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人好象聽懂了劉若風的話,慢慢抬起頭,一對眼珠子無神地望著劉若風。劉若風語音更柔和:“說吧,不用害怕。”


    但是,籠中人一陣,並沒有說出什麽。


    厲雄笑道:“哈哈!劉公子,你看是不是?他確實是個不諳人事的瘋子!”


    劉若風不理睬厲雄的話,仍然小聲地接著問:“你身上中的毒解了沒有?”


    籠中人“啊――”地一聲大叫後,身體開始扭動起來,越扭越劇烈,震得籠子東搖西晃,真的發起瘋來。


    劉若風暗暗握緊拳頭。隻要他拳頭一揮,就可砸開木籠,將此人放出。但他黯然地搖搖頭,默默地回座。司馬煙芸觀察到他的神情不對,悄聲問他:“風哥,你怎麽了?查出是怎麽回事了嗎?”


    劉若風微微搖頭,他暗運內力,將聲音壓得細若蚊吟,但煙芸卻聽得很清楚:“這個人,就是厲特!”――原來,劉若風在和籠中人對話時運用了通心訣。


    司馬煙芸雖然在江湖上曆練了不少日子,見慣血腥,知道人心險惡,但乍聽此話還是驚得渾身一震,不敢相信:“這……這怎麽可能?!他們是親兄弟啊!”


    “怎麽不可能?為了權勢,為了利益,父子、母子尚可反目成仇、互相殘殺,何況是兄弟?”


    煙芸激動地說:“就算仇人,殺了也就得了,也不該如此毫無人道地進行折磨啊!”她的話音大了些,被正在和八醜等人向籠中人逗笑取樂的厲雄聽到,於是,厲雄問:“劉公子、馬姑娘,二位在議論什麽啊?”


    劉若風答道:“沒什麽,皇上的傑作真是讓我等大開了眼界!”


    厲雄大笑:“哈哈,哈哈!朕初登皇位,宮中沒什麽好玩的娛神節目,讓二位見笑了!似這樣的瘋人,能夠娛人心神,也算是物盡其用吧?好了,請二位與朕一起用膳。”


    厲雄當先,劉若風和司馬煙芸走在八醜之後。劉若風怕煙芸作出什麽舉動,所以緊拉著她的手。煙芸在他耳邊小聲說:“風哥,你全力將厲雄推上皇位,才造成了厲特的悲劇命運,所以你應該對厲特負責,救他出去!”


    劉若風也附在她耳旁道:“厲特身中慢性劇毒,沒有諸葛勳的解藥,他命難長久。現在厲特的心智已經是有時正常有時瘋顛,咱們救不了他!況且,咱們犯不著公開得罪厲雄,你說是不是?所謂生死有命,由他兄弟去吧!”


    酒筵之上,厲雄對劉若風、司馬煙芸表示感謝,向二人勸酒。劉若風欲端杯而飲,煙芸拉拉他的衣服,以衣袖掩麵,小聲道:“風哥當心!厲雄對親兄長尚且如此,何況你這位曾經的皇帝?我擔心他不會放過你!”


    劉若風微微一笑,將聲音定向送入她耳中:“芸妹,你擔心酒裏有毒?你放心,厲雄現在不會對我怎麽樣。他那樣對待厲特,恰恰是因為厲特是他兄長,對其皇位構成潛在威脅。但是,我將皇位拱手送給他,所以他知道我絕不會再去搶他的皇位的,我不是他的敵人,反而是有可能給予他幫助的人。他怎麽會加害我呢?”


    但煙芸仍不敢放心,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你會通心訣,查清楚再說。你要知道,你的安全是我最在乎的事啊!”


    劉若風看看她,端起酒杯,對厲雄道:“多謝皇上賜酒!皇上的禦酒一定是世間珍饈,臣等今後要常來討擾,皇上不會拒之門外吧?”


    厲雄笑道:“朕是個小氣的人嗎?二位今後一定要常來宮中陪朕喝酒啊


    劉若風悄悄向煙芸報告:“厲雄沒有在酒菜中下毒,可以放心食用。”


    辭別時,劉若風對厲雄道:“皇上,臣有一言,望皇上記取。不要學暴秦,而應效法漢之文景,善待國中士民,安定百姓,勤懇治國。”


    “那是,那是。”厲雄連聲應喏,賜給劉若風黃金千兩。劉若風推辭,厲雄不允。劉若風隻得收下,在城中將黃金換了銀票,與煙芸返回櫟山。


    厲雄在位二十餘年,雖然行政較為寬和,蜀地也算安定,但他碌碌無為,不思進取,偏安一隅。後來,厲雄的侄子殺死厲雄篡奪皇位,不出幾年,終為東晉大將桓瘟所滅。這是後話。


    且說劉若風和司馬煙芸到了陳留地界,離櫟山越來越近,夫婦兩人對兒子一凡的思念之情也越發迫切。煙芸說:“不知凡兒會不會叫爸爸、媽媽了呢?他長大了多少?”


    劉若風笑道:“嗬,咱們才離開一個多月時間,凡兒能長到多大?若真到他長大的時候,咱們就開始老了!他也許能呀呀學語了,不過這麽久沒見,他有可能連你這個媽媽都認不得了呢!”


