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情要對你說。”呂青對任為說。


    “我也有事情要問你。”任為對呂青說。


    “好吧,你先說。”呂青說。


    “柳楊要移民了,你知道吧?”任為說。


    “知道,李斯年接任腦科學所所長。”呂青說。


    “你不覺得奇怪嗎?”任為問。


    呂青沉默了。她想了一會兒,說:“有點奇怪吧。”


    “有點?”任為覺得呂青的回答也很奇怪,但他不知道如何表達這種奇怪。他看著呂青,呂青看著餐桌桌麵。那上麵有吃了一半的晚飯。肉末茄子、爆炒肝尖、蒜蓉油麥菜、臘肉荷蘭豆,一碗銀魚湯,還有兩個半碗米飯。


    “我總覺得,和他從我們雲球中提取的那些雲球人意識場有關。”任為說。


    “是嗎?”雖然是在問,但呂青顯得很心不在焉,好像一點也不好奇。


    “那些人,我是說上次提到,李舒說的,找他們說能夠提供空體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任為問。


    “不是,告訴過你了。”呂青說。


    “柳楊銷毀了那些雲球人的意識場。前兩天還沒有,就這兩天幹的。”任為希望引起呂青的興趣。


    “是嗎?”呂青又問了一句,但看起來依舊不感興趣。


    “你說過,這種事情是違法行為!”任為說,“柳楊這幾天就要走了,就要去赫爾維蒂亞了。如果他幹了什麽違法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把他留下來嗎?”


    “如果他幹了什麽違法的事情,跑去赫爾維蒂亞有什麽用呢?”呂青的回答和柳楊一樣。


    任為知道他們說得對,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殺了我們的雲球人,他還非法獲得了空體,甚至也許殺了人。他能幹得出來,你也這麽說過。”任為說。


    “是啊,我是說過。但我是說他能幹得出來,不是說他幹了。而且現在,我們能幹什麽呢?”呂青問。她終於抬起頭看著任為。


    “他不相信那些人不是你安排的。”任為說。


    “確實不是我安排的。”呂青說。


    “可他們的事情,怎麽會有人知道呢?他們的意識場項目是機密,找空體的事情更是隻有他和李舒知道。柳楊自己就不用說了,李舒跟了他那麽多年,你也認識她,她不是個會亂做事情的人。消息怎麽可能傳出去呢?”任為問。


    “這太簡單了。他們的意識場研究確實是機密,但是自從我們找他們研究killkiller的事情,就沒有那麽機密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等他們到你們地球所,在雲球中做實驗,知道的人就更多了。至少,你們地球所的人都知道。柳楊提取了五個雲球人的意識場,這件事情你們地球所的人也都知道吧?提取了雲球人意識場之後呢?放在意識機裏幹什麽?做標本嗎?至於研究,我覺得李斯年更合適。那是某種場,還可能處在高維空間。已經不是生物學範疇,是物理學範疇了。柳楊研究得了嗎?所以,他提取那些意識場,最合理的解釋就是要找人類空體綁定,看看雲球人意識場在人體中是什麽情況。這些都很容易猜出來,不是嗎?猜出來以後,就很難避免有誰傳出去,然後可能又有誰恰好有能力搞到空體,想要通過這件事情掙點錢,就自然會去找他們了。”呂青說得很平靜。


    確實很有道理,任為無話可說。


    “他殺了我們的雲球人。”任為說。扭頭望向窗外,看著遠處的天空,那裏藍藍的,一絲雲都沒有。


    “你是說阿黛爾嗎?”呂青問。


    任為一驚。他看了看呂青,呂青看起來沒有一絲異樣,也在看著他,很平靜。


    “不隻是阿黛爾,有五個人。”他說。


    “嗯,是的,五個人。”呂青重複了一遍。她把頭扭開了,又看著桌麵,還拿起了湯勺,挖了一勺米飯放到嘴裏,開始慢慢咀嚼,好像在仔細品味。


    “就算柳楊幹了什麽,比如,他做了壞事,找到了空體,他一口氣找到五個的概率也不大。所以,很難把所有雲球意識場都綁定到空體上。而且,從科學研究角度來講,這麽做也沒必要。很明顯,他必須有所選擇。他會選擇誰呢?”呂青把咀嚼了半天的米飯咽了下去,平淡地說,“那五個雲球人意識場,據你跟我說,也就阿黛爾比較特殊。你們沒有動過任何其他像阿黛爾那樣具有特殊身份的雲球人,但柳楊力排眾議這麽做了。對,後來你們又這樣做了一次,就是和阿黛爾一起長大的弗吉斯。除了阿黛爾,柳楊提取的其他意識場,都是普通雲球人的意識場。所以,假如他千辛萬苦,冒著風險找到了一個空體,一定會先選擇阿黛爾來做實驗。對不對?”


