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葶並沒有哭,就是莫名有點心酸,不多。她情緒低落,臉上頂多是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


    畢竟太子殿下要是掉線,她就玩完了。


    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誰最不想太子殿下死,那肯定就是她了。


    葉葶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心態,道:“沒有。聽說殿下出事了,我嚇死了。”


    蕭知珩其實看出來了。


    他說:“是出事了。但真正有事的不是孤,怎麽沒人跟你說清楚嗎?”


    說是有人來說了,葉葶一聽到出事腦子就炸了,後麵的事情就是說清楚了,見不到太子本人,她壓根聽不進去別的。


    “說了,”葉葶點點頭,無奈地說:“說殿下騎的馬突然受驚,衝撞聖駕了。”


    蕭知珩接道:“孤就摔下馬了。”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所幸摔到了一處雜草雪堆裏,沒受什麽傷。說起來,今日孤運道不錯。”


    葉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從他這三言兩語裏就聽出來當時的情況,必然是萬分凶險。


    沒多久,禦醫就又來了。


    葉葶忙退開,看禦醫小心翼翼地給太子診脈。禦醫麵色有些凝重,在太子的虎口處下針時也是慎之又慎。


    禦醫道:“殿下筋骨無損,隻是此番受了驚嚇,邪寒入體,切不可再受風寒。微臣讓人重新調配了藥,殿下稍後服用即可。”


    “還有陛下特賜的金瘡藥,殿下吩咐下人務必一日兩換。”


    蕭知珩一一應下,虛弱的麵上神色依舊清雅,不見一絲浮躁鬱氣,他甚至還關心地問了一句:“三皇子如何了?”


    禦醫艱難道:“腿骨恐有斷裂之兆,有些不好……微臣不敢妄言,隻怕是得盡快回京醫治。”


    蕭知珩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和悲憫,輕聲道:“受孤所累,三弟受苦了。”


    【居然沒死,好可惜。】


    葉葶冷不丁聽到麵上笑得溫柔的太子殿下內心想法,表情複雜。


    禦醫忙道:“孽畜野性難馴,怎麽能怪太子呢?幸虧是太子殿下最後力纜狂瀾,否則三皇子就險了。”


    這話要是三皇子蕭知炎聽到,能當場氣死!力纜狂瀾個屁,這病秧子當時就是衝著殺人去的。


    蕭知珩莞爾:“應該的。”


    禦醫說完話後,就告退了。


    蕭知珩回頭,看葉葶臉色有些古怪,就問:“怎麽了?”


    “沒有。”她搖了搖頭,然後一副我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無可奈何地拿起了金瘡藥給他的手上藥。


    蕭知珩的一雙手都被磨破了皮,韁繩結實又硬,人越是用力扯就越吃力。太子的右手傷得最嚴重,已經是血肉模糊的地步了,本來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弄成這個鬼樣子,說沒事肯定是假的。


    葉葶看了眼他手掌上的傷口,剛結痂,但右手掌心的傷口很深,輕輕一動就流血了。


    太子殿下的手從不沾染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十分的白皙漂亮,所以這傷疤落在他的手上,就顯得非常的觸目驚心。


    繩割肉真的很摧殘手了。


    葉葶悄悄地看了眼太子殿下的臉色,太子麵色清冷,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傷痛所影響。


    她慢慢地在蕭知珩的手上倒金瘡藥粉,剛把藥粉倒在血淋淋的傷口上,她就聽到了一道陰暗而又充滿殺氣的心聲。


    【真痛。】


    【孤應該砍了蕭知炎的腿。】


    葉葶拿著藥瓶的手一抖,然後抬頭看了神色平靜如水的蕭知珩,看不出一點破綻。


    不知道的,真當以為他一點事都沒有。


    葉葶心裏歎息一聲,下手就輕了許多。蕭知珩手上的痛意有所緩解,微怔,注意到了她的小心翼翼。


    他沒說話,隨後一陣寒風灌進來,風裏卷著些許冰雪,冷得刺骨,他沒能壓住咳嗽,嘴裏瞬間就泛上一絲腥氣。


    葉葶在蕭知珩咳的時候,就立刻起身去關窗了,還順便將就近的那個炭盆挪到了床尾,動作之快之自然,像是行動之前有所預料。


    這樣膝蓋骨就不冷了。


    葉葶心裏默默地盤算著。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蕭知珩沉凝的視線,愣了下,道:“殿下怎麽這麽看我?”


