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cilia內心掙紮了會兒，終於確定，自己應該是“在劫難逃”了，歎了口氣，視死如歸地回複了老友這則消息。
【cecilia：其實我之前隻是在拖延，沒有找到有錯漏的地方大，但又覺得你可以找到，我應該隻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就能找到，結果……甚至我還找了幾個朋友，讓他們幫著一起找了論文中存在的問題，卻都沒有什麽進展。】
將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宅在家到底做了什麽的事說清楚，cecilia又忍不住有些豔羨：【我們都沒有找出錯誤的地方，隻有你找到了，真的很厲害。非常抱歉，我為了麵子弄出這麽大一個烏龍，事後會和朋友們解釋清楚的，順便也想問一下這個論文到底是哪裏存在問題。】
發消息給cecilia後，gilbert就一直在等她的回複。
他已經認清了那篇論文是存在問題的“事實”，隻是好奇到底錯誤在哪裏，畢竟他們拒稿時還得給投稿者合理的審稿意見，起碼也要指出來錯誤原因，也是讓自己“死個明白”，這才會對cecilia“緊咬不放”。
可他媽誰能想到居然從頭到尾都是一場來自雙方的“欺騙”？！
看到cecilia回複的消息，gilbert人都傻了。
也就是說，他前段時間看到的朋友圈那些默契的動態，竟然真就是他以為最不可能的那個情況？
深呼吸一口氣，緩下心神，gilbert敲擊鍵盤，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嚴肅質問cecilia：【你確定自己這些話是認真的嗎？所以，不僅是我們幾個編輯，那麽多人都說沒找到這篇論文的任何錯漏之處？】
【cecilia：……這麽尷尬的事，要是有人找到了告訴我，我也不會承認了。】
代入到cecilia的角度想一下，本以為隻是時間不夠才沒能找出來的問題，結果時間夠了也沒能找出來，不死心地找了朋友幫忙，甚至幾個朋友的朋友也來幫忙了，沒成想還是沒能搞定，甚至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謊去圓，現在也是不得不一個謊接一個謊地坦白……
確實挺尷尬的。
事實上，gilbert也好不到哪裏去，怕別人先入為主有了誤會，竟然從一開始就故意扯了謊，也是導致後麵這麽多人被“坑”得團團轉的重要導火索。
但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cecilia本是抱著尷尬又虛心好學的心來解釋，結果一問，哎嘿，原來你是騙我的，還一本正經、毫不心虛地騙了這麽久？
是人嗎是人嗎是人嗎！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浪費在找這個莫須有的論文錯漏上的時間……
cecilia：……拳頭硬了。
但撇開這件事亂得仿佛毛線團的烏龍程度，追其核心，事情反倒驚人了起來。
等一下，如果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隻是個誤會，意思是其實沒有人找出來這個新證明方法的錯誤之處，也就意味著這篇論文是成立的。
華國那個不尷不尬的“周氏猜測”，在被嘲諷了那麽多年後，竟然被證明出來了？
且不說“周氏猜測”被證明，新的證明思路顯然會打開同與素數相關的“黎曼假設”新的研究思路，單說一個猜測被證明，尤其還是一個並不是毫無作用的無聊猜測，這在已然平靜無波多年的數學界足以引起一波風浪！
嫌棄手打發消息太慢，兩人直接打了個電話，興奮地交流了一下雙方心情。
“啊啊啊啊啊我太興奮了！萬萬沒想到，我也太幸運了，竟然是這個證明論文的審核編輯，多年後有人提到這篇論文估計也會連帶著提一下通過了這篇論文的我們這幾個責任編輯吧！”
“哈哈哈哈哈那必須的！哎呀好興奮，我現在恨不得立刻把這個消息公之於眾，但首先還是得給那個投稿作者回複消息，好好恭喜一下他！”
…………
然後各自從郵箱給出了論文的審核通過答複。
通過通過！必須通過！
給出審核通過的回複後，要怎麽和朋友們因為前段時間的事道歉，就是另一件要考慮的事了。不過，比起尷尬，他們倒更多是不敢置信和驚喜。
被“騙”算什麽？大家都是朋友，平日裏彼此坑一坑是常事，“上了年齡就會穩重”這種言論隻是晚輩對長輩的錯誤認知，畢竟七八十歲的人了哪裏還好意思和二十來歲的小孩耍怪，要耍肯定和同齡的朋友們耍啊。
重點是，竟然這篇論文其實沒有漏洞，而“周氏猜測”也是真的被證明了！！！
*
