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國富路那邊傳出一樁新聞談資。


    據說是某個有錢人玩兒男人過了頭,被人給廢了。


    有住得近的人說聽見過慘叫聲,談之色變。


    雖然沒有引起大轟動,但網絡時代這事兒還是在幾個社交平台上傳播開來。短短一天時間,傳得挺像模像樣。


    流傳最廣的是一張被人用擔架從房子裏抬出來下樓梯的照片。


    看不清當事人的臉,但床單上有血跡。


    網上各種紛雜的聲音都有。


    “把人廢了就過分了吧?”


    “樓上的,如果不是我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我特麽都懷疑我們到底是誰三觀有問題,看清楚新聞標題沒有,是馬某先將人致傷致殘,別人就不是媽生的是吧?要我說這種垃圾活著都是浪費空氣,死了還浪費土地。”


    “可怕,現實遇到過這種人,我敢保證他就算廢了以後也絕對是個心理變態。”


    一開始都還是關於這樁新聞的爭辯和討論。


    不過後續有所謂在現場的人曝出更多的照片,不知不覺話題就歪了。


    最火的那張是上救護車的時候拍下的一張。


    重點不在救護車,也不在上去的人,而是靠在背景牆邊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垂著頭靠在牆邊正在脫手套。


    一頭長過脖子的細碎微卷發隨意在腦後係著,像是剛忙完,有幾縷鬆散著垂在臉頰邊。


    網友眼尖,愣是從背景板一樣的畫麵裏發現他。


    “雖然有點糊,但完全蓋不住那張帥臉,隔著茫茫人海都能一眼被發現的那種水平。”


    “這是現場?看起來還挺放鬆的,難道是醫生或者警察?”


    “不能吧,沒穿製服啊。”


    “發現場圖的是哪位,美人向來都是大眾的,你確定你沒藏私?”


    發原圖的網友姍姍來遲。


    發誓她絕對隻有這一張。


    還保證說:“我真的就是路過,本人顏控,看見帥哥還想多拍兩張來著,但他很快就被人接走了。還有……接他也是個大帥逼!”


    有網友不信,懟:“啥都讓你說了,你都能看見,沒有按個快門的時間?”


    原圖網友:“我能說實話嗎?因為我當時太慫啦,車裏那位是個酷哥,當時他看見我了,就一眼,一眼!我就默默把舉起的手機給放下了……”


    岑景本人並不清楚自己一張高糊圖引起了不算小範圍的討論。


    他當時並沒有在現場逗留太久,賀辭東善後工作做得相當到位,沒有任何一個人找到他跟前來。


    不過賀辭東開車過來現場的時候他還是挺意外。


    岑景上了車的時候,問他:“你過來有事?”


    “怕你把人弄死了,來看看。”


    賀辭東說著就把車開出去。


    岑景偏頭看他,一件黑襯衣顯得很冷峻,如果說馬林滔的事兒是他下的手,估計可信度會高很多。


    岑景總覺得自己身上有股血腥味,尤其是腦子裏不斷閃現馬林滔那張扭曲的臉。


    他厭惡地緊皺著眉,隨意道:“弄不死,我有分寸。”


    賀辭東看著車前方:“我以為你會下不了手。”


    岑景嗤笑一聲,往後靠了靠說:“怎麽會?兩天前你要是晚來兩分鍾,姓馬的已經是個死人了。”


    “現在情況不同。”賀辭東偏頭掃了他一眼。


    視線刮過他稍微恢複了一點血色的臉,和那雙明顯用消毒液浸泡過度起皺的手。


    岑景和他對視,停頓了一秒鍾沒說話。


    他知道賀辭東的意思,人在絕境裏都是本能行事,但當你站在絕對優勝的位置去料理一個人的時候,哪怕那個人是個人渣,對正常人來說都是一種考驗和莫大的心理負擔。


    畢竟普通人生活的環境,都由各種規則限製。


    正常人都會有恐懼心理和不能跨過的底線。


    殺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岑景也跟著看向前方,他說:“其實也沒什麽不同,畢竟隻要活著有些遊戲規則就得遵守。”


    這不是他生活過的那個人際關係簡單的世界。


    不是每□□九晚五普通的生活。


    實際上就算是之前,他也還能遇見被瘋子拽下樓那樣的事情,更何況在這裏。


    身份迫使他處在這樣的境地當中,他已經走了這麽遠,不是說他想要甩開身份,就能隨便找個地方平靜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岑景說:“我也還在學習。”


    學習作為岑景要怎樣才能安然度過這一生。


    學習低穀中如何自保,困境中怎樣求存。


    學習一個人更強大。


    賀辭東應該懂他的意思,他沉吟半晌,“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要接觸岑家的任何人。”


    “怎麽?”岑景問:“你跟岑戴文打擂台,他輸了?”


    賀辭東沒否認。


    “可你知道,躲著別人走可不是我風格。”岑景往後靠,輕笑了聲。


    他說:“你要解決的是業務問題,可我,完全是私仇。”


    怎麽著,也得讓別人躲著他走吧。


    解決一個馬林滔,重點還沒來呢。


    賀辭東食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看向岑景:“明明不喜歡,卻偏要做?”


