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命人將一幹犯人、苦主等涉案人員從祥符縣調來,當堂審問,以其明辨是非,隻是半天時間,就將案子審了個明白。原來殺人者其實另有其人,顏查散不過是礙於與自己定親了的那家小姐清白,才甘願頂罪。


    包拯斷了案,又訓誡了顏查散一番,這才了結。


    待來到書房,便叫跟上來的雲雁回將展護衛等人、公孫策等人請來,要分說一下留刀之事。


    展昭來了書房,公孫策也將早上推斷說了,想叫展昭這幾日夜裏守著。


    展昭忙道:“這留刀之人,恐怕是白玉堂。”


    雲雁回嚇得一下子喊出聲來:“啥?”


    其他三人都看著他,不知道他反應怎麽這麽大。


    雲雁回:“呃……沒什麽,就是好像聽我繼父提過這個名字呢。”


    展昭便將陷空島五鼠的來曆和綽號一一介紹清楚,五鼠又稱五義,白玉堂綽號正是錦毛鼠。


    之前安樂侯一案時,展昭就和白玉堂打過交道,故此知道此人貌美心狠。前不久,他回老家探親,又得知白玉堂竟要上京找他,不過回來後他隻向包拯稟明過,故此公孫策和雲雁回也不知道。


    雲雁回聽得眼睛都睜大了,自從展昭出現,他就一直在不知道啥時候白玉堂才會現身,但是一直沒等到,沒想到在他都快忘記的時候,突然一下就蹦出來了。


    整個七俠五義,展昭和白玉堂的人氣都是前幾名,所以見了展昭覺得名副其實,自然有些想看看白玉堂的風采。


    包拯看雲雁回聚精會神地聽著,樣子有點熟悉,不禁笑說:“怎麽,你也是白玉堂東京後援會的?”


    雲雁回嘟囔道:“我還鼠貓後援會咧……”


    其他倒也罷了,偏偏展昭耳聰目明,竟然聽清楚了雲雁回的嘟囔,疑惑道:“鼠貓後援會?我已知道後援會的意思,但是這鼠貓怎解,鼠乃錦毛鼠之鼠,貓是禦貓的貓對麽?”


    雲雁回:“……”沒什麽啊,他就是亂說一下,現代腐文化廣為流傳,所以他也知道一些著名的cp,包括白玉堂和展昭這一對。


    公孫策“啊呀”一聲,“想是雁哥兒也明白了白玉堂上京尋展護衛之意了,展護衛號稱‘禦貓’,他們則是老鼠,貓兒捕鼠,展護衛在名號上就壓他們一頭,故此這白玉堂想要和展護衛分個高低。雁哥兒的意思,莫不是要他們化幹戈為玉帛?隻是你為何說鼠貓而非貓鼠?”


    “……?”雲雁回才莫名其妙咧,那公孫先生你又為何對鼠貓質疑,難道你想掐cp啊?


    展昭憂鬱地道:“無論鼠貓還是貓鼠,展某都沒有意見,這‘禦貓’名號,本是官家所賜,並非故意要壓他。他若是真為名號之事前來,我便不叫禦貓也無妨。”


    雲雁回:“………………”


    唉,越聽越奇怪,雲雁回趕緊掃去那些奇怪的念頭,安慰道:“展護衛,你人真的太好了,我覺得你根本不用想那麽多,官家給你起的名號特別貼切。”


    他又把白玉堂留的那柬拿出來,“當然了,這個錦毛鼠呢,外號也同樣貼切,你不知道,我和公孫先生發現了一件事。你看看這裏,其實他留書之前還在咱們廚房偷……”


    雲雁回還未說完呢,窗外突然飛來一物,穿過窗紙,彈在雲雁回手中的書柬上,雲雁回手一下子脫力,拿不住,那書柬就被連帶著嵌在牆上了。這時再去看,方知道飛進來的隻是一粒石子。


