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像太極八卦圖，黑白、陰陽總是相伴而生。刷著刷著，除了那些誇獎和期待，白芍芍也刷到了許多負麵的攻擊言論。
【證明周氏猜測？實不相瞞，要不是百度了下我甚至不知道這是啥玩意。所以現在的騙子已經業務能力這麽深入了嗎？直接都選一些外行不知道的猜測，看起來就更高級，也更容易幌人，就好像之前火極一時的那個什麽量子波動速讀2333】
【樓上笑死。騙子們：突然被誇？不過我感覺這個猜測看起來沒什麽逼格啊，提出者就是國內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老師而已，獲得的獎也基本都是他們地區的教師專項獎，一點含金量都沒有，甚至比不上高考省狀元吧，攤手】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關注這兩年的學術類期刊銷量，是真的低，也不怪現在發論文都是要自己掏錢，特麽除了投稿者還有幾個人願意買啊？不過《數學年刊》作為sci，在同類期刊中銷量應該還行，怎麽也搞出這麽個華而不實的噱頭出來？論文隨便登，萬一出了什麽差錯，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就不是sci了唉。】
…………
白芍芍當然沒有那麽玻璃心地被這些言論攻擊到。
係統都判定任務成功了的證明思路，怎麽可能是錯的？罵係統狗歸狗，對它的業務能力她還是信任的。
因此，她看著微博上的這些負麵評論，與其說是壓抑憋屈，倒不如說是期待。
這就好像打臉爽文，她都知道自己馬上會逆風翻盤了，憋屈個寂寞？
這樣想著，白芍芍便將海綿寶寶抱枕豎起來，倚在床頭，抱著新買的平板，查看起剛下載的幾篇pdf論文，既有數學也有物理，數學的話傾向於素數類的研究，簡單一點的比如“孿生素數”，難一點的就是“黎曼假設”，物理則沒什麽限製，看到感興趣的題目都會下載，反正都是打發時間的準備工作。
畢竟，她也不知道係統又會什麽時候突然又不做人地布置狗得不行的任務，不做點準備到時候可就是被坑死的命。再說了，多學點知識也沒什麽壞處，閑著也是閑著，總比每天沉浸在網劇和遊戲的世界裏來得有營養得多吧？
就她那被四個榮耀王者帶著才好不容易回歸王者段位的垃圾操作，職業電競選手什麽的，甚至不如讓她再發一篇sci論文來得有可行性。
心中默默對自己“又菜又愛玩”的遊戲偏好嫌棄了下，白芍芍拿起觸控筆，在pdf文檔上做批注，記錄自己的閱讀感想。
但網上那些負麵評論，白芍芍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也同樣可以不在意。
sci之所以有資格稱為“權威”，便是因著其地位不受國家限製，在學術界有著極高影響力。因此，《數學年刊》在發了關於那篇《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的宣傳後，網上那些流言蜚語不隻是國內，國外的嘲諷也不在少數。
看著網上那些言辭不當的猜測，經曆了之前那波“烏龍事件”的來自不同國家的數學家們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眼神。
這些質疑和否認，與其是說對那個投稿者和《數學年刊》的質疑，倒不如說是對他們學術能力的質疑，畢竟他們都對這篇論文研究再三也沒有發現絲毫錯漏之處。
更尷尬的是，他們看著這些言論，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真就是“無知者無畏”，妄想在堪稱完美的論文中找出問題並給予拒稿……
cecilia去找gilbert了，兩人當麵互相嗶嗶了一波，小吵一架，而後便是一起討論學術問題。
看到網上這些言論，cecilia的第一反應就是出麵反駁，甚至想著讓當時一起“烏龍”了的朋友們也出麵表態，被gilbert及時攔了下來，提醒她：“華國有個說法，叫‘真金不怕火煉’。等一個多月後期刊上市，他們拿到手，仔細推敲後就會發現確實不存在問題，自然就會打臉，我們那點事也太丟人了，還是別抖出去了。”
理的確是這個理沒有錯，但這口氣憋在心裏也太難受了些。
因此，作為《數學年刊》學術編輯也是那篇《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審稿責任人，cecilia、gilbert和byron幾人還是在個人社交平台發布了新動態，表示自己可以接受有理有據的質疑，但不接受沒有理由就對自己學術能力的妄自揣測。
而有了cecilia他們的帶頭，那幾個早就在默默憋屈著的“烏龍遊戲受害者們”也接二連三地冒泡了。
當然，他們沒有直接自爆前段時間那個絕對會被說的“烏龍”，一個個比誰都義正言辭。
wilson：互聯網的發展讓交流變得方便，我一直是這麽認為的，直到我看到網上這些言論。不提部分隻是剛讀大學的本科生，甚至還有大學都沒上的人居然在質疑權威期刊的審核結果……這真的是交流的結果嗎？一群外行在指點內行的業務成果？坦白說，我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
darren：期刊沒有上市，作為羅米爾大學的教授，我都不敢說這個證明是存在問題的，為什麽那麽多人卻都敢質疑身為sci的《數學年刊》論文審核能力？你們知道愛惜羽毛，這個期刊的工作人員就都是傻子嗎？還是說，我平時不怎麽上網，不知道地球已經人均數學家了？
francis：撇開這篇《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內容正確與否，單說網上對“周氏猜測”的瞧不起。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和無知者辯駁上，隻是想說，無知有時候很可笑。請問你們知道“幸存者偏差”嗎？當取得資訊的渠道僅來自幸存者，就很可能存在與實際不同的偏差，比如你們隻上網不看書，隻看娛樂綜藝不看論文……不太明白你們對sci期刊指點江山的自信來自哪裏。
