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冰咖啡,上麵剛凝了層細密的水珠,“下午談生意,你不會是忘了吧。”


    我朦朧地“呃”了一聲。


    “喝了會清醒點。”他把咖啡遞過來,“沒事啦,你要是沒準備,就我來好了。”


    我魂還沒回來,木訥地接過那冰涼的罐子。


    這麽困,就是因為昨晚整理資料太辛苦。我看著懶散,其實還是能幹負責的。不然陸風也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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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剛才那麽說……是在為我護短嗎?


    這麽一來,下午談判桌上我倒是格外盡心盡力。


    據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性感的,多多展示我的才華橫溢,機敏善辯,柯洛會拜倒在我西裝褲下也說不定。


    最後簽下令人滿意的合約,柯洛笑著看我,我也頓生豪邁之感。男人在美人麵前永遠都是想當英雄的。


    末了大家握手,以示合作愉快。對方的負責人是名老將,難得親自出馬,我以前也認識他,生意場就這麽點大。


    他握我的手的時間長了些,我也不禁一笑,“童先生。”


    “真是許多年不見。聽說你回國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他胖胖的臉上是相當和氣的笑容,“來,咱們多喝杯茶吧?”


    其他人收拾東西,我們則到一邊“敘舊”。童善長得一團和氣,聖誕老爺爺般的臉,為人也相當大方,時常做慈善。但大方的資本是靠什麽而來,這個就不好說了。


    “今天本來也不用我親自來,”他笑咪咪地,“我來就是看看你。年輕人果然還是能幹。陸風拿你太大材小用了。”


    難道是挖角的?我也笑回去,客套話難知道真假,多套幾句才琢磨得出他的意思。


    “來我這裏做事,如何?當下缺的就是你這種人才,不會虧待你。”


    哪知道童善遠比我想象的來得直接,我反倒一愣。


    他笑容和善地:“當然不會讓你守著做那點小生意。咱們生財有道,做個幾年,你也就可以歇了,舒舒服服過日子。”


    我臉上笑容堆得比他還多,“不合法的事情,我可是不敢做的。”


    他也笑咪咪地,“對你來說,還有合法跟不合法的區別嗎?”


    我訕笑著咳了一聲。確實,我最是怕了窮困潦倒的日子,做遵紀守法好公民是沒什麽好處的。


    雖說夜路走多了難免撞見鬼。但享受夠了再撞鬼,我也不虧。不是做不得壞事,是你要有做壞事的聰明。


    陸風對我是很厚道,但替人打工跟我有自己事業的時候是不能比的。少年們肆無忌憚地開酒時我居然有些氣短,再也不會有買全場的酒來嬉戲,小費任意自取的氣概了。


    不過,先不說我沒膽子放陸風的鴿子,光是這家夥的可靠程度就很可疑。


    正笑咪咪地二人對視,聽得一聲清朗的“lee叔”。


    轉頭看到柯洛在門口等我,微笑起來露出的牙齒很漂亮。


    我又胡思亂想起來。說實在的,我要聲色犬馬做什麽,柯洛會輸給哪個隻盯著我錢包的歡場少年?不用養那些吸金手段一流的美少年,我賺的錢又怎麽會不夠用,日子何嚐不是舒舒服服的,而且安穩。


    比起來,那種錢可以當草紙用,大可奢靡無度,但刀光劍影,有可能慘淡收場的生活,倒也沒那麽有誘惑力了。


    如果是柯洛,我真的會收心,也說不定。


    我笑著轉頭對著童善,“聽你這麽說,這是大事了。”


    童善也笑嗬嗬,“這個是當然,你先好好想想,不急不急。”


    我回去翻來覆去,想了又想,折騰一晚上。


    我想我應該去見一次舒念,沒什麽好怕的。


    我應該要知道我跟他差在哪裏。我是不是能贏得過他。我究竟有多少勝算。


    時常我也禁不住要想象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弄得徹夜難眠。折磨自己的想象力,還不如幹脆一點。