    眾人莫不吃驚,唯有展昭反應極快,知道燈影照人會被外麵的人看到,於是吹了燈,拿好自己的劍,打開隔扇出去。


    公孫策也反應很快地拉著包拯和雲雁回退到角落裏,用屏風擋住,“這外麵的人,恐怕就是白玉堂了!輕功果然是高明,想來他一直就在外麵偷聽,但是直到他出手,才被發現。”


    雲雁回一摸額頭,隻覺得自己出了一頭冷汗,誰讓白玉堂是在自己說他壞話的時候出手的呢,肯定是對他那話不滿了。


    外麵展昭和白玉堂已經是打得要上天了,班房裏的衙役們聽到了動靜,也紛紛趕過來。


    聽到開封府f4的聲音,三人這才放心地從角落裏出來。


    雲雁回扒著窗看了一下,今夜月光不是很亮,黑夜裏隻看得到屋脊上兩條人影在纏鬥。畢竟不是主場,疑似白玉堂的人一邊打就一邊往外退,展昭則追過去。


    其他的衙役也紛紛點著火把拿著燈籠,從四方包圍,想協助展昭捉住那人。


    人影是漸去漸遠,一會兒雲雁回也就看不到了,隻能坐在原處等著。


    又過了半晌,展昭手捧一物,匆匆回來,“卑職未能拿獲賊子,請府尊降罪。”


    “此人輕功高明,又是黑夜之中,豈能輕鬆拿獲,展護衛不必自責。”包拯安慰了一番,並不怪罪。


    展昭默然半晌,又想起什麽似的,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雲雁回:“雁哥兒,這是你家的鹹魚。”


    雲雁回:“???”


    他心想,什麽鬼,他家是曬了鹹魚,那還是雲濮思送來的,苗族就喜歡醃製食物來著,但是,怎麽出現在展昭手上,展昭剛剛不是去打架的嗎?


    展昭悠悠道:“方才我追至衙門口,那人射暗器過來,我險險躲了,想是他要趁機逃跑。正是此時,令姐在家中聽到動靜,抄起院內鹹魚充作暗器投擲過來,阻攔了那人步伐,於是那人隻得硬吃了我一掌才逃跑,想來有一段時間不能騷擾開封府了。”


    雲雁回聽得也是醉了,把鹹魚接過來,一看,果然還有些戰損痕跡,“多、多謝展護衛還特意幫忙撿回來了……”


    “不客氣,代為感謝令姐才是。”展昭一本正經地說道。


    雲雁回借了張紙把鹹魚包住,幽幽說道:“方才公孫先生猜測那人就是白玉堂,若真是白玉堂,聽聞他為人不是很……大方,不知會否記恨鹹魚之事。”不止鹹魚,還有他說他偷吃的樣子真的像老鼠什麽的。


    公孫策正氣凜然地道:“雖說我這麽猜測,但是我也認為此人定然會被擒獲,雁哥兒何必擔心呢!”


    我靠,我正是因為知道他是白玉堂才擔心啊,還擒獲,丫以後待遇好得很好嗎?雲雁回心中暗暗流淚,這下子把錦毛鼠得罪了,他又不是主角,萬一被錦毛鼠整怎麽辦。


    可惜其他人都不了解雲雁回的想法,還在安慰他,肯定會把人抓回來的,雁哥兒你家就在開封府後麵,家裏還有兩個習武之人,根本不用怕啦。


    雲雁回想到家裏的傅雲灃和雙宜,也稍微安心了一點。


    雲雁回夾著鹹魚回家去,雙宜還坐在院子裏,手裏拿著炊餅在吃,大概是專門等他回來,口中問道:“怎麽,今夜又來賊了?”


    雲雁回先把鹹魚拿出來,“喏,展護衛給撿回來了,但是沾了點灰。”


    雙宜把鹹魚接過來,“我看那人身法,有點高明啊。”


    “是啊,我們懷疑那人是錦毛鼠白玉堂。”雲雁回說了又問,“噯,你知道白玉堂嗎?”


