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落雨紛紛。


    午夜一場淅瀝的小雨,下到了清晨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整個a市都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楊柳垂絛,分外有意境。


    沈疏雨一開始還覺得兩個月的時間過得太慢,一轉眼她都在醫院裏住了兩個半月了。


    沈霖收網在即,不放心沈疏雨在家,幹脆讓她在醫院裏多住了半個月。


    沈疏雨懶洋洋的靠在一隻毛絨泰迪熊身上,手機裏正播放著虞默給自己推薦的動漫。


    原本沈疏雨隻是想要了解一下虞默的喜好,結果自己也掉到坑裏了。


    病房的門在這個時候扭動了一下,虞默推開門又拎著那個陪伴了她們兩個多月的保溫桶走進了病房。


    “餓了嗎?”


    “淋到了嗎?”


    兩人同時都開了口。


    而後她們又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沒有。”


    “我媽今天給你煲了皮蛋瘦肉粥,還有你一直惦記的小鹹菜,這是我的豆漿,茶葉蛋……”虞默說著便一樣一樣的將保溫桶裏的飯菜端了出來,一邊擺著一邊講道。


    “還很豐盛。”沈疏雨看著桌麵上的擺的滿滿的餐食,蠢蠢欲動。


    虞默看著舉止有些不斯文的沈疏雨,目光滿含愛意,久久流連。


    都說從醫院裏走一遭,出來都得瘦上不少。


    可是沈疏雨住院的這兩個多月,趙媽跟楊愛媛輪番投喂,自己又甚少讓她下床,整個人看著都比之前氣色潤了不少。


    一張小臉軟軟嫩嫩的,像個剝了殼的雞蛋。


    虞默看了眼手裏正給沈疏雨剝著的原味雞蛋,偷偷在心裏搖了下頭。


    不像,沈疏雨臉蛋的手感可比這枚雞蛋好多了。


    “昨夜二十三點四十六分本台接到獨家報道,a區著名企業陳氏集團涉嫌受賄案件被曝光,涉嫌人士……”


    沈疏雨打開電視剛調到每日晨間必看的財經頻道,躍然而出的便是對陳家昨夜發生的事情的報道。


    沈疏雨看著電視上播放的新聞,以及主持人身後的陳一得照片,不由的跟虞默交換了一下眼神。


    陳家被查出受賄案來了,沈霖開始收網了。


    “阿姨這麽快就開始收網了,我還以為還要半個月呢。”虞默說著就將剝好的雞蛋放到了沈疏雨手邊。


    “也該到時間了,都已經兩個多月了。”沈疏雨認真的看著報道內容,又拿出了手機查看今日陳氏集團的股價。


    所有跟陳氏有關的股票一路飄綠,跌倒了低穀。


    沈霖根本就沒有給他們喘息掙紮的機會,打算一棒子就打死所有,免得拖泥帶水,不利落。


    虞默也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心裏有些不甘願,“就是陳家雇人刺殺你的事情還一直沒有查到直接證據,沒辦法給他再在簿子上添一筆。”


    沈疏雨看的比虞默更遠一些,安撫道:“不著急,既然已經開始查他們家了,就一定不會逃得掉的。吃早餐吧,都要涼了。”


    說著沈疏雨便將自己的小蔥香油餅遞給了她。


    有美人投喂,誰還去想那些煩惱事。


    虞默看著便探過頭去,狡猾的握住了沈疏雨的手,讓她“喂”給了自己一口油餅尖。


    “謝謝姐姐,真好吃。”虞默嚼著,滿臉的得意。


    沈疏雨看著手裏的酥脆的油餅,拖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微眯的看向虞默,“哪個最好吃?”


    虞默聞著麵前人身上自帶的香氣,將滿桌的美食味道都壓了下去。


    什麽珍饈美味都比不過她的姐姐。


    虞默微微探身道沈疏雨的耳邊,輕聲道:“姐姐最好吃。”


    輕飄的氣息悉數落在沈疏雨的耳中,虞默那柔軟的唇若有若無的點在她的耳廓,酥癢難耐。


    惹的沈疏雨顫了幾下身子,偏夾住了脖子想要躲避。


    可偏偏這時候,虞默故意將沈疏雨困在了懷中,讓她避無可避。


    壞心思上來,虞默就兜不住了。


    她幹脆起身,徑直將唇印在了那隻藏著枚小痣的耳背,舌尖輕點在那個隻有她才知道的圓痣上。


    頹靡又虔誠。


    克製又灼熱。


    “當當。”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陣尤為突兀的敲門聲,剛剛釋放出的兩波信息素還未交觸,便四散盾匿,躲藏了起來。