    任為沒有說話。


    “所以,就算柳楊是罪犯,你也不是想要抓住他。其實,你真正想要找的人是阿黛爾,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當然,如果她活著,也是活在某個地球人的空體裏。你在懷疑,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大。”呂青接著說。


    任為說不出話。他想否認,但是不知道該如何否認。


    呂青看了他一眼,繼續吃東西。


    他終於說:“我隻是關心我們雲球的人,不是就阿黛爾一個人。”


    “嗯,我理解。”呂青說,“我可以盡量幫你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這方麵的消息。”她說,然後抬起眼,看著任為,接著說:“不過,那些人畢竟是雲球人,你可以先放一放。現在我知道有一件事,和一個地球人的生命有關。這個人,雖然不是你們地球所的人,但是也和你們關係密切。”


    “哦?什麽事?”任為問。他隻好暫時不再說阿黛爾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很希望呂青能幫他打聽一下。呂青打聽事情的能力非常強,隻要她去打聽,很可能就會有些消息。


    “明明的情感黑客的事情,你還記得吧?”呂青問。


    “當然記得,柳楊還說我應該告訴明明。但最後一次見明明的時候,我腦袋都懵了,完全忘記這件事了。”任為說。


    “也許是應該告訴她。”呂青說。


    “也許隻能讓她自己多一些苦惱吧!畢竟她現在已經很決絕地參與到那些事情裏麵了。”任為說。


    “也許吧,我知道她很難回頭了。不過還是應該告訴她,如果再有機會的話。”呂青說。


    “嗯。”任為說,“你要說什麽?怎麽,和明明有關嗎?”


    “其實沒什麽關係。但是,我知道這件事情,卻是因為情感黑客。”呂青說,“我最近一直在想明明,我覺得我們很對不起她。從她很小,我們就都很忙,對她很忽視。我的責任更大,我對她確實不像一個人類媽媽,更像一個機器人媽媽。”說著,她的頭又垂下來,似乎暗暗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我記得她上幼兒園的時候,那時候她才三歲,我就對她說,從今天開始,你要想清楚每一件事情,你要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任。也許我太過分了。”


    任為想起胡俊飛的話:“我媽媽就是個機器人,而我爸爸隻愛機器人。”


    “這不怪你。”任為說,“我聽你說過,你父親也是這樣教育你,不也把你教育得很好嗎?”


    “但我有媽媽,一個慈祥的媽媽。”呂青說,“我就是明明的媽媽,卻不是一個像我的媽媽那樣的媽媽。”


    “明明也有爸爸,是我做得不夠好。”任為說,“我不是一個像你父親那樣,能夠教會孩子堅強的父親。但我又太著迷自己的工作,給不了孩子一個媽媽那樣的愛。”


    “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呂青說,一邊搖了搖頭,仿佛要掙脫過去,“總之,雖然可能沒什麽用,但我總是想為她做點什麽。我去找過幾次宋永安局長。你記得宋局長吧,網絡安全局的局長。我想打聽一下,情感黑客的事情。”她接著說。


    “有什麽進展?”任為問。


    “有一些進展。”呂青說,“他們最近破獲了一個情感黑客的服務器站點。情感黑客的服務器站點多數在國外,特別是一些很貧窮的國家。那裏監管不嚴,容易騰挪。在發達國家的很少,中國就更少了。可是這次,他們發現了一個在中國的站點。可能是情感黑客的偶然失誤,或者是隨手行為。宋局長他們的動作很快,破獲了這個站點。你知道,情感黑客的服務器站點轉移得很快,而且所有網絡數據都多次加密轉發,很難查獲。但這次,宋局長他們比情感黑客更快。他們在中國這個站點轉移之前,就破獲了它。他們截獲了大批數據,並且成功解密了,都是情感黑客的黑客軟件上傳的數據。”