    雙宜一邊啃炊餅一邊說;“知道啊,但是他不是東京人氏吧,沒有打過交道。”


    “這次正是專門上京,要砸展護衛的場子的,你也知道展護衛是官家封的‘禦貓’,老鼠聽了當然很不服氣。”雲雁回想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編排錦毛鼠被聽到的事情也告訴雙宜了,“加上你還用鹹魚砸他,我們一定要小心他蓄意報複!”


    雙宜目瞪口呆,“不會吧,這人這麽小氣?我也沒砸傷他啊,是展護衛打傷的他。”


    “可是這是鹹魚啊,”雲雁回說道,“你覺得一個能因為名號千裏迢迢來砸場子的人能有多大方?”


    雙宜:“……”


    雙宜繼續啃炊餅:“不管了,我也沒怕過誰,我一個人打不贏還有傅叔和他徒弟們,大不了群毆……你要不要把貝貝也接過來一段時間?”


    雲雁回感覺自己被雙宜輕鬆的情緒感染了,也在心裏鼓勵了一下自己,嗯,沒事的,不就是重要劇情人物嗎,禦貓都變開封府七毛了,何況錦毛鼠乎。


    “不用了,害怕老鼠的人,和一條鹹魚又有什麽區別呢?”


    雙宜心想,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


    害怕老鼠的人,也許和鹹魚沒什麽區別,但是害怕蟲子的人,可能連鹹魚都不如了。


    雲雁回很想哭暈在廁所。


    事情是這樣的,第二日雲雁回去上班,包拯把他傳了過去,在場的除了包拯,還有一位大臣,乃是大理寺卿文彥博。


    文彥博也是北宋名臣,一生出將入相,這兩年已經名聲鵲起了,因為他也注意到了朝廷冗官冗員的問題,提出過裁軍的措施。


    除此之外,文彥博也醉心佛法,所以說,他和雲雁回也不算陌生了,作為了然的弟子,大相國寺的地頭蛇,早在文彥博還是個小官的時候,雲雁回就在大相國寺和他打過交道了。不過,那也就是幾麵之緣,兩人並不熟。


    包拯見他來了,便給兩人介紹。


    雲雁回一邊給文彥博見禮,一邊心裏卻是疑惑著。


    大理寺卿和權知開封府交流沒毛病,但是把他給叫來幹什麽?


    包拯說道:“是這樣的,最近大理寺也想學習開封府開源節流,但是一來事務繁忙,二來沒有幹吏,故此來找本府商量,將你借去一段時間。”


    文彥博也微微笑道:“我知道雲小郎君在大相國寺時,就將寺內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了,又為開封府開源節流,年紀輕輕,卻穩重能幹,故而厚著臉皮來求包知府了。”


    借調之事,古而有之,但是為了這種事借人,好像還真不多。


    雖然聽上去是正常理由,但是雲雁回聽了總覺得有點不安。太巧了,這大理寺,正是趙允初任職的地方啊,他剛剛回絕趙允初沒多久,就去這裏,好像有點不妥。


    雲雁回真不太想被借去大理寺,尤其是這開源節流,一開一節,要看出成果來得要多長一段時間啊。


    但是,人家一個大理寺卿,親自跑過來要借人了,隻是借一個沒編製的小吏而已,不給麵子好像有點過分,這大概也是包拯難做的地方。


    雲雁回細想了一下,正要開口,卻忽然被文彥博打斷了。


    文彥博“哎呀”一聲,“小郎君,你肩膀上有蜘蛛哈。”


    雲雁回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頭發都要炸起來了,僵著脖子側過頭一頭,發現真的是一隻挺小的蜘蛛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房梁上垂著絲往下落,他這一回頭,那蜘蛛剛好穩穩落在他肩膀上頭。


    雖然是小蜘蛛,但是也有指甲蓋那麽大了,近距離看,更是嚇人。


    雲雁回本就患上了恐蟲症,精神不知道多敏感,這時候突然瞥見肩膀上有蟲,隻僵硬著強迫自己忍了三秒,就控製不住地鬼喊鬼叫起來了,眼淚也飆了出來。


    “府尊救命啊啊啊啊啊!!!是蜘蛛!!蜘蛛啊!!!!”


