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虞衡現在搗鼓出來的自行車,跟後世還有很大區別的,持久性就沒後世好,動不動就要換鏈條。


    京城的達官貴人們出門,要麽騎馬要麽坐馬車,前朝還有坐牛車的,因為牛比馬走得更穩,不過後來慢慢都坐馬車,牛車逐漸被取締,大部分牛還是作為耕牛,放在了最合適它們的位置。


    自行車這玩意兒,對達官貴人們來說,其實沒有什麽特別實際的用途。速度不如騎馬,舒服不如坐馬車。


    但是!這玩意兒稀罕啊!


    物以稀為貴這句話是永遠的真理,更別提,這玩意兒還是兩任帝王爭著搶著要盤進自己手裏的東西。單是這份榮耀,足夠自行車笑傲群雄,身價倍增,成為大宣新一代的潮流用品。


    虞衡最開始做自行車,就沒想過走平價路線。主要吧……怡陽府的橡膠樹雖然不少,但除了做自行車外,虞衡還要做其他橡膠製品。像雨靴鬆緊帶這類東西,其實更加貼合大眾的需求。


    達官貴人到了冬天能穿皮靴保暖,普通百姓哪裏穿得起?能多納幾雙千層底布鞋就非常舒服了。但是,布鞋穿著雖然舒服,到了雨雪天,那就是遭罪來的,鞋子襪子一起濕。尤其是冬天下雪後,在外麵走一圈,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家後都沒有知覺,凍得不行。


    雨靴雖然保暖效果不太好,好歹能防水,到時候往裏麵塞個毛鞋墊,也能稍微起到一點保暖效果。


    這樣便民的東西,虞衡當然不會把價格定得太高,那就失去了意義。但怡陽府的百姓還要脫貧呢,要是全走物美價廉路線,怡陽府脫貧之路更要艱辛不少。


    所以,虞衡就把自行車定位成奢侈品。景隆帝和昭寧帝都這麽賣力表演代言了,要是虞衡還不抓住這個機會,那他這個怡陽府知府也別當了。


    人一旦忙起來,就覺得日子過得飛快。一直到把自行車做出來送去京城,虞衡已經在怡陽府待了整整十個月了。


    小湯圓也過了兩歲生日,從一個走路走得晃晃悠悠的小企鵝長成了不那麽晃悠的小小男子漢啦。


    虞衡對小湯圓有頗多愧疚,風碣縣的橡膠廠從籌備到做出成績,都是虞衡一手操辦的,縣令們也沒閑著,每個縣令都領了修路的差事,負責自己縣內的那一段路,八個縣同時施工,虞衡這邊的橡膠廠也在同期籌辦,可以說,從虞衡上任後,整個怡陽府,不論是官員還是百姓,就沒一個閑著的。


    這十個月,應該是怡陽府官民過得最累的十個月了。


    但是,他們做出成績來了!


    連接各縣的水泥路已經修好,進入州城後又並入了岐州至京城的水泥官道。單就這一條路,怡陽府就是大宣境內的獨一份,朝廷大手筆還隻修了京城到其他九州的水泥官道呢,州下麵的府?不好意思,沒那個銀子,你們想修,自己想辦法。


    有胡尚書在,撥款是那麽好申請的嗎?


    別說岐州其他府的知府酸成檸檬了,就連其他州的刺史,聽了這事兒後自己都怪不得勁兒的。


    這差別待遇,誰看了不眼紅?


    眼紅也得忍著,誰讓人家虞衡能耐呢?


    他申請的款項是一百萬兩銀子,拿了這一百萬兩銀子修了路,辦了廠,短短十個月,啪嗒一下弄出來一自行車,見過的人不多,但太上皇和昭寧帝搶來搶去,就這架勢,自行車就肯定不會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次品。


    虞衡也膽子也特別大,客串了一把資本家,達官貴人們給他寫信要買自行車,說什麽任由虞衡定價,虞衡還真沒跟他們客氣:承蒙惠顧,一輛自行車一萬兩銀子,不二價,謝謝。


    這要是在後世,虞衡定的這價格,妥妥被人舉報到消費者協會的節奏。但現在不一樣啊,天底下就虞衡這兒有自行車,目前還就皇宮裏有一輛,還被景隆帝搶去行宮了,昭寧帝還眼巴巴等著呢。