    蕭知珩若有所思,輕聲道:“覺得有點奇怪。”


    葉葶謹慎道:“奇怪什麽?”


    她的好奇心被提起來,蕭知珩卻是不說了,淡淡道:“沒什麽。”


    太子這邊暫時是沒事了,然而三皇子那邊可就倒了血黴了,人抬回來時,下半身血淋淋的,右腿差點就廢了。


    彼時三皇子帳子裏的痛喊和怒罵聲不斷。


    “滾開!都說了本王的腿沒事!沒事!閉上你們的狗嘴,鬆開!都想看本王笑話是嗎?讓本王自己走!”


    ……


    “庸醫!本王的腿沒斷,讓你用藥就用,一個個愣著不動是想死嗎?磨蹭什麽?”


    ……


    沒多久,又傳出一陣陣遷怒的摔打聲和哀求聲。


    四皇子在帳子外,諷刺道:“這麽難得的機會,蕭知炎那個莽夫居然連個病秧子都對付不了,還把腿賠了。嗬,本王高估他了。”


    隨從低聲道:“當心有人窺探,殿下可得慎言。”


    蕭知珂卻渾然不在意,冷笑了一聲,道:“慎言什麽?查到本王頭上嗎?這事跟本王可沒有半點關係,能查出什麽。”


    他臉上的表情帶了一點狠意,笑音有點冷,惋惜道:“可惜,真的太可惜了。早知道本王也趕過去放一枚冷箭了,至少得死一個啊。”


    太可惜了。


    太子這次走運,沒摔死,命大。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蕭知珂看了眼太子營帳的方向,眼神冷厲,便冷冷地轉身離開了。


    冬狩的第一天就出了那麽大的事,宣帝自然也沒有心情繼續了。不過圍獵已經開始了,上有祖製,下有隨行臣子,轉身就要整裝回京也是不可能的事,宣帝權衡之下,隻好下令,讓人將三皇子送回了京城。


    “三哥的腿傷得很重。三哥自詡武藝高強,但凡出行不是走路就是騎馬,馬車都不屑坐。方才我見三哥讓人抬著躺進馬車的時候,臉色可難看了。”九皇子唏噓道。


    葉葶蹲在火爐前看火煎藥,一副對此並不感興趣的樣子,目光涼涼,道:“你怎麽又來了?”


    九皇子撇嘴:“我來看看二哥。”


    葉葶都無語了,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柔聲道:“九殿下,你想探望太子殿下就去看,跟我在這裏扒拉什麽炭灰?”


    九皇子小聲嘟囔:“我一個人不好意思去。”


    葉葶:“什麽?”


    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小姑娘嗎你?


    九皇子就用一種你怎麽連這都不懂的眼神看她,道:“我沒東西送。你看誰去看太子空手去的啊?”


    葉葶,“那你跟著我算什麽?”


    九皇子:“我可以幫你端藥。”順便進去。


    葉葶冷酷無情地拒絕了:“不用。九皇子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九皇子大概沒想到葉葶會拒絕得那麽徹底,臉上的神情一下就暗淡了下來。少年人的臉四月的天,那單薄的肩膀一聳拉下來,乍一看他很是可憐無助。


    “良媛嫂嫂我求求你了……”九皇子放下了麵子,可憐兮兮開口,他見葉葶麵色徒然僵硬,以為稱呼不對,立即幹巴巴地改口,“那姐姐?”


    葉葶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好看卻又像天生缺根弦的少年,想起玩遊戲時的心塞感,無奈地歎息:“緣盡了,叫爸爸也沒用。”


    “……”


    最後葉葶沒有讓九皇子端藥,但也沒趕人,她還記得人家的頭是被自己傷的,她擔心他頂著破頭吹冷風,真傷了腦子,就讓他進帳子換藥了。


    如此一來,九皇子也就磨到了太子殿下跟前。


    九皇子對蕭知珩是又敬又畏的,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想親近,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那種拘謹。


    葉葶感覺到很奇怪。


    九皇子跟太子能有什麽牽連呢?