…………
文化人懟人，從來不是張口閉口的髒話，隻是最簡單的字眼，卻往往直紮人心，尤其是francis那句關於“幸存者偏差”的說法，宛若一把利刃，幾乎要將那些什麽都不知道就已經開始一頓輸出的鍵盤俠們的心都紮透了。
的確，真的有許多事情要忙又活得有意義的人，連玩會兒遊戲放鬆心情都是要精打細算地計算著時間，免得餘下時間不夠處理那些正事，更不會有功夫浪費在關注這種無謂的事上。
倒不是說《周氏猜測的證明》這篇論文的發行無謂，而是在有真正的專業人士給出足夠強有力證據前不會摻和進這種完全是浪費時間的口水爭辯。
這種道理，腦袋清楚的人很快就能想的明白，但這個世界上腦子不清楚的人實在太多了，尤其被紮心了內心深處的自卑點，登時無能狂怒便要開麥對噴。
關於“外行指導內行”這件事，對方占理，他們不好噴，便搜了下發表這種言論又被支持、點讚比較多的那幾個人身份，準備從他們的學曆、身份上下手，即使查不到也可以隨口胡編。
有的是b站當紅段子手，平時就發一發段子，雖然有流量但也沒曝光過個人生活，那些已經一腔怒火的鍵盤俠們便開始攻擊起來。
笙簫：我看博主絕對沒上過大學，或者上了也是那種野雞大學。說話這麽沒禮貌，你們老師怎麽教的？不懂你們那所野雞大學怎麽能接受得了你這種品行不咋滴的學生，也是沒眼光。
也是巧了，被攻擊的這個當紅段子手，就是業餘愛好做沙雕科普視頻的戴澤民和李國鑫，那個趁著《數學年刊》發表宣傳時也公布了回歸動態，下一次更新視頻就是對這個《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的調侃的“在下淘氣包”。
看到這個梗攻擊，無論戴澤民還是李國鑫，互相對視一眼，人都有點傻。
“我上的是野雞大學？”擰著眉指著自己的鼻子，戴澤民不敢置信，“現在京華大學都稱得上是野雞大學了嗎？”
“最近教導我們的老師都是imo邀請來的那些來自各國的數學家……”李國鑫也很有些震驚，“所以她是瞧不起這些數學家嗎？”
且不說這次被網絡暴力了的論文投稿者是他們的好朋友，本就咽不下這口氣，就是現如今這種可笑的攻擊也足以讓他們覺得好笑。
於是，兩人合夥，連夜找素材做了個新的視頻出來。
“在下淘氣包”竟然提前投稿了！！！
不是關於《周氏猜測的證明》那篇論文的投稿，而是加更！！！
聽聞這個消息，關注“在下淘氣包”的那些粉絲們登時喜大普奔，互相通知之餘，更是迫不及待地投幣評論收藏一條龍，將數據做好了，幫著艸一波回歸熱度，這才認真看起這次的投稿視頻來。
半年多沒有聽聞這個up主的消息了，又最新一條動態就是說去研究“周氏猜測”了的“退圈通知”，他們本以為再也看不到這個up有趣的科普視頻了。
學習本就是逆天而行，沒有快樂的沙雕，身為學渣的他們根本堅持不下去啊！
因此，即使這次的投稿標題和視頻簡介都寫得很清楚，本次投稿非知識科普視頻，隻是關於這段時間突然“活躍”起來的學術圈的一些分析科普，大概可以改名為“走近國內外當代科學家”的那種，也沒有覺得嫌棄不想看。
這是對up主沙雕程度的信任！
而事實證明，半年沒更新，可以說是攢了一肚子“貨”的up主好不容易發布了新投稿，質量的確沒得說，言辭那叫一個沙雕。
但……網友們這次有點笑不出來了。
能做這種科普視頻而且從沒被錘過科普了偽知識的up主不可能是什麽學渣，這點，關注“在下淘氣包”的老粉們心裏都有數。
可也沒想到up不僅是高考省前十，直接被京華大學數學專業錄取，甚至還在imo取得了極佳的好成績，和那個簡直就是新一代中逆天好苗子的白芍芍還是朋友啊！
這也就算了，畢竟學霸的世界，他們學渣想象不到也是正常的。
所以為什麽他還能聯係到那些被鍵盤俠們懟了的數學大佬們？？？
這個留著一大把胡子的胖肚子外國男人名叫wilson，是富林蘭大學數學係教授，發表多篇sci期刊論文，頗有研究成果，多次受邀參加世界頂尖數學家齊聚的交流討論會。
那個darren個子看起來隻有一米六幾，戴了副金邊眼鏡，出去相親估計都是不怎麽熱門的那類，結果也是大學教授，甚至在世界難題“黎曼假設”證明中有卓越的貢獻，手下帶出來的博士生眾多，幾個改行跨界的無一不是業內龍頭。
francis西裝革履的，看起來倒是格外莊重，隻是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接受采訪時的文化人式懟人爽爆全場，可自己更是普林斯頓科學研究所的特邀顧問，參加多個科研項目，甚至是國內外一些大獎的受邀頒獎人，可見權威地位。
…………
大佬們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視頻裏，針對這次部分無知網友們的言論給出自己極為批判的態度，每出現新的一名科學家，旁邊皆有字幕為其進行身份介紹，每一個人的人生履曆都厲害到令網友們咂舌。
什麽是牛逼的采訪？什麽一線明星獨家采訪算啥？一個普通的小破站沙雕視頻居然薈萃了這麽多來自世界各國的頂尖數學家，才是真的牛逼好嗎！！！
網友們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結果看到視頻的最後，發現up主真人出鏡了，表示自己很榮幸和論文投稿者認識甚至曾經參與過對證明的討論，旁邊附上《數學年刊》官網昨晚剛公布出來的新一期9月期刊目錄。
《周氏猜測的證明》，作者白芍芍。
過度震驚之下，有那麽一瞬間，被彈幕刷屏了的視頻陷入了沉寂之中，隨機便是更瘋狂的彈幕。
【臥槽臥槽臥槽！！！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嗎！白芍芍？！那個剛剛高中畢業的白芍芍？！】
【怪我沒文化，平生一句臥槽走天下。我想起來了，up視頻采訪的這幾個數學家都去參加了今年的imo，華國隊是今年的冠軍，白芍芍甚至還是個人排名第一，不怪大佬們格外欣賞她，up主也有聯係方式。】
【……這他媽就是學神的世界嗎？換算一下，相當於我打遊戲匹配到關注的百萬粉大佬，混一個書友群但新認識的朋友是賣了影視的大作家？社交圈真的好牛逼。】
…………