    壟斷的生意最好做,技術掌握在虞衡手裏,價格定多少,那還不是任憑虞衡說了算?愛買不買,不買有的是人等著,就是這麽霸氣。


    其實虞衡報的這價格聽著唬人,但是吧,向他寫信要買自行車的人是誰?京城那幫達官顯貴啊!那幫家夥家底有多富,虞衡心裏清楚得很。


    想當年虞衡還是個混吃等死的紈絝時,跟著沈家兩位表哥混過一段時間的紈絝圈。好家夥,那些豪門大族的紈絝,那手筆,確實對得起他們的出身。一萬兩銀子,玩的大的紈絝,一晚上和死對頭爭風吃醋給花娘砸的錢,就差不多有這個數了。更別提這幫達官顯貴們買古董字畫花去的銀子了。


    虞衡把自行車的價格定在一萬兩,對達官顯貴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一萬兩買個大麵子,出個大風頭,值!


    想想玻璃鏡子最開始出現時,法國王後結婚,威尼斯國王送她那麵小小的玻璃鏡,就值十五萬法郎。後世一麵小鏡子才多少錢?


    這麽一算,虞衡給自行車定價一萬兩一輛,還能稱得上一句良心價了。


    當然,就這個價格,其他人聽到都不淡定了。


    一輛自行車就要一萬兩銀子,虞衡隻要賣出了一百輛自行車,那他不就把申請的一百萬兩銀子的撥款給賺回來了嗎?


    不考慮虞衡辦廠花掉的人力物力成本,單看這個明麵上的賬目,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更重要的是,達官顯貴們對虞衡這個報價都接受良好,紛紛表示:這個價格非常可以,我們要買!


    有些人家還不止買一輛,再加上收到消息的人又不止京城的官員,地方上的官員消息也是很靈通的,聽了這消息,也趕緊給虞衡來了信,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跟不上潮流,被京官甩在身後,說什麽也要買一輛自行車。


    單就這些訂單數目,就超過了一百輛了。虞衡隻要把這些訂單給結清了,刨除修路辦廠的錢,還能純賺一大筆銀子。


    這樣的好消息,虞衡當然不會瞞著昭寧帝和閣老們。


    胡尚書當即抖起來了,在早朝時嘚瑟地四下看了一圈,尤其給了當初反對給虞衡撥款的官員們,目光明晃晃地透出鄙視,樂嗬嗬道:“當初嘉國公說要發展怡陽府,要一百萬兩銀子,你們還不同意。看看,才過了十個月,他就把這一百萬兩銀子給賺回來了!”


    當初反對的人臉色漲紅,被虞衡這般打臉,心裏確實有點不痛快,但更多的還是高興,大大方方地認了錯,“是我們小看嘉國公了。”


    都是為朝廷效力的同僚,先前他們反對撥款,也是因為虞衡要的這次款項數目太大。現在虞衡有本事盤活怡陽府,還能把朝廷前期的撥款給賺回來,那他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當然,該酸的時候還是得酸。不少人的眼神就時不時地往虞啟昌身上飄,心裏也納了悶了:虞啟昌當年到底是拜了哪路神仙,竟然能生下來虞衡這樣的兒子?


    還真別說,真有貴夫人偷偷向沈氏打聽,問她當年懷虞衡時吃了什麽,用了什麽,去了哪家廟。就想全都記下來,等家裏後輩有孕後,通通照做一回。


    別說貴夫人了,就連宮裏的嬪妃都動了這個心思。要不是她們在宮裏,行動不便,她們也得照著沈氏當年那套來一份啊。


    誰不想生一個像虞衡這樣出息的兒子呢?


    尤其是在皇家,太子優秀嗎?當然優秀。但是摸著良心說,比起虞衡來,個人能力上,那還是有點差距的。


    後宮中從來不缺野心家,動這個念頭的嬪妃還真不少。


    虞衡要是知道這些嬪妃們內心的想法,定然要呸她們一臉。太子現在才十二歲呢,虞衡十二歲時還在混吃等死當鹹魚呢,要不是係統給力,把他給鞭活了,虞衡現在還是靖安侯府中一條躺平的鹹魚,哪有什麽能耐?