    “就是,像明明的ssi的數據?”任為問。


    “對。還有邁克那樣的機器人的感官數據。視覺數據,聽覺數據,甚至還有觸覺數據。”呂青說。


    “嗯,都是為了分析對方人類的情緒反應。一方麵,從這個人類的ssi數據來分析。另一方麵,從機器人和這個人類相處時獲得到的數據來分析。”任為說。


    “對。這次,宋局長他們截獲了大量數據,他們分析了所有數據。”呂青說。


    “有明明的數據嗎?”任為問。


    “沒有。宋局長不是說了,自從邁克死掉以後,情感黑客已經放棄明明了。”呂青說。


    “那追蹤到那些情感黑客了嗎?”任為問。


    “追丟了。隻獲得了這些數據,沒能進一步獲得情感黑客的任何蛛絲馬跡。”呂青說。


    “那就是和明明沒有任何關係了。”說著,任為歎了口氣。


    “是的。”呂青好像也歎了口氣。


    “那你要說什麽?這些數據和我們有關係嗎?”任為問。


    “本來,應該沒關係。”呂青說,“但是,你知道嗎?現在警察體係的人工智能也很了不起。他們有一個係統,叫作疑點管理係統。你聽說過嗎?”


    “疑點管理係統?”任為想了想,說:“沒聽說過。”


    “現在,各種監控數據很多,主要是視頻和音頻。量很大,靠人工分析根本不可能。所以,這些視頻和音頻都會送到這個疑點管理係統中,用人工智能進行分析。”呂青說,“這個係統很厲害,能夠發現人根本無法發現的疑點。單個疑點還好說,人也能發現,隻是效率低些。但是,針對一些關聯疑點,這個係統就能發現人根本不可能發現的東西。據說,這個疑點管理係統,可以將全國數據大集中,進行超大規模數據分析。所以,它可以把全國範圍內,一些看似完全無關的數據關聯起來看,這就很了不起了。”


    “很厲害啊!這個數據處理量很龐大。”任為說,“那他們發現了什麽?”他問。


    “宋局長他們破獲的情感黑客數據中,也有一些音頻和視頻數據。他們把這些音頻和視頻數據,上傳到了疑點管理係統中。他們不是特意要這樣做,這隻是他們的工作程序。疑點管理係統很快就發現了一些疑點,當時隻是存儲在服務器中,並沒有進一步處理。這個係統對疑點有一個級別的定義。剛剛發現的疑點都是五級疑點。基本上,隻是意味著這件事情看起來有點奇怪而已,大概就是這意思。所以,不會進行進一步的處理。也不會提交給人類,隻是存儲起來。”呂青說。


    “然後呢?”任為問。


    “然後,過一段時間,周期性地,疑點管理係統會進行一些批處理的工作,對疑點進行梳理。特別是,對不同疑點的關聯性進行分析。就是在最近一次疑點關聯性分析的過程中,情感黑客數據中的一個五級疑點升級了。”呂青說。


    任為覺得這個係統挺有意思,實現起來很複雜。他接著問:“什麽疑點升級了?”


    “這個疑點是很短的一段視頻,來源是一個全仿真機器人的眼睛。這個機器人是一個女孩子的戀人,所以情感黑客收集他的數據。有一天夜裏,應該是女孩子忽然想吃麻辣燙。這個機器人先是聯係了外賣,可那會兒已經是夜裏三點了,雖然還有店家開門,但是家小店,唯一的送餐機器人恰好壞掉了。這個機器人就決定,出去給女朋友買。”呂青說。


    “機器人也確實貼心。”任為說。他想起邁克的樣子,他那謙遜的微笑,可接著,就想起了他那被打爆的腦袋。


    “他們住在一棟高層公寓的二十三層b室。對麵是a室,有一個樓道門出去是電梯間。電梯間有三個電梯,旁邊是步行梯的門。這個機器人走出樓道門,他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正走進步行梯的門。身子已經進去多半個了,露了一小半在外麵。就這一小半身體,被這個機器人的眼睛給看到了,也就意味著被拍下來了。”呂青說,“當然,這個機器人,什麽也沒有想,什麽也沒有做。他就是去坐了電梯,去買了麻辣燙,沒什麽後話了,就是這樣。”呂青說。


    “這怎麽了呢?”任為很不解。


    “沒怎麽。但疑點管理係統覺得不正常,很可疑。半夜三點,一個人從二十三層走進步行梯的門,對,穿著很整齊,穿了黑風衣,防雨的風衣,帽子都戴上了,腳上穿的是運動鞋。”呂青說,看著任為,“你不覺得可疑嗎?如果是穿著睡衣什麽的,也許是誰家在樓裏有兩間公寓,一間樓上一間樓下,這樣穿著睡衣通過步行梯上樓或下樓就很正常。可是穿得這麽整齊,半夜三點,步行梯,是在幹什麽呢?是有點可疑。”


    “嗯,”任為想了想,“是有點可疑。”