看到這些瘋狂表示震驚的彈幕，戴澤民和李國鑫對視一眼，樂了。
誰能想到，他們其實一開始也是想過加這些學術大牛聯係方式被拒絕，完全是靠著螺螄粉和白芍芍闖出一片新天地呢？
而那邊，白芍芍正背靠海綿寶寶看論文。因為不是係統布置的任務，學習效率沒法100％，她便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翻過去放在床頭櫃上，拒絕讓其他聲音打擾自己，直到看完手上那篇論文，平板也正好沒電了，才拿過手機準備休息一下，和傅哥打個視頻電話聊聊天。
但她一打開手機，就被消息數給震驚了。
按照消息順序，她最先點開的是排在最前麵的胡含笑的對話框。
【胡含笑：白姐白姐！老戴他們竟然是那麽厲害的網紅臥槽！你快看我轉發給你的視頻！那個up主就是老戴，李國鑫平時也經常幫忙收集資料，差不多是助手吧。不過有一說一，他倆通過代購地道螺螄粉和老師們聯係上的這個操作確實有點騷，但你上熱搜掉馬才是真的慘哈哈哈哈哈哈。】
白芍芍早就知道戴澤民他們的馬甲，或者說她就是因著想讓那個馬甲回歸，才會這麽努力去研究“周氏猜測”的證明辦法。
可為什麽他們回歸，她這個無辜路人卻上了熱搜？
納悶地點開微博，點進#白芍芍沙雕學霸#這個熱搜話題，白芍芍看了下自己上熱搜的原因，頓時默了。
被朋友拿去當成視頻素材不重要，本來目錄期刊就是公開的，被討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沒道理隻願意被網友討論也不願意被朋友拿去製作成視頻，那也太塑料朋友情了點。
但網友們顯然都是群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一點都不好奇她的學術經曆，扒了她那被迫樹的“天才”人設就隨意撇開到一旁，竟然全都注意力集中在了她在綠江網的讀者號上！！！
看沙雕文時留言“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滿地找頭”，看虐文時留言“嗚嗚嗚，我的淚，西湖水，必須抱住大大的腿”，還有爽文時留言“衝啊，非要讓綠茶們見識一下鋼鐵直女的力量”……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學霸jpg]
學霸之所以是學霸，就是因為是金字塔中偏高層的少數那部分人，大多數人都過得很普通，自然也對學霸的生活沒有太多的好奇心，頂多就是每年高考的時候會關心一下“哇，我的青春又逝去了”這種感傷，更多還是好奇一些八卦，甚至明星黑料都分分鍾熱搜第一而不是什麽新科研產品的研發。
因此，乍一看到這麽接地氣的學霸，甚至還在imo給國際友人們安利的是螺螄粉這麽“神奇”的美食，他們瞬間被勾起了好奇心，一個個吃瓜吃得賊歡樂。
隻有白芍芍，掉馬掉得生無可戀。
鬱悶地回了一下朋友們來“哈哈哈哈哈”她的那些消息，白芍芍就見京華大學的物理專業趙老師的也給她發來了消息，點開一看，原來是說她這版論文很好，不需要再修改了，問她打算投稿哪本期刊。
關於這篇物理論文，係統給白芍芍布置的任務是寫出來並投稿，具體更細節的就沒說了，她自己在這方麵平時也比較佛係，沒怎麽關注過，便大概說了幾個自己看論文時注意到的期刊，問趙老師有沒有什麽推薦或者意見。
【趙老師：我看你自己選的幾個期刊都不是sci，這次是沒打算往sci投嗎？其實你這篇《自旋—軌道耦合旋量玻色—愛因斯坦凝聚體中的新奇量子態》論文質量挺不錯的，可以試著爭取一下。】
sci？
或許是珠玉在前，白芍芍自己覺得這篇物理論文不是什麽猜測證明，老師說質量高估計是禮貌誇一下，不能當真，便組織了一下語言，表示：【也不一定要再試sci，我覺得都可以的，隻要是認真做學術的期刊就好啦哈哈哈。】
趙老師秒回：【那我……自薦一下？我們學校的《京華大學學報》你覺得怎麽樣？是cssci。】
cssci？前麵多出來的那個cs是什麽意思？
關於sci的知識白芍芍還是之前投稿時聽張教授科普的，倒是沒聽說過cssci，便上網搜了一下，發現是“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由金陵大學華國社會科學研究評價中心開發研製出一個數據庫，專門用於檢索中文社會科學領域的論文收錄和文獻被引用情況，也是華國人文社會科學評價領域的標誌性工程。
簡單來說，就是國內版sci，含金量也是很不錯的。
剛還在心裏嘀咕老師肯定隻是客套一下，自己不能心裏沒有數的白芍芍：……
老師，她覺得自己不太可，菜雞水平夠不上啊。
事實上，趙老師原本沒打算就這麽直白地自薦本校cssci期刊。且不說這樣看起來真的很沒有逼格，單說白芍芍的論文水平，雖然確實挺不錯的，完全達到了《京華大學學報》收錄論文的平均水平，但也並不是那種一定要搶到手的好極了的論文，他作為本校老師主動自薦根本沒有什麽意義。
但現在不一樣。
誰說學術期刊就不在乎銷量，也不在乎熱度了？
單從數據上來說，學術類期刊注重的其實是影響因子，代表了這本期刊在學術界的地位，而關乎到影響因子的重要元素便是期刊收錄論文被引用數。
銷量高代表著有許多人會買並看這本期刊，看得人多了自然引用的人也就多，自然而然影響因子不也就連帶著水漲船高？
他們當然也是饞熱度的，何況是直接上熱搜的這種熱度，這在外行少有問津的學術圈可以說是久旱逢甘霖級別的難事了。
何況那個熱度製造者還全都是他們學校的學生！自己家的熱度不蹭白不蹭啊！
綜合以上多番考慮，才是趙老師會推薦自己學校期刊的真正原因。
見白芍芍沒回複，誤以為她是不知道怎麽拒絕自己這波自薦，趙老師又列舉了一些在“自家”發論文的好處。
比如在老師們眼前刷眼熟（雖然早就眼熟了，畢竟imo第一且在sci發表了“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又比如可以獲得一筆獎學金且能申報學校將論文投稿費報銷（其實不管哪個大學都會給這種待遇）……
反正就是忽悠。
當代老師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後，大多自帶“忽悠”技能，趙老師也不例外。
