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之後,為免生事,裴蘇蘇再找座位時,都會刻意避著陸辰逸。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閑得發慌在背後打賭,猜她還能忍幾天不去倒貼陸辰逸。


    裴蘇蘇每日忙於各種事情,沒時間理會其他人的閑言碎語。


    倒是有另一件事,讓她有些在意。


    不知為何,汪雨風開始纏著容祁。


    汪雨風隻是不能聽於長老的煉丹授課,其他長老們傳授術法以及陣法時,她依然會來到講堂。


    容祁剛一坐下,汪雨風就巴巴地湊了過去,笑嘻嘻地問道:“容祁,你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嗎?”


    容祁麵龐冰冷,漠然地坐在角落,並不理會。


    他很少與人交流,也不太擅長此道。


    反正不會有人懷著好意接近他,他回不回應又有什麽所謂。而且有時,他回應反倒會給別人傷害他的機會。


    旁人不會對他這個廢物有多少耐心,隻要他一直冷待,那些心存惡意想看他笑話的人,自然會覺得無趣選擇退縮。


    汪雨風沒想到他這麽難接近,臉色稍微僵了僵,想到自己的目的,很快就恢複正常,又一次柔聲問道:“容祁,我可否坐你身旁?”


    裴蘇蘇坐在講堂另一側的角落,以她的修為,自然聽到了汪雨風的話語。


    她疑惑地看向那邊。


    坐在木窗邊的少年依然穿著黑色勁裝,束袖和腰封勾勒出挺拔清瘦的身形,雖然容貌還有些青澀,一身氣質卻沉穩出眾,坐在人群裏有種鶴立雞群之感。


    他坐得筆直,眼瞳幽深銳利,膚白唇紅,生得俊美昳麗,卻絲毫不顯女氣。


    一半烏發用黑色發帶束在腦後,另一半隨意散在肩頭,宛如從畫裏走出來的冷漠仙君。


    汪雨風本來站在桌子之間的過道,裴蘇蘇看過去的時候,她正麵帶淺笑,試著微微傾身,想要往容祁那邊靠近。


    容祁黑眸中的嫌惡一閃而過,下意識往後躲,動作大到差點把桌子給帶歪。


    他這樣顯而易見的排斥,讓汪雨風臉上的表情立刻繃不住了。


    容祁隻是個廢物而已,自己紆尊降貴來跟他說話,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敢嫌棄她?真是不知好歹。


    要不是聽說容祁手頭有很多貢獻點數,自己現在又麵臨瓶頸,難以提升修為,她才不願意捏著鼻子過來跟他套近乎呢。


    這時候,講堂裏已經坐了不少其他弟子,聽到這邊的動靜,好奇地看了過來,議論紛紛。


    “汪雨風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對那個廢物感興趣了?”


    “不知道啊,不會是看上那個病秧子了吧?那小子雖然不能修煉,但長相確實不錯,我就沒見過比他長得好看的。”


    “難不成,汪雨風是想收了容祁做爐鼎?”一陣意有所指的猥瑣笑聲。


    周圍那些毫不掩飾的嘲弄如此喧嚷,汪雨風想裝聽不見都不行。


    那些話語分明是在侮辱容祁,可汪雨風覺得,他們把她跟一個廢物相提並論,本身就已經是對她很大的侮辱了。


    她的手緊緊掐著桌子邊,細長的指甲都險些崩斷。


    汪雨風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這麽緊張作甚?我又沒有惡意,隻是想跟你說說話。”


    容祁冰涼的視線掃過她左手的手鐲,本想繼續沉默下去,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


    “我與你素不相識。”他這麽回答。


    雖然他的嗓音冷得像積年未融的冰雪,但好歹是給出回應了。


    汪雨風微微鬆了口氣,自來熟地客套著,“容祁,你我同在一個講堂聽長老授課已有半年,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這麽生疏?”


    “你到底有何事?”容祁好看的眉頭擰緊。


    他不喜歡與人有太多寒暄,在他眼中,開口講話的唯一目的就是解決問題。


    若是沒有問題要解決,那就沒必要開口。


    “沒什麽,我就是想坐你身旁。”


    容祁目露排斥,想到那串手鐲,最後還是沒有拒絕。


    他轉回身,滿麵寒霜地等著長老到來,絲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打算。


    汪雨風臉色難看地在他右邊的位置坐下。


    兩張桌子中間,隻隔著一臂的距離。


    但汪雨風每次想挑起話題,都隻能看到容祁冷冰冰的側顏,讓她根本張不開口。


    裴蘇蘇冷淡地收回視線,在周身設下障眼法,專注忙碌自己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汪雨風有什麽目的,若她真沒有惡意還好,若是她想加害容祁,裴蘇蘇絕不會袖手旁觀。


    待長老授課結束,容祁從修習室回到寢所。


    臨近弟子大比,所有外門弟子都在拚命領任務換取修煉資源,很多平時沒人領的任務,現在大家都搶著接。


    容祁早就料到這段時間任務會很難接,幸好他之前趁著人少做了許多任務,積累下來的點數還算充裕。


    他打算趁著難得的休息時間,修補一下破了洞的窗子,以免總是飄進來雨雪,打濕被子。


    容祁去內務堂用點數兌換了一些工具,提著東西來到窗前,踩在木墩上,扶著窗欞艱難地修補窗戶。


    他身形單薄清瘦,露出來的一截小臂被凍得發白,站在窗前,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


    很快,容祁現在唯一的同寢莊渾用完午膳回來了。


    看到容祁在修窗戶,莊渾陰陽怪氣地開口:“喲,修窗戶呢?”