    包拯和文彥博的耳朵差點聾掉,都嚇了一跳。


    包拯心中雖然奇怪,雁哥兒以前明明沒有這毛病,甚至拿蠶蛹之類的蟲子做過菜,但是他還真想不起來雲雁回怕不怕蜘蛛了,說不定單單就怕蜘蛛呢?


    文彥博卻是非常不自然,畢竟他剛剛誇完雲雁回穩重能幹,雲雁回就一臉鼻涕眼淚地哭叫給他看,讓他好生尷尬啊!


    包拯看雲雁回叫得起勁,但是並不敢去碰身上的蜘蛛,整個身體都像雕像一樣,一動不敢動,那蜘蛛倒是被他驚得在身上亂爬,一時間又令他叫得更大聲了。


    外麵的衙役都不禁探頭,以為發生什麽慘案了。


    包拯走了兩步走過去,伸手把蜘蛛撚住,隨手扔開了。


    雲雁回這才收了叫聲,顫抖著抓著包拯的袖子,“府尊,腿、腿軟……”


    “……”包拯伸手把他半扶半抱到椅子上,隻覺得果然是軟綿綿的了,小臉通紅,淚水盈睫,甚是可憐。


    雲雁回坐在椅子上,猶自瑟瑟,那一下子發作起來沒有感覺,發作完了,心裏才後悔不已。


    他之前發覺自己有恐蟲症時,因為特別小心,不去碰,所以隻是看到隔著不遠的蟲子會很緊張害怕地避開,這還是第一次親密接觸,反應大得他自己都有點意外……


    丟人了,還丟到別的衙門老大那裏去了。


    尤其是他也還記得文彥博剛剛誇他穩重,尼瑪,好一個穩重啊!


    包拯:“人無完人……”


    雲雁回:“……”


    包拯歎了口氣,唉,他也不知道怎麽開解了。這年頭,真的很難有男子怕蟲子怕成這樣。這什麽年代的,衛生環境遠遠不如現代,大家活得可糙了,就是有些小娘子,不至於喊成這樣。


    雲雁回低落地道:“最近被蟲子咬了,所以有點後怕……”


    他又不好把中蠱什麽的講出來,倘若他講了,大家倒是能理解一些了,畢竟蠱蟲還是高端一些,能夠明白為什麽產生後遺症,但是很可惜他不好說。


    文彥博訕訕笑了一下,“原來如此啊,沒事,過些天就好了。”


    雲雁回振作了一下精神,把眼淚抹掉,“關於借調……小人不是不願意,隻是最近拆遷的事情正在緊要關頭,是以不敢擅離職守。”


    拆遷安置的事都是他在策劃,還不是他說到了什麽關頭就是什麽關頭。


    文彥博一愣,“拆遷?”


    包拯又細細給文彥博說了一下,文彥博一聽,竟然是官家安排下來的,當然不好說什麽,加上方才雲雁回差點被蜘蛛嚇尿,就更顯得精神狀況不容樂觀了,說不定正是被工作壓力壓得這樣,而非全然因為蟲子。


    兩項加起來,文彥博沒話說,隻能遺憾地告辭了。


    文彥博走了之後,包拯盯著雲雁回看,“方才不是裝的?”


    雲雁回:“……不是。”


    包拯是覺得太巧了,怎麽文彥博剛說完穩重,他就抓狂。但是看那樣子,如果是演戲,演技真太好了,心中隻是有一點點疑惑。


    其實包拯的直覺是對的,雲雁回雖然不是演的,但是他也的確不想去大理寺。


    包拯不愧是大男主,“嗯,我覺得文寺卿不太對勁。”


    但是文彥博又肯定不是龐太師那邊的人,所以也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麽。


    雲雁回深以為然地看了他一樣,“我也覺得……”


    不過……管他的呢,不管這後麵有什麽陰謀,他都已經拒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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