白芍芍雖然心裏嘀嘀咕咕，但趙老師都主動推薦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麽特別想投的期刊，便打算試一下。
反正現在審核論文基本都是匿名審稿，公正性可以保證，係統也沒說這篇論文必須通過審核，她也不急著一時的功夫，又見趙老師說了這麽多，便應了下來。
看到消息，被係辦特意打電話“委以重任”的趙老師這才鬆了口氣。
大學和高中不一樣，並不是到了開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哪個班、哪個老師帶的，而是在收到錄取通知書時就已經分好了班，輔導員、班助都在班群到位。
碰巧，白芍芍的輔導員是趙老師的妻子，四舍五入也就是個“親上加親”的關係了，本打算讓趙老師當自己的通訊作者，卻被以“同校老師最好避嫌以免閑話”的借口拒絕。
那她找誰當這次的通訊作者啊？
苦惱了一會兒，白芍芍隻得硬著頭皮自己上。
這一次，無論通訊作者還是第一作者，都是她，隻是在指導老師那欄注明了這段時間幫助她良多的趙老師等人。
論文從郵箱投稿成功的同時，白芍芍就收到了係統的任務完成提示音。
【恭喜玩家完成“閱讀《大國崛起》，根據章節名寫論文並投稿”任務，獎勵金幣20，餘額金幣38。】
係統價格現在是越來越貴了，這個金幣數已經無法升級什麽選項，點開操作麵板，看到按鈕全灰，白芍芍毫不意外。不過，她在首都待挺久了，也是時候要回去了。
點開買車票軟件，下了個訂單，又和爸爸發消息說了下，白芍芍現在整個人無任務一身輕鬆，甚至有點莫名的興奮，見時間差不多到了晚飯的時候，想到傅言錫發消息說今晚要加班，便去廚房小心翼翼切了份水果拚盤，準備給傅哥送過去順便說一下自己準備回家的事。
夕陽暈黃，落日餘暉灑在油柏路，照亮遛狗小姑娘的波波頭，又打在街邊下棋的爺爺奶奶身上，使得他們用蒲扇不耐地遮了遮。
拎著裝有水果拚盤餐盒的袋子，打車到傅言錫公司樓下，白芍芍才發消息告訴他自己來了順便還切了份水果拚盤帶來的事。
現在是晚飯時間，傅言錫正在去食堂的路上，手指敲擊屏幕，便給白芍芍發消息，想著趁這個今天難得的閑暇時間多聊幾句，沒成想消息還沒發出去就收到了白芍芍發來的消息。
得知她人就在公司樓下，傅言錫的眼睛瞬間亮了。
和傅言錫發完消息，白芍芍便站在樓下等他，手機收在上衣口袋中，腳下百無聊賴地踢著地磚，躲在陰影底下走來走去。
“芍芍。”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笑著朝那個一身西裝的男人跑去，將手中的水果拚盤遞過去：“傅哥，今天工作也辛苦啦。”
“還好。”傅言錫淡聲道，微微彎唇，摸了摸白芍芍的發頂，“在努力賺給你買海綿寶寶的錢。”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傅言錫養成了個壞毛病，動不動就喜歡摸白芍芍的發頂，偏生那被摸發頂的人也從一開始的嫌棄變成了如今的縱容，隻是頭發洗得相對來說勤快了些。
白芍芍瞬間警惕：“你又想折騰咱們家洗手間了？傅哥，不是我說，那個洗手間現在已經是皇帝登基級別的滿目黃色，你再買的話，就得升級成西方巨龍屁股下的那種寶藏了，明亮得刺眼的那種。”
咱們家洗手間？
注意到白芍芍這個用詞，傅言錫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眉眼彎彎。
“我都聽你的。”他溫聲道，頓了頓，語中帶笑，“不折騰咱們家洗手間。”
白芍芍突然覺得他這語氣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裏不對勁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便拋在腦後，把自己打算回家的事和他說了。
眼中笑意驟然一收，抿了下唇，傅言錫微微啟唇，想要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是有些不舍地囫圇兩聲，聲音微低：“……開學可以早幾天來，我帶你再逛一逛首都。”
“不用。”沒察覺到傅言錫的心思，白芍芍搖了搖頭，笑著拒絕，“從去年來參加英語演講比賽起，我都來首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奇的地方其實你都帶我去得差不多了，公寓那片更是和我家一樣熟悉。之後還要上大學呢，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我想和爸媽多待會兒。”
傅言錫不說話了，那聲他知道自己該應地“嗯”也實在是發不了聲。
就在這時，白芍芍手機響了，是白父打來的電話。
“喂，爸，什麽事啊……在首都買了房子？真的假的？……奶奶怎麽辦，不是說暈車嗎……哦哦行。”
聽著電話那頭的消息，白芍芍震驚不已。
先前，給“魚塘”升級到了3級，她知道自家條件應該在逐漸改善，卻也沒想到是這種飛躍式的改善法，竟然連在首都五環附近買個房子付首付的錢都攢到了，剩下背房貸，甚至還找了朋友借錢，準備在首都這個他當年灰溜溜的地方東山再起。
“北漂”這個詞說出去文藝又勵誌，但裏麵的苦頭不知幾何。要不是對係統在這方麵還是很信任的，白芍芍分分鍾就要把爸媽勸退，都一大把年紀了可別窮折騰了，別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底子給敗壞逛了。
但現在……坦白說，她其實有點期待已經奔五的爸爸，二次打拚，會到什麽程度。
掏出手機，默默將之前訂的車票退款，仰起頭，白芍芍有點尷尬地朝傅言錫笑了下：“我爸說在首都買了房子，過兩天就搬家過來了，讓我別回去添亂，就隻能在這裏給你添亂了。”
“嗯。”
聽到白芍芍這番話，傅言錫方才仿佛卡在喉嚨裏的那聲“嗯”才終於解禁般，應了出聲，仿佛整個人突然鬆快下來，他無聲舒了口氣，淡笑著又摸了摸她的發頂：“沒關係，我喜歡被你添亂。”
什麽叫喜歡被她添亂！這話真的很曖昧啊傅哥！！！
