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萬萬沒想到,原來皇家竟然還隱藏著那麽多吃貨。齊王和福王一直就走的放飛自我路線,景隆帝退休後也釋放了自己的天性,見天兒火鍋走起,還叫上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以及太妃們圍上一大桌,甭提有多熱鬧了。


    虞衡原本以為齊王和福王是皇室的奇葩,屬於變異品種。結果一看景隆帝這表現,虞衡又不確定了,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皇室的傳統,畢竟昭寧帝他們還挺正常的,結果,新出爐的皇太子不但跟著來了酒樓,還不斷問他三皇叔,“皇叔,您和嘉秀侯相熟,酒樓裏要上的菜式,想來您應該都嚐過了吧?提點提點侄子唄,哪樣最好吃,等會兒我就吃哪樣。”


    齊王最好享受,嘴也特挑,他說不好吃的東西,未必不好吃,但能讓他說好吃的東西,絕對好吃。別看太子年紀小,還不到齊王年齡的一半,但生活經驗十分豐富,特別會利用齊王的刁鑽為自己做選擇,這都是老套路了。


    虞衡見狀,忍不住陷入沉思:親爹親兒子親弟弟都是吃貨,昭寧帝是吃貨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事兒就不能多想,一想到這茬,再聯係昭寧帝那一本正經包袱特別重的模樣,虞衡就覺得對方的人設有點崩,連忙甩了甩頭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海。但又忍不住琢磨,要不再多給宮裏送點辣椒?


    目前,辣椒這玩意兒,虞衡手裏的可是獨一份,其他人都沒有。又因為虞衡這次沒有像先前得了紅薯玉米土豆這些東西一樣,將辣椒獻給朝廷,昭寧帝也不好直接點名要,這可是虞衡的私產,怎麽處置虞衡說了算。虞衡都有些懷疑,昭寧帝是不是礙於帝王架子不好開口要了,畢竟,看看景隆帝,再看看太子,估摸著昭寧帝的口味應當也和他們差不多。


    太子很少出宮,一直住在東宮,先前年紀小,皇後不放心他,看得緊,還要跑去景隆帝麵前賣萌。後來年紀大了,該上學了,有了課業,就更加不能想著出宮的事兒了。還是齊王看不過眼,覺得孩子都要在宮裏關傻了,對外界一點兒都不清楚,不知民生疾苦,這還是皇長孫呢,缺了這一部分的教育日後還能有大作為?是以,太子僅有的幾次出宮都是被齊王帶著到處瘋玩,高大上的地方去了,底層百姓生活的地方也帶他去了,還帶著他去了集市上逛了逛,充分讓他了解現如今的物價,免得鬧出某些朝代的亡國之君“一個雞蛋十兩銀子”的笑話。


    這麽看來,齊王其實挺靠譜的。


    虞衡得知這一點後也明白過來,為什麽當年昭寧帝能放心讓齊王把他的嫡長子拐帶出宮了,由齊王給太子補上這一課,確實不錯。


    到了絕味居後,展平旌蕭蘊和江弈然等人都過來捧場了,見了虞衡便迎了上來,嘴裏還打趣道:“這辣椒被你藏得這麽嚴實,我們今天可得好好嚐嚐,這是何等的美味!”


    虞衡笑著客套了幾句,將人都迎進了門。


    結果進門一看,好家夥,裏頭竟然已經坐滿了人,放眼望去全是同僚,三五好友坐一桌,正在一邊品茶一邊說笑。


    虞衡等人進來後,大堂內有一瞬間的沉默,眾人的視線下意識地集中在了齊王……身邊的太子身上。


    太子身量還未完全長全,比齊王矮一頭,被眾人這麽盯著,頓覺壓力山大,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溜出宮來吃好吃的,還被不少官員給逮了個正著,怪沒麵子的,莫名就覺得太子的逼格掉了一層。


    齊王反應那叫一個快,當即伸手攬住太子的脖子,笑眯眯道:“拘謹什麽啊,皇兄那兒有我頂著,我把你拖過來,皇兄要怪罪也怪罪不到你頭上!”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齊王的鍋啊!那沒事了。