國內外有時差，張教授收到回複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他早就閉上眼，進入夢鄉。
突然，“叮咚——”一聲有消息的提示音，大聲又清脆，瞬間將上了年紀後睡眠質量一直不怎麽好的張教授夫妻從睡夢中吵醒。
“你手機怎麽回事，沒開靜音就算了，聲音還調得這麽大，又不是聾了！”淩晨被吵醒，張教授的妻子氣得不行，忍不住狠狠給了丈夫背上一下，又是在太困，便翻過身繼續睡。
可她還沒重新進入夢鄉，身邊的人突然整個人鯉魚打挺般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口，聲音甚至是有些哽咽的：“周氏猜測！周氏猜測真的被證明了！《數學年刊》回我了！說是審核通過，調到下期就刊印發行！”
說話時，張教授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
“周氏猜測”的證明，其實張教授早就放棄了，也可以說是一種對自己注定平庸的“妥協”，不再如年少時那般初生牛犢不怕虎。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人是心甘情願服老的呢？
能看到自己曾以為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的遙不可及的夢終於實現，恍惚中，那個曾經偷偷收集別人的草稿紙執著著自己科研路的少年模樣好像又浮現在眼前，激動之餘，他甚至有點想哭。
盡管隻是“通訊作者”，但白芍芍也說過，能想出這個新的思路離不開他提供的草稿紙，修改的幾十個版本稿子更是完全在他的督促之下，而論文發行後也會有他的署名在上麵，以後被人提起這篇證明論文，多少也會順帶提一嘴他這個“發現了千裏馬的伯樂”。
隻是在腦海中對那個畫麵稍作想象，張教授就興奮得合不攏嘴。
搞學術的人，不能排除其中的一小部分極品，但大部分人其實很單純。就像張教授，他們熱愛搞研究，願意將自己的一生奉獻於此，就算自己沒有搞出什麽特別大的成果，即使最欣賞的後輩並不是自己的學生，也樂意將辛苦收集的資料欣然送出，隻期待她可以走出另一條自己沒走過的道路。
事實證明，他所欣賞的那個孩子，不僅走出了他沒有走過的道路，在imo中獲得了世界第一，甚至還走到了即使是如今作為數學界有一定權威的教授，也沒有走到過的“猜測證明者”的高度。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收到的郵件回複，張教授腦中雜七雜八想了許多，早已幹澀的眼眶不自覺微微濕潤。
作為與張教授攜手相伴多年的妻子，張夫人很能理解丈夫現在表現出的與年齡不相配的激動，更是清楚如今他的表現已經是多番克製的結果。
他應該恨不得立刻截圖發朋友圈，讓大家都知道這個好消息，更是想要就在淩晨三點的現在打電話告訴給朋友們，分享自己此時的快樂……
但他忍住了，隻是與她第一時間分享了這幾乎是親眼看到別人幫自己實現了夢想的快樂。
原本氤氳在心中的起床氣驟然消散，緩緩舒出一口氣，張教授的妻子眨眨眼，將即將溢出來的淚珠眨掉，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真好，能在閉眼前實現夢想，這個臭老頭一定很開心。
*
盡管看起來前段時間那個“大家一起來找茬”遊戲有點傻憨憨的感覺，但gilbert和cecilia等人的確是數學界的權威人士，也是《數學年刊》負責論文審核的學術編輯。因此，當他們都給出審稿通過的回複後，期刊就會立刻通知被匿名了的投稿人，ta的論文已經通過審核，將會被《數學年刊》錄用，等待排期。
和按順序來的審稿不一樣，排期是比較玄學的事，短的一個月左右，長的甚至可能一、兩年，具體情況要根據期刊來分析。《數學年刊》是季刊，一年四期，今年九月，也就是下下個月，就會出第三期，稿子其實已經定差不多了，本來說是下周再複核確定一下，然後就可以下廠刊印。
正常來說，按照審核通過的順序，這篇《周氏猜測的證明》排期最早也得在年末的第四期才能刊登，但是因為這篇論文是數學界久所未見的關於猜測的證明，而且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周氏猜測”，顯然一定會引起一波熱浪狂潮。因此，內部一致討論後，便將之插隊刊登在了第三期。
同樣是為了銷量和影響力更換稿子，但像這種學術期刊和八卦娛樂類雜誌的不同，根本出發點、目的和作用都是積極的。
與此同時，《數學年刊》官網第一次提前發了預告宣傳，就不上線的運營仿佛突然有人在這個崗位，表示即將上市的9月刊有一篇關於“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目前本刊各學術編輯皆認為該論文沒有漏洞，但仍期待大家共同研究，為數學領域做出貢獻。