白芍芍不說話了，白皙的麵頰染上兩抹緋色，明亮的眼眸折出天邊那抹光，卻更像是傅言錫心中的光。
之後，白芍芍便繼續住在公寓，幫著家裏搬家收拾完東西後，每天蹭傅哥做的飯，周末再和他一起回家吃媽媽做的飯。
其實白父、白母剛到北京的第一天白芍芍就說搬回去住，隻是被傅言錫以這邊離學校近，下個月就開學了也免了麻煩留住了人。
平日裏，她主要就是看論文，覺得累了再打王者或者看電視打發時間，就是小說不太敢看，畢竟她隻喜歡綠江的風格，也不喜歡換讀者號，畢竟好不容易養到如今的三心訂閱等級，從頭再來也太心疼了，便盡量讓字跡忍住不發評論。
但情緒激動時真的很難忍得住啊！
於是她又被圍觀了評論區的沙雕日常，甚至還有了批讀者粉，見她在追一本新文就立馬也去看，簡直成了變相推文號，也是神奇。
《京華大學學報》也是每年4期，9月就是最新一期了，白芍芍那篇論文差不多是8月初投的稿，本以為就算過了也最早得年底才能刊登，沒成想中旬的時候就接連收到了技術編輯和學術編輯的審核反饋。
看到郵箱裏的9月刊登通知，白芍芍有些意外。
她一共投稿兩本期刊，一本sci，一本cssci，怎麽審稿速度都這麽快？還是說現在普遍都是這個速度，怕學生等太久不耐煩？
隻有莫名一直被物理係幾個同行一直催著審稿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想看到哪篇論文審稿結果，不得不加班加點看完了所有論文的《京華大學學報》編輯們：……我們說是自願加班的，這話你信嗎？
*
9月的8、9、10日三天，是京華大學新生報道的日子。白芍芍本就在首都住著，那個公寓又離學校近，家裏的住宿環境肯定比宿舍舒服得多，便一直等到10日下午才去報道。
【證明周氏猜測？實不相瞞，要不是百度了下我甚至不知道這是啥玩意。所以現在的騙子已經業務能力這麽深入了嗎？直接都選一些外行不知道的猜測，看起來就更高級，也更容易幌人，就好像之前火極一時的那個什麽量子波動速讀2333】
【樓上笑死。騙子們：突然被誇？不過我感覺這個猜測看起來沒什麽逼格啊，提出者就是國內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老師而已，獲得的獎也基本都是他們地區的教師專項獎，一點含金量都沒有，甚至比不上高考省狀元吧，攤手】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關注這兩年的學術類期刊銷量，是真的低，也不怪現在發論文都是要自己掏錢，特麽除了投稿者還有幾個人願意買啊？不過《數學年刊》作為sci，在同類期刊中銷量應該還行，怎麽也搞出這麽個華而不實的噱頭出來？論文隨便登，萬一出了什麽差錯，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就不是sci了唉。】
…………
白芍芍當然沒有那麽玻璃心地被這些言論攻擊到。
係統都判定任務成功了的證明思路，怎麽可能是錯的？罵係統狗歸狗，對它的業務能力她還是信任的。
因此，她看著微博上的這些負麵評論，與其說是壓抑憋屈，倒不如說是期待。
這就好像打臉爽文，她都知道自己馬上會逆風翻盤了，憋屈個寂寞？
這樣想著，白芍芍便將海綿寶寶抱枕豎起來，倚在床頭，抱著新買的平板，查看起剛下載的幾篇pdf論文，既有數學也有物理，數學的話傾向於素數類的研究，簡單一點的比如“孿生素數”，難一點的就是“黎曼假設”，物理則沒什麽限製，看到感興趣的題目都會下載，反正都是打發時間的準備工作。
畢竟，她也不知道係統又會什麽時候突然又不做人地布置狗得不行的任務，不做點準備到時候可就是被坑死的命。再說了，多學點知識也沒什麽壞處，閑著也是閑著，總比每天沉浸在網劇和遊戲的世界裏來得有營養得多吧？
就她那被四個榮耀王者帶著才好不容易回歸王者段位的垃圾操作，職業電競選手什麽的，甚至不如讓她再發一篇sci論文來得有可行性。
心中默默對自己“又菜又愛玩”的遊戲偏好嫌棄了下，白芍芍拿起觸控筆，在pdf文檔上做批注，記錄自己的閱讀感想。
但網上那些負麵評論，白芍芍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也同樣可以不在意。
sci之所以有資格稱為“權威”，便是因著其地位不受國家限製，在學術界有著極高影響力。因此，《數學年刊》在發了關於那篇《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的宣傳後，網上那些流言蜚語不隻是國內，國外的嘲諷也不在少數。
看著網上那些言辭不當的猜測，經曆了之前那波“烏龍事件”的來自不同國家的數學家們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眼神。
這些質疑和否認，與其是說對那個投稿者和《數學年刊》的質疑，倒不如說是對他們學術能力的質疑，畢竟他們都對這篇論文研究再三也沒有發現絲毫錯漏之處。
更尷尬的是，他們看著這些言論，就好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真就是“無知者無畏”，妄想在堪稱完美的論文中找出問題並給予拒稿……
cecilia去找gilbert了，兩人當麵互相嗶嗶了一波，小吵一架，而後便是一起討論學術問題。
看到網上這些言論，cecilia的第一反應就是出麵反駁，甚至想著讓當時一起“烏龍”了的朋友們也出麵表態，被gilbert及時攔了下來，提醒她：“華國有個說法，叫‘真金不怕火煉’。等一個多月後期刊上市，他們拿到手，仔細推敲後就會發現確實不存在問題，自然就會打臉，我們那點事也太丟人了，還是別抖出去了。”
理的確是這個理沒有錯，但這口氣憋在心裏也太難受了些。
因此，作為《數學年刊》學術編輯也是那篇《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審稿責任人，cecilia、gilbert和byron幾人還是在個人社交平台發布了新動態，表示自己可以接受有理有據的質疑，但不接受沒有理由就對自己學術能力的妄自揣測。