    齊王以他多年的彪悍事跡,成功在所有人心裏留下一個惡霸形象,想噴他,還得做好自己被敲掉一口牙的準備,更悲催的是,皇帝可能還是個拉偏架的,太不值當了,其他人也隻能選擇性裝瞎。


    太子暗暗給了齊王一個感激的眼神,跟著齊王進了樓上的包廂。


    福王作為絕味居的幕後東家,留在大堂招待客人,不多時,壽王和旭王也聯袂而來,太子的叔叔們都給聚齊了。


    壽王還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旭王就活潑過了,上來就親親熱熱地關心了一把弟弟,而後偷偷問,“父皇都愛吃這個辣椒,你勻我點唄,我也讓府上廚子做幾個菜來嚐嚐。”


    福王立即警惕地看著旭王,搖頭搖得臉上的肥肉都在亂顫,堅決拒絕旭王想要吃白食的行為,“那可不行,親兄弟明算賬,現在我手裏也沒多少辣椒,你要想吃,來酒樓就行。哦,別忘了,我這酒樓一天就賣一百份菜,你要來晚了,同樣沒有!看在咱們是親兄弟的份兒上,我給你算便宜點,出九成銀子就行。”


    “那可真是多謝你啊!”旭王一腦門黑線,簡直想把這個腦子裏隻有銀子的蠢弟弟給暴揍一頓,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還有不有兄弟愛了?


    福王則一手一個哥哥把人往二樓拽,嘴裏還道:“正好三哥也來了,咱們兄弟幾個坐一塊兒聊聊也挺好。”


    壽王和旭王當即覺得剛好不久的手和腳又開始隱隱泛疼,別說壽王和旭王的表情糾結了,聽到福王這話的官員們臉上的表情也十分一言難盡,都覺得福王可真是個鐵憨憨,齊王去年才把這兩位王爺揍得臥床不起,休養了好幾個月才恢複過來,福王現在竟然還想讓他們兄弟坐在一塊兒好好聊聊天?


    那畫麵實在太美,官員們想想都覺得今天說不定又要發生一樁慘案,齊王那是講道理的人嗎?福王也沒那麽大的能耐能按住齊王不搞事情,就隻能祈禱壽王和旭王這兩位王爺心胸寬闊點吧,不然的話,他們好心過來給福王捧個場,還得見證三位王爺的又一恩怨情仇,多糟心啊。


    但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壽王和旭王聽到福王提起齊王時,雖然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情緒竟然還挺穩,沒有當場翻臉走人,被福王拉著也沒掙紮,順順當當就跟著福王去了二樓的包廂,


    大堂裏的官員們互相看了看,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不可思議,臉色都慎重了不少。


    實際上,福王麵憨心不憨。都是自家兄弟,他還能沒官員們了解壽王和旭王?這兩位今天過來捧場,明擺著就是給自己找台階下的,作為一個貼心的好弟弟,福王當然要做好一個和事佬啦。


    果不其然,等福王領著壽王和旭王進了包廂後,齊王也沒有太多的抗拒情緒,隻淡淡看了他們一眼,輕飄飄地招呼道:“喲,來啦?坐唄,還要我給你們端茶倒水不成?”


    齊王說話一貫就這陰陽怪氣的風格,壽王和旭王也沒放在心上,自在地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太子這時候就發揮出了他高超的情商,起身給壽王和旭王倒茶,口中還笑道:“三叔拉不下臉,不給你們倒茶,我來倒。二叔和四叔也嚐嚐侄子倒的茶是不是格外香?”


    這話既彰顯自己和齊王更親近,又給足了壽王和旭王麵子,任誰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


    壽王和旭王臉色稍緩,也不能真叫太子給他們倒茶。雖然他們是太子的叔叔,但論及尊卑,太子當然比他們更尊貴,他們又不是齊王,能理直氣壯地把太子使喚得團團轉,這會兒見太子做出了這番姿態,壽王和旭王心中熨帖,連忙出聲阻止了太子,旭王親自拿了茶壺給壽王他自己倒了茶,真心實意地誇太子,“殿下太過客氣了。”


    不像另一個討嫌的家夥,完全不知道客氣為何物。


    齊王白眼一翻,“有些人呢,就是架子端得高。明明心裏也想享受一回侄子的服侍,嘴裏還要推辭幾回,倒像是別人三催四請求著服侍你們似的,虧不虧心啊!禎兒,你二叔四叔不搭理你,三叔理你。來,給三叔倒茶!”