其實，gilbert他們給出的說法都是這篇論文是完美的，沒有任何錯漏之處，希望早日刊登出去讓大家都好好看看，但考慮到作為sci期刊在學術界的地位，也是萬一被其他與cecilia他們並不相熟的數學家發現了其中的錯漏之處後期刊以及編輯的連帶責任，便在宣傳時稍微注意了下“說話的藝術”。
畢竟不怕一萬，也怕萬一，這樣比較安全，也免了一些無謂的噴子。
作為sci期刊，《數學年刊》在數學類學術期刊中影響因子排名已經算得上很高，自然是許多學術圈人士以及數學愛好者的重點關注。
上個世紀，數學界有許多驚才絕豔的天才數學家，無論是證明猜測還是提出開辟新天地的理論，都仿佛煙花般接連在學術愛好者們的心中炸開，可到了21世紀卻仿佛是陷入僵局，陰雲蔽日，數學界久未體驗新鮮理論的突破。
即使偶有一些打著“證明了xx難題/xx猜測”的人冒出來接受各種采訪，基本也都是來吹牛的騙子，真正內行人壓根不帶理的，必須拿出邏輯嚴密的證明過程和至少三個權威人士的同行評審結果才會願意看一眼，也就那些不懂行的人才以為真的證明了，被騙得團團轉。
剛聽說“周氏猜測”被證明了的消息時，數學界眾人都以為還是老套的騙局，不由“嗤”了聲，心說現在的騙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吹牛也不知道吹個大的，什麽“黎曼假設”、“哥德巴赫猜想”都吹一下才更能騙人啊，“周氏猜測”在這種世界難題麵前算個什麽鬼。
但他們又打聽了幾句，才發現，這次竟然不是吹牛騙曝光率的，而是真的往sci投稿論文還被通過了。
那可是sci啊，就連第一輪審核都是有一定學術能力的人在負責，何況是學術編輯？必定是數學界有名有姓的權威者，而且絕對經過了不止一次的審核，甚至可能是全部學術編輯都看過了這篇論文，都沒有找到問題才會同意刊登發行並進行宣傳工作。
一時間，以數學界為大頭的大批學術人士都被引起了好奇心，《數學年刊》官網後台的期刊預定量立馬蹭蹭上漲。他們都想看一下，到底是身為sci的《數學年刊》和那些權威大牛們在審核時少見地出了錯漏，還是真的有人把“周氏猜測”給證明了出來。
如果是前者，多多少少會成為一個兩年內不會消停的茶餘飯後大笑料，畢竟翻車的可是sci，但如果是後者……那意味著的可就深了。
購買期刊的人好奇，給《周氏猜測的證明》這篇論文審核通過回複的幾個學術編輯其實也很好奇。
隻不過，他們好奇的是這篇論文的投稿者到底是誰，都覺得是熟人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這種猜測肯定要經過長年累月的研究，而不是像現在許多本科的畢業論文那樣，格式和大綱差不多說得過去就可以水完的。
對於這個猜測，cecilia表示了不解：“之前，我們不是搞了一大波烏龍嗎？是熟人肯定早就說了吧，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們當時都是直接對外說的是他論文有問題，那個遊戲其實坦白說不太地道，相當於公開處刑了，換位思考如果是我的錯誤論文被傳出去，還有那麽多人指指點點，肯定忍不住發飆。”
byron他們也沒法解釋這個邏輯bug，便說等著吧，反正等期刊上了他們就知道到底第一作者是誰了。
當然，也不排除這篇論文署名隻有一個作者的概率，隻是概率有點小，畢竟現在大家搞研究都是團隊合作，先立項再研究，已經很少見上個世紀科學家們那種“單打獨鬥”的研究模式了。
以防給認識或者同一國籍、學校的人走後門，學術編輯審稿時都是匿名，但現在已經給了投稿者回複也對外公布了這件事，相關工作人員便直接把投稿人告訴給了他們。
白芍芍，華國人，今年剛高中畢業，學術履曆上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剛結束的imo中榮獲團隊、個人雙冠第一。
什麽？白芍芍？
碰巧受邀參加了今年imo的gilbert三人露出了訝然的眼神。
華國隊今年比賽確實是大放異彩，出了在美食聯誼會上那名叫“螺螄粉”的美食，他們便是對白芍芍這個小姑娘尤為印象深刻，但也隻是印象深刻而已，覺得是個很有潛力和天賦的小姑娘，卻是完全沒想過她可能會證明出“周氏猜測”。
能在高考中考得好成績，不代表就有搞學術的天賦，因為高考其實非常模板和套路化。
同樣，能在imo中取得世界第一，也不代表就可以證明難題或猜測，因為imo其實難度也有限，隻是對於這個年齡段知識還不夠豐富的孩子來說很難，在他們眼中就顯得難度十分有限。