    “所以,係統就把這段視頻存起來了,標記了一個五級疑點。”呂青說,“然後,過了一段時間,進行疑點關聯分析的時候,這個疑點被升級為四級疑點了。”


    “為什麽?”任為問。


    “因為疑點管理係統發現,在那個時間段,在這個小區所有其他攝像頭中,都沒有發現這名穿著黑風衣的人的蹤跡。既沒有進來的蹤跡,也沒有出去的蹤跡,前後二十四小時內。”呂青說,“這個人消失了。疑點管理係統認為,他不走電梯,顯然是為了躲開電梯裏的攝像頭。事實上,他不但躲開了電梯裏的攝像頭,而且成功躲開了小區裏所有攝像頭。進一步,這個人似乎也躲開了小區裏所有的ssi門禁。一部分門禁有攝像頭,一部分沒有。沒有攝像頭的門禁並不直接知道人長什麽樣,但是知道是誰,從其他攝像頭來看,那些人那天晚上都沒有穿成這個樣子。”


    “他在幹什麽?是可疑。”任為說。一邊想著,如果疑點管理係統都這麽分析事情,那真是很可怕。


    “是啊,他在幹什麽?”呂青重複了一遍。


    她想了一會兒,說:“可疑吧?所以升級了,成了四級疑點。後來,疑點管理係統把時間範圍擴大了。從前後二十四小時擴大為前後一周,然後是前後一個月。都沒有找到這個人的蹤跡,至少沒有找到這件黑風衣的蹤跡。視頻中這個人,大半個身子已經進了步行梯,隻有一小半身子露在外麵。對這樣情況的一個人進行整體比對,幾乎完全不可能。同時,也沒有這個人走路步態的數據。所以,對於這人出現沒出現過的分析,可能很不準確。但準確的是,這件風衣確實沒有出現過。”


    “然後呢?”任為問。


    “然後就升級為三級疑點了。在某個小區裏,出現了一個完完全全、從未出現過的陌生人,至少疑似是這樣。沒有熟人陪同,半夜三點,在二十三層,蒙著頭,走進步行梯,躲過所有門禁和攝像頭。”呂青說,“如果說沒問題,恐怕沒人相信。”


    “三級疑點意味著什麽?”任為問。


    “三級疑點意味著,這個疑點將不僅僅局限在疑點管理係統內部進行關聯分析。”呂青說,“我剛才提到過,疑點管理係統內部的數據都是來自各種公共監控設備的數據,基本就是視頻和音頻。有些時候,碰到一些案件,會有警察人為幹預。主要是調閱數據,或者要求係統按照某種需求進行分析。這種情況很多,但除非是這種情況,否則,五級疑點和四級疑點,都是在疑點管理係統內部進行關聯分析,不會涉及任何係統之外的數據。”


    呂青停了一下,接著說:“一旦上升到三級疑點,即使沒有人為幹預,這個疑點也會自動和疑點管理係統以外的其他數據進行關聯。那些數據不是視頻或音頻,大多數是各種治安事件、刑事案件等等警察係統的工作數據。這一關聯不要緊,它馬上被升級為二級疑點。”


    “為什麽?”任為問。


    “你猜猜?”呂青說,看著他。


    任為想了想,說:“我不知道,我怎麽能猜到?”


    “我剛才說了,和你們有點關係。”呂青說。


    任為又想了想。忽然,一股寒流貫穿了他的全身,他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蘇彰?蘇彰就住二十三層!”任為說。


    “對,是蘇彰。那個機器人和他的女朋友,就住在蘇彰家對門。他們住b室,蘇彰住a室。”呂青說。


    “你是說,蘇彰是被殺的?”任為問。


    “不,不是。”呂青說,“我問了宋永安局長,他說,疑點管理係統爆出這個二級疑點以後,已經到了需要人來介入的嚴重程度。他們介入了,把數據交給了當地的刑事部門。他們進行了複查,根據當時現場的記錄,他們確認蘇彰是自殺。而且,這個視頻的發生時間,是蘇彰死了一周以後。”


    “死了一周以後?”任為問。


    “對,蘇彰死後,雖然是自殺,但按照警察的流程,他們會把現場封鎖一周。而這個視頻,就發生在一周以後,現場解除封鎖之後的第二天。”呂青說。


    “為什麽?偷東西嗎?”任為問。


    “不知道。”呂青說,“從視頻看,不像是偷東西。那人也不像小偷,當然這很難說。但至少,那個人並沒有攜帶什麽體積特別大的東西。蘇彰的屋子後來很快被蘇彰外地趕來的父母給賣掉了。買家把房子重新裝修了,幾乎算是拆了。要不是那是個公寓樓,他們會把整個樓都拆了。所以現場已經不存在了。除了當時的記錄,視頻、照片、紅外照片、x光照片,等等吧,各種照片和視頻,沒有別的可複查的東西了。蘇彰的父母也沒有提過有什麽遺失的東西。”