    有些東西,要永遠躲著,比麵對還難。


    我翻看了柯洛的手機,舒念的號碼很容易找到,就在通訊錄的第一位,住址和公司地址也都有。


    等不到周末,我直接請了一下午假,逕自去了機場。


    我去的時候還是頗有七、八分自信。柯洛再死心眼,至少是他主動來找我,愛上舒念時他還是小孩,現在已經長大,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總有一天他會淡忘舒念的。


    那個舒念無論是什麽來頭,都不值得我如臨大敵,我哪種大場麵沒見過。


    但我無法克製自己的緊張,座位怎麽調都覺得不舒服。飛機離開跑道衝上天空的時候,我平生第一次暈機了。


    下了飛機我還在七葷八素,嘔得不行,恨恨撥通了那個號碼。長長的兩聲之後那邊便接起來。


    “喂?請問是哪位?”


    頭一次聽到這個人說話,聲音很溫和。我卻開始心髒猛跳。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非常不現實的感覺,模糊地覺得很異樣。我鎮定了一下才開口,居然也變得客氣:“我是柯洛的同事,來這裏出差,幫他捎點東西給你。”


    “啊,”他忙道謝,“謝謝你,那你方便什麽時候,在哪見麵?”


    我用力吸了口氣,“我去你公司吧。”


    我才不要跟他約在咖啡廳裏見,搞得像約會。


    早已習慣了的電梯升降當下竟然又讓我有些不舒服,走出來的時候已是臉色青白,偏偏還要經過長長的走廊。


    一想到他從辦公室內可能看得見我走路的樣子,就覺得連步伐都不太對了。


    見到辦公室門上掛著的舒念的名牌,我又吸了兩口氣,理一下頭發。


    我得以盡量完美的姿態來跟他對戰才行。


    冷不防門從裏麵打開,嚇了我一跳。出來的男人相當高大英俊,一副貴公子氣派,簡直就要贏過我了。我大受打擊,瞬間僵在門口。


    男人也愣了一下,打量我兩眼,見我一臉心虛,微有敵意,“你找誰?”


    裏麵傳來那個很容易辨認的聲音:“啊,謝炎,那是我的客人吧?”


    男人“哦”了一聲,放開拉著門把的手,大約是有事要辦,笑了一下便轉身走開。我也舒了口氣。原來他不是舒念。


    我就說呢,舒念要是長得這麽驕縱強勢,究竟是他壓柯洛呢?還是柯洛壓他?


    “是李先生吧,請進來坐。”


    我清了一下喉嚨,邁步踏進去。


    這個人就是舒念,我有些僵硬地瞪著他。


    幹淨的臉,清秀的五官,眼睛黑白分明,不說話也有點要微笑的表情。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不過是比普通人要好看一些罷了,他並沒有比我英俊,一點也沒有。他根本沒什麽可以贏得了我的。


    兩人對視,我被定住了似的,一時動彈不得,他也略微驚訝地看著我。


    “啊,你就是李先生?”他驚奇之餘,又有些高興地笑了,“來來,坐吧,先喝點茶?剛下飛機會有點累吧。”


    我勉強讓自己在沙發上坐下,將手裏順便買的參茶遞過去,隻覺得腦後的筋絡又在一跳一跳地痛。


    “這還辛苦你特地跑一趟,”他有些抱歉地接過參茶,望著我的神情倒是挺開心,“你是小洛那個叔叔吧,他跟我提過。上次去的時候沒見到你,沒想到你這麽年輕。”


    我僵硬地動動嘴角,算是回給他一個笑。


    近距離的視野裏是他溫文友善的臉,幾縷頭發柔軟地垂在額前,修長的眉毛,溫柔得有些彎的眼睛,鼻梁很直,那是我引以為傲的弧度。


    “小洛很懂事,就是有時孩子氣,就麻煩你多擔待。他也說他總是惹你生氣。你帶著他,他要不聽話了,你別和他客氣,盡管教訓他……”


    提到柯洛,舒念就叨叨絮絮跟我說了一大堆。我都默默聽著,隻是沒什麽好說的。


    來的時候想說的話,都已經忘了,也用不著了。


    坐了一會兒,我連半句話都沒有,臉上也僵著。舒念卻對我有好感似的,很是熟絡,“你來出差,是什麽時候回t城?晚上來一起吃個飯吧。我也知道你的口味……”


    “不用,我等下就走。”


    “啊?”舒念很吃驚,“你不是才來嗎?”


