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再三思索,最後還是決定去兌換一本劍術招式。


    他不知道別人的經脈是怎樣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經脈逆行。


    經脈逆行是魔修的象征,他不敢找宗門內的長老幫忙查看。


    他用了那麽多修煉資源,確實毫無提升。眼看著臨近弟子大比,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不管什麽辦法,隻要有機會提升實力,都要試一試。


    想到此,容祁午膳都顧不上吃,直接前往功法堂和武器堂,用貢獻點數兌換東西。


    兌換劍的時候,管事的弟子隻是多看了他兩眼,並未多說什麽。


    可在他說要兌換劍術招式時,那人一副懷疑自己聽錯了的表情,問道:“你確定要劍術秘籍,不是術法秘籍?”


    “確定。”容祁目光沉靜寒冽,因為染了風寒,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幾個弟子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驚訝。


    這幾天來兌換秘籍的外門弟子很多,但所有人都搶著要術法秘籍,或者煉丹方子,還真沒有一個想要劍術秘籍的。


    “行,你在這等等。”


    其中一人轉身進屋,半刻鍾後才出來。


    他從不知道哪個角落抱出一個舊木箱,上麵落滿了灰塵和蛛網。


    “這些破爛隻要十個點數,你隨便挑。”相比較術法秘籍動輒三四位數的價格,這些無人問津的劍術秘籍簡直等於白送。


    容祁正要打開蓋子,那幾個弟子趕緊往後躲,“你等會再開。”


    他們躲到比較靠後的位置,才讓容祁打開箱子,“好了,你開吧。”


    不同於他們的嫌棄,容祁毫不在意這些髒汙,麵無表情地伸手打開箱子。


    箱蓋一打開,蕩起一片灰塵,翻滾在日光中,站在桌案後麵的幾個內門弟子紛紛用衣袖掩著鼻子扇風。


    容祁仿佛聽不見周圍的動靜,眸含專注,認真地翻開每一冊招式,挑選適合自己的。


    他的強項是敏捷和速度,適合比較快而淩厲的出招方式,很快就挑好了一冊最適合自己的招式。


    他將木牌交給內門弟子,他們幫他劃去點數,這本招式就屬於容祁了。


    容祁走後,幾個弟子湊在一塊閑聊。


    “那個弟子是瘋了吧,居然想要兌換劍術秘籍?現在還有人願意練劍?”


    “練劍有什麽用,磨得手上都是繭,又辛苦又沒用。百年前的第一劍仙,最後還不是走火入魔隕落了。”


    今日來功法堂的外門弟子很多,自然有人認出了容祁。


    瞧見這邊的動靜,有人心神微動,想要將容祁作為談資,借機拉近跟內門弟子的關係。


    “師兄們有所不知,剛才那個人是外門有名的廢物弟子,長老親口說他毫無靈根,他壓根沒法修煉,也無法修習術法,所以隻能通過這種旁門左道的方式來提高修為。”


    “原來如此,不過他再努力也沒用,沒天賦就是沒天賦。”


    “是啊,而且劍修無用,哪怕虛渺劍仙還活著,怕是也打不過一個剛結丹的術法修士吧。”


    “什麽天下第一劍仙,不過是前人沒見過厲害的術法,誇大其詞了而已。”


    眾人的議論紛紛,容祁全然不知。


    回到寢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布巾擦去書上厚厚的一層灰塵。他擦得仔細,連縫隙裏都擦得幹幹淨淨。


    之後,容祁拿出自己兌換來的劍,照著書上的招式,開始練劍。


    憑借著龍族天生的敏捷和速度,再加上他記憶力超群,學起來進步飛快。


    如今其他人都在外麵做任務,或者在修煉室閉關打坐,附近的院子隻有他一個人。


    剛練過幾次,容祁便覺丹田處升起一陣溫暖而陌生的熱意,像是泡在暖泉裏,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且不說對戰時有沒有用,至少練劍有強身健體的效果。


    隻是他如今生著病,實在沒太多力氣,才剛練了兩刻鍾,就有些體力不濟。


    容祁正準備走進屋休息,忽然看到一隻兔子從自己房間裏跑出來。


    看到他,兔子完全不懼,還微微歪頭,朝著他晃了晃耳朵,然後就蹦躂著跑走了。


    山上的兔子怎麽會跑到這裏?