    “這房子是凶屋。買家徹底重新裝修很正常,能賣出去就不錯了。”任為說。


    “是啊,據說隻賣了一半的價錢。”呂青說,“現在,已經沒有現場可以調查了。所有現場記錄都是在視頻發生之前,然後警察封鎖了現場一周,然後警察解除了封鎖,然後視頻中的事情發生了,然後房子被賣了,然後又被重新裝修了。整個過程就是這樣,沒法調查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


    “那一層,”任為想了想說,“應該有好幾戶吧?不一定是去蘇彰家裏。”


    “就四戶,機器人家是不可能了。電梯間對麵還有一個樓道門,裏麵有c、d兩戶。但那兩戶,恰好一戶長期沒有人住,戶主住在東郊的別墅。另一戶正好在國外旅遊。他們都被調查過了,否認自己家來過什麽人,也沒有發現丟過什麽東西。”呂青說。


    “如果那人確實進入了蘇彰家,是怎麽進入的呢?她家門鎖是ssi特征鎖吧?”任為問。


    “門也換了,鎖早扔了,沒法調查了。”呂青說,“再說,小區門口和樓下門口也有ssi門禁,他不也悄沒聲地進去了。”


    “這個……”任為說了兩個字,待了半天,才接著說,“說明了什麽呢?”


    “宋永安局長說,他們警察不覺得是殺人案。因為從現場來看,確實是自殺,沒有任何可疑的他殺痕跡。這個案子是槍案,所以還沒有完全結案,但警察確實不認為是殺人案,沒完全結案隻是因為在調查槍的來源。不過蘇彰人已經死了,很難調查,基本上是懸在那裏,可能再拖一段也就結案了。至於這個人,他們分析,最大的可能是去蘇彰家拿什麽東西。不一定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也許蘇彰有一些類似秘密材料的東西。”呂青說,“可他們猜不出來是什麽東西,不過他們認為,和蘇彰的死沒什麽直接關係。”


    “能是什麽呢?”任為自言自語。他想起了孫斐,抬起頭對呂青說:“孫斐一直認為,是王陸傑殺了蘇彰。當然,我覺得她也就是心情不好瞎說而已。她的主要論點是,王陸傑是蘇彰死亡的獲利者。如果說蘇彰有什麽秘密材料之類,看起來多半和工作有關,也許王陸傑會感興趣?但是,這也太詭異了。”


    “王陸傑?開什麽玩笑,不可能。”呂青說。


    “那蘇彰還能有什麽秘密?一個商人,而且隻是一個打工的商人,也不是什麽大老板,能有什麽秘密?”任為說。


    “她可能還真有一些秘密,但不是秘密材料。”呂青說,聲音不大,似乎在沉思。


    “她有什麽秘密?”任為問。


    “我不知道,宋局長不告訴我。他說,真不能告訴我,那是違法行為。其實他是話說多了,說順口了才說蘇彰有些秘密,又說絕對和秘密材料沒有關係。但當我問的時候,他又明白過來不能說了。所以,就死活不說了。”呂青說。


    “為什麽不能說?”任為不理解。


    “他就是不說。”呂青說,“不過我判斷,原因很簡單,這涉及蘇彰的隱私。法律規定的不能問、不能說的隱私。”


    “法律規定的不能問、不能說的隱私?都有什麽東西,是法律規定的不能問、不能說的隱私?”任為問。


    “很多,比如性取向或者某些疾病。”呂青說。


    “性取向?她不是和小雷很好嗎?至少曾經很好,能有什麽問題?至於疾病,她能有什麽疾病?還是法律規定不能問、不能說的疾病?”任為說。


    “不知道啊!”看起來呂青也很迷惑。


    過了一會兒,呂青接著說,“沒關係了,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關心明明的情感黑客的事情。可惜,宋局長他們隻是破獲了那個站點,沒有任何進一步的進展。至於這件事情,疑點管理係統的發現,我想告訴你,是因為和你們有那麽一點點關係。我是覺得,這事看起來確實很可疑,也許警察會啟動一些後續調查。你們地球所也可能會被做一些調查。你是所長,有點心理準備就好了。”


    “疑點管理係統。”任為喃喃自語,覺得這東西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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