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高璟奚抓得生疼,連烈錦就算看不見,也知道高璟奚現在在忍受多大的疼痛感。


    唉,她心裏歎了一口好大的氣,決定用暗影之力替高璟奚壓下這一股力量。


    “我還以為...你會勸...我回去,”趁著帳篷裏沒有別人,高璟奚忍著疼痛,笑著在連烈錦耳邊說,隻是因為太疼,一句話被她說得斷斷續續的。


    “我勸,你就聽嗎?”純黑麵具下,連烈錦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差點兒把自己翻暈過去。


    她忙穩住心神,盡力引導高璟奚身體裏那道奇異的力量,“太疼了,你可以哭出來,憋著會更疼。”


    “我好歹是一國公主,”似乎因為連烈錦的靠近,高璟奚感到疼意減緩了不少,她的聲音低而柔弱,“哭天搶地的,有失體統。任何時候,我都不要。”


    “要體統做什麽?擦在我衣服上,不會有人發現的。”


    高璟奚把臉埋在連烈錦手心裏,嘟囔著重複了好幾遍不要。


    “要我說,一直以來,你的偶像包袱都太重。”連烈錦無奈地搖頭,她是了解高璟奚這個女人的,隱忍高貴就是她的代名詞。


    這個女人一向不允許她自己軟弱。


    “偶像,那是什麽?”


    “嗯,這個......”連烈錦頓時語塞了半天,才堪堪出言解釋,“就是指你那種公主、英雄之類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奇奇怪怪的禮儀情結。”


    “你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一樣的?”


    連烈錦細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那麽一回事,她抬起袖子,替高璟奚拭去額間的薄汗,“那倒也是。”


    半明半昧的光線裏,高璟奚在痛意減緩的狀態下,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她閉目呢喃軟語著說:


    “我想知道,你究竟勸不勸我回去呢?”


    給高璟奚蓋好被子,連烈錦吹熄了一旁的燭火,“就你不舒服的時候,話還這麽多。我說過,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好了,你快睡吧。今夜的事,就由我來負責吧。”連烈錦伸手擋住高璟奚的眼睛,示意她趕快閉上眼睛。


    聞言,高璟奚麵帶欣慰之色,不再強行抵抗那洶湧的困意,由著自己沉入墨黑色的夢境裏。


    這一次,還算是有驚無險。連烈錦在高璟奚熟睡後,臉色緊繃了起來。


    她知道女人懷孩子,會有各種各樣的身體反應,但高璟奚身體裏的莫名力量,實在是過於蹊蹺了。


    難道說是因為天降隕石的原因嗎?剛才高璟奚說天空中出現了鳳凰圖案,若是真正計較起來,自己那碎裂的星圖的確可以看作是鳳凰。


    可一次偶然的星象就一定跟自己相關嗎?連烈錦倒認為眼前的戰爭,更加令人頭疼些。


    據這幾天的消息來報,前方賀澄領兵暫時守住了蘭庚北地,但是情形不容樂觀。


    隻是羅茲在這十幾年的休生養息中,越發強大。


    而蘭庚不但國力在日漸的揮霍中衰退,兵力也因為皇帝對將軍們的猜疑,也不複從前那般強盛。


    與羅茲的這一戰,凶多吉少。


    不過話說回來,高璟奚所用的這一招圍魏救趙,實則為陽謀。


    陽謀,自然是大大方方要讓敵人知曉的謀略。一般在自身能力強過敵人的情況下使用,隻是現下也唯有出其不意地圍攻盡北城,才能夠暫解蘭庚北地的困局。


    因此,把握時機是他們當下最大的問題。連烈錦發覺高璟奚在睡夢中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自己的手,她忍不住想......


    草地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花蘇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還一直催促著大夫快點。


    為了避免他們吵醒高璟奚,連烈錦將高璟奚的手放回被褥裏,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你們先回去吧,我姐姐已經睡下了,明日再說。”


    高璟奚帶來的醫師自然聽從於連烈錦的命令,但花蘇夷可就不買帳了。


    “梅辛姑娘,你既不是大夫,又不懂醫術,即便為了你姐姐好,也應該讓大夫看看,我...我們才能放心。”


    頭疼,連烈錦此刻隻感覺到一陣頭疼,若是以前,她早就甩袖而走,懶得搭理這個花蘇夷。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們還有求於這個女人。


    “罷了,讓大夫先住在旁邊。等我姐姐醒來了,再進去瞧病。”


    “這怎麽能行,既然身體不適,自然是越快看大夫越好,你這般阻止我,有何居心啊?”花蘇夷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模樣,跟連烈錦杠上了。


    “我的居心,你不是很早就看出來了嗎?這會兒,又想起問我了?”