    任誰看見他剛處理完馬林滔出來時那張臉,都知道他有多厭惡這樣的事情。


    岑景佯裝無奈:“沒辦法,形勢所逼。”


    他能忍這一回,岑戴文下次估計就敢找十個馬林滔。


    他能忍嗎?不能。


    現實教會的道理,往往都是人敬你一尺,你還人一丈。


    人要逼到眼前了,誰退誰傻逼。


    賀辭東:“我之前就說過,方法千萬種,最後一個月,岑家連最後一口氣都會斷絕,能忍一時未必就代表妥協。”


    “但你不是我。”岑景開口。


    他看著前方的道路,“往後對你來說,岑家人隻是你生意上曾經的敵人,但是血緣卻沒法就此割斷。”


    原生家庭之所以成為很多人噩夢的來源。


    那是因為它刻上了骨血的烙印。


    賀辭東持續敲擊方向盤,一下一下,是他的習慣性動作。


    比如思考的時候。


    然後賀辭東問了他一個問題:“岑家對你來說,也有血緣?”


    岑景驀地停頓,這個也字就很有歧義了。


    他不知道賀辭東對他懷疑到了哪一步。


    岑景:“自然是。”


    就算他自己不承認,原身的出身他也擺脫不了。


    賀辭東點點頭未做評價。


    岑景倒不是擔心暴露真實身份,其實他有預感,除了穿書這個事實他在賀辭東麵前幾乎是沒有什麽秘密的。


    他肯定他不是原來的岑景。


    隻是應該不清楚具體緣由。


    賀辭東將車開回了岑景所住的那個小區。


    岑景確實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他見賀辭東沒下車,也沒多問,畢竟他住的地方很不固定。


    不過岑景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傍晚,他出門扔垃圾,才發現對麵的門是開著的。


    下一秒穿著亮片短裙的女人就提著包出來了,一副要去夜店嗨的裝扮。


    竟然是於茜,後麵還跟著薑川。


    於茜對他住這兒表現得並不稀奇,反而腳步一頓,說:“醒了?正好,免得我敲門叫你。”


    “你這是要去幹什麽?”岑景問。


    於茜:“我生日,必須來啊,本來讓賀辭東叫你的,他說你沒醒。”


    這話聽著怪怪的,岑景還沒來得及回複,於茜就接著道:“你快點收拾收拾,半小時樓下集合。”


    岑景:“……”


    給於茜過個生倒也沒什麽,畢竟上次在船上她也算幫了他。


    但有薑川這些人,甚至還有可能有姚聞予,他就真丁點想去的意願都沒有。


    薑川站門口摸鼻子,看著岑景:“你住這兒?”


    “跟你有關係?”


    薑川:“……你每回見著我都這樣,我是得罪你了?”


    “你自己沒數?”岑景表情淡淡,“我手段下作,見著你都沒動手還不夠善良?”


    這還是岑景第一次見他時,他自己嘲諷過的話。


    下一秒薑川就突然往前栽了一步,回頭,“老賀!你特麽沒看見門口有人啊?”


    賀辭東帶上門,看他:“你跟誰特麽呢?”


    “日!今兒於茜那祖宗生日一直受她氣就算了,怎麽到來頭還得受你倆氣!”


    薑川說著就追著於茜下樓了。


    賀辭東往他身上掃了一眼:“不換衣服?”


    “我能不去?”岑景問。


    賀辭東換了隻手拿手機,嘴角隱有笑意。


    “可以,不過她比較記仇。”


    岑景:“比如?”


    賀辭東沉吟:“以前可能就上課讓你沒課本,出校門發現自行車被偷,現在估計也就每天半夜電話騷擾,一直念叨到第二年生日。”


    能忍受這一切還孫子的人,除了薑川不做他想。


    這手段肯定用不到岑景身上,但他想了想還是換了身衣服跟去了。


    下樓就見著等在樓下的車,兩輛,於茜他們一輛,還有賀辭東的。


    岑景打算自己開車。


    結果於茜說:“你別開了,我們肯定都得喝,到時候這麽多車開不走。賀辭東不回墨林苑,反正你倆住得近,開一輛就行。”


    岑景倒也不糾結這種事,朝賀辭東的車那邊過去。


    姚聞予岑景沒見到,倒是見著賀辭東車上坐了一生麵孔。


    女生,光線暗就看著還挺漂亮。


    對方坐車後座,眨著一雙大眼睛和岑景說:“不好意思哥哥,我等會兒想躺著睡會兒,能麻煩你坐前麵嗎?謝謝。”


    岑景愣是被一聲哥哥叫懵了。


    怔了幾秒鍾,然後開了前座車門。


    賀辭東換了身衣服,袖子在胳膊上挽了幾轉,正在低頭回手機消息。


    見車門打開才抬頭,將手機收起來點了火。


    岑景往車後座看了一眼,人已經熟練地打開後麵的儲物櫃,拿出一件薄毯一樣的東西,躺下了。


    這熟練度一看就不是一次兩次。


    岑景停頓半晌,問賀辭東:“你男女都行?”


    書裏沒說,還蘿莉款?


    接了個姚聞予回去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你眼神不好還是我看起來就像個禽獸?”賀辭東睨了他一眼,“人剛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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