    容祁心生疑惑,皺眉走進屋,將劍放在桌上。


    環視四周,屋裏擺設簡陋,所有東西都好好地放在原處。唯一的不同是,地上多了一個大大的紙包。


    容祁走上前,將紙包從地上撿起。


    上麵纏著的繩子有被咬過的痕跡,可能是兔子咬著紙包帶過來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他撕開繩子和紙包,甘甜微苦的藥香立刻飄了出來。


    容祁瞳孔驟縮。


    他一下就分辨出,這一包是治風寒的藥。而且看藥材的賣相,怕是價格不菲。


    或許是知道他謹慎,所以送來的藥隻是稍微處理了一下,一眼就能看出所有成分,並無任何對身體有害的東西。


    為何兔子會給他送風寒藥?


    容祁怔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今日下午去後山隨便采些草藥糊弄一下,沒想到會突然收到兔子送來的風寒藥。


    莫非那隻兔子是妖?受人指使來給他送藥?


    隻是他已經被挖去龍丹,失去了全部妖力,無法分辨妖族和普通動物。


    容祁坐在門口小小的木墩上,盯著那份藥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日頭降落,天邊都泛起橙黃,他的目光才重新凝聚,整個人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思來想去,容祁依然想不出有誰會對他好。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最近一直在暗中幫他的那個人。


    會是她嗎?


    那人竟連他感染風寒都注意到了,還特意送來了藥。


    容祁垂下眼眸,心中泛起十分陌生的情緒,胸口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說不上來的複雜感受。


    過去那麽多年,他永遠都是自己一個人,在看不見光的黑暗深淵中獨自前行。


    跟他以前遭受過的苦難折磨相比,一個小小的風寒根本算不得什麽,咬咬牙就扛過去了。


    可從未有人關心過他的死活,這是生平第一次。


    容祁攥緊手裏的藥包,下頜繃緊,感受到胸腔裏,心髒強勁有力的跳動。


    他從前不知為何人要活著,不管遇到什麽苦難都咬牙硬抗,不肯輕易放棄生命,隻不過是出於求生的本能而已。


    可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都舍不得死了。


    這樣暖意融融的感覺,便是活著才會帶來的好處麽。


    一陣冷風吹來,容祁身上因為練劍出的那層薄汗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寒意。


    他收起思緒,麵容重新恢複冷漠,眸光黑沉。


    不管這藥是誰送來的,也不管那人有何目的,他先去柴房將藥煎了,盡快恢複健康好好練劍才是正事。


    兔妖跑到後山,樂顛顛地向裴蘇蘇邀功,“大王大王,我已經把您買的風寒藥給那個弟子送去了,沒被別人看到。”


    “做得很好。”裴蘇蘇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看向它。


    兔妖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待看到裴蘇蘇的真容,立刻瞪圓眼睛,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石像。


    眼前的女子膚若凝脂,姣若秋月。遠山黛下,清淩淩的桃花眼似是噙著一汪湖水,澄澈而清冷。瓊鼻櫻唇,般般入畫。


    分明隻著最簡單的月白色弟子服,雲霧般的青絲以竹簪鬆鬆挽起,卻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弱,而是自有一番不怒自威,不容褻瀆的氣質。


    小兔妖滿腦子隻剩下一句話,怪不得所有妖族都想當大王的王夫呢。


    它也想當。


    要想施展驗魂術,必須有引魂丹,而引魂丹的煉製方法比較複雜,一次隻能成一顆。


    所以裴蘇蘇這幾日一直待在無人的後山上煉製丹藥。


    為了煉製方便,她將麵紗取了,這才讓這小妖看到了她的麵容。


    過了好半天,小兔妖才終於回過神,怔愣地眨了眨眼,忘記自己本來打算說什麽了。


    最後幹脆閉上嘴巴,默默坐在裴蘇蘇身邊,看她將隱魂木樹心丟進丹爐,開始煉丹。


    後山上靈氣匱乏,山勢險峻,問仙宗的弟子很少踏足此處。


    此時,荒涼山林中,一塊灰白平坦的巨石上,一位身穿月白色衫裙的女子盤膝而坐,身前放著一個精巧的丹爐。


    在她身旁,坐著一隻灰胖的野兔,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偶有料峭寒風吹過,卷起碎雪,一片安寧。


    第二日再去講堂,裴蘇蘇發現容祁的氣色好了許多,心中放鬆不少。


    汪雨風又一次來到容祁身旁,纏著他問東問西。


    “容祁,我聽說你最近在練劍,你怎麽突然想要練劍了?”


