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珩在自家分公司擔任要職,礙於秦三爺的“淫威”,哪怕是黎豐也不敢拖著人不放,午夜的鍾聲還沒敲響,包間裏的人就散了個七七八八。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白時年竟也留到了最後,看著那個從年少時便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小王子,秦子珩終於忍不住張口:“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因得秦征之前的敲打,他今晚全程都沒有喝酒。


    “方便嗎?”沒有直接拒絕,白時年向沙發上看了看,“他好像醉的厲害。”


    混著喝酒最容易上頭,黑發青年倚在沙發上小憩,臉上盡是醉酒後的紅潤,他孩子氣地半張著嘴巴,眉頭卻不知為何蹙了起來。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我送他回去不就行了?”巴不得看姓季的小白臉出醜,黎豐摩拳擦掌地準備上前搬人,“你和時年這麽久沒見,季嵐他肯定也會理解。”


    裝醉中的季嵐川:“……”理解你妹!你到底多想白時年和秦子珩搞在一起?


    沒有一般人醉酒後的瘋態,青年熟睡的側臉毫無防備,就在黎豐半拖半拽地想把人扶起時,秦子珩忽地沉下臉色:“用不著你瞎摻和。”


    “……臥槽,秦子珩你抽什麽瘋?!”


    感覺自己被強行換到了秦子珩的懷中,季嵐川忍不住在心裏幸災樂禍,黎豐這個腦子缺弦的二貨,真是相當的沒有眼色。


    秦子珩好歹也是個占有欲極強的小霸總,見自己的男友被外人碰,哪怕有白時年在場,他也絕對會感到不爽。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借著黎豐的這波好助攻,季嵐川順勢飆起演技:“……阿珩?”


    像是回到了最安心的環境,青年親昵地在對方懷中蹭了蹭,他用手揉著小腹,半合的眸子中滿是委屈。


    “阿珩,胃疼。”


    聽到青年可憐兮兮的撒嬌,秦子珩的心都跟著軟了一半,他喜歡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好像他就是季嵐生命的全部。


    見此情景,白時年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不甘,但他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而是很好說話地放人:“你送他回去,我自己一個人就行。”


    以退為進,搖擺不定的秦子珩立即中招:“可你才剛回國……”


    “我會叫個代駕的,”沒興趣爭這一時之氣,白時年輕笑一聲,“快回去吧,晚了小心秦叔叔罵你。”


    自從時年出國留學後,秦子珩已經許久沒有聽過對方的打趣,白家小少爺傲氣又不好接近,隻有在麵對自己時才會有幾分少年氣。


    所以說,為什麽有人會對這種猶猶豫豫的渣男實在起興趣?


    被秦子珩心不在焉地抱回車上,季嵐川偷偷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對於秦子珩這種人來說,除非有一方徹底變成了白米飯或蚊子血,否則再拖個十年他也做不出選擇。


    雖說無意針對主角受,但從今天的發展來看,白時年顯然沒對他抱有什麽善意。


    當個合格的小白臉也不容易啊……


    默默在心中感慨,季嵐川捂著胃趴在後座上忍痛,秦子珩的副駕是白時年專屬,他這個替身當然沒有資格坐上去。


    不對秦子珩的牆頭草屬性抱有任何期待,季嵐川隻祈禱對方還能記得給他買藥。


    “胃不好還要逞強,最後傷了身體看你怎麽辦。”從後視鏡裏看到青年蒼白的臉色,秦子珩不自在地移開眼睛,他對季嵐的喜愛流於表麵,自然不會知道對方有胃病這種小事。


    常年壓抑在心裏的感情無處排遣,所以秦子珩才會在發現季嵐之後和對方玩起戀愛遊戲,可人心不是機器,麵對季嵐這種好似天生契合自己的完美情人,秦子珩有時也分不太清界限。


    如果時年沒有回國,他大概真的會和對方好好地過一輩子吧……


    手指嗒嗒地在方向盤上敲打,秦子珩聽到身後傳來青年細弱的聲音:“可我不能給阿珩丟人啊。”


    本來就不受待見,要是再在朋友中給你丟人,小爺我遲早得被踩成蚊子血。


    聽不到青年後半句的補充,秦子珩臉上閃過一絲動容,對於一直愛別人的秦子珩來說,被人愛是一種會上癮的感覺。


    原主別的不行,認真敬業卻堪稱一流。


    沒有接話,秦子珩一路將車開回了家,夜晚的秦宅沒有傭人,他隻能停好車子將人抱了回去。


    令秦子珩意外的是,今天的秦征竟沒有早睡,他拿著電腦在樓下辦公,看上去就像是特意在等什麽人。


    搖頭晃走腦中不靠譜的聯想,秦子珩敏銳地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了一絲肅殺之氣,窺伺秦家的宵小眾多,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平之夜。


    將懷中的青年放下扶穩,秦子珩點頭示意:“父親。”


    沒有在意這些無用的寒暄,秦征的餘光從季嵐川身上掠過,對方明顯是喝多了酒,此刻正強打精神地站在秦子珩旁邊。


    正如青年那看似無厘頭的提醒所言,他今晚的確遭到了暗算。


    本想將人扣下好好盤問,誰成想對方竟然醉成了一個站都站不穩的酒鬼。


    嫌棄地收回視線,秦征微微蹙眉:“怎麽醉成這樣?”