    太子的優秀,那才是真的優秀。這幫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呢,除非她們能幸運地碰上被係統綁定,但這事兒,那可比天上下刀子還離奇,基本沒有另外一個如虞衡一般的幸運兒了。


    就虞衡的辣雞係統,還是未來的虞衡做出來的呢,四舍五入就相當於是虞衡把它做出來的,這才能有虞衡的這番奇遇。


    她們有這精力,還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麽教導孩子。先天天賦固然重要,後天的努力也是不可或缺的,還有人的品行,那才是最重要的。真要來個攪風攪雨的聰明皇子,那怕又是皇室的另一場災難了。


    胡尚書得知虞衡這邊的自行車生意這麽火爆後,高興之餘還要敲虞衡的竹杠,理由也很充分:你辦廠修路的款項都是朝廷撥下去的,現在自行車的進項,是不是也該送進國庫來?


    虞衡對此表示理解,而後溫和又堅定地拒絕了胡尚書的請求:現在還隻有風碣縣慢慢發展起來了,其他七個縣還得想其他辦法。自行車的進項,朝廷不是也要收稅的嗎?有這個稅款就夠了,剩下來的銀子,還得用來發展其他七個縣呢!


    胡尚書當即翻臉,寫信過來把虞衡罵了個狗血淋頭,痛斥他這種翻臉不認人吃進好處就不認賬的無恥行為,又堅定地表示:既然你都開始發大財了,又捧出來一隻會下金蛋的寶貝母雞,趕緊把戶部撥下去的一百萬兩銀子還回來!


    胡摳門兒可真小氣!


    這是虞衡收到信後的第一想法,朝廷的財政撥款竟然還能往回收的?這又不是虞衡借戶部的銀子,哪有這種操作的?


    這一瞬間,虞衡和鞏尚書的腦電波接上了了,隻想吐槽胡尚書太過摳門兒。


    胡尚書任由虞衡吐槽,態度絲毫不改:甭管你說什麽,趕緊把銀子拿回來!


    虞衡覺得,胡尚書這就是眼紅橡膠廠的產業,恨不得全搬進國庫才好。


    流動資金這麽重要,虞衡哪會輕易就把銀子給還了。但看胡尚書那不給銀子就跳腳的架勢,虞衡還是扣扣索索地給了一半,信上特別不舍得提到:這可全都是看在您先前對我的一片回護之心上,才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銀子啊!剩下的一半,等到我把怡陽府全都盤活了再給您!


    胡尚書當即呸了一聲,臉上倒是帶了幾分笑。


    虞衡那邊是真抽不出那麽一大筆銀子,主要是虞衡一向都大手筆,對待百姓特別寬厚,就說各縣修路吧,虞衡雖然沒有整天盯著,但還是給縣令們下了死命令:千萬別苛待了百姓,提供的那餐飯,油水要足。這還沒算前來修路的人的工錢呢。


    八個縣一起動工,光是工錢和飯錢這兩樣花銷,都十分巨大。更別提買水泥的錢了,那才是大頭。鞏尚書不可能白給虞衡那麽多水泥,虞衡可是拿了一百萬兩銀子撥款的大款,朝廷再白給他那麽多水泥,那他拿著這麽多銀子要幹嘛?辦個廠要花一百萬兩銀子,那這辦的是廠還是無底洞啊?


    吞金獸也不帶這樣吞銀子的。


    所以,別看虞衡明麵上拿了一百萬兩銀子,闊氣得不得了,實則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根本就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樣,富得流油。


    就水泥那價格,哪怕鞏尚書說服了胡尚書給了虞衡友情價,最終的價格算下來還是十分讓人肉疼的。一整個府城,八個縣,全都要修路,要用的水泥,數字極大,所花的銀子,同樣是個讓人心驚肉跳的數目。