    要不是打不過這家夥,還要顧忌自己的形象,這會兒壽王和旭王真想聯手把齊王給幹掉。這麽多年了,齊王還是這麽討厭!


    太子和齊王是真的親厚,笑眯眯地給齊王添了碗茶,又一臉陽光地看向另外兩位叔叔,努力打圓場,“三叔就是這脾氣,二叔和四叔別介意。”


    “得了吧,他們心裏介意得很!指不定現在還記恨我先前打斷他們胳膊腿的事兒呢!”


    “我們遭了罪,對你有點怨言都不行了?”旭王怒。


    “當然不行,我為什麽揍你們,你們心裏沒數?老六不就好端端的,我揍他了?”齊王一臉嫌棄,“你們吧,我打小就看不上你們這樣兒!敢做不敢當。怎麽,就許你們算計我,不許我報複回去?報複就是我小心眼,不近人情,你們咋不上天呢?”


    壽王和旭王抿唇不語,臉色難看。齊王卻又話鋒一轉,漫不經心道:“不過,我也報複回來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日後你們還想動了小心思,要是被我發現了,我照樣揍!”


    “我們吃飽了撐得繼續和你過不去。”壽王瞥了齊王一眼,端著茶杯在空中對他微微示意,而後一口氣將茶給幹了,就當是向齊王賠禮道歉了。


    齊王當即來了精神,又賤兮兮地撩撥壽王,“果然,親爹當皇帝和親哥當皇帝就是不一樣,換以前老頭兒在位時,你們哪能這麽輕易就向我服軟。改明兒我得給皇兄送一份大禮,我這都是沾了他的光。”


    壽王隻想一把捂住齊王的嘴,說得這麽直白幹什麽?看破不說破的道理不知道嗎?


    旭王輕咳一聲,耳朵泛紅,“那就說好了,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啊!”


    “早就過去了,是你們兩個別別扭扭看不開。我早就把這事兒給扔在腦後了,反正有仇我當麵就報了,憋屈的又不是我。”


    旭王和壽王:……老三哪裏都好,就偏偏長了張嘴。父皇和皇兄竟然還能寵著這貨,也是口味獨特。


    這時候,就輪到太子開始他的表演了,當即樂道:“父皇先前還為二叔和四叔憂心,若是他知道了三位叔叔重歸於好了,定然十分高興!”


    壽王和旭王過來,目的也就是這個,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點頭笑道:“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縱然有什麽磕磕絆絆,說開了也就過去了,哪能真老死不相往來?”


    虞衡算是看明白了,這兩位王爺前來捧場,最主要的還是來給齊王低頭而後繼續在昭寧帝麵前兄弟一家親的。


    齊王剛剛的話還真沒錯,親爹當皇帝和親哥當皇帝,那感受完全不同。景隆帝在位時,縱然偏愛齊王一些,但壽王旭王他們搞事情,景隆帝也不會真的重罰他們。換成昭寧帝這個親哥,那就不一樣了,沒了親爹對兒子的縱容,敢搞事情就正好被剪除一部分勢力,齊王受寵人設不倒,倒黴的就隻能是他們。


    虞衡瞅了瞅嘴角瘋狂上揚正在偷樂的齊王,再看看毫不意外的太子,忽而頓悟,合著這是人家叔侄倆早就預料到了的劇情,就等著壽王和旭王過來低個頭,然後來個大團圓呢。


    果然是皇室中人,做什麽事情心裏都拐著好幾道彎。


    說話間,小二已經開始上菜的。最先上的肯定是虞衡他們這個大包廂,太子王爺都在,他們當然得最先開始用。


    因為太子臨時過來,又被官員們看到了,所有的菜福王都叫人給盯緊了,任何一個步驟都沒錯眼,菜上來後,福王更是讓人每樣都試了一點,確認無誤後,才招呼眾人開吃。


    原本壽王和旭王還在心裏吐槽來著,說福王這回開酒樓譜還挺大,酒樓剛開,架子就端到天上去了,還一天就賣一百份,開門做生意還限製數量的,也真新鮮,這是生怕自己賺的銀子太多了?