    “時年今天回國,大家就玩的盡興了一些,”知道秦征的底線在哪,秦子珩將青年扶到離對方最遠的沙發上坐好,“楊家想要城南那塊地皮,托我請您拿個主意。”


    這個圈子裏的聚會從來都不隻是吃喝玩樂那麽簡單,許多真真假假的情報,都是在酒桌飯局中得來。


    “這事我會處理,”點頭表示知曉,秦征轉向電腦,“去書房幫我找份藍色標簽的資料。”


    老宅晚上沒人伺候,秦子珩也不覺得自己為秦征跑腿有什麽不對,順利支走便宜兒子,秦征抬眼看向不遠處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醉貓:“今晚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或許是他最近太過溫和,才給了一些人做白日夢的機會,吳家的那個糟老頭,居然敢找人給他玩下藥刺殺這一套。


    要不是在進門前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句“今晚小心”,也許他現在手臂上就會多一道傷痕。


    仿佛被酒精徹底侵蝕了腦子,沙發上的青年循聲抬頭,茫然地眨眼後又傻呆呆地張嘴:“……啊?”


    一拳打在棉花上,秦征深吸一口長氣,很久沒有這種被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感覺,隻不過是兒女情長的小事,這個季嵐怎麽就又哭又醉地折騰自己。


    正常人沒辦法和醉鬼計較,掐算著秦子珩下樓的時間,秦征耐著性子,用上了自己最溫和的聲線:“聽話,告訴我、今晚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事到如今,他仍不相信青年那一套算命的說辭,在秦征看來,對方很有可能是被某家安置進來的釘子。


    男人的聲線低沉醇厚,刻意誘哄時更是說不出的迷人,但季嵐川卻沒有上當,因為對方的眼底冷若寒潭,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一句說錯,秦征就會動手斃了自己。


    好心沒好報,所以說他才不想和這些不信玄學的人合作。


    害怕般地向後躲了躲,青年小聲嘀咕:“知道什麽,我是看出來的呀……”


    季嵐川做事向來心細,他已經在原主的手機和電腦中導入了各種與玄學有關的書籍,就算秦征現在派人去查,他也有信心能騙過對方一陣兒。


    接觸時間短又能怎樣,反正他對各家道典各類相書倒背如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沒有真的對秦征撒謊。


    這份認知給了季嵐川繼續演戲的底氣,反應在秦征眼中,則是對方的眼睛幹淨純潔有如稚子,實在讓他找不出任何說謊的破綻。


    難道真的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不成?


    思緒飛轉,秦征順勢換了個問法:“那你還看到了什麽?”


    找小爺算命可是很貴好嗎?壓抑的酒意上頭,季嵐川的清醒全靠胃裏的疼痛支撐,他半合著眼睛,忽地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來:“佛曰,不可說。”


    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以為對方會說出什麽大秘密的秦征:“……”一會兒佛一會兒道的,這小子果然是在耍他。


    察覺到秦征周身的低氣壓,暴露了幾分真性情的季嵐川背後一涼,當即福至心靈地蜷縮皺眉:“疼。”


    胃部的抽搐不是作假,是故季嵐川的表現也格外逼真,黑發青年可憐巴巴地蜷成一團,潔白飽滿的額頭上還流下了幾滴冷汗。


    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哭腔打得措手不及,秦征周遭的氣勢一頓。


    表麵嚶嚶嚶嚶、內裏穩如老狗的季嵐川:看吧,他就知道小說裏的霸總都吃這套。


    “你……”


    “季嵐?”


    在這氣氛僵持的一刻,拿著文件下樓的秦子珩及時出現,季嵐川暗暗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這個狗血小說中的主角攻帥氣非凡。


    為自己剛剛差點說出口的關心而懊惱,男人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快把他帶下去吃藥,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尤其還是為了感情買醉這種智障的行為。


    將找出的文件放好,秦子珩手腳麻利地將青年抱回了房間,他看著對方慘白的小臉,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慌亂:“乖,家庭醫生馬上就來。”


    而一個人坐在客廳的秦征,則是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隻是胃疼而已,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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