    據她所知,九皇子出身不高不低,與其他皇子並沒有什麽不同,非要說的話,他跟太子那是一點瓜葛都沒有。他的生母是一個小國送來的和親公主,沒有特別的。


    宣帝的後宮佳麗三千,子嗣頗為豐盈,但深宮裏的孩子金貴卻難養,平安長大成人的也就幾個。九皇子是那幾個皇子裏年齡最小的。


    原遊戲前情裏的宣帝痛失太子心傷,後來年紀大了跟普通老翁一樣疼愛幺兒,這是九皇子的優勢。現在太子尚在,壓根沒這苗頭。


    而葉葶當初之所以選中九皇子,是因為有個萬惡的顏值選項。她點了,出來第一個就是九皇子,所以她就很草率地選了他。


    然而誰知道,九皇子他竟然隻是徒有其表的傻兒子呢?


    難怪當初她做個任務,比登天還難。


    算了……不提也罷。


    葉葶心裏想著九皇子的事,就把自己的疑惑對蕭知珩說了。


    問為什麽九皇子會這樣想親近他?


    “親近?”蕭知珩似乎對這個詞感覺很新鮮,他跟這個親近這個詞向來無緣。


    蘇皇後曾經算是,但那點場麵上的母子情,淺薄得令人發笑,算不上。


    蕭知珩沉吟了許久,他才漫不經心地說道:“可能是因為孤救過他?他小時候掉進池子裏,孤好像是順手撈了一把……不太記得了。”


    從前很多事他記得不大清,往事不上心,也不想記得。


    他說著,轉而問:“怎麽問這個?”


    葉葶:“沒有。我看九皇子又在外麵蹲了,頭傷又沒好,有點可憐。”


    蕭知珩‘嗯’了一聲,低頭喝了一口藥,大約是太苦,他微微擰眉,靜靜地說道:“所以孤讓人送他回去了。他一個無憂無慮的皇子,老實待在宮裏便罷了,與孤走得太近……”


    “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他微頓了一下,扯唇笑了,幽幽道:“會死人的。”


    葉葶一怔。


    是了,她差點都要忘了太子沒幹過正事,但人是一直身在權力中心的。


    蕭知珩情況特殊,身在其中卻又遊離在外,像現在這種明爭暗鬥的局麵看似混亂,但實際上是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太子繼續病歪歪地熬著,不理政不理事,做個金貴的儲君,有點像自生自滅的樣子,卻不會牽連任何人。


    可他的身邊若有人刻意靠近,保不齊暗流會在什麽地方湧成一股,像九皇子這樣沒心沒肺的若被卷進去,恐怕是骨頭都不剩。


    太子人在令人欽羨的無上榮華裏,身邊看似花團錦簇,其實他根本就沒有一個真正可以親近的人。


    這得天獨厚的富貴是有代價的。


    大概是葉葶久久沒說話,蕭知珩看向她。


    “又怎麽了?”


    葉葶搖頭,道:“沒怎麽。以後殿下身邊會有很多人的,想跟誰走得近就跟誰走得近。”


    蕭知珩彎眼笑了,“以後?”


    葉葶點頭,認真道:“嗯,以後殿下會好起來的。”身體好了,想怎麽浪都沒有問題。


    蕭知珩壓著嗓子低咳,輕拉了下滑落的毯子,平靜道:“好起來……用你那些藥嗎?”


    葉葶:“我還可以試試別的藥。”


    蕭知珩一聽她這麽說,就氣笑了,“別的什麽?太子府用藥的方子都要上報給太醫院,你弄的偏方野藥實則要經人查驗,瞞報一回不礙事,再亂來可沒那麽容易蒙混過去……你是真把孤當成試藥的了?”


    葉葶一聽,當即搖頭否認,道:“沒有,不可能的。我哪能拿殿下身體開玩笑?”


    蕭知珩眼裏含笑,看她。


    其實他前兩日就發現藥有點不對了。果不其然,今日他就在碗底翻出來了半隻長相猙獰的幹蠍子。他當時麵無表情地吐出了嘴裏的藥,知道她偷偷‘加料’了。


    連續放了兩日太子殿下一樣都見不得的‘蛇鼠蟲蟻’類的葉葶心裏有點虛。但藥性不夠,隻能靠材料來湊,沒辦法啊。


    她保證道:“我沒有亂放東西,藥都是我先試的,沒有毒。真的。”


    蕭知珩:“嗯。你試藥,試出什麽了?”