    容祁薄唇微抿,一言不發,隻是盯著眼前的木窗,做自己的事情。


    莊渾不屑地哼了一聲,“吳師兄他們被罰,是不是跟你小子有關?”


    容祁眼神寒冽,隻在心裏答,是又怎樣。


    “我勸你最好趕緊去兌換一些上好的療傷丹,拿去給吳師兄賠罪,不然他饒不了你。”莊渾會主動勸告容祁,自然不是出於好心,隻是因為他方才去用膳,被吳師兄的跟班威脅了。


    不知道這個病秧子用了什麽手段,居然害得吳師兄他們栽了個大跟頭,陳豪更是直接被逐出了宗門。


    都是這個可惡的廢物,連累他也被吳紀寶盯上。


    “吳師兄的同鄉好友,可是掌門首徒的親表弟。你要是還想在問仙宗裏混下去,趕緊去給吳師兄磕頭認罪,不然到時候沒你的好果子吃。”


    這個廢物的骨頭倒是硬得很,旁人被欺負那麽多次肯定早就跪地求饒了,隻有他一直硬扛著,別說求饒,連一點妥協都不肯,不然也不會被吳紀寶當成眼中釘。


    沒好氣地說完,莊渾轉身進屋。


    容祁忙活了大半天,才終於把窗子修好。他收拾好工具,獨自去膳堂用晚膳。


    在他走後,莊渾隨意一揮手,打出一道法力,將他好不容易修好的窗子重新給弄破了。


    誰讓這個病秧子目中無人,這就當作是給他的一點教訓。


    晚間,冷風夾雜著碎雪灌進屋裏,單薄的被子很快被打濕,完全無法禦寒。


    容祁眉頭緊鎖,臉色蒼白,額頭遍布冷汗。


    他陷入了夢魘之中,往昔在龍族遭受的那些痛苦一遍又一遍地重現。


    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裏,他看不到任何溫暖,隻有無盡的辱罵,毆打,鞭笞,雷罰……容祁就像是被用力扼住了喉嚨,怎麽都醒不過來。


    第二日早上,容祁發現自己染了風寒,頭重腳輕,頭暈昏沉,額頭溫度燙得驚人。


    臨近弟子大比,他不舍得用點數兌換風寒藥,便隻是去柴房燒了些熱水禦寒,打算硬扛下去。


    去到修習室,汪雨風像昨日那樣,一看到他就纏了過來。


    容祁喉嚨微癢,沒忍住掩唇輕咳幾聲,汪雨風眼中立刻浮現出嫌棄,皺著臉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容祁六識敏銳,輕易便捕捉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


    他冷淡地垂下眼,沒什麽反應。


    倒是裴蘇蘇聽到他咳嗽,看了他一眼。


    他怎麽如此體弱?這樣根本無法承受驗魂術的施展,稍有不慎就會殞命。


    看來得先想辦法增強一下他的體質。


    待長老離去,講堂內的弟子紛紛散去,容祁正欲起身,忽然聽到有人對他傳音入密。


    “你的點數,莫要拿去換取修煉資源。”


    熟悉的清冷嗓音一出現,容祁立刻就認了出來,這是之前在暗中幫他的人。


    容祁警惕戒備的視線在講堂內掃了一圈,卻沒感應到任何可能的人。這說明,對他傳音的人此時不在這裏。


    而最近兩日一直纏著他的汪雨風,此時正在講堂裏與人說話。


    幫他的人果然不是汪雨風。


    “為何?”容祁在心中問道。


    他自己都沒察覺出,心情輕鬆了許多。


    “你經脈逆行,用再多修煉資源也是無用,不如將點數用來換取劍和劍法招式,對你或有提升。”


    “劍?”可是當下劍術衰微,劍修少有,劍法招式丟在路邊都無人問津。


    “你天生適合用劍,將來定會在劍道上有所成就。”


    容祁想再多問兩句,可傳音入密已經消失了。


    他眼神微怔。


    那人好像隻是想給他一些提示,其餘的話什麽都沒說,甚至連他信不信都不在乎。


    自從百年前天下第一劍修入魔失蹤,第一大劍派蒼羽劍派宣布解散,這世上修行劍道的人就少了許多。


    如今整個修真界都找不出一個專門培養劍修的門派,主流的修仙者都專注於術法,劍成了擺設,沒人再去冒著寒暑辛苦去練劍。


    而且,她口中說的經脈逆行是怎麽回事?她怎會知道他經脈逆行?


    難道是上次他昏迷過去,那人查探了他的身體?


    容祁麵容緊繃,隻能暫時這麽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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