    虞衡還要辦橡膠廠呢。前期的辦廠,找人取橡膠,還要做簡易儀器,哪怕有係統幫忙,免去了虞衡走彎路浪費材料和銀子,整個一套流程弄下來,銀子還是流水般地花了出去。


    光是建那個橡膠廠,就花掉了近十萬兩銀子。


    虞衡是想打造一個工業區的,橡膠製品作為風碣縣的主要產業,肯定是要帶動周邊縣的經濟和工業,從中衍生出來的工業品,都能在這個區內。


    想當然耳,這個工業區的麵積肯定就小不到哪兒去。


    虞衡又是個關心百姓生活條件的好父母官,橡膠廠建起來了,工人們的待遇應該不能差吧?食堂肯定要有,居民樓也得開始建,過個三年評選出一絲優秀員工,享受分房待遇,那孩子的養育問題也要跟上,這可是大宣未來的花朵,從小就該培養良好的行為習慣和高尚的品德,教育總得跟上吧?有了這麽多人,工人的收入還頗有可觀,那商業區是不是也可以安排上?


    虞衡做規劃的時候,圖紙換了一張又一張,最終定下來的就是一大片麵積廣闊的工業區,規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然,這樣一個大工程,想要一次性做完肯定也是不現實的,虞衡目前隻是做好了前期的廠房,後期那些設施慢慢跟上。


    至於工人問題,虞衡最先想到的就是最先發現橡膠樹的那幫大漢。這也是緣分,要不是他們扛著橡膠樹往虞衡麵前經過,虞衡還想不起來橡膠樹這一茬。既然要辦橡膠廠,這是一樣新鮮的事物,除了虞衡之外,其他人都沒有經驗,既然都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的家夥,虞衡也就隻能挑些有緣人了。


    先前那位帶路的獵戶留給虞衡的印象不錯,虞衡建好橡膠廠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位獵戶,橡膠廠要開起來,人手必不可少。


    獵戶帶著他那幫兄弟都來了,全是周圍的百姓。開玩笑,這可是知府大人一手操辦的廠,特地點了他們的名,誰不來誰傻!


    對於橡膠廠的第一批員工,虞衡自然是盡心盡力地教,這可都是未來的技術骨幹,以後的新員工還得他們來帶呢。


    至於橡膠樹那邊,虞衡調了一部分衙役過來看守,為此還讓風碣縣多出了一部分衙役名額,不少人家搶破頭。


    當然,看守任務這麽要緊,虞衡肯定要派自己人過去的。這時候虞衡就得感謝一下虞啟昌和沈氏了,他來怡陽府上任,虞啟昌特地給了他三百護衛,現在雖然回去了兩百護衛,留在怡陽府的也還有一百個。除了看家護院的必要人手之外,其他護衛都被虞衡調到橡膠廠這邊來了,還有被分去各縣當修路監工的,忙得熱火朝天。


    就這樣忙活了將近九個月,才有了自行車雨靴這些東西的問世。


    胡尚書得了虞衡讓人運過來的五十萬兩銀子,心裏那股高興勁兒就別提了,見天笑眯眯的,讓人忍不住懷疑這老小子是不是撿了錢了。


    胡尚書眉飛色舞,“本以為給虞衡那筆銀子是白給的,沒想到還能還回來。這還不夠讓人高興的?”


    那確實挺讓人高興的。


    虞衡又不是那種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高尚人士,這家夥做出了什麽成績都想嘚瑟一下的。尤其是這種還國庫撥款銀子的光榮事跡,虞衡怎麽可能不低調地吹一把自己?


    事關五十萬兩銀子,也不可能由虞衡和胡尚書兩人說了算。


    胡尚書特別高興地表示,“虞衡說了,現在他手裏那個橡膠廠還需要銀子周轉,賺的銀子得用在整個怡陽府的發展上,所以先還了一半銀子,剩下的一半,等他趁手了再還回來。”


    這事兒用“還”字就離譜。其他人仔細一琢磨,這還是大宣曆史上頭一遭,朝廷撥給地方的款項又被還回來了,按道理,虞衡就是不還這個銀子,其他人也沒法說什麽。那是撥給怡陽府的,現在怡陽府也就風碣縣有發展起來的苗頭,虞衡完全可以拿著這筆銀子搞其他的事,心再黑一點的,還可以虛報幾個項目,層層倒騰,最終這筆錢大部分就能落進自己的口袋。


    但看虞衡這架勢,竟然是一點歪主意都沒打,光明磊落得不行,哪怕是最會挑刺的禦史,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這份誠意,就勝過朝中九成九的官員啦,還想挑什麽刺呢?