    緊接著一個推著小推車的護士,戴著口罩煞有介事的走了進來。


    沈疏雨對這個時間段會有護士來查房感覺到有些意外,虞默更是警惕的盯著這個護士的操作。


    就在護士推著小車站到離沈疏雨最近的一邊時。


    忽的,一道寒光閃現。


    這人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子,卯足了全力衝著沈疏雨刺了過來。


    這一次虞默沒有停頓,反應極快的上前一腳就將這人踢翻在地。


    這個刺客看起來一點都不專業,手腳都是軟的,握不住刀子。


    虞默還沒用多大的力氣踩她的手腕,她便已經迫鬆開了握著刀子的手。


    一聲無能狂吼從虞默腳下這人的口中爆出:“沈疏雨!我要殺了你!!!”


    虞默跟沈疏雨都怔了一下,這根本不是什麽陳家雇來的殺手,而是走到窮途末路的陳艾莓!


    虞默對著陳艾莓這聲詛咒,又狠狠的踩了一下她的手腕,警告道:“你動她一下試試!”


    隻隔著一個口罩,虞默便看得到陳艾莓從眼睛裏透露出的惡毒跟憤怒。


    她掙紮在虞默的腳下,像隻可憐的蛆蟲,扭動著身體,一遍遍重複著惡毒的話語:“試試就試試啊!我又不是沒有試過!”


    “沈疏雨,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你縱著這隻狗,搶我們家的生意!還想分我們家的羹!你做夢去吧!”


    “沈疏雨,我們家給你好臉你們家不要,非得要這個從下城區來的賤皮子,你活該被捅死!!我真的恨,那群大伯家豢養的廢物,沒能把你給捅死!!!”


    “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賤種,真當自己多麽清高啊!你自己照著鏡子看看,你不過是個omega,你遲早要躺在alpha的床上一臉賤樣的!我真的恨應該找人把你拖樹林子裏去!”


    虞默一再強忍著的怒意終於在陳艾莓說出這樣難以入耳的話是再也克製不住了。


    她蹲下去,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清脆響亮中,還伴隨著陳艾莓因為太疼發出一聲的尖叫,“沈疏雨,你真的是養了一條好狗啊!這狗能打會鬥,在床上也沒有少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吧!”


    “啪!”又是一聲響徹病房的巴掌。


    這一次虞默攢足了力氣,在陳艾莓的左臉留下了一個血紅的印子,五根手指根根分明。


    虞默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的掐著陳艾莓的脖子,狠狠的警告道:“我告訴你,你再說一句,我就再打你一巴掌!你要是不想破相,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陳艾莓本就情緒激動到上氣不接下氣,這一下被虞默勒得更是大腦缺氧,一張臉漲得通紅,就要發青厥過去了。


    這時附近的保鏢終於衝了進來,連拖帶拽的將發了瘋的陳艾莓弄了出去。


    醫院寂靜的長廊裏回蕩著陳艾莓的聲音,她那連綿不斷的惡毒詛咒都沒有停歇過一分一秒。


    她喊得聲嘶力竭,咬牙切齒,仿佛他們陳家是無辜被沈家構陷,才落得今日這般田地的。


    虞默將沈疏雨護在懷裏,緊緊的捂著她的耳朵不讓她再聽到那汙言穢語。


    過了很久,虞默再也聽不到走廊裏陳艾莓的聲音。


    她這才將將放開了沈疏雨的耳朵,吻著她的額頭鼻尖,幫她把淚水揩去,輕聲安撫道:“好了好了,沒事兒了姐姐,她不會再來了。”


    “嗯……”沈疏雨依舊是驚魂未定,緊握著虞默的手。


    她被嚇壞了,沈疏雨從未經曆過這樣的陣仗,也從未想象過一個人的嘴裏可以說出這樣惡毒的話語。


    幸好,虞默已經回來了。


    也隻有在這個懷抱中,沈疏雨才能感受到一分的安心。


    .