    “你讓我進去看看梅翡姑娘,她平安無事,我才能睡得著。”花蘇夷抬腳就想要掀開門簾,卻被連烈錦擋在了門口。


    “大半夜的,你與我姐姐既無親緣血脈,也無其他特殊關係,隻是區區萍水相逢之人,多有不便。還是白天再來吧。”


    “你...梅辛,算你狠!”花蘇夷狠狠跺腳,此時恨不得出手把連烈錦打飛出去。


    佳人與自己不過一簾之隔,偏偏被這個煞神擋住,無緣得見。花蘇夷心有不甘,狠狠瞪了一眼連烈錦。


    “花姑娘,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你先回去休息吧。”高璟奚的聲音透過門簾傳了出來。


    “稍安勿躁,花姑娘,在下勸你還是原路回去休息吧。”連烈錦不勝其煩,更是惱怒於他們吵醒了高璟奚,便反身直接回到了氈帳裏。


    “好的,梅翡姑娘,我...我明天再來看你。”花蘇夷不情不願地走開,心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等花蘇夷徹底離開,連烈錦招來幾個人守著高璟奚,自己騎著匹快馬絕塵而去。


    淡如銀的月光澆灑在這片草原上,滿天繁星閃爍,它們都漸漸地被一望無際的黑暗吞沒。


    清風攜著青草的香味將黑暗撕破,歇息了一夜的人們騎在馬上放目四顧,但見晨光熹微,旭日東升,照亮了昨夜的一地狼藉。


    連天的碧草掩埋在碎石之下,顯露出了介於生機勃勃與悲壯蒼涼的氣息。


    花蘇夷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想要到高璟奚的氈帳前見她一麵。


    可她完全沒想到,自己道高一尺,連烈錦竟然魔高一丈——


    半夜換了氈帳,讓自己守株待兔,撲了個空。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大部隊又開拔上路了。


    “花姑娘,我家主子吩咐我們,按照您所說的近路出發。隻是,這天高路遠,希望您能畫個大致的地圖出來。”阿呦端著一杯雪白的牛乳遞給了花蘇夷,她臉上的笑容溫而自然。


    “是梅翡姑娘讓你來找我的嗎?”花蘇夷黯淡的眼神在這一刻亮了起來,果然梅翡還是記得自己的。


    “呃,算,算是吧。”阿呦望著花蘇夷這興奮不已的樣子,不忍心說出真相其實是連烈錦需要地圖。


    “既然如此,就請梅翡姑娘等我一下,半日後,我便會將地圖畫好。”


    “那我便替主子和二小姐謝過花姑娘了,馬上就要啟程了,而且還會加快速度。騎馬辛苦,您若是身體有什麽不適,可別硬撐。”


    說完話,阿呦拉高衣領擋住草原上的涼風,朝隊伍前麵的馬車跑去,那正是高璟奚所在的地方。


    “我們要加快速度,你還讓我坐馬車。”高璟奚臉色蒼白,但精神尚可,有些不滿地衝連烈錦嘟嘟囔囔。


    “你這樣就別騎馬了,馬車也得多鋪幾層軟墊,”沒有理會高璟奚,連烈錦一臉嚴肅地絮絮叨叨,“昨天夜裏給你把脈,看脈象,你現在身體極度虛弱,缺乏營養。”


    “那為什麽除了昨夜的疼痛,我其他時候都感覺還好。”


    “等你感到虛弱的時候,就晚了,”連烈錦的神情有些低落,“或許是星辰之力難以承受暗影之力的霸道,所以這孩子,你隻會懷得越來越辛苦。”


    聽著連烈錦越來越低沉的聲音,高璟奚單手把她攬到懷裏,“是想哭了嗎?別以為戴著麵具,我就不知道你哭了。”


    “娘親懷我的時候,沒有出現過任何異狀。可能因為她本身就擁有暗影之力,但是之後會出現什麽狀況,我也不清楚......”


    “好了,那我們早點兒解決了羅茲,爭取讓一刀在長雍出生可好?到時候讓我師傅那個老頭子護著一刀,不會有事的。”高璟奚柔柔地拍著連烈錦的後背,軟言安慰道:


    “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清楚,你過於擔憂了。”


    “了悟師傅的確有那麽點得道高人的意思,”連烈錦微微點頭,身體放鬆了一些,“昨夜,我與姑姑派來的親信見了麵。我們隻需要沿路留下標記,姑姑自會派三千神威軍跟上我們。”


    “如此甚好,這一路上,我們隻需再與另兩隊人馬匯合便可。”高璟奚乖乖地喝下連烈錦擺在麵前的藥湯,雖然味道酸苦,但也不敢多說什麽。


    她看得出來,要是再發生點意外,連烈錦說不定真的會罔顧自己的意願,把自己送回長雍。


    “嗯,為了掩人耳目,我會與他們保持三日一次的互通消息。到時候分為三處將羅茲的盡北城團團包圍,隻等花蘇夷破開結界即可。”連烈錦示意高璟奚繼續用些膳食,“這些日子,你能躺著就別坐著,大事小事都有我。”


    “可是,會不會長胖啊,那樣會不好看的。”高璟奚有些怯生生地問道,並且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腰,感覺好像比之前圓潤了不少。


    “嗯,沒關係的,”連烈錦歪著頭想了想,挑眉笑著說:“反正我也看不見,你根本不用擔心......”


    “你給我走開,誰說是給你看的了!”高璟奚氣鼓鼓地躺下,抱著棉被滾到了馬車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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