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崢推開辦公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了氣鼓鼓的安歆瑤,他走到裴遇舟的辦公桌前笑著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被顧芷清氣到了,那小姑娘有點拽,”看著從審訊室出來就一直生氣的安歆瑤,裴遇舟也覺得有些好笑,“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似的。”


    “遇舟,你脾氣也太好了,”聽到兩人的談話,紀桀拉過椅子坐到了兩人身邊,“我可聽歆瑤說了,那個小姑娘可是一直在針對你。”


    沈崢挑眉:“針對舟舟?”


    “舟舟……?”紀桀的聲音卡了一下,但在接到自家組長警告的眼神後,他立刻明智地選擇不再關注稱呼的問題,“可不嘛,說話夾槍帶棒的,也不知道遇舟是怎麽招她了。”


    紀桀八卦道:“不會她曾經是遇舟感情史中的一段吧?”


    沈崢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


    裴遇舟笑著揮了揮手:“人家還是未成年呢,你可別瞎說,那小姑娘厲害得很,小心人家告你誹謗。”


    “至於我,母胎單身二十多年,”裴遇舟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到某人身上,“不過最近正處於熱戀期。”


    “熱戀期?!”早就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安歆瑤也顧不上生氣了,她連忙去看沈崢的表情,生怕裴遇舟的熱戀對象不是自家組長。


    沈崢拿起卷宗敲了敲紀桀和安歆瑤的頭:“八卦什麽呢?還查不查案子了?”


    安歆瑤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家頭兒算是得手了,於是她捂住紀桀的嘴:“查查查,現在就查,馬上就查。”


    一頭霧水的紀桀:總感覺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們應該有大進展吧?”裴遇舟觀察著沈崢的表情道,“說來聽聽?”


    沈崢謙虛道:“大進展算不上,但的確有一些收獲。”


    一聽說沈崢那邊有進展,安歆瑤有些咬牙切齒又有些無奈道:“真好,不像我們這邊,兜兜轉轉就那麽幾句話。”


    “凶手不是她,凶手是呂兆博,話裏話外都在說沒去查呂兆博而在這查她的警察是一群傻瓜。”


    “偏偏她還語言得體儀態優雅,半點挑不出錯來,”安歆瑤感慨道,“除了楊詩潔外,我總算見到比我還囂張的人了。”


    “也不知道她爸是什麽來頭。”


    裴遇舟失笑:“萬一人家不是拚爹呢?”


    安歆瑤握了握拳,小霸王一樣壞笑道:“那我就要教她好好做人了。”


    “少在這敗壞我們人民警察的形象啊,”沈崢又敲了安歆瑤一下,隨後道,“說說那個小收獲。”


    “白蘭蘭鬆口了,說了顧芷清的一堆疑點,還交上來一把帶鞘的水果刀。”


    “水果刀?”裴遇舟腦海裏閃過屍體手腕上的傷口,“放血的那把?”


    沈崢肯定道:“沒錯,說是在學校後門撿的,應該是凶手落下的。”


    “凶手落下的?那這個凶手還真是不小心。”裴遇舟不太相信這個理由,隨即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你說是白蘭蘭撿到的?那刀上肯定有她的指紋了?”


    “說的沒錯,”拿著幾張報告回來的秦千嵐接過話茬,“這刀被白蘭蘭不專業地保存了兩天多,有效信息都被破壞的差不多了,鑒定組的同事除了血跡之外就隻提取到了白蘭蘭的指紋。”


    “血跡已經確定了,就是被害人徐辛的血,而水果刀的刃口和徐辛手腕上的傷口也吻合,這水果刀就是第二個凶器,沒跑了。”


    安歆瑤忍不住吐槽道:“這女生也太蠢了吧?殺人凶器也敢直接用手去摸?”


    “也許這不是蠢,”裴遇舟道,“而是一種極度大膽的聰明。”


    他對著安歆瑤勾了勾嘴角:“想想吧,要是這小姑娘是凶手的話,你還會覺得她蠢嗎?”


    以第一目擊者的身份出現在警局,然後在警察的逼問下“被迫”成為告密者,再接著配合地提供破案的關鍵線索,怎麽看白蘭蘭都隻是一個被卷入凶殺案倒黴蛋。


    況且她是那麽的膽小且愚蠢,就算不小心直接接觸了凶器、並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物證,也沒有人會去懷疑她的動機。


    如果白蘭蘭真的是故意的,那麽裴遇舟相信,隻要他們仔細去查,就算這刀上沒有指紋,他們也會順利地查到水果刀的主人。


    顧芷清,呂兆博,或是其他什麽人。


    總會有一個人幫她洗脫嫌疑。


    裴遇舟本來還在懷疑顧芷清,但白蘭蘭這一“招供”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鋒芒四射,一個深藏不露,這兩個嫌疑人可真有意思。


    安歆瑤把裴遇舟的話在腦海裏過了幾遍才領會到對方的意思:“裴哥你是說白蘭蘭才是真正的凶手?她是故意把水果刀交上來的?”