    “味道有點上頭。”


    蕭知珩:“……”


    圍場冬狩為期半個月,自三皇子出了事後,眾人心有餘悸,周圍的氣氛就低迷了許多。宣帝雖說沒傷到實處,但心情總歸是受影響了,掃了興致,自然熱情不再高。


    宣帝在出事當夜就令人徹查驚馬之事,可太子的那匹馬死都已經死透了,暫時也查不出來什麽東西來。就是等了一夜過去,宣帝派的幾個羽林侍衛查出來的結果也都大同小異,就是類似於太子策馬時不留意,無人管束的馬在路上吃錯了什麽毒草而發狂這種說法。


    恰好第二日下了場大雪,再複查更是難上加難。


    蕭知珩在帳子裏養傷,身邊放著一盆燒得火紅的炭,他偏頭靜靜地看外頭紛飛的雪。


    侍衛低聲道:“陛下下令將所有馬匹車輛都翻查了一遍,查出了三四個平日裏手腳不幹淨的司馬內監,杖斃,便不再追查。”


    蕭知珩勾了勾唇,笑裏帶了一絲輕嘲,淡淡道:“不然還能怎麽樣?蕭知炎的腿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再往下查,難道還要摘了他那顆頭嗎?”


    太子殿下說話永遠是斯斯文文、溫溫柔柔的,話一旦說狠了,就會有一股陰柔的殺氣。


    侍衛有點意不平,道:“三皇子居心叵測,意圖加害殿下,怎可輕易放過?”


    蕭知珩似笑非笑,“可孤到底沒死。這算什麽謀害?”


    “殿下……”


    “行了。下去吧。”蕭知珩看久了雪,神色浮上了一抹倦色。他心裏有些許煩躁,說道:“這兩日深山老林裏是越來越冷了,說不準會不會暴雪封山,那估計還要多待上幾日。孤待在這個鬼地方心煩,讓禦醫把孤的病說得重一些。”


    “是。”


    蕭知珩不想待在這個地方,葉葶當然也不想,因為太冷了,她又騎不了馬也獵不了東西,悶得很。也就是這種時候,她才終於體會到林老總管鋪張作風的好處了。


    圍場連下幾場大雪,氣候轉惡眾人始料不及,準備不齊的人所備物資或有短缺,但太子殿下這裏就沒缺過一樣過冬該有的東西。


    除了宣帝所在的主帳,過得最舒坦、最滋潤恐怕就是太子這裏了。


    蕭知珩經曆驚馬之事後,便理所應當地病倒不再露麵,最後幹脆就臥床不起,順便把請安都免了。


    宣帝也被意外弄得十分堵心。大概宣帝是神思勞累,心神不寧,隻覺得此行不吉利,有些晦氣,天雪狼也不找了,打算草草祭山了事。


    不料四皇子卻爭氣,最後一日竟獵到了一頭天雪狼幼崽,齊全地獻給宣帝祭山,父子同祭。眾人紛紛稱讚,禮部侍郎嘴裏道的吉利話就沒斷過。


    “四殿下神勇無比,今日獵得天雪狼,正巧趕上祭山吉時,此乃天意啊陛下。”


    “山河靈秀,天佑大周,陛下千秋萬代。”


    宣帝頭頂的陰霾一掃而光,終於龍心大悅,對如此能幹又為能自己解憂的四皇子是滿意極了。宣帝當下重賞,還加賜一對祭過山意義非凡的天雪狼,以示嘉獎。


    蕭知珂誌得意滿,心中自是激蕩萬分。


    這本來是太子該有的待遇,如今他也能夠上一份了。怎麽不心生快意?