    那福王也是不是這樣的人啊,就他那掉錢眼兒裏的樣,能多掙銀子,他隻有化身地獄的惡鬼,拿著鞭子不停抽打酒樓的人趕緊幹活的份,哪會這麽懶,一天就賣一百份,譜擺得比誰都大,莫不是菜實在太難吃吧?


    當然,在他們將第一口辣菜放進嘴裏後,他們的想法就變了:這麽好吃的菜,確實有資格擺譜!每天賣一百份太少了,他們得敲老六一筆,趕緊把辣椒和菜譜騙過來!


    不過,菜譜是虞衡提供的。這會兒這些菜譜都是各家不傳之秘,就這麽大咧咧打聽,也不太好。更何況,人家開酒樓,菜譜更是關鍵的東西,傳了出去難免會影響絕味居的生意。


    於是,旭王討要菜譜的話剛到嘴邊,又生生咽了下去,轉而問虞衡,“你種的辣椒有多少,方便勻我一點種子嗎?我叫莊子上的管事也種一點。”


    虞衡還沒開口,福王當即向旭王伸出了自己的胖爪子,一臉嚴肅道:“公歸公,私歸私,辣椒多麽精貴的東西,你要是想要,必須得給銀子!”


    “嘿,你這是眼睛裏除了錢就看不到別的了?”


    幫著外人打劫親哥可還行?


    “那是當然,虞衡說得對,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這個王八蛋,還是越多越好。不信你去問問皇兄,看皇兄喜不喜歡銀子!”


    “還有胡尚書,掌管一國之庫房,依舊為銀錢發愁,可見錢這東西,確實重要得很。”虞衡淡淡補充了一句。


    福王一張圓潤的臉笑出了雙下巴,十分同意虞衡的看法,還指著旭王為太子當反麵案例教育他,“看到沒,以後千萬別學你四叔的摳門兒。還說銀子不重要,銀子這東西,有的時候你沒覺得他好,沒有的時候你能愁得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太子默默點頭,就記住了一個真理:得掙錢,得多多掙錢。


    國庫雖豐,胡尚書依舊居安思危,希望國庫賬本的數目越來越多,他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


    虞衡在一旁看著太子被帶歪的全過程,隻覺得心情微妙。學了福王的愛財,又學了齊王的霸道,太子以後會長成什麽樣?


    一個十分愛財的霸道太子?


    這人設太奇葩,虞衡想想都醉了。但再一回想起上一屆皇子出奇葩的概率,虞衡竟然覺得這發展還挺有道理,畢竟皇室就是奇葩專業戶,各有各的奇葩之處,太子要是長歪了,絕對是這幫奇葩的鍋!


    對此,齊王十分冷酷無情地提醒虞衡,“你才是太子少傅,該用心教導太子,引領太子走上正途。他要是長歪了,絕對是你們三師三少的鍋!”


    虞衡:………現在跑路不幹太子少傅這職位還來得及嗎?


    主要還是齊王和福王的感染性太強,虞衡深覺自己的道行不如他們,沒有十足的信心能在齊王加福王的雙重精神汙染下讓太子保持冷靜不受影響。


    太子對虞衡卻很是親近,一是其他五位夫子都上了年紀,有一身大儒學究氣質,看著就十分距離感,太子可以做到尊敬他們,但卻親近不起來。


    虞衡年紀合適,也就比太子大十歲,還有齊王的交情在,又有景隆帝和昭寧帝對虞衡的不斷誇讚,都不用虞衡親自在太子麵前表現自己,太子周圍的親人就把太子對虞衡的好感值刷到了高點,某種程度上來說,虞衡的運氣確實不錯。