    胡尚書更是得意,“先前你們反對的那個勁兒,就跟虞衡掘了你們祖墳一樣。看看,現在撥出去的款項,虞衡都還回來了,你們要是也能全部還回來,別說一百萬兩銀子了,就算是兩百萬兩銀子,戶部能拿的出,也可以拿啊!”


    有本事就自己掙去,沒本事就閉嘴別瞎逼逼。


    其他人還能說什麽呢?隻能保持沉默,並一致決定,下次再碰上和虞衡有關的事兒,別先跳出來反對,多觀望觀望總沒錯。


    不然的話,總是被打臉,臉還是挺疼的。


    沒看到禦史大夫都不再和虞衡死磕了嗎?那位可還是曾經被虞衡氣暈過去的,他都保持沉默了,咱們沉默一下,又有什麽關係?


    虞衡就這樣用他豐富的打臉經曆給朝中所有官員上了生動形象的一課:參他是沒有好結果的,反對他的人,極大可能被打臉。


    反正就記住一句話,以後碰上虞衡的事兒,不說站在他那邊,隻要沉默別反對就行。


    昭寧帝也挺高興,還跑去找景隆帝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景隆帝單腳撐著自行車,一派瀟灑的模樣,悠哉悠哉地騎了一小段路後,這才開口笑道:“朕都給他造了那麽大的聲勢了,他要是還抓不住這個機會把自行車賣個高價,那你也別想著把他擢升至內閣當閣老了。”


    連一般的商人都比不上,還妄想當什麽閣老呢?


    昭寧帝看著瘦了一圈下來更顯精神的親爹,看向他腳下的自行車的目光,就更灼熱了幾分,嘴上還埋怨道:“那小子賊得很,先前倒沒看出來,他哭窮也是一把好手。就他那漫天要價的做派,還好意思跟朕哭窮,不知道的,看了他的折子,還以為整個怡陽府都要吃不起飯了呢。”


    “這不挺好,當官的,臉皮就不能太薄。”景隆帝很是欣賞虞衡這種滾刀肉的做派,還在昭寧帝麵前為虞衡說好話,“你隻看到了他哭窮,怎麽就不想想,他為什麽哭窮呢?好歹他也是一個國公,又有虞啟昌分給他的豐厚家業,你覺得他哭窮是為了什麽?”


    那當然是為了怡陽府百姓啊。


    這麽一想,竟然還挺讓人感動。


    昭寧帝忍不住感慨萬千,“最開始見虞衡時,他還是個略顯稚氣的少年郎,六元及第,春風得意的狀元郎,倒是沒想到,他會有一天,為了銀子和我耍心眼。”


    說完,昭寧帝又是一笑,“胡尚書他們功不可沒。”


    “這不挺好的嗎?”景隆帝很是淡定,“攤上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官員你才該頭疼,別人說我們是真龍天子,其實我們就是一俗人,銀子越多越好。”


    昭寧帝也撐不住笑了,“兒臣就是覺得,先前好好一個目下無塵的狀元郎變成如今這般為了銀子同朝廷耍心機的官員,頗為意外。”


    “那小子什麽時候目下無塵過?”景隆帝砸吧一下嘴,“他也就相貌同這四個字沾點邊。那小子什麽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了。你要是想讓他入閣,他那心軟的毛病,你還得治一治,好好調教一番才是。”


    說也奇怪,虞衡也是殺過山匪宰過邊關外敵的猛人,文官中有他這樣經曆的官員根本沒幾個,都是上過戰場的猛將了,還搗鼓出火藥這玩意兒,扔下去就炸翻一堆人。


    這樣的人,不管從哪方麵看,都得不出一個心軟的結論。


    但是不管是景隆帝還是昭寧帝,甚至是齊王,都覺得虞衡有些奇怪的堅持,總會在不該心軟的事情上心軟。


    就拿怡陽府八個縣同時修路的事兒來說吧,原本朝廷就有徭役的,前來幹活的百姓,幹活用徭役抵,多出來的部分給工錢倒也不是不行,但虞衡定的工錢是不是稍微高了點?還有給修路百姓提供的那餐飯,要求油水要足,那豈不是天天有肉?就算沒有肉,做菜時放的油指定不少。