    因為那天陳艾莓闖入醫院沒腦子的一連串自爆式行為,讓沈霖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陳家雇凶傷人的錄像證據。


    不出半個月,陳家便轟然倒台,曾風光一時,目中無人的陳家也拉上了那戲劇的最後一幕。


    沈家抓著春日的尾巴,舉辦一場春日宴會。


    名為慶賀春日的到來,實際上大家心裏都明白,就是沈霖為了慶祝陳家倒台。


    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


    誰都懂得見風使舵,更何況這是一個依仗大樹的萬好機會。


    沒有人會推辭。


    除了虞默。


    沈霖舉辦春日宴會的日子,正好是沈疏雨出院的日子。


    夕陽西下,石青小樓門前。


    朦朧的光將車與人的影子都拉的斜長。


    虞默先下從後排了車,然後忙不迭的繞道另一側去扶沈疏雨出來。


    沈疏雨被虞默小心翼翼的扶著,有些哭笑不得:“我早就好了,真的不用扶了。”


    “小姐還是讓虞小姐扶著吧,這樣我們也安心點。”出來接應的趙媽如實講道。


    “對啊,對啊。”阿倩一邊拿著後備箱的東西,一邊附和道。


    沈疏雨看了她們三個一眼,擺了擺手,“你們都是一夥的,我不跟你們說。”


    阿倩跟趙媽相視一笑,她們的小姐現在也學會耍無賴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錯覺,總覺得現在的小姐雖然看上去還是那樣的清冷,卻比以前要有溫度許多。


    沈疏雨被虞默扶著回了自己三個月沒有回的房間,還頗有些懷念。


    虞默作勢就要再把沈疏雨扶到床上,沈疏雨卻不肯,“虞默,你行行好,讓我多體會一會腳踏實地的感覺,行不行?”


    “好,那坐床邊上走可以吧。”


    “可以。”


    沈疏雨乖乖的做到床邊,看著虞默給自己倒水的背影,問道:“你怎麽沒去慶功酒會?”


    虞默端著一杯溫水走到了沈疏雨麵前,一邊遞給她,一邊講道:“因為我要替阿姨守護好她的寶貝啊。”


    沈疏雨聽到虞默這帶著笑意的話音,臉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好啊,原來你那天都聽到了!”


    虞默眼眉含笑的看著沈疏雨,沒有否認。


    沈疏雨捧著手裏的杯子,氤氳的熱氣蒸得她小臉微紅。


    她看著虞默,帶著點小性子的問道:“那我就不是你的寶貝了嗎?”


    虞默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輕聲講道:“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說著,虞默的額頭便輕抵在了沈疏雨的額頭上。


    她深情的注視著沈疏雨那雙偏銀色的眸子,一隻手拿過了沈疏雨手裏的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櫃子上,另一隻手則輕攬過了她的腰。


    溫吞的氣息撲在沈疏雨的麵頰,柔軟的唇瓣猝不及防卻又如意料中的落在了沈疏雨的唇瓣。


    方才還說這不想再躺回床上的人,現下又勾著麵前人的脖子,帶著她一同陷進了那柔軟床墊之中。


    玉脂凝肌,無論多少次撫摸依舊比綾羅還要的順滑。


    柔軟的指肚緩慢的擦過輕薄的綢緞,留下化不開的溫柔。


    虞默輕撫著沈疏雨頸後的那枚小巧的腺體,喉嚨滾了幾下,輕聲道:“姐姐,我想……”


    可相比於虞默,沈疏雨還要忍耐不住。


    這三個月以來一直乖巧蟄伏在她心底的白兔終於在今天露出了它最真實的麵目。


    小兔子視線裏滿是氤氳的霧氣,絨絨的耳朵泛著殷紅,一抖一抖的。


    它迫不及待的對著麵前人應道:“可以……”


    虞默看著沈疏雨這番急不可耐的樣子,心生憐愛之際,又忍不住想多揉一揉她,故意問道:“姐姐,可以什麽啊?”


    “虞默……”沈疏雨知道虞默是在故意都自己,喚著她的名字想向她討饒,卻無奈被虞默單手製住,渾身技藝也使不出來。


    虞默伏在沈疏雨耳邊,輕啄著她柔軟的耳垂,又緩緩問道:“告訴我,姐姐,我可以做什麽?”


    說著虞默便看著這個被自己製住的人,不老實了起來。


    她撥開濃密的叢林,想著去勾引裏麵的兔子。


    沈疏雨一時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惹紅了的眼睛就像那隻她想勾出來的羞怯兔子。


    時間仿佛走的很慢,屋子裏的溫度卻在一點一點的攀升著。


    濃鬱的茶梅香氣沉積了一屋子,終終卻得不到半點釋放。


    終於,沈疏雨忍不住了,她攬著虞默的脖子,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耳後,把自己心底最真實的願望說了出來:“徹底標記我吧,虞默。”


    虞默得償所願,迫不及待的將那顆帶著苦澀茶香的梅子含在口中。


    窗外驟然刮起猛烈的狂風,吹得樹枝飄搖。


    茶梅終於勾住了海鹽焦糖探出的觸角。


    從此交融在一起,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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