    絕味居的這幾道辣菜確實夠味兒,就算平日裏修身養性就差吃素剃度的壽王,這會兒動了筷子後就停不下來,筷子不斷從麻婆豆腐辣醬蒸肉辣子雞丁這幾碗菜中來回穿梭,哪怕被辣得嘴唇通紅不住喘氣灌水,也倔強地繼續伸筷子,必須要好好過過癮。


    壽王都這樣了,其他人更加控製不住自己伸向菜碗的手。能接受辣味的吃得十分過癮,飯都比平時多出兩碗,捂著吃撐的肚子幸福地感慨到自己好像吃得太多,吃不了辣的,也覺得這味兒很新鮮,又霸道得很,吃過一次後就讓人難以忘記,回味起來竟還覺得有種想流口水的衝動。


    因著大堂中坐著的官員太多,原本被熱鬧吸引住的百姓們便有些遲疑,不敢進來,後來,再聽到絕味居的定價後,百姓們更是扭頭就走,這麽貴的地方,他們才不想出這個血,當這個冤大頭。哎喲喲,一碗菜都能趕上尋常農戶五年的嚼用,這是直接煮了塊金子嗎?


    當然,有覺得不劃算的,也有躍躍欲試想進去嚐嚐新鮮的。


    這一波人完全不差錢,正是京城的買賣人,家裏還有自己的商隊,財大氣粗,別說吃一頓了,就算天天包圓了,也不算個事兒。


    商人天性就是逐利的,其他人看絕味居,看到的是高昂的價格,他們就不一樣了,看到的全都是珍貴的人脈。


    往年需要再三遞拜帖求爺爺告奶奶才能見一麵的大人,現在就坐在絕味居裏頭,還是一堆一堆的。他們要是進去了,隨便搭幾句話,日後不就有理由再次登門拜訪了?


    考慮到這一茬,別說絕味居的菜賣十兩銀子,就算賣一百兩銀子,他們進去吃了這頓飯,也不虧。


    就是吧,裏麵官員太多,這就有點考驗商人們的膽量和心理素質了。


    萬一一個弄巧成拙,得罪的大人物也是一堆一堆的,更何況還有太子和三位王爺在場,真得罪了他們,那他們的生意基本上就涼涼了。


    其實他們主要的目標還是戶部的官員,去年虞衡和齊王幹掉雍然後,不是將對方的政治財產也收攏過來了嗎?雍然最擅長什麽?做買賣。他們的商隊遍布各地,哪個國家都有他們的身影,這一條條的商道和買賣渠道,在大宣的商人們眼中,那就是一座座金礦啊!


    隻可惜朝廷那邊還沒把商道的事兒給定下來,商人們都盯著這事兒呢,如今有了機會能見著戶部的人,也難怪他們蠢蠢欲動,想去套套近乎,打探打探消息了。


    更別說,虞衡也在呢。據說收歸雍然商道的主意就是這位嘉秀侯出的,這位侯爺在閣老們麵前又十分有臉麵,也得新帝重用,他的話,分量應該不輕。


    商人們的算盤打得啪啪響,最終還是渴望戰勝了顧慮,深呼吸好幾口,調整好心態後,一臉凝重地踏進了絕味居的大門。


    不過嘛……京城裏行商的人家又不止一家,看到有同行動了,其他商號的人能忍得住?


    造成的後果就是,大家都派了代表進去吃飯,當然,吃飯不是目的,目的是結交一下官員們,卻因為來的同行太多,大家相互顧忌,不好行動,還得擔心自己被人給使絆子,看上去氣氛很是別扭,反而引起了其他官員的注意。


    虞衡不太清楚這一茬,回來後,邊關那些事他就沒有再插手過,正吃好喝好時,聽小二過來稟告,說是京城各大商號的少東家全都來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日裏見著麵就皮笑肉不笑地鬥上幾句嘴的人,今天就跟吃錯藥似的坐在了同一桌吃飯,看神情也不像是握手言和了的,還互相警惕。


    虞衡乍一聽了這消息還覺得有些奇怪,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京城商號這些少東家來了這麽一出,到底是為什麽。


    保險起見,虞衡還問了一下齊王最近戶部是不是有意讓人接手雍然商道和買賣渠道的事兒,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都不用虞衡再繼續解釋,年紀最小的太子都明白過來了,“他們這是想接手雍然人的買賣?”


