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仙貝醒來後,將買刮胡刀這件事記在了心裏。


    還沒等她出門,就接到了來自姑姑的遠洋電話。


    陳勝羽的辦事效率無可置疑,饒是陳仙貝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聽到電話那頭姑姑氣憤的語氣時,仍然呆住了,寒氣從腳底溢出。


    “貝貝?”


    “貝貝,你沒事吧??”


    話筒那頭傳來姑姑急切的關心,陳仙貝勉強鎮定心神,但還是難掩悲憤。


    是的,悲憤。


    既悲又憤。


    “我沒事。”陳仙貝握緊了話筒,隻想說一句話,這句話在她的五髒六腑竄來竄去,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


    怕自己太不懂事,在這個時候提出要解除婚約,沒有想過會對陳家還有公司造成損失,隻想盡快甩開這一段令人作嘔的曆史。


    她不想跟江柏堯還有蔣萱糾纏,連在意他們,讓他們在腦子裏多呆一秒,她都覺得不值得。


    她不是一個報複心很強的人,也許如果是別人的話,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跟算計,一定會與狼謀皮、假意周旋,再將對方置之死地而後快,那樣的話,好像是比較爽快。但她記得母親曾經說過,人這一生是短暫的,都隻有匆匆幾十年,所以要盡量讓自己活得快樂,不要將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我……”她開了口,卻將話給咽了回去。


    陳勝羽比陳仙貝更氣。


    她查出來的結果,並不盡人意。之前她有多看好江柏堯,現在就有多打臉。在她查到的蛛絲馬跡中,要說江柏堯跟蔣萱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那也不是,但就是這種似是非是,黏糊又惡心。


    江柏堯這一年裏去美國出差的次數很多,似乎每一次都是有正事,明麵上查,沒有不對勁,但深入了去看,貓膩一大堆。


    好幾次,都是工作上的小事,派一個副總就能去,他偏偏自己去。


    當然,可以說他在工作方麵一絲不苟,可怎麽每次都會繞道去蔣萱所在的區呢?


    也許一開始,陳勝羽查這個,隻是為了安侄女的心,在查到一絲絲不對勁後,她開始較真了,陳家畢竟是百年世家,在國外也有人脈跟資源,想查蔣萱這個普通人,那是再簡單不過,連蔣萱的通話記錄都能找得到,微妙的是,蔣萱有兩個號,一個是對外的,還有一個是用別人的身份申請的號碼,這個號碼也被陳勝羽給揪了出來。


    這個號聯係最多的人就是江柏堯。


    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一通,每次通話還都在二十分鍾以上。


    陳勝羽怕會誤傷了江柏堯,還特意去查過,這兩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麽外人不知道的親戚關係,結果是八竿子都打不著。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他們兩個人都很小心,尤其是蔣萱,竟然都能在陳家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可是再謹慎小心,狐狸尾巴也會露出來,隻要他們兩個人有那種關係,那麽陳家就一定能查得出來。


    “貝貝,你放心,姑姑一定給你一個交待。”陳勝羽現在隻恨不得撕了那一對狗男女,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婚約,陳家不要了。”


    她現在覺得很對不起侄女。


    因為江柏堯這個人是她挑的,她是看重對方的家世背景,但同樣的,她也認為,再門當戶對,如果對方不是個好人,不能給侄女一個安穩的家庭,那她也不會同意。


    陳仙貝覺得自己就像是身處濃黑粘稠的坑裏,她厭惡,她痛恨,負麵情緒都快將她淹沒了,姑姑的這一句話將她拉回了現實,她看了看自己,衣服是幹淨的,手也是幹淨的。


    她不曾被那些肮髒事沾惹到半分。


    “可以嗎?”她問。


    她在公司有職位,也知道現在陳家跟江家有項目上的合作,現在關係一旦分崩瓦解,項目會不會受到影響呢?


    陳勝羽聽到侄女的語氣平靜,心裏更是心疼。


    明明是該無憂無慮的年紀,明明是該被人捧在手心嗬護的,現在被人這樣算計,卻還是懂事的問她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陳勝羽腦子轉得很快,“最多半個月,半個月我就會回來跟江家那邊交涉,這半個月裏,我會收集好證據跟資料。”


    江家她是知道的,又或者說這燕京的豪門都是一個樣,在乎麵子多過於錢財。


    現在不動聲色地將證據找好,到時候江家不隻是要乖乖配合取消婚約,她還要薅一層皮下來才解氣。


    “貝貝,這半個月,你不要再跟江柏堯那邊聯係了。你放心,姑姑答應你,這次婚約取消,不會讓你受到半點不好的影響。”陳勝羽深吸一口氣,“你不要難過,不要傷心,是姑姑對不起你,是姑姑看走眼了。”


    陳仙貝聽了這話,更是難受。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沒有錯的。”


    “姑姑,我們沒有錯,是別人的錯,不是嗎?”她看著鞋尖,其實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但還是強忍著沒讓它流出來,她哽咽著說,“我們不能說自己錯了。”


