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兆博有些緊張。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麵前站了兩個警察,他呂兆博從小到大捅過的簍子數都數不過來,和警察聊聊天什麽的更是家常便飯。


    但今天不同,今天和他聊天的這個警察實在太過正點。


    白皙細膩到看不見毛孔的皮膚,透著淡淡粉色的唇,那雙湖藍色的眼睛隻是微微一掃,呂兆博就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被對方勾走了。


    身材頎長但骨架纖細,真不知道對方穿起女裝來會是何等的風情。


    然而還沒等呂兆博繼續幻想下去,對方身邊那個更加高大的男人就冷冰冰地開了口:“警方辦案,請配合調查。”


    呂兆博習慣性地掛上一抹人模人樣的笑,準備和男人打個哈哈緩和一下氣氛。


    但他的笑卻被男人手上的逮捕令打了回去。


    “知道你有點背景,我還特意和上麵申請了這張紙,”沈崢盯住呂兆博的眼睛,“你要是還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恐怕我就要請你去局裏喝杯茶了。”


    音樂組的辦公室大而空曠,沈崢的話帶出了點回音,呂兆博的頭上不禁滲出汗來。


    這個見鬼的特案組怎麽突然硬氣起來了?難道他爸倒台了?


    “別擔心,令尊還在原本的位置上好好坐著呢,隻是這個案子現在被太多人關注,他就算愛子心切也有心無力啊。”


    “你說呢?”


    中意的美人就在自己身前溫聲軟語的說話,呂兆博卻不敢多看幾眼,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有些火大。


    但呂兆博也知道對方說的沒錯,自從他被列為徐辛案的嫌疑人後,他家老頭就每天三次地給他打電話,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被抓進去了。


    ——倒不是呂父有多愛呂兆博,隻是名利場上紛爭不斷,稍有差池呂兆博便會連累整個呂家。


    呂兆博雙手抱臂靠在身後的桌子上:“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最好多問幾次,還能讓他多看幾眼這個美人兒。


    雙手抱臂代表拒絕和排斥,關於徐辛案,對方果然有不能和警方說的東西。


    裴遇舟不動聲色地給沈崢遞了個眼神,隨後道:“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隻要呂先生配合,我相信之後便不會有警察來煩你了。”


    他沒有用“呂老師”來稱呼呂兆博,因為在裴遇舟心裏對方並不配為人師。


    呂兆博文質彬彬道:“我不是已經把能證明我清白的視頻交上去了?警官還想問些什麽?”


    呂兆博在昨晚向特案組提供了一份視頻,是他案發當晚在酒吧客房的活春|宮,經過技術組鑒定,特案組確認這份視頻並沒有剪輯的痕跡。


    所以呂兆博殺人的可能性也因此降到了最低,幾乎接近於無。


    但裴遇舟自然不會把這個結果告訴呂兆博。


    “呂先生喜歡男孩對吧?而且尤其鍾愛穿著女裝的男孩,”裴遇舟毫不客氣,直接挑開了對方最隱秘的愛好,“徐辛應該也在你‘喜歡’的範圍內吧,不知道你有沒有‘鍾愛’過他?”


    呂兆博的瞳孔一縮,他根本不怕暴露自己的那點愛好,但這個美人警察的眼神總讓他覺得對方手裏已經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不可能,那事兒應該隻有他和徐辛知道,而徐辛那個人他了解的很,對方絕對不會把那件事告訴給除了他們之外的第三人。


    “在想什麽?在想我知道了什麽?而我又是怎麽知道的?”


    裴遇舟一步一步向前,正當他要湊近呂兆博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的手被人拽住了。


    是沈崢。


    裴遇舟心裏說不上是無奈還是甜蜜,他好氣又好笑地回握了沈崢一下: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不笑場不露破綻,那些嫌疑人們真應該跟他學學隨機應變的能力。


    裴遇舟不露痕跡地站直身體:“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再膽小的人也會把心裏話和媽媽說說,呂先生覺得呢?”


    “要是你不能解釋清楚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就算有那個視頻,這樁殺人案也隻能安在你頭上了。”


    “誰讓死者死時穿著女裝、而你又恰巧騷擾過他呢?”


    “憑什麽他穿女裝就要把事情賴到我頭上來?”呂兆博有些激動地嚷嚷起來,“這是情|趣!你情我願的事怎麽就扯到殺人案上了?”


    沈崢卻不相信呂兆博的說法,他依舊沉著聲音:“你情我願?”