    這就到了虞衡這個太子少傅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當即點頭道:“確實如此,誰也不會嫌錢多,雍然人經營這麽多年,他們走過的商道,做過的買賣,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哪家商號要是能吞下雍然人經營多年的商道,估摸著他們家底能立馬翻幾番。”


    這就非常直觀了,太子剛才還得出了一個要努力掙錢的結論,當即好奇地問虞衡,“少傅,這樣一筆大買賣,朝廷能在其中獲得利益嗎?”


    這個問題都不用虞衡解釋,旭王就給太子解釋明白了,“那當然。大宣對商人收的稅比較高,他們買賣東西要收稅,路上還有過路費,他們做的買賣越大,掙的銀子越多,朝廷收的稅也就越多,國庫自然也能越來越豐盈。”


    太子點頭表示明白,又有些不滿,“朝廷打下雍然,也花費了不少銀子,得來的雍然商道和買賣渠道,竟然要白給這些商號。光靠收稅,得收多少年才能收回朝廷發兵攻打邊關所出的銀子啊?”


    這可真是得了福王的真傳,做什麽事情都得盡可能地掙銀子,白給人總覺得虧了。


    齊王輕咳一聲,“朝廷發兵邊關的銀子,早就掙回來了。你忘了,我們幾乎把各族的國庫都抄了個遍了。”


    太子一拍腦門兒,“嗨呀,忘記這茬了。但白給商號,我還是覺得朝廷虧了。”


    虞衡在心裏給太子點了個讚,心說也就是這位年紀小,等他再大點,開始參與朝政後,胡尚書絕對會將他引為知己,就這一門心思為國庫打算的模樣,胡尚書能不可勁兒地把人給拉到戶部去?


    至於京城這些商號白拿朝廷資源這事兒,虞衡心裏也隱隱有了對策,隻不過現在包廂內人太多,不太合適全都倒出來。


    太子好奇地看了虞衡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轉而招呼壽王等人繼續喝酒吃菜。


    等到眾人都酒足飯飽後,其他人各回各家,太子卻一把揪住虞衡,眼神亮晶晶道:“少傅,我還有點功課要請教你,你同我去東宮吧。”


    齊王立馬附和,又拽住了虞衡另一隻袖子,笑眯眯道:“太子都開口了,趕緊走吧,少傅大人。”


    齊王把太子帶了出來,自然也要將他安全送回東宮,和太子一起走,完全沒毛病。


    虞衡被他們一左一右拽著袖子,簡直哭笑不得,動了動手腕,一臉無奈道:“我又不是不去,至於拽著我不放嗎?”


    齊王和太子立即展現出了他們作為好叔侄的默契,在虞衡開口時就同一時間鬆了手,誤差不超過零點一秒,果然默契十足。


    回到東宮後,齊王同太子打個聲招呼便急匆匆地出宮,跑去行宮找景隆帝,美滋滋地告訴他,“老頭兒,都說了你別擔心另外兩個不中用的兒子。這不,沒了你這個親爹在上頭頂著,老二老四老實得很,賠罪賠得可溜了。要我說,還是你當初對他們太好了,慣出他們這臭毛病!”


    景隆帝驚奇地看著齊王,“這話竟然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朕最慣的是誰?”


    齊王撇嘴,“當然是我,所以我今天不是也特地給他們找了個台階下?還把禎兒也帶過去了。別說,禎兒不愧是您的親孫子,小小年紀就圓滑得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一流。”


    哪怕這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景隆帝也得吐槽他,“有你在,誰都顯得格外會說話吧?”


    這孩子長這麽大還沒被人打死,朕真是居功至偉。


    齊王哼唧一聲,“那我不也隨了您的心意,和老二老四握手言和了?還讓他們在禎兒麵前露了臉。你啊,就別擔心兒子們啦,他們個個兒都是王爺,能過得差到哪兒去?你呢,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和皇祖母還有母後她們在行宮好好享福便是!”