而有了cecilia他們的帶頭，那幾個早就在默默憋屈著的“烏龍遊戲受害者們”也接二連三地冒泡了。
當然，他們沒有直接自爆前段時間那個絕對會被說的“烏龍”，一個個比誰都義正言辭。
wilson：互聯網的發展讓交流變得方便，我一直是這麽認為的，直到我看到網上這些言論。不提部分隻是剛讀大學的本科生，甚至還有大學都沒上的人居然在質疑權威期刊的審核結果……這真的是交流的結果嗎？一群外行在指點內行的業務成果？坦白說，我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
darren：期刊沒有上市，作為羅米爾大學的教授，我都不敢說這個證明是存在問題的，為什麽那麽多人卻都敢質疑身為sci的《數學年刊》論文審核能力？你們知道愛惜羽毛，這個期刊的工作人員就都是傻子嗎？還是說，我平時不怎麽上網，不知道地球已經人均數學家了？
francis：撇開這篇《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內容正確與否，單說網上對“周氏猜測”的瞧不起。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和無知者辯駁上，隻是想說，無知有時候很可笑。請問你們知道“幸存者偏差”嗎？當取得資訊的渠道僅來自幸存者，就很可能存在與實際不同的偏差，比如你們隻上網不看書，隻看娛樂綜藝不看論文……不太明白你們對sci期刊指點江山的自信來自哪裏。
…………
文化人懟人，從來不是張口閉口的髒話，隻是最簡單的字眼，卻往往直紮人心，尤其是francis那句關於“幸存者偏差”的說法，宛若一把利刃，幾乎要將那些什麽都不知道就已經開始一頓輸出的鍵盤俠們的心都紮透了。
的確，真的有許多事情要忙又活得有意義的人，連玩會兒遊戲放鬆心情都是要精打細算地計算著時間，免得餘下時間不夠處理那些正事，更不會有功夫浪費在關注這種無謂的事上。
倒不是說《周氏猜測的證明》這篇論文的發行無謂，而是在有真正的專業人士給出足夠強有力證據前不會摻和進這種完全是浪費時間的口水爭辯。
這種道理，腦袋清楚的人很快就能想的明白，但這個世界上腦子不清楚的人實在太多了，尤其被紮心了內心深處的自卑點，登時無能狂怒便要開麥對噴。
關於“外行指導內行”這件事，對方占理，他們不好噴，便搜了下發表這種言論又被支持、點讚比較多的那幾個人身份，準備從他們的學曆、身份上下手，即使查不到也可以隨口胡編。
有的是b站當紅段子手，平時就發一發段子，雖然有流量但也沒曝光過個人生活，那些已經一腔怒火的鍵盤俠們便開始攻擊起來。
笙簫：我看博主絕對沒上過大學，或者上了也是那種野雞大學。說話這麽沒禮貌，你們老師怎麽教的？不懂你們那所野雞大學怎麽能接受得了你這種品行不咋滴的學生，也是沒眼光。
也是巧了，被攻擊的這個當紅段子手，就是業餘愛好做沙雕科普視頻的戴澤民和李國鑫，那個趁著《數學年刊》發表宣傳時也公布了回歸動態，下一次更新視頻就是對這個《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的調侃的“在下淘氣包”。
看到這個梗攻擊，無論戴澤民還是李國鑫，互相對視一眼，人都有點傻。
“我上的是野雞大學？”擰著眉指著自己的鼻子，戴澤民不敢置信，“現在京華大學都稱得上是野雞大學了嗎？”
“最近教導我們的老師都是imo邀請來的那些來自各國的數學家……”李國鑫也很有些震驚，“所以她是瞧不起這些數學家嗎？”
且不說這次被網絡暴力了的論文投稿者是他們的好朋友，本就咽不下這口氣，就是現如今這種可笑的攻擊也足以讓他們覺得好笑。
於是，兩人合夥，連夜找素材做了個新的視頻出來。
“在下淘氣包”竟然提前投稿了！！！
不是關於《周氏猜測的證明》那篇論文的投稿，而是加更！！！
聽聞這個消息，關注“在下淘氣包”的那些粉絲們登時喜大普奔，互相通知之餘，更是迫不及待地投幣評論收藏一條龍，將數據做好了，幫著艸一波回歸熱度，這才認真看起這次的投稿視頻來。
半年多沒有聽聞這個up主的消息了，又最新一條動態就是說去研究“周氏猜測”了的“退圈通知”，他們本以為再也看不到這個up有趣的科普視頻了。
學習本就是逆天而行，沒有快樂的沙雕，身為學渣的他們根本堅持不下去啊！
因此，即使這次的投稿標題和視頻簡介都寫得很清楚，本次投稿非知識科普視頻，隻是關於這段時間突然“活躍”起來的學術圈的一些分析科普，大概可以改名為“走近國內外當代科學家”的那種，也沒有覺得嫌棄不想看。
這是對up主沙雕程度的信任！
而事實證明，半年沒更新，可以說是攢了一肚子“貨”的up主好不容易發布了新投稿，質量的確沒得說，言辭那叫一個沙雕。
但……網友們這次有點笑不出來了。
能做這種科普視頻而且從沒被錘過科普了偽知識的up主不可能是什麽學渣，這點，關注“在下淘氣包”的老粉們心裏都有數。
可也沒想到up不僅是高考省前十，直接被京華大學數學專業錄取，甚至還在imo取得了極佳的好成績，和那個簡直就是新一代中逆天好苗子的白芍芍還是朋友啊！
這也就算了，畢竟學霸的世界，他們學渣想象不到也是正常的。
所以為什麽他還能聯係到那些被鍵盤俠們懟了的數學大佬們？？？
這個留著一大把胡子的胖肚子外國男人名叫wilson，是富林蘭大學數學係教授，發表多篇sci期刊論文，頗有研究成果，多次受邀參加世界頂尖數學家齊聚的交流討論會。
那個darren個子看起來隻有一米六幾，戴了副金邊眼鏡，出去相親估計都是不怎麽熱門的那類，結果也是大學教授，甚至在世界難題“黎曼假設”證明中有卓越的貢獻，手下帶出來的博士生眾多，幾個改行跨界的無一不是業內龍頭。
francis西裝革履的，看起來倒是格外莊重，隻是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接受采訪時的文化人式懟人爽爆全場，可自己更是普林斯頓科學研究所的特邀顧問，參加多個科研項目，甚至是國內外一些大獎的受邀頒獎人，可見權威地位。
…………