可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這個他們隻是短暫欣賞便放在腦後，打算有機會再交流的“備胎”一樣的“潛力股”好苗子，竟然不僅發表了《周氏猜測的證明》這篇論文，甚至不是那種第五、第六作者的掛名，相反他們曾經見過麵的京華大學的那個張老師才是蹭了掛名“通訊作者”的人？！
這這這……
過於震驚之下，gilbert他們竟是一時不知何言以對，隻是心底不斷掀起驚濤駭浪，證明了他們對此事的不敢置信。
高三剛畢業的話，不是才18歲嗎？18歲就證明出了“周氏猜測”這個世紀難題？
這個消息一旦放出去，別說其他人了，就是他們這些親眼見識過這個孩子有多聰明和優秀的人都懷疑是不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cecilia平時就很喜歡上網，對於“翻牆”這種“新行為”也早已熟練，震驚之餘，忍不住翻牆去了華國搜白芍芍的相關消息。
一如他們了解到的，這是白芍芍發表的第一篇論文，甚至高二時她好像還是連大學都考不上的成績，高三時成績起來了。
高中畢業前，她最好的競賽成績不過是一個含金量不夠高的國內英語演講比賽冠軍，怪不得英文水平看起來也很不錯，其次比較拿得出手的就是高考省狀元，至於網友們喜歡吃瓜也熱度最大的綠江征文活動則在cecilia眼裏和沒獲獎一樣，根本就是玩鬧性質上不得台麵的……
這也是搞學術的人對其他娛樂活動的大多態度。
也就是說，imo第一的確是白芍芍人生至今最光輝的成就。
不，或者說，是之前的她最光輝的成就。
想到這裏，cecilia的眼神有些複雜。
現在，她人生最光輝的成就應該改成在sci發表論文，而且是對“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
收拾好心情，關掉翻牆軟件，她剛打算和gilbert他們再聊一下自己的震驚心情，就見這人半天沒回消息，然後再刷社交平台，就發現今年去參加imo的人都在社交平台發了僅好友可見的“fuck”之類的上了年齡後就很少說的粗口，而且大多數人都提到了白芍芍，說這小姑娘他們當時看就覺得不一般。
cecilia：……
放屁！你們當時明明一個個開講座時那叫一個人模狗樣，都說孩子們前麵要走的路還長遠著呢，不要眼高手低bb，現在一個個裝什麽識人又道？？？
現在他們有些後悔了。
其實當時參加imo的選手很多，幾乎一半的選手都請求過想添加他們這些受邀數學家的聯係方式，包括白芍芍，但被他們無情拒絕了，覺得imo每年一屆，這些孩子沒必要加，等他們到了一定水平再加也不遲……
現在就是後悔，想找白芍芍這孩子好好問一問她想出這個證明思路的過程，都愁著沒有聯係她的辦法。
就在這時，byron弱弱舉手：我有華國隊胡含笑選手的聯係方式。
其他人：？？？
“你當時怎麽會加華國隊選手？”gilbert忍不住問道，“而且還是加的最後一名，按理說要加也應該加成績最好的那個啊。”
視頻電話中，byron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因為我想讓她幫忙代購螺螄粉，聽說華國隊幾人就她對螺螄粉最有研究。”
gilbert：……
原來華國那句“能吃是福”是真的，這不就是貪吃就吃出了緣分嗎？
*
從張教授那得知《數學年刊》回複了“cpleted-ept”，即接受稿件，不需要修改局可以直接刊登，白芍芍登時興奮了，期待不已，也忍不住在繼續小修那篇物理論文一些細節上的小錯誤時一直上網搜論文相關報道。
看著那些什麽“某不知名科學家已證明周氏猜測”、“華國的周氏猜測被證明？據說證明者不是華國人”的猜測報道，她突然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旁觀者清感，還有一種“哎嘿嘿，這是我馬甲，沒人知道吧”的隱藏boss爽感。
雖然看著那些媒體記者給她戴上“科學家”、“數學家”之類的大帽子，白芍芍著實心虛，但也忍不住有點飄飄然地膨脹，想看更多誇她的報道。
良藥苦口利於病，這話說得的確沒有錯，但這個世界也沒有幾個人真心愛喝苦了吧唧的藥。
畢竟，誰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不然也不會有那種專接“彩虹屁”項目的團隊了，甚至還有“誇誇群”的出現。
仔細檢查完新意版論文，感覺應該沒問題了，發給京華大學的老師們，白芍芍便又快樂12g上網搜報道起來。
[在線等誇jpg]
【cecilia：其實我之前隻是在拖延，沒有找到有錯漏的地方大，但又覺得你可以找到，我應該隻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就能找到，結果……甚至我還找了幾個朋友，讓他們幫著一起找了論文中存在的問題，卻都沒有什麽進展。】