    景隆帝也隻能笑罵一句,“就你話多愛操心,朕還能委屈自己了不成?”


    “那就正好,省的我們擔心。”


    ========================


    東宮。


    齊王離開後,太子便興衝衝地問虞衡,“少傅,我看你先前在絕味居時提到商道之事,似乎有別的想法?”


    虞衡詫異地看了太子一眼,暗自感歎了一聲這位少年的敏銳,也不藏著掖著,大方點頭道:“隻是一個設想,不過,要是真能成,應當能如殿下的意,讓國庫多進點銀子。”


    太子的眼神嗖的一下就亮了,趕緊催促虞衡,“快講講!”


    虞衡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小聲道:“殿下聽說過,拍賣嗎?”


    “拍賣?這是何物?”太子的眼中頓時掛滿了問號。


    虞衡繼續解釋,“拍賣就是把買家全都聚在一起,把要賣的東西擺出來,讓買家自己出價,價高者得。”


    太子瞬間明白過來,“少傅的意思是,讓朝廷將雍然人的商道和買賣渠道進行拍賣,讓京城有意插手商道的商戶們來出價?價高者得,全憑商戶們自願,也不存在什麽賄賂之事?”


    虞衡點頭,欣慰地看著太子,又補充道:“不必非要拘泥於京城的商戶,其他地方的商號也行。雍然商道本就在各個邊境,各地商號還更合適,他們聽到了消息,想必會很有意願進京來同朝廷做這筆買賣的。當然,朝廷也要為他們保證,拍下哪條商道,多少年內,那條商道便隻能這家商號走,其他商號若是暗中走了,便算違規,交由朝廷處罰。如此一來,想必商號們會樂意出更多的銀子來拍下商道。”


    這就相當於一次性買斷十年或者二十年的商道使用權,勉強也能算壟斷,商人最懂其中的利潤,看看當初的雍然人就知道了,個個兒都富得流油,大宣的商號,誰不眼饞他們想分一杯羹呢?


    現在,現成的機會擺在他們麵前了,商人們雖然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做派,但現在,朝廷已經把兔子都一一擺出來了,就看他們能出多少銀子了。


    虞衡都可以預見,雍然人提過的,西域那條通向狗大戶家的商道會有多麽的搶手。怕是商號們競價都要打破頭。


    這對朝廷來說就是無本的買賣,甭管他們出多少銀子,朝廷都是賺的。


    按商道算,雍然人從大宣走向各國的商道就有六條,哪怕平均每條拍出一百萬兩的價格,那就是六百萬兩銀子進賬,這銀子就相當於白給,畢竟朝廷也打算把商道給大宣的商號來著,先前就在挑選,不知給哪一家才好。


    現在虞衡這提議一出來,可想而知,大家估計都不用為選哪家操心了,按虞衡說的辦不香嗎?不需要為選哪家的問題吵個天翻地覆,還能為國庫創個收,這麽好的事兒,還吵個屁啊!


    太子當即把虞衡拖去了禦書房,讓虞衡對著昭寧帝說出了他的打算。


    昭寧帝當即眼前一亮,“好主意!”


    禪位大典辦的那般隆重,花去不少銀子,眼下朝廷還沒到收稅之時,隻有出項沒有進賬,昭寧帝也擔心後人拿著國庫餘銀說他不如太上皇,是個敗家子。


    虞衡這提議,還真就搔到了昭寧帝的癢處。


    還是那句話,誰會嫌錢多呢?


    昭寧帝這會兒見了虞衡,便覺得親切得不得了,心中暗暗感歎,怨不得父皇讓他好好重用虞衡呢,這就是一個寶藏啊,時不時就能給人一個大驚喜,這個太子少傅的位置給的太值啦!瞧瞧,轉眼就能讓國庫多出幾百萬兩銀子的進賬啦!


    這掙錢的本事,誰說虞衡是文曲星投胎的?昭寧帝忍不住感慨,這分明就是財神下凡,正巧掉進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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