大佬們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視頻裏，針對這次部分無知網友們的言論給出自己極為批判的態度，每出現新的一名科學家，旁邊皆有字幕為其進行身份介紹，每一個人的人生履曆都厲害到令網友們咂舌。
什麽是牛逼的采訪？什麽一線明星獨家采訪算啥？一個普通的小破站沙雕視頻居然薈萃了這麽多來自世界各國的頂尖數學家，才是真的牛逼好嗎！！！
網友們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結果看到視頻的最後，發現up主真人出鏡了，表示自己很榮幸和論文投稿者認識甚至曾經參與過對證明的討論，旁邊附上《數學年刊》官網昨晚剛公布出來的新一期9月期刊目錄。
《周氏猜測的證明》，作者白芍芍。
過度震驚之下，有那麽一瞬間，被彈幕刷屏了的視頻陷入了沉寂之中，隨機便是更瘋狂的彈幕。
【臥槽臥槽臥槽！！！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嗎！白芍芍？！那個剛剛高中畢業的白芍芍？！】
【怪我沒文化，平生一句臥槽走天下。我想起來了，up視頻采訪的這幾個數學家都去參加了今年的imo，華國隊是今年的冠軍，白芍芍甚至還是個人排名第一，不怪大佬們格外欣賞她，up主也有聯係方式。】
【……這他媽就是學神的世界嗎？換算一下，相當於我打遊戲匹配到關注的百萬粉大佬，混一個書友群但新認識的朋友是賣了影視的大作家？社交圈真的好牛逼。】
…………
看到這些瘋狂表示震驚的彈幕，戴澤民和李國鑫對視一眼，樂了。
誰能想到，他們其實一開始也是想過加這些學術大牛聯係方式被拒絕，完全是靠著螺螄粉和白芍芍闖出一片新天地呢？
而那邊，白芍芍正背靠海綿寶寶看論文。因為不是係統布置的任務，學習效率沒法100％，她便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翻過去放在床頭櫃上，拒絕讓其他聲音打擾自己，直到看完手上那篇論文，平板也正好沒電了，才拿過手機準備休息一下，和傅哥打個視頻電話聊聊天。
但她一打開手機，就被消息數給震驚了。
按照消息順序，她最先點開的是排在最前麵的胡含笑的對話框。
【胡含笑：白姐白姐！老戴他們竟然是那麽厲害的網紅臥槽！你快看我轉發給你的視頻！那個up主就是老戴，李國鑫平時也經常幫忙收集資料，差不多是助手吧。不過有一說一，他倆通過代購地道螺螄粉和老師們聯係上的這個操作確實有點騷，但你上熱搜掉馬才是真的慘哈哈哈哈哈哈。】
白芍芍早就知道戴澤民他們的馬甲，或者說她就是因著想讓那個馬甲回歸，才會這麽努力去研究“周氏猜測”的證明辦法。
可為什麽他們回歸，她這個無辜路人卻上了熱搜？
納悶地點開微博，點進#白芍芍沙雕學霸#這個熱搜話題，白芍芍看了下自己上熱搜的原因，頓時默了。
被朋友拿去當成視頻素材不重要，本來目錄期刊就是公開的，被討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沒道理隻願意被網友討論也不願意被朋友拿去製作成視頻，那也太塑料朋友情了點。
但網友們顯然都是群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一點都不好奇她的學術經曆，扒了她那被迫樹的“天才”人設就隨意撇開到一旁，竟然全都注意力集中在了她在綠江網的讀者號上！！！
看沙雕文時留言“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滿地找頭”，看虐文時留言“嗚嗚嗚，我的淚，西湖水，必須抱住大大的腿”，還有爽文時留言“衝啊，非要讓綠茶們見識一下鋼鐵直女的力量”……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學霸jpg]
學霸之所以是學霸，就是因為是金字塔中偏高層的少數那部分人，大多數人都過得很普通，自然也對學霸的生活沒有太多的好奇心，頂多就是每年高考的時候會關心一下“哇，我的青春又逝去了”這種感傷，更多還是好奇一些八卦，甚至明星黑料都分分鍾熱搜第一而不是什麽新科研產品的研發。
因此，乍一看到這麽接地氣的學霸，甚至還在imo給國際友人們安利的是螺螄粉這麽“神奇”的美食，他們瞬間被勾起了好奇心，一個個吃瓜吃得賊歡樂。
隻有白芍芍，掉馬掉得生無可戀。
鬱悶地回了一下朋友們來“哈哈哈哈哈”她的那些消息，白芍芍就見京華大學的物理專業趙老師的也給她發來了消息，點開一看，原來是說她這版論文很好，不需要再修改了，問她打算投稿哪本期刊。
關於這篇物理論文，係統給白芍芍布置的任務是寫出來並投稿，具體更細節的就沒說了，她自己在這方麵平時也比較佛係，沒怎麽關注過，便大概說了幾個自己看論文時注意到的期刊，問趙老師有沒有什麽推薦或者意見。
【趙老師：我看你自己選的幾個期刊都不是sci，這次是沒打算往sci投嗎？其實你這篇《自旋—軌道耦合旋量玻色—愛因斯坦凝聚體中的新奇量子態》論文質量挺不錯的，可以試著爭取一下。】
sci？
或許是珠玉在前，白芍芍自己覺得這篇物理論文不是什麽猜測證明，老師說質量高估計是禮貌誇一下，不能當真，便組織了一下語言，表示：【也不一定要再試sci，我覺得都可以的，隻要是認真做學術的期刊就好啦哈哈哈。】
趙老師秒回：【那我……自薦一下？我們學校的《京華大學學報》你覺得怎麽樣？是cssci。】
cssci？前麵多出來的那個cs是什麽意思？
關於sci的知識白芍芍還是之前投稿時聽張教授科普的，倒是沒聽說過cssci，便上網搜了一下，發現是“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由金陵大學華國社會科學研究評價中心開發研製出一個數據庫，專門用於檢索中文社會科學領域的論文收錄和文獻被引用情況，也是華國人文社會科學評價領域的標誌性工程。
簡單來說，就是國內版sci，含金量也是很不錯的。
剛還在心裏嘀咕老師肯定隻是客套一下，自己不能心裏沒有數的白芍芍：……
老師，她覺得自己不太可，菜雞水平夠不上啊。