將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宅在家到底做了什麽的事說清楚，cecilia又忍不住有些豔羨：【我們都沒有找出錯誤的地方，隻有你找到了，真的很厲害。非常抱歉，我為了麵子弄出這麽大一個烏龍，事後會和朋友們解釋清楚的，順便也想問一下這個論文到底是哪裏存在問題。】
發消息給cecilia後，gilbert就一直在等她的回複。
他已經認清了那篇論文是存在問題的“事實”，隻是好奇到底錯誤在哪裏，畢竟他們拒稿時還得給投稿者合理的審稿意見，起碼也要指出來錯誤原因，也是讓自己“死個明白”，這才會對cecilia“緊咬不放”。
可他媽誰能想到居然從頭到尾都是一場來自雙方的“欺騙”？！
看到cecilia回複的消息，gilbert人都傻了。
也就是說，他前段時間看到的朋友圈那些默契的動態，竟然真就是他以為最不可能的那個情況？
深呼吸一口氣，緩下心神，gilbert敲擊鍵盤，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嚴肅質問cecilia：【你確定自己這些話是認真的嗎？所以，不僅是我們幾個編輯，那麽多人都說沒找到這篇論文的任何錯漏之處？】
【cecilia：……這麽尷尬的事，要是有人找到了告訴我，我也不會承認了。】
代入到cecilia的角度想一下，本以為隻是時間不夠才沒能找出來的問題，結果時間夠了也沒能找出來，不死心地找了朋友幫忙，甚至幾個朋友的朋友也來幫忙了，沒成想還是沒能搞定，甚至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謊去圓，現在也是不得不一個謊接一個謊地坦白……
確實挺尷尬的。
事實上，gilbert也好不到哪裏去，怕別人先入為主有了誤會，竟然從一開始就故意扯了謊，也是導致後麵這麽多人被“坑”得團團轉的重要導火索。
但隻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cecilia本是抱著尷尬又虛心好學的心來解釋，結果一問，哎嘿，原來你是騙我的，還一本正經、毫不心虛地騙了這麽久？
是人嗎是人嗎是人嗎！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浪費在找這個莫須有的論文錯漏上的時間……
cecilia：……拳頭硬了。
但撇開這件事亂得仿佛毛線團的烏龍程度，追其核心，事情反倒驚人了起來。
等一下，如果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隻是個誤會，意思是其實沒有人找出來這個新證明方法的錯誤之處，也就意味著這篇論文是成立的。
華國那個不尷不尬的“周氏猜測”，在被嘲諷了那麽多年後，竟然被證明出來了？
且不說“周氏猜測”被證明，新的證明思路顯然會打開同與素數相關的“黎曼假設”新的研究思路，單說一個猜測被證明，尤其還是一個並不是毫無作用的無聊猜測，這在已然平靜無波多年的數學界足以引起一波風浪！
嫌棄手打發消息太慢，兩人直接打了個電話，興奮地交流了一下雙方心情。
“啊啊啊啊啊我太興奮了！萬萬沒想到，我也太幸運了，竟然是這個證明論文的審核編輯，多年後有人提到這篇論文估計也會連帶著提一下通過了這篇論文的我們這幾個責任編輯吧！”
“哈哈哈哈哈那必須的！哎呀好興奮，我現在恨不得立刻把這個消息公之於眾，但首先還是得給那個投稿作者回複消息，好好恭喜一下他！”
…………
然後各自從郵箱給出了論文的審核通過答複。
通過通過！必須通過！
給出審核通過的回複後，要怎麽和朋友們因為前段時間的事道歉，就是另一件要考慮的事了。不過，比起尷尬，他們倒更多是不敢置信和驚喜。
被“騙”算什麽？大家都是朋友，平日裏彼此坑一坑是常事，“上了年齡就會穩重”這種言論隻是晚輩對長輩的錯誤認知，畢竟七八十歲的人了哪裏還好意思和二十來歲的小孩耍怪，要耍肯定和同齡的朋友們耍啊。
重點是，竟然這篇論文其實沒有漏洞，而“周氏猜測”也是真的被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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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外有時差，張教授收到回複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他早就閉上眼，進入夢鄉。