    煙芸嗔笑著,道:“不許胡說!凡兒怎會連我都不認得?他認不得的,隻能是你吧?哼哼哼哼……”


    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兩人正走著,忽聞前方隱隱傳來兵刃撞擊聲。劉若風仔細凝聽,道:“是高手相鬥!難道是魔神教遇上了敵人?芸妹,咱們快趕過去看看!”


    兩人疾奔數裏,見道路旁兩個女人正在纏鬥,劍光閃爍,衣裙飄舞,令人眼花繚亂。一個小女孩立在路當中,全神關注著兩個女人的激戰。


    “是蘭兒!”煙芸叫了出來。


    劉若風也辨出了相鬥的兩個女人:“是百花穀主和紫夫人!”


    她們怎麽會打起來呢?劉若風和司馬煙芸顧不上追究答案,而是關心起場中雙方的態勢。但見紫夫人劍氣咻咻,一團紫光將百花穀主罩住。百花穀主的衣衫已被紫夫人的劍氣擊破數處,粉麵泛青,咬牙支撐。


    劉若風忙對煙芸道:“你護住蘭兒,我去幫助百花穀主!”


    劉若風趨近至兩丈左右,發力大喝:“兩位且請住手!”


    紫夫人早已發現劉若風和司馬煙芸,但她並不清楚他二人與百花穀主的關係,隻盼他們不會插手此事,因為她和劉若風交過手,知道劉若風有實力與自己抗衡。紫夫人聽得劉若風的喝聲,停止攻擊,對劉若風道:“劉若風,此事與你無關,閣下何必多管閑事!”


    劉若風:“夫人,你們有什麽事不妨慢慢解說,何須如此苦苦相逼呢?再說,百花穀主有恩於我,我不能坐視不管!”


    百花穀主奔到劉若風身邊,擋在他前麵,道:“若風,這事確實與你無關!她武功高強,你們快帶蘭兒離開這裏!”


    紫夫人冷笑:“嗬嗬,原來你就是什麽百花穀主?想不到你和劉若風竟是老熟人!百花穀主,你那麽護著劉若風幹什麽?你和他是什麽關係?難道你喜歡這個小子?嗬嗬嗬嗬!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年紀,真是老不要臉!”


    百花穀主何曾受人這等嘲笑,氣憤難禁,怒喝:“我就是喜歡他,關你什麽事?!”但這百花穀主卻沒學會如何罵人,氣怒之下說出的話仍是不帶傷人的字眼。


    紫夫人譏諷道:“你喜歡他?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不害臊,連我這張老臉都為你感到羞慚!哼!隻可惜,人家的妻子又年輕又美貌,豈會在意你這老妖精!”


    劉若風聽紫夫人拿自己說事,竟越說越不中聽,便道:“請前輩積點口德吧!百花穀主避居世外,不諳世間俗禮,請前輩不要以常理度之!”


    紫夫人:“怎麽?你小子心疼她了?那就娶她回去作個二房啊!”


    百花穀主再也無法忍受,也不管實力上的差距,揮劍衝向紫夫人,口中叫著:“我要剁爛你的嘴!”


    劉若風怕百花穀主在極怒下失手,便拔出麒麟劍,合力對敵。劉若風力貫劍身,劍勢沉雄剛猛,百花穀主的劍法以飄逸靈動見長,兩人聯手正好是相得益彰。二十招一過,紫夫人竟然漸落下風。


    司馬煙芸抱起蘭兒,問她:“蘭兒,你告訴姐姐,師父為什麽和這個紫夫人打架?”


    蘭兒鼻腔裏“嗯”了兩聲,沒說出話來。


    煙芸又道:“咱們的蘭兒不是一向都挺伶俐的嗎?今天怎麽不和姐姐說話了啊?是不是被她們打架的陣勢給嚇著了?”


    蘭兒搖搖頭。


    煙芸有些急了:“那是怎麽回事?你快說呀!”


    蘭兒囁籲著說:“她……紫夫人,說……說我象……象她……她的女兒!”


    煙芸想起自己曾有過這方麵的聯想,當下細作觀察比較,發現蘭兒的麵相和紫夫人竟有八分相似!“難道她倆真是母女?”煙芸在心中問自己。


    此時場中紫夫人的情勢更見不利。煙芸悄聲問蘭兒:“蘭兒!你告訴姐姐,你希望師父和風大哥勝呢還是希望那個紫夫人勝?”


    蘭兒咬著嘴唇不語,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煙芸見蘭兒如此,忙將她抱緊。煙芸自小失去家人成為孤兒,她能體會蘭兒乍一見到可能是其生母的紫夫人時的複雜情感。煙芸對場中叫道:“風哥、雪茹姐!你們不要難為紫夫人,大家有話好好說吧!”


    劉若風和百花穀主聞言一滯。不料,紫夫人卻趁劉若風和百花穀主稍有鬆懈之機,脫出二人的合擊之勢,轉向蘭兒飛撲過來!


    煙芸不想讓蘭兒被她抓走,抱著蘭兒回身疾退。


    但紫夫人的功力比煙芸高出許多,跟蹤而上,一掌拍向煙芸後心,口裏喝叫:“你們害死了王爺,又想帶走我女兒,我今日要你們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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