    可能是因為身上正氣太足的原因,沈隊麵對嫌疑人的時候總是自帶威壓氣場,呂兆博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聲音也慢慢低了下來:“還不就是那檔子事兒。”


    “我這人就喜歡青蔥水嫩的男孩子,徐辛正好是我的菜,他剛進高中部那會兒我就注意到他了,然後就沒忍住去撩撥了幾下。”


    裴遇舟在心底“嗤”了一聲:撩撥?怕是騷擾才對吧。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呂兆博也沒有遮掩的必要了,為了盡快結束這個倒黴的案子,他索性將一切和盤托出:“有幾次我撩撥得過了火,還被徐辛打了幾下,這孩子有幾分烈性,那一陣兒我本以為他要退學了,但沒想到他居然還老老實實地來上課,天天在我眼前晃。”


    “我以為徐辛對那檔子事也有幾分興趣,隻是礙於麵子不好出口,畢竟青春期嘛,正是想初嚐禁果的時候。”


    “所以我就找了一個周末把人給迷了……”


    之後的事情不必多說,在場的三人都是成年人,當然明白後來發生了什麽。


    看著呂兆博漫不經心的表情,沈崢的拳頭握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做出什麽衝動的行為,隻是將左手中的錄音筆放得更隱蔽了一些。


    裴遇舟表情不變,他像是沒聽見呂兆博的話一樣,對對方人渣般的行徑毫無反應:“之後呢?”


    “之後我才發現我好像弄錯了,徐辛他醒來以後要死要活的,”裴遇舟的態度似乎給了呂兆博一點鼓勵,他的口氣也變得隨意起來,“但那又怎麽樣,生米已成熟飯,睡一次也是睡,睡兩次也是睡,我就不明白他到底矯情個什麽勁兒。”


    “也就是說徐辛之後並沒有跟著你了?”


    “也不是吧,”呂兆博想了想,不確定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一開始還寧死不從呢,一個月前卻又對我放軟了態度。”


    “徐辛他別扭的時候是真別扭,放得開的時候也是真放得開,自打他跟我好了之後我們什麽花樣什麽場所沒玩過,好像有一次他穿女裝還被他媽撞到了,我就不明白了,他之前跟我在這裝什麽清高?”


    “前幾天他還約我‘玩一把’來著,隻是那天朋友臨時做局,我就去酒吧玩了一晚上,誰成想回來就聽說徐辛死了。”


    一口氣把埋在心底的話都說出來,呂兆博的心裏也暢快了不少,他頓了頓,最後還是把那個一直盤桓在他心頭的問題問出了口:“警官,你說這事不會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吧?畢竟我這點愛好在育德高中也算不上什麽秘密,這事兒簡直就像針對我來的。”


    可不就是衝你來的,裴遇舟再次確認道:“徐辛約過你?哪天?”


    “周五啊,”呂兆博拍了下桌子,“你說哪有這麽巧的事?徐辛約我放學後在學校見,之後他就死在了教室裏。要是那天我沒被朋友叫出去玩,我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搞不好他就是自殺的,就是為了潑我一身髒水。”


    沈崢心說你不用潑就挺髒的,麵上則繼續問道:“你有教學樓的鑰匙?”


    “有啊,”呂兆博不在意道,他從錢包裏掏出了鑰匙,隨後摘下一把遞給裴遇舟,“就是這個,不過我一般也用不上,我要想進來直接叫保安開門就行了。”


    裴遇舟捏著鑰匙看了看,皺眉道:“這不是教學樓的鑰匙。”


    雖然乍一看的確很像,但對於昨晚看了不少圖片資料的裴遇舟來說,它的破綻還是有些明顯。


    “怎麽可能?這可是我特意從保安那要過來的,之前我也用過幾次,絕對不可能有假。”


    裴遇舟懶得和呂兆博爭辯,他直接拿著鑰匙到一樓的大門上試了試,果然,這鑰匙是假的,雖然鑰匙能順利地插|入鎖孔,但它並不能擰動鎖芯。


    如果呂兆博說的不是假話,那就證明這鑰匙被人換過。


    會是誰呢?


    沈崢也和裴遇舟想到了一起去:“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麽人能接觸到這把鑰匙?”


    裴遇舟補充道:“拋開你那些床伴們不提,先說跟學校有關的。”


    “我沒事給人鑰匙做什麽,又不是討好對象要送車送……”呂兆博開玩笑的話一出口,就被沈崢愈發冷漠的眼神逼得吞了回去。


    於是這位腦子裏都是廢料的二代隻能老老實實地回憶起關於這把鑰匙的事情,可呂兆博一向奉行遊戲人間的人生準則,除了美人和跑車,沒什麽能讓他掛在心上。


    一把學校的鑰匙被誰碰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的確超綱了。


    裴遇舟習慣性地用右手食指敲了敲手背:“高一三班的音樂課代表是誰?”


    “顧家那個小女兒嘛,鋼琴彈得不錯的那個,”顯然顧芷清的顏值在呂兆博的心裏留下了不淺的印象,關於這個問題他回答得毫不猶豫,“好像叫顧芷清來著?”


    “顧芷清”三個字就像打開了呂兆博記憶的開關,他一拍手:“對了!一周前她問我借過鑰匙,說是她有東西落在音樂教室了,但她自己的鑰匙不見了開不了門。”


    “我當時嫌麻煩,就把整串鑰匙都給她了。”


    呂兆博不可置信道:“難道是顧芷清換了我的鑰匙?”


    “不可能啊?她可是顧家的千金,要是想整我的話方法多得是,她沒必要把自己都搭進去吧?”


    顧芷清身上幹淨的氣息再次浮現在裴遇舟的腦海。


    在水果刀上留下指紋的白蘭蘭,曾經借過教學樓鑰匙的顧芷清。


    這次的凶手到底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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