突然，“叮咚——”一聲有消息的提示音，大聲又清脆，瞬間將上了年紀後睡眠質量一直不怎麽好的張教授夫妻從睡夢中吵醒。
“你手機怎麽回事，沒開靜音就算了，聲音還調得這麽大，又不是聾了！”淩晨被吵醒，張教授的妻子氣得不行，忍不住狠狠給了丈夫背上一下，又是在太困，便翻過身繼續睡。
可她還沒重新進入夢鄉，身邊的人突然整個人鯉魚打挺般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口，聲音甚至是有些哽咽的：“周氏猜測！周氏猜測真的被證明了！《數學年刊》回我了！說是審核通過，調到下期就刊印發行！”
說話時，張教授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
“周氏猜測”的證明，其實張教授早就放棄了，也可以說是一種對自己注定平庸的“妥協”，不再如年少時那般初生牛犢不怕虎。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人是心甘情願服老的呢？
能看到自己曾以為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的遙不可及的夢終於實現，恍惚中，那個曾經偷偷收集別人的草稿紙執著著自己科研路的少年模樣好像又浮現在眼前，激動之餘，他甚至有點想哭。
盡管隻是“通訊作者”，但白芍芍也說過，能想出這個新的思路離不開他提供的草稿紙，修改的幾十個版本稿子更是完全在他的督促之下，而論文發行後也會有他的署名在上麵，以後被人提起這篇證明論文，多少也會順帶提一嘴他這個“發現了千裏馬的伯樂”。
隻是在腦海中對那個畫麵稍作想象，張教授就興奮得合不攏嘴。
搞學術的人，不能排除其中的一小部分極品，但大部分人其實很單純。就像張教授，他們熱愛搞研究，願意將自己的一生奉獻於此，就算自己沒有搞出什麽特別大的成果，即使最欣賞的後輩並不是自己的學生，也樂意將辛苦收集的資料欣然送出，隻期待她可以走出另一條自己沒走過的道路。
事實證明，他所欣賞的那個孩子，不僅走出了他沒有走過的道路，在imo中獲得了世界第一，甚至還走到了即使是如今作為數學界有一定權威的教授，也沒有走到過的“猜測證明者”的高度。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收到的郵件回複，張教授腦中雜七雜八想了許多，早已幹澀的眼眶不自覺微微濕潤。
作為與張教授攜手相伴多年的妻子，張夫人很能理解丈夫現在表現出的與年齡不相配的激動，更是清楚如今他的表現已經是多番克製的結果。
他應該恨不得立刻截圖發朋友圈，讓大家都知道這個好消息，更是想要就在淩晨三點的現在打電話告訴給朋友們，分享自己此時的快樂……
但他忍住了，隻是與她第一時間分享了這幾乎是親眼看到別人幫自己實現了夢想的快樂。
原本氤氳在心中的起床氣驟然消散，緩緩舒出一口氣，張教授的妻子眨眨眼，將即將溢出來的淚珠眨掉，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真好，能在閉眼前實現夢想，這個臭老頭一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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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看起來前段時間那個“大家一起來找茬”遊戲有點傻憨憨的感覺，但gilbert和cecilia等人的確是數學界的權威人士，也是《數學年刊》負責論文審核的學術編輯。因此，當他們都給出審稿通過的回複後，期刊就會立刻通知被匿名了的投稿人，ta的論文已經通過審核，將會被《數學年刊》錄用，等待排期。
和按順序來的審稿不一樣，排期是比較玄學的事，短的一個月左右，長的甚至可能一、兩年，具體情況要根據期刊來分析。《數學年刊》是季刊，一年四期，今年九月，也就是下下個月，就會出第三期，稿子其實已經定差不多了，本來說是下周再複核確定一下，然後就可以下廠刊印。
正常來說，按照審核通過的順序，這篇《周氏猜測的證明》排期最早也得在年末的第四期才能刊登，但是因為這篇論文是數學界久所未見的關於猜測的證明，而且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周氏猜測”，顯然一定會引起一波熱浪狂潮。因此，內部一致討論後，便將之插隊刊登在了第三期。
同樣是為了銷量和影響力更換稿子，但像這種學術期刊和八卦娛樂類雜誌的不同，根本出發點、目的和作用都是積極的。