    少了三皇子這個旗鼓相當的勁敵,四皇子這次冬狩拔得頭籌,此行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要不是太子那個病秧子偏偏又在這種時候出來煞風景,本來四皇子要做的還不止這些。


    可惜,太子這病人不宜久留風寒之地,隻能盡快回京休養。


    自覺冬狩已圓滿的宣帝也覺得差不多了,很快便擇日啟程回京。


    也是巧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剛出了六崇山不久,走到半路就碰上了暴雪天。出發要是晚上一兩日,就真的是走不了了。


    葉葶心裏一邊想太子還真的是舊疾複發得及時,一邊去悄悄看太子的麵色。


    蕭知珩似乎是精神不濟,一直在閉眼歇息,麵色微白,一路上話都很少。


    別人會怎麽樣葉葶不知道,反正她知道太子留在冰天雪地的地方待得太久,肯定會很難熬。這麽一想,她不免擔心路上橫生枝節。


    所幸回城的路是難走了一點,卻是沒有再出什麽意外了。


    隊伍順利回到京城,葉葶看到熟悉的太子府,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葉葶喜道。


    她轉而看向有些走神的太子殿下,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便輕聲道,“殿下?到家了。”


    蕭知珩聽到話裏的某個字眼,恍惚了好一會兒,才低低道:“嗯。”


    兩人一同下了馬車。


    太子府的人早就等著了,上下都打點得很周到。


    而林德早早就在門口侯著了,麵色焦慮。一開始他聽說三皇子提前回京的事,心裏就一直擔心圍場那邊是不是出事了?沒消息傳回來,也隻能幹著急。


    可他接了主子進府後得知事情來龍去脈,當下驚愕失色,原來不僅是圍場出事了,一起出事的還正好是他家太子殿下。


    林德聽了圍場的事,氣得直抖,斥道:“殿下騎的馬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怎麽可能會有問題?這分明是奸人設計陷害!殿下都已經這樣不爭不搶了,這些人,這些人……”


    殿下都已經這樣了,這些人依舊是不肯放過一絲謀害殿下的機會。


    “好了,”蕭知珩揉著眉心,打斷他,道:“人不是已經回來了?斷胳膊斷腿的人是蕭知炎。不過這個冬天,他怕是不好過了。”


    說著,他皺眉,又似好奇那般,問了一句:“他的腿到底斷了沒有?”


    林德立刻來了精神:“奴才這就派人去打聽。”


    蕭知珩笑了,“你現在打聽能打聽得到什麽?消息早就捂死了。”


    林德一臉的失望。


    蕭知珩沒再過問這件事。


    在外麵來回折騰了那麽些天,勞心傷神,蕭知珩精神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冬日他的舊疾本就難熬,又添了新傷,更是不好。


    林德看太子殿下的傷,難免心疼,“殿下也是,那孽畜發狂就發狂了,何必非要拉著它?反累得自個兒傷著了。”


    蕭知珩聞言笑了,他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不拉,那孤可能就是弑君了。你這話是認真的?”


    林德突然就閉嘴了。


    他就怕太子殿下這樣,清醒的時候說要命的胡話。虧得他家殿下麵上規矩,溫雅有禮,對什麽事情都是一副清冷寡淡的樣子,不然真讓人窺見了內裏本性,怕是要出大事。


    林德被蕭知珩這麽一打斷,這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歎道:“不管怎麽樣,殿下身體不好,可得自己多心疼自己一點。”


    蕭知珩敷衍地應了一聲,隨後便揉著眉心,進了湯池。


    “殿下手上有傷,奴才叫人來伺候殿下?”


    “不礙事。”


    林德又開始急了,“這怎麽成呢?這萬一……”


    蕭知珩知道林德又要開始叨叨個不停了,沒心思聽,便隨口應了句,就徑自繞到屏風後麵了。


    後麵林德唉聲歎氣在咕噥什麽,他沒聽見。


    蕭知珩連續幾日沒有藥浴,身體僵硬而冰冷。他現在泡在黝黑的藥水裏,感覺是不大好受的。不過因為習慣了,忍過不適和疼痛,什麽感覺也就麻木了。


    蕭知珩閉著眼靠在石壁上,心裏靜靜地想著事情,沉默不語。


    就這樣他獨自沉思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直到屏風後麵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


    蕭知珩猝然睜開了眼,“誰在外麵?”


    半晌後,屏風後傳來一道生無可戀的聲音,“是我。林公公說……殿下的手不能碰水,殿下不喜生人貼身伺候,所以我來了……”


    葉葶呐呐道:“殿下要搓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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