    我勉強笑了一下,突然有點心酸,“告辭了。”


    我不希望他就是舒念。他的樣貌沒什麽比我強的,甚至比我瘦弱,談不上身材,品味也趕不上我。


    他的樣子不在我預料的那一萬種可能之中,卻是最讓我無法取勝的那一種。


    飛機很快就又降落在t城,我叫了車直接回家,天色已經暗了,華燈初上,晚了又有些涼意,走在路上微微覺得冷。


    去時的那種豪氣,也留在那裏了,我沒帶回來。


    疲憊地推開房門,燈還是亮著,我脫下外套,往沙發上一坐,點了根煙。


    “lee叔。”


    柯洛居然又在。


    我“嗯”了一聲,隻想睡,閉著眼沒看他。


    “我帶晚飯來給你。下午請假不是說不舒服嗎,怎麽沒在家歇著,到哪去了?”


    我睜開眼,專心抽著煙,“我去見舒念了。”


    柯洛愣了愣。


    我又抽了兩口,吐掉餘下的白色煙霧,感覺有點惡心,“你不是不知道為什麽隻想跟我上床嗎?我知道。我來告訴你好了。”


    煙蒂丟在地毯上,被腳尖用力輾滅,但還是把地毯燒了一個洞。我冷笑一聲。


    “長得像,你幹起來也比較爽,是吧?”


    那個男人和我太過相似的臉,見過的人都再明白不過。也難怪陸風會把柯洛托付給我,連他也清楚我的功用。


    誰都知道我是個什麽東西,隻有我自己不知道。


    我也想不通自己哪來的勁頭去找舒念一決高下,笑死人了。


    就算他知道柯洛和我的**關係,見到我了也會覺得無比欣慰吧。柯洛連挑泄欲對象的標準都這麽感人,多麽的癡情。


    我衝著柯洛的臉罵了一句:“操你x。”


    我不隻是被當成替代品而覺得受侮辱,我死心了。


    第十章


    我撐不住,我已經不能不認輸。


    “滾出去。”


    柯洛有些吃驚和無措,但站著沒動。


    我的耐性到了極點,猛地抓起手邊的煙灰缸就朝他頭上扔過去。沒有打中,隻擦過他臉頰,而後在牆上“碰”的一聲碎裂。聲音聽起來很嚇人,但根本還不夠解恨。


    柯洛臉頰上青了一聲,愣了一愣,張大眼睛望著我,挨了主人打的小動物似的,一時有些怯生生地,“lee叔。”


    “滾出去,”發泄過後我還算平靜,“鑰匙還我。”


    “對不起,lee叔。但你別這樣,”柯洛道著歉,他的眼珠很黑很大,看人的時候眼神永遠是一派清明,“我沒有拿你當小念,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冷笑,“要是一樣,你就幹脆拿我頂替他了是吧,也不用勉強,愛做不做的盡講些屁話。”


    “不是的lee叔,”他語塞了似的,憋了一會兒才說:“我很在意你,lee叔。”


    我胸口窒了一下,哈哈笑出來。


    這算什麽。安慰獎?他這種曖昧不清是要把我拖到多少歲才罷休?


    半死不活的,就靠這麽一口氣吊著,眼看要死了,又給顆藥丸撐點時日。這樣下去我受不了,還不如死透了給個痛快。


    我站起來,粗魯地推了他一把,把他往門口推。


    “lee叔。”他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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