與此同時，《數學年刊》官網第一次提前發了預告宣傳，就不上線的運營仿佛突然有人在這個崗位，表示即將上市的9月刊有一篇關於“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目前本刊各學術編輯皆認為該論文沒有漏洞，但仍期待大家共同研究，為數學領域做出貢獻。
其實，gilbert他們給出的說法都是這篇論文是完美的，沒有任何錯漏之處，希望早日刊登出去讓大家都好好看看，但考慮到作為sci期刊在學術界的地位，也是萬一被其他與cecilia他們並不相熟的數學家發現了其中的錯漏之處後期刊以及編輯的連帶責任，便在宣傳時稍微注意了下“說話的藝術”。
畢竟不怕一萬，也怕萬一，這樣比較安全，也免了一些無謂的噴子。
作為sci期刊，《數學年刊》在數學類學術期刊中影響因子排名已經算得上很高，自然是許多學術圈人士以及數學愛好者的重點關注。
上個世紀，數學界有許多驚才絕豔的天才數學家，無論是證明猜測還是提出開辟新天地的理論，都仿佛煙花般接連在學術愛好者們的心中炸開，可到了21世紀卻仿佛是陷入僵局，陰雲蔽日，數學界久未體驗新鮮理論的突破。
即使偶有一些打著“證明了xx難題/xx猜測”的人冒出來接受各種采訪，基本也都是來吹牛的騙子，真正內行人壓根不帶理的，必須拿出邏輯嚴密的證明過程和至少三個權威人士的同行評審結果才會願意看一眼，也就那些不懂行的人才以為真的證明了，被騙得團團轉。
剛聽說“周氏猜測”被證明了的消息時，數學界眾人都以為還是老套的騙局，不由“嗤”了聲，心說現在的騙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吹牛也不知道吹個大的，什麽“黎曼假設”、“哥德巴赫猜想”都吹一下才更能騙人啊，“周氏猜測”在這種世界難題麵前算個什麽鬼。
但他們又打聽了幾句，才發現，這次竟然不是吹牛騙曝光率的，而是真的往sci投稿論文還被通過了。
那可是sci啊，就連第一輪審核都是有一定學術能力的人在負責，何況是學術編輯？必定是數學界有名有姓的權威者，而且絕對經過了不止一次的審核，甚至可能是全部學術編輯都看過了這篇論文，都沒有找到問題才會同意刊登發行並進行宣傳工作。
一時間，以數學界為大頭的大批學術人士都被引起了好奇心，《數學年刊》官網後台的期刊預定量立馬蹭蹭上漲。他們都想看一下，到底是身為sci的《數學年刊》和那些權威大牛們在審核時少見地出了錯漏，還是真的有人把“周氏猜測”給證明了出來。
如果是前者，多多少少會成為一個兩年內不會消停的茶餘飯後大笑料，畢竟翻車的可是sci，但如果是後者……那意味著的可就深了。
購買期刊的人好奇，給《周氏猜測的證明》這篇論文審核通過回複的幾個學術編輯其實也很好奇。
隻不過，他們好奇的是這篇論文的投稿者到底是誰，都覺得是熟人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這種猜測肯定要經過長年累月的研究，而不是像現在許多本科的畢業論文那樣，格式和大綱差不多說得過去就可以水完的。
對於這個猜測，cecilia表示了不解：“之前，我們不是搞了一大波烏龍嗎？是熟人肯定早就說了吧，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們當時都是直接對外說的是他論文有問題，那個遊戲其實坦白說不太地道，相當於公開處刑了，換位思考如果是我的錯誤論文被傳出去，還有那麽多人指指點點，肯定忍不住發飆。”
byron他們也沒法解釋這個邏輯bug，便說等著吧，反正等期刊上了他們就知道到底第一作者是誰了。
當然，也不排除這篇論文署名隻有一個作者的概率，隻是概率有點小，畢竟現在大家搞研究都是團隊合作，先立項再研究，已經很少見上個世紀科學家們那種“單打獨鬥”的研究模式了。
以防給認識或者同一國籍、學校的人走後門，學術編輯審稿時都是匿名，但現在已經給了投稿者回複也對外公布了這件事，相關工作人員便直接把投稿人告訴給了他們。
白芍芍，華國人，今年剛高中畢業，學術履曆上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剛結束的imo中榮獲團隊、個人雙冠第一。
什麽？白芍芍？
碰巧受邀參加了今年imo的gilbert三人露出了訝然的眼神。
華國隊今年比賽確實是大放異彩，出了在美食聯誼會上那名叫“螺螄粉”的美食，他們便是對白芍芍這個小姑娘尤為印象深刻，但也隻是印象深刻而已，覺得是個很有潛力和天賦的小姑娘，卻是完全沒想過她可能會證明出“周氏猜測”。
能在高考中考得好成績，不代表就有搞學術的天賦，因為高考其實非常模板和套路化。
同樣，能在imo中取得世界第一，也不代表就可以證明難題或猜測，因為imo其實難度也有限，隻是對於這個年齡段知識還不夠豐富的孩子來說很難，在他們眼中就顯得難度十分有限。