    安歆瑤被這個想法驚得一哆嗦,她也遠遠地看過白蘭蘭幾眼,對方完全和“殘忍”、“心機深沉”這些詞搭不上邊,如果白蘭蘭真的是凶手,那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小姑娘演技到底有多好?


    “猜測猜測,都是猜測,”裴遇舟抿了口咖啡,“其實我還有個更大膽的猜測,等我找到證據後再和你說。”


    沈崢伸手將某人手裏的杯子拿走,換上了一杯溫水:“還有一個問題。”


    “白蘭蘭直接用手將水果刀拿出來的時候,千嵐就告訴她這樣會在凶器上留下指紋,她會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單。”


    “當時白蘭蘭的表情很害怕,但我卻覺得這份害怕——或者是驚恐,有點不太自然。”


    被沈崢這麽一說,秦千嵐也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沒錯,驚恐在她臉上停留太久了,表情雖然真,但給人的感覺很假。”


    “不是說人臉上維持一個相同的表情超過一秒就是假的麽?白蘭蘭的驚恐早就超過一秒了。”


    秦千嵐邊說邊將審訊室的錄像調給裴遇舟看:“幫忙看看?看看這小姑娘到底在想什麽?”


    “哪有那麽神。”裴遇舟無奈道,但還是端著水杯認真觀察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裴遇舟的眼神也漸漸嚴肅了起來,他伸手按下暫停鍵:“這裏,她應該在說謊。”


    畫麵定格在白蘭蘭雙手捂臉的瞬間,而秦千嵐清楚地記得之前對方說了什麽:“‘她當時拿了一根我們體育課根本用不上的跳繩說是老師要用,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你是說這句話是謊話?”


    “看這裏,”裴遇舟將畫麵倒退了一秒,“人在說謊時會下意識地摸摸鼻子或者脖子,這是典型的機械反應。”


    “雖然很容易被忽略,但的確存在。”


    裴遇舟伸手點了點錄像裏白蘭蘭的手:“而白蘭蘭反應夠快也足夠聰明,一個捂臉的動作就化解了這種反應。”


    不過這點小把戲在行家眼裏明顯不夠看。


    裴遇舟心裏隱隱冒出了點不好的預感:“顯然她對咱們組——尤其是我有一定的了解,和顧芷清一樣。”


    這起校園殺人案,又會和“他”有關嗎?


    安歆瑤倒是和裴遇舟的腦回路完全不同:“這就是做網紅的代價啊,尤其是花季的少男少女,正是追星的時候,認識你有什麽好奇怪的?”


    裴遇舟不禁笑出聲來:他最近的確是被各種事情弄昏頭了,什麽事都想往“他”身上扯。


    安歆瑤一臉懵逼地看著眉眼彎彎的裴遇舟:她是說了什麽蠢話還是說了什麽笑話?裴哥為什麽突然笑出聲?


    不過裴哥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啪!”


    安歆瑤的頭在短短半小時內被敲了三次,她不滿地抬起頭,就看見沈崢一臉正經地對她道:“發什麽呆?還不快去幹活?”


    安歆瑤立刻給自家組長遞上一個“我懂我懂”的眼神:抱著醋缸的男人她可惹不起。


    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成功打發走自家小祖宗的迷妹後,沈崢轉身對一直沉默的蔣軍道:“蔣哥,悅悅她最近沒事吧?”


    不管學校再怎麽想壓下這件事,徐辛被殺的事情都不可避免地在學生間傳散開來,尤其是在育德中學並沒能壓下這件事的時候,學校內的議論更會隻多不少。


    “我先讓她請假呆在家了,”蔣軍麵上雖然有些疲倦,但整體氣色看著還好,“等凶手落網或者過兩天你嫂子回來了再談別的。”


    聽到這話,紀桀有些驚訝:“學校會給假?育德中學不是最注重成績和升學率?天塌了他們也不會讓學生停課吧。”


    “家長要是強硬要求他們也沒辦法反對,”蔣軍笑了笑,“我是不指望我家那個小公主能出人頭地了,她能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地長大我就燒高香了。”


    “要是這案子一直沒破,我就打算讓悅悅轉學了,讓她呆在那樣的學校裏你嫂子肯定放心不下。”


    “蔣哥你就對咱們特案組這麽沒信心?”沈崢笑得有些傲氣,也有幾分被他藏在人後的不羈,他拍了拍蔣軍的肩,“放心吧,一定在嫂子回來前結案。”


    裴遇舟看著和蔣軍交談的沈崢,恍惚間想起了兩人在趙局辦公室前的那次相遇。


    人後穿著正裝卻沒有半點兒正經意味的沈崢。


    人前陽光開朗且十分正經的沈大組長。


    怎麽辦,裴遇舟學著沈崢的樣子摸了摸下巴,他好像兩個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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