    這樣的待遇,甭管放在哪裏,都是一等一的好,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天底下獨一份的優厚待遇。


    景隆帝和昭寧帝可不是那等能問出百姓何不食肉糜的帝王,相反,他們對百姓的生活水平和各地物價有著清晰的認識,虞衡這麽一搞,花銷幾乎比一般流程多出一倍,就沒把錢當錢看。


    但你能為此斥責他嗎?那當然不行,虞衡那都是為了百姓著想,愛民如子的名聲響亮得很。重點是人家是真這麽想的,而不是為了沽名釣譽做樣子收買人心。


    景隆帝和昭寧帝認為虞衡心軟,就軟在這地方。


    說白了還是價值觀不同的鍋,景隆帝和昭寧帝作為皇朝的統治者,要的是自己的權力集中,天生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其他人必須得無條件聽他們的,人命在他們眼裏,有些時候不值一提。


    虞衡就不一樣了,他尊重每一個人,還因為上輩子是社畜,對員工們更多添一份理解和同情,製訂員工的時候,自然是貼心至極,怎麽好怎麽來。


    不然的話,哪家廠子為工人們考慮得這麽周到,還把他們的生活環境和兒女的教育都考慮到了?


    再愛民如子的官都沒這麽貼心的。


    景隆帝和昭寧帝父子二人還不知道虞衡是怎麽規劃橡膠廠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虞衡進行評價,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站在景隆帝和昭寧帝的角度,說一聲虞衡心軟也沒錯。


    但心軟本來就不是貶義詞,太過心軟的人成不了事,太過心硬的人根本無法取信於人,相比之下,還是心軟的人好一點,起碼還能讓人覺得有情有義。


    景隆帝和昭寧帝與虞衡相處的時間都不是很長,但以他們的相人之術,有那麽一段時間也就夠了。


    昭寧帝點頭稱是,“虞衡一直被靖安侯和閣老們護著,有些心軟也是尋常。大事上不犯糊塗,拎得清就行。”


    虞衡尚且不知道天底下最尊貴的父子倆為他心軟的事兒討論了小半個時辰,他現在忙得很,自行車的訂單越來越多了,虞衡每天都能收到從各州送來的信件,全都是要買自行車的,一個個都有些來頭,當然,沒什麽來頭的,也沒那個勇氣給虞衡來信。


    要知道,現在一幫人達官顯貴都在搶自行車呢,要是其他貴人還沒搶到,地位不夠的人先搶到了,那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有些風頭,是不該出的,出了就會為自己招貨。


    虞衡手裏握著那麽多銀子,心思絲毫不慌。現在自行車的名氣已經打出去了,其他橡膠製品也得安排上。


    目前橡膠廠共收了一百二十名員工,每天五個時辰的工作時間,原本虞衡是想定四個時辰,也就是後世的八個小時工作製的,結果員工們特別不樂意,覺得自己幹的活少,不配拿那麽高的工錢。他們農忙的時候,可是沒日沒夜地守著莊稼,白天天不亮就開始幹活,晚上更是直接在莊稼旁邊打地鋪,守著莊稼別被其他東西霍霍了。現在拿那麽高的工錢,就幹這麽久的活?他們心裏過不去那道坎。


    再說了,廠裏還有那麽多訂單沒完成呢,哪能休息那麽久?


    為此,樸實的員工們還自發地開始加班,要不是虞衡及時發現,他們能無師自通地實現三班倒製度,堅決不讓自己閑著。


    這樣強烈的工作精神也是沒誰了,虞衡無奈,這才把工作時間上調了一個時辰,員工們雖然還是覺得自己占便宜了,每天幹活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熱情亢奮得不得了,工作環境那叫一個積極向上,人人都是積極分子,工作熱情高漲得不行。