    “劍法無用,你還是趕緊學其他的吧。”


    容祁臉孔冷峭,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寒,明顯是排斥嫌惡的姿態。


    既然已經確定了汪雨風不是那個人,他自然不會對她有什麽好臉色。


    汪雨風這樣的人,容祁以前見過很多。


    他們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而來,妄想隨意施舍他一些善意,就要他做牛做馬,不惜一切代價地回報。


    他是不能修煉,但這不代表他是傻子,可以任人愚弄利用。


    容祁甚至為自己之前懷疑那人是汪雨風,而生出了淡淡的愧疚。


    那人與汪雨風,完全不同。


    這個念頭一出,容祁眼神一頓,自己都愣住了。


    他明明連那人是誰都不知曉,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汪雨風咬牙切齒,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


    要不是每個人的貢獻點數隻能親自使用,本人不在,偷了木牌也用不出去,她恨不得直接偷走容祁的木牌。


    一個廢物而已,居然還有臉給她擺架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這日,聽完課回到寢所,容祁獨自在院子裏練劍。


    他俊美的麵容冷肅,眼神冷冽如寒星,手上出招淩厲,行雲流水,好似銀蛇舞動,挾勁風而來。


    即便是最低劣的劍,拿在他手裏也遍布寒芒,鋒利得讓人不敢直視。


    裴蘇蘇坐在暗處觀察。


    這才練了沒幾日,他便已經將劍招融會貫通了,這樣高的天賦,除了聞人縉以外,裴蘇蘇沒見過第二個。


    看了片刻,她忽然出手彈出一道法力。


    容祁正在專心練劍,察覺到後心有人偷襲,立刻轉身回防。


    本以為那法力會將劍生生折斷,卻沒想到法力來勢洶洶,威力卻被刻意收斂,最終隻是彈在劍上,發出“噌”的一聲嗡鳴便消失了。


    “誰?”他擰起眉,冷聲問道。


    還不等他疑惑,接二連三的偷襲就席卷而來。


    容祁隻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左擋右攔,見招拆招。


    寂靜的院子裏,隻剩下劍尖劃過時帶起的呼嘯風聲,以及法力撞在劍上短暫的嗡鳴。


    不一會兒,容祁額角泛起一層薄薄的汗,冷白的麵容也帶上了幾分緋紅,他卻像是不知疲累一般,越來越漸入佳境。


    饒是他再怎麽有天賦,畢竟練得時日尚短,不是很熟練,最後還是被法力打到了幾下。


    被打中的地方泛起鈍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青了。


    容祁揉了揉被擊中的胸口,顧不得疼痛,漆黑的眼睛泛起亮光。


    他當然不傻,看得出來暗中那人不是要傷害他,而是在指點他的劍招。


    方才短短幾個招式,他便察覺得出,那人定是在劍術上有所成就的高手。


    如此厲害的劍法,本應是密不外傳的才對,甚至拜師都不一定能學到。


    自己與她素不相識,她竟舍得傳授與他,毫不藏私。


    一時間,容祁心中翻湧起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


    “多謝前輩指點。”容祁朝著裴蘇蘇藏身的方向拱手,真心實意地表示感謝,素來冷漠的麵容帶著難掩的激動。


    不管那人有何目的,至少她幫了他多次,他再怎麽防備,也應當心存感激。


    若是她有事需要他幫忙,他自當竭盡全力。


    聽到他的稱呼,裴蘇蘇身形微僵了一瞬。


    最終,她什麽都沒說,直接起身離去。


    她隻是一時興起,過來看看容祁的進度,又不忍看他練那麽粗陋而破綻百出的劍招,所以才沒忍住出手指點。


    而且,讓容祁提升實力,進入淩霄秘境曆練也有好處。


    以他現在的體質,無論如何都達不到施展驗魂術的要求。若是他能進秘境,還能加快她的進度,好早日查驗清楚他是否真的是聞人縉。


    在裴蘇蘇離開後,容祁並沒有選擇進屋休息,而是繼續在院子裏練劍。


    劍尖挽出一道道漂亮的劍花,貼地疾劃,翻卷起地上的飛雪,黑衣少年衣袍翩然,騰躍至半空,身姿矯健,劍出如龍。


    最後,少年收劍立在一旁,院內隻餘潔白碎雪翩然落下,掛在他烏黑柔順的發間。


    莊渾剛從外麵回來,走到院子門口,一時間竟看得呆住。


    他怎麽在這些劍招裏,感受到了很強橫的力量?


    應當是錯覺吧。


    劍術有什麽了不起的,更何況還是容祁那個病秧子使出來的劍術,能有多少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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