可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這個他們隻是短暫欣賞便放在腦後，打算有機會再交流的“備胎”一樣的“潛力股”好苗子，竟然不僅發表了《周氏猜測的證明》這篇論文，甚至不是那種第五、第六作者的掛名，相反他們曾經見過麵的京華大學的那個張老師才是蹭了掛名“通訊作者”的人？！
這這這……
過於震驚之下，gilbert他們竟是一時不知何言以對，隻是心底不斷掀起驚濤駭浪，證明了他們對此事的不敢置信。
高三剛畢業的話，不是才18歲嗎？18歲就證明出了“周氏猜測”這個世紀難題？
這個消息一旦放出去，別說其他人了，就是他們這些親眼見識過這個孩子有多聰明和優秀的人都懷疑是不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cecilia平時就很喜歡上網，對於“翻牆”這種“新行為”也早已熟練，震驚之餘，忍不住翻牆去了華國搜白芍芍的相關消息。
一如他們了解到的，這是白芍芍發表的第一篇論文，甚至高二時她好像還是連大學都考不上的成績，高三時成績起來了。
高中畢業前，她最好的競賽成績不過是一個含金量不夠高的國內英語演講比賽冠軍，怪不得英文水平看起來也很不錯，其次比較拿得出手的就是高考省狀元，至於網友們喜歡吃瓜也熱度最大的綠江征文活動則在cecilia眼裏和沒獲獎一樣，根本就是玩鬧性質上不得台麵的……
這也是搞學術的人對其他娛樂活動的大多態度。
也就是說，imo第一的確是白芍芍人生至今最光輝的成就。
不，或者說，是之前的她最光輝的成就。
想到這裏，cecilia的眼神有些複雜。
現在，她人生最光輝的成就應該改成在sci發表論文，而且是對“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
收拾好心情，關掉翻牆軟件，她剛打算和gilbert他們再聊一下自己的震驚心情，就見這人半天沒回消息，然後再刷社交平台，就發現今年去參加imo的人都在社交平台發了僅好友可見的“fuck”之類的上了年齡後就很少說的粗口，而且大多數人都提到了白芍芍，說這小姑娘他們當時看就覺得不一般。
cecilia：……
放屁！你們當時明明一個個開講座時那叫一個人模狗樣，都說孩子們前麵要走的路還長遠著呢，不要眼高手低bb，現在一個個裝什麽識人又道？？？
現在他們有些後悔了。
其實當時參加imo的選手很多，幾乎一半的選手都請求過想添加他們這些受邀數學家的聯係方式，包括白芍芍，但被他們無情拒絕了，覺得imo每年一屆，這些孩子沒必要加，等他們到了一定水平再加也不遲……
現在就是後悔，想找白芍芍這孩子好好問一問她想出這個證明思路的過程，都愁著沒有聯係她的辦法。
就在這時，byron弱弱舉手：我有華國隊胡含笑選手的聯係方式。
其他人：？？？
“你當時怎麽會加華國隊選手？”gilbert忍不住問道，“而且還是加的最後一名，按理說要加也應該加成績最好的那個啊。”
視頻電話中，byron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因為我想讓她幫忙代購螺螄粉，聽說華國隊幾人就她對螺螄粉最有研究。”
gilbert：……
原來華國那句“能吃是福”是真的，這不就是貪吃就吃出了緣分嗎？
*
從張教授那得知《數學年刊》回複了“cpleted-ept”，即接受稿件，不需要修改局可以直接刊登，白芍芍登時興奮了，期待不已，也忍不住在繼續小修那篇物理論文一些細節上的小錯誤時一直上網搜論文相關報道。
看著那些什麽“某不知名科學家已證明周氏猜測”、“華國的周氏猜測被證明？據說證明者不是華國人”的猜測報道，她突然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旁觀者清感，還有一種“哎嘿嘿，這是我馬甲，沒人知道吧”的隱藏boss爽感。
雖然看著那些媒體記者給她戴上“科學家”、“數學家”之類的大帽子，白芍芍著實心虛，但也忍不住有點飄飄然地膨脹，想看更多誇她的報道。
良藥苦口利於病，這話說得的確沒有錯，但這個世界也沒有幾個人真心愛喝苦了吧唧的藥。
畢竟，誰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不然也不會有那種專接“彩虹屁”項目的團隊了，甚至還有“誇誇群”的出現。
仔細檢查完新意版論文，感覺應該沒問題了，發給京華大學的老師們，白芍芍便又快樂12g上網搜報道起來。
[在線等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