    陳勝羽忽地沉默,長達一分鍾後,她應了:“恩,沒錯,貝貝不要傷心。姑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蔣萱那邊,你想怎麽處理。”陳勝羽又問。


    很奇怪,陳仙貝對蔣萱的憤恨反而沒那麽深。


    論起來她心裏更厭惡江柏堯,是他作出一副追求她、希望跟他訂婚的架勢,也是他在成為他的未婚夫時,心裏還在喜歡別人,歸根到底,最該恨最可惡的是他,而不是蔣萱。


    “姑姑,是半個月嗎,半個月後就可以取消婚約了嗎?”她問。


    陳勝羽回:“恩,半個月。”


    “那好,將資助給蔣萱的記錄都打出來,另外斷了她的資助,她那邊這一學期的學費已經交了,讓陳律師跟她聯係,就說陳家希望她在一個月內還清所有欠款,如果拖延的話,會去法院上訴。”


    蔣萱並不是拿獎學金出國的,她當初跟陳家簽了欠條。


    現在想想,蔣萱在國外的日子過得也很自在,陳家並不在乎那點錢,之前也沒想過讓她還,她大概也是清楚這一點,也很自信不會被陳家發現她的小動作,所以除了學費以外,她還要了中等價位的生活費。


    陳仙貝有些好奇,她怎麽沒有跟江柏堯開這個口。


    江柏堯是冷淡了些,但出手也很大方,跟她訂婚的這一年來,送的禮物不計其數,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掛了電話之後,陳仙貝回到洗手間洗了個臉,再次出門時,就連芳芳都沒看出來她哭過。


    *


    陳仙貝盡管心情跌至穀底,不過還是記得要給空間裏的那位先生買刮胡刀。


    讓司機開車載她來了常去的百貨商場。


    她很少會買這種男士用品,之前給江柏堯買的禮物,也都是中規中矩的,像皮帶、刮胡刀這種東西,還沒送過,現在想想,她骨子裏也是有逆反心理的,因為知道每次節日都是周助理給她準備,江柏堯並沒有上心,因此她買的禮物,也都是有價值,但也沒太細心去挑選。她送過手表,也送過鋼筆。


    來到一個專櫃,她彎腰看了看。


    其實她也不太會挑這種東西,便讓導購小姐幫忙推薦了一個,正刷卡時,身後傳來一道女聲:“哎呀,還真是貝貝呀!”


    陳仙貝回頭一看,來人是江家那邊的親戚。


    此人是江夫人的表姐,也是牌友,經常會去江家做客,一來二去,陳仙貝也見過她幾回,之前每次見,還會客客氣氣的喊一聲表姨,今天想到江柏堯那些事,她麵容冷淡,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叫人。


    胡麗珍也沒在意這個細節。


    她也不算是豪門太太,家境雖然富裕,但比起江家來說,還是差得遠了,之所以跟小根本一樣跟在表姐身邊,不過是想跟江家搭上線,以後好為兒子女兒鋪路。


    她知道,陳仙貝一年多以後就要嫁給江柏堯,江家都在準備結婚的事了,不出意外,以後當家做主的就是江柏堯,而江柏堯與她表姐的關係也不算親近。在胡麗珍看來,陳仙貝這個準江太太,未來肯定比江夫人在江家的分量重,於是態度更是熱切了幾分,想上前去拉陳仙貝的手,卻被陳仙貝不著痕跡的躲開。


    “小姐,您的刮胡刀已經包好了。”


    導購小姐將購物袋遞給陳仙貝。


    胡麗珍看到是刮胡刀的專櫃,頓時心下了然,樂嗬嗬地說:“貝貝,你真是個貼心的孩子,難怪柏堯喜歡你。”


    陳仙貝根本不想再跟江家的人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不過她從小被教養無論何時何地都得有禮數,她做不來橫眉冷對,隻是語氣冷淡地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因為陳仙貝在江家的風評太好,上上下下都喜歡她,也認可她,此時她的說辭還有語氣表情,胡麗珍也沒多想,還笑著說:“那好吧,你去忙你的,下次我去你家,再好好聊聊。”


    你家,指的是江家。


    陳仙貝聽出其中含義,強忍著不適,提起包裝好的刮胡刀轉身就走。


    胡麗珍很喜歡挑剔別人,要是別的小輩碰到她,不好好招呼一番,她肯定是介意的,可換成了陳仙貝,那就不同了,旁人怎麽能跟陳仙貝比,陳仙貝不僅是陳家的大小姐,還是陳勝羽擬定的唯一繼承人,她的財產身家之豐厚,令人咂舌,更別說,她還是江柏堯的未婚妻,鐵板釘釘的江太太。


    這樣的身份,即便冷淡了些,胡麗珍也沒有任何意見,都沒往心裏去。


    陳仙貝從商場出來,這才吐出一口氣。


    她突然想起了空間裏的那個男人,忍不住在想,罵髒話是什麽體驗呢?


    會紓解內心的不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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