    也不怪這幫員工的工作熱情這麽高,想想他們平時過的是什麽日子?地裏刨食,看天吃飯,一年下來麵朝黃土背朝天,累得半死不活,也隻能勉強糊口。後來有了紅薯土豆這些好東西,收成是上去了,日子也越過越好。但是,侍弄莊稼,能有不累的嗎?要挑著好時候種下去,種了之後要時不時去看看,除草施肥,天氣有什麽變化就開始提心吊膽,生怕遭了災,一年辛苦全都成了空。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橡膠廠每個月給他們發工資,發的那筆錢足夠他們過上較為富裕的生活了,養活一家老小不說,攢個幾年,都能送孩子念書去了!再說了,橡膠廠的工作環境是什麽樣的?幹淨明亮的廠房,日曬雨淋風吹雨打都無妨,在屋子裏根本礙不著他們。又不用幹體力活,比先前不知道輕鬆了多少,這兩相比較,傻子都知道哪個好。


    再說了,廠子後邊還在施工挖地基,聽說那是嘉國公吩咐下來的,給廠裏員工們建的福利房,到時候會選出優秀員工,分一套房子,價格肯定公道,甚至要比大家自己建房子要出的銀子更少,不然,怎麽能叫福利呢?


    這風聲一出,本就老老實實埋頭幹活的工人們幹活更有勁兒了,那可是一套房子啊,還就在廠裏,到時候把一家老小接過來,就近照顧家裏也方便。廠裏造的房子,肯定比他們自己建的好,不趕緊抓住這個機會,那就是腦子有坑!


    所以,橡膠廠開工以來,員工們的工作熱情就一直沒有下來過。


    虞衡忙完了最艱難的起步階段,好不容易能喘口氣,趕緊回家好好陪陪妻子和孩子。


    小湯圓是個聰明的寶寶,才兩歲,口齒已經十分清晰,說話還特別有邏輯,虞衡想糊弄他都糊弄不過去。


    先前虞衡回來晚了,還能用其他的辦法轉移小家夥的注意力,現在這招不好使了,小家夥嚴肅地和虞衡講道理,“爹爹,你照片跟我說過,做人不但要誠實守信,還要守時。你回來晚了,不守時。”


    天知道兩歲多了小屁孩怎麽能說下這麽長的一段話的,這記性,這口才,虞衡忍不住驕傲:不愧是我的崽!


    【拉倒吧,那大部分都是本係統的功勞。要不是本係統幫你漲了智商,你的崽崽能有這麽聰明?】


    這確實是係統的功勞,虞衡點頭表示讚同,更想誇自己,“那也是我足夠努力,撐過了你的魔鬼訓練。”


    不過,就算在家,虞衡也沒閑著。


    現在,橡膠廠慢慢走上正軌,以後肯定是擴大招人的,除了風碣縣境內的百姓外,其他縣的百姓也能報名參加,這可不是風碣縣的私產,其他幾個縣的發展也要開始搞起來了。


    想搞發展,就得有錢。


    虞衡數了數這段時間自己收到的銀票,又將該給朝廷的剩餘的五十萬兩撥出來,看著另外一堆銀票陷入了沉思:就這些,夠嗎?


    錢到用時方恨少,虞衡穿越後,第一次體會到銀子不夠的艱辛。這是公賬,虞衡也不能拿自己的私庫去填,想了想,虞衡還是決定走別的路子。


    眼下自行車還非常火爆,其他新出爐的橡膠製品也是搶手貨,像雨靴,虞衡定價五百文一雙,這價格真的是非常友好了,一般的百姓,這幾年紅薯等物的收成好,家裏也攢了點銀子,買上一雙雨靴並不是什麽難事。


    這玩意兒看上去不起眼,穿進去也不如布鞋舒坦,但到了雨天,就知道它的好處了。虞衡送進京城的二十雙雨靴,雖然不像自行車那樣有兩代帝王為之搶奪,風頭無兩,但好東西從來就不會被埋沒,京城一下雨,收到雨靴的人一琢磨,虞衡先前送雨靴來時,就提過雨雪天可以穿來著?


    拿出來一穿,頓時發現了新世界。


    皮靴好是好,但貴啊!雨靴的功能和皮靴差不多,但就五百文的售價,比起皮靴來就相當於不要錢,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趕緊買!買買買!


    就在這樣的情景下,錢鐸收到了虞衡給他的信,信上的內容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少年,有興趣做筆大買賣嗎?


    錢鐸當即一個激靈:財神爺都向自己招手了,那必須有興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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