姐是知道的,雖然妹妹一再強調已養好了病,可王爺老是不信,硬逼著妹妹喝藥,妹妹嫌苦不喝,王爺他就……」


    「就怎樣?」一條繡帕被她擰成麻花。


    「就哄人唄!給妹妹畫了幾張大餅,也不曉得吃不吃得到。」她是不敢指望,王爺這陣子挺忙的。


    一碗香氣清雅的花茶忽地出現於肘邊,橙黃色的茶湯飄著數片甘菊花瓣,甘菊具有藥性,能使人心神放鬆,解熱和舒緩不適,對失眠、胃疾也有極大的療效。


    王妃麵前也有一碗清茶,由碗內舒展開的葉片和香氣,玫瑰可緩解癸水來潮時疼痛,止怒消慮抗鬱氣。


    周盈瑞由眼角餘光一睨悄然退開的身影,她隱約記得那人叫月季,少言安靜,是王妃跟前頗為得力的大丫鬟。


    她擅長花茶調配嗎?那她懂不懂調香?


    說不上是什麽原因,她想與月季交好,要不是她是二姐的人,她真想開口。


    一碗芬芳的茶湯收買了周盈瑞的心,讓她有種找到同好的感受,對調香有相同喜好的人,本性絕對不壞,不論是香湯、香餅或香粉,香的本質不變,沁人心肺,清新婉約。


    「你……」她在炫耀她的得寵嗎?周盈雲眼底有遮不住的妒意,她痛恨庶妹漫不經心地說起屬於她的溫存。


    「誰說本王是在畫餅,小瑞兒背後話人不是的惡習是跟誰學的。」好在他聽個正著,不然豈不被這丫頭埋怨死,指他言而無信。


    昂首闊步走來的男人正是氣宇軒昂的寧王陸定淵,一身黑色繡鬆竹暗紋勁裝更襯得他高大挺拔。


    「王爺,妾身正與妹妹聊得歡快,你來湊什麽熱鬧,渴了吧!這茶妾身還沒喝過,你……」她眉頭細不可察的一擰,秋水帶媚的眼兒微微一眯,那春色綿綿的笑意冷了幾分。


    打磨成圓的太湖雨花石石桌上擺了兩碗溫熱適中的花茶,一碗八分滿,沒有動過,,碗不到一半,顯然有人飲了幾口,陸定淵看也不看地拿起周盈瑞手邊的茶一飲而盡。


    不知是無意或隨興而做,他這看似尋常無奇的舉動卻像投入如鏡的湖麵的一顆小石頭,在眾人的心裏泛起陣陣漣漪,一圈一圈地向外擴散,波瀾雖止心不止,動蕩不停。


    尤其是兩個女人眼裏,那就是難說分明的風浪,他明顯地偏向周盈瑞,為她豎立起王妃這位眼睛揉不進沙子的敵人。


    「去換身衣服,本王可不想被指鼻頭罵騙子。」陸定淵似乎也不願她和王妃相處過久,語氣稍嫌不耐。


    「王爺……」周盈瑞遲疑地看了姐姐一眼,像在請示她能否與王爺一同出府,姿態擺得相當卑微。


    事實上她在心裏叫苦,十分怨懟王爺的「陷害」,她不信他看不出王妃的臉都黑了一半,強忍著怒氣的微笑。


    「不換也成,在本王眼裏,小瑞兒荊釵布裙也好看得緊,是個天然去雕飾的妙人兒。」越看越順眼,小臉嬌俏。


    周盈瑞已經不敢隨便開口了,全身繃得像直挺的木頭,感受萬箭穿心的驚懼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寧王這句話一出分明是打二姐的臉,她因大病初癒未著胭脂,而二姐是為了彰顯過人美貌而上濃妝,眉眼染黛,丹唇點朱,一層細粉抹在臉上。


    此刻因為牙根咬得死緊、嬌軀氣得微顫的緣故,細白鉛粉竟然開始細細地往下掉,細畫淡描的粉妝微微龜裂,讓她原本的麗色硬生生地減了幾分。


    「王爺,妾身也想陪王爺出府瞧瞧,老悶在府裏都快悶出病了。」她才是王妃,唯一能走在王爺身側的女人。


    陸定淵未直接拒絕,黑瞳幽深如潭的直視笑容溫婉的周盈雲。


    「取麵銅鏡來,王妃豔色驚人。」


    銅鏡?


    王爺一聲令下,周盈雲身後一幹奴婢、婆子手忙腳亂的亂成一團,有人回屋取鏡,有人呆站著擋路,一群撞在一塊。


    此時,慌亂中伸出一隻蜜色小手,長相清秀的月季一樣不多話的遞出巴掌大小的手鏡,又無聲的退開。


    「王妃以為以此時的妝容能出府見人?」嚇人還差不多!


    「妾身的妝容有什麽問題……啊!這是……妾身先行告退,請王爺稍候一會。」她怎麽可以讓王爺見到這副鬼樣,捂著麵,周盈雲神情羞憤地在丫鬟們的遮掩下奔回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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