事實上，趙老師原本沒打算就這麽直白地自薦本校cssci期刊。且不說這樣看起來真的很沒有逼格，單說白芍芍的論文水平，雖然確實挺不錯的，完全達到了《京華大學學報》收錄論文的平均水平，但也並不是那種一定要搶到手的好極了的論文，他作為本校老師主動自薦根本沒有什麽意義。
但現在不一樣。
誰說學術期刊就不在乎銷量，也不在乎熱度了？
單從數據上來說，學術類期刊注重的其實是影響因子，代表了這本期刊在學術界的地位，而關乎到影響因子的重要元素便是期刊收錄論文被引用數。
銷量高代表著有許多人會買並看這本期刊，看得人多了自然引用的人也就多，自然而然影響因子不也就連帶著水漲船高？
他們當然也是饞熱度的，何況是直接上熱搜的這種熱度，這在外行少有問津的學術圈可以說是久旱逢甘霖級別的難事了。
何況那個熱度製造者還全都是他們學校的學生！自己家的熱度不蹭白不蹭啊！
綜合以上多番考慮，才是趙老師會推薦自己學校期刊的真正原因。
見白芍芍沒回複，誤以為她是不知道怎麽拒絕自己這波自薦，趙老師又列舉了一些在“自家”發論文的好處。
比如在老師們眼前刷眼熟（雖然早就眼熟了，畢竟imo第一且在sci發表了“周氏猜測”的證明論文），又比如可以獲得一筆獎學金且能申報學校將論文投稿費報銷（其實不管哪個大學都會給這種待遇）……
反正就是忽悠。
當代老師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後，大多自帶“忽悠”技能，趙老師也不例外。
白芍芍雖然心裏嘀嘀咕咕，但趙老師都主動推薦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麽特別想投的期刊，便打算試一下。
反正現在審核論文基本都是匿名審稿，公正性可以保證，係統也沒說這篇論文必須通過審核，她也不急著一時的功夫，又見趙老師說了這麽多，便應了下來。
看到消息，被係辦特意打電話“委以重任”的趙老師這才鬆了口氣。
大學和高中不一樣，並不是到了開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哪個班、哪個老師帶的，而是在收到錄取通知書時就已經分好了班，輔導員、班助都在班群到位。
碰巧，白芍芍的輔導員是趙老師的妻子，四舍五入也就是個“親上加親”的關係了，本打算讓趙老師當自己的通訊作者，卻被以“同校老師最好避嫌以免閑話”的借口拒絕。
那她找誰當這次的通訊作者啊？
苦惱了一會兒，白芍芍隻得硬著頭皮自己上。
這一次，無論通訊作者還是第一作者，都是她，隻是在指導老師那欄注明了這段時間幫助她良多的趙老師等人。
論文從郵箱投稿成功的同時，白芍芍就收到了係統的任務完成提示音。
【恭喜玩家完成“閱讀《大國崛起》，根據章節名寫論文並投稿”任務，獎勵金幣20，餘額金幣38。】
係統價格現在是越來越貴了，這個金幣數已經無法升級什麽選項，點開操作麵板，看到按鈕全灰，白芍芍毫不意外。不過，她在首都待挺久了，也是時候要回去了。
點開買車票軟件，下了個訂單，又和爸爸發消息說了下，白芍芍現在整個人無任務一身輕鬆，甚至有點莫名的興奮，見時間差不多到了晚飯的時候，想到傅言錫發消息說今晚要加班，便去廚房小心翼翼切了份水果拚盤，準備給傅哥送過去順便說一下自己準備回家的事。
夕陽暈黃，落日餘暉灑在油柏路，照亮遛狗小姑娘的波波頭，又打在街邊下棋的爺爺奶奶身上，使得他們用蒲扇不耐地遮了遮。
拎著裝有水果拚盤餐盒的袋子，打車到傅言錫公司樓下，白芍芍才發消息告訴他自己來了順便還切了份水果拚盤帶來的事。
現在是晚飯時間，傅言錫正在去食堂的路上，手指敲擊屏幕，便給白芍芍發消息，想著趁這個今天難得的閑暇時間多聊幾句，沒成想消息還沒發出去就收到了白芍芍發來的消息。
得知她人就在公司樓下，傅言錫的眼睛瞬間亮了。
和傅言錫發完消息，白芍芍便站在樓下等他，手機收在上衣口袋中，腳下百無聊賴地踢著地磚，躲在陰影底下走來走去。
“芍芍。”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笑著朝那個一身西裝的男人跑去，將手中的水果拚盤遞過去：“傅哥，今天工作也辛苦啦。”
“還好。”傅言錫淡聲道，微微彎唇，摸了摸白芍芍的發頂，“在努力賺給你買海綿寶寶的錢。”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傅言錫養成了個壞毛病，動不動就喜歡摸白芍芍的發頂，偏生那被摸發頂的人也從一開始的嫌棄變成了如今的縱容，隻是頭發洗得相對來說勤快了些。
白芍芍瞬間警惕：“你又想折騰咱們家洗手間了？傅哥，不是我說，那個洗手間現在已經是皇帝登基級別的滿目黃色，你再買的話，就得升級成西方巨龍屁股下的那種寶藏了，明亮得刺眼的那種。”
咱們家洗手間？
注意到白芍芍這個用詞，傅言錫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眉眼彎彎。
“我都聽你的。”他溫聲道，頓了頓，語中帶笑，“不折騰咱們家洗手間。”
白芍芍突然覺得他這語氣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裏不對勁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便拋在腦後，把自己打算回家的事和他說了。
眼中笑意驟然一收，抿了下唇，傅言錫微微啟唇，想要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是有些不舍地囫圇兩聲，聲音微低：“……開學可以早幾天來，我帶你再逛一逛首都。”
“不用。”沒察覺到傅言錫的心思，白芍芍搖了搖頭，笑著拒絕，“從去年來參加英語演講比賽起，我都來首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奇的地方其實你都帶我去得差不多了，公寓那片更是和我家一樣熟悉。之後還要上大學呢，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我想和爸媽多待會兒。”
傅言錫不說話了，那聲他知道自己該應地“嗯”也實在是發不了聲。
就在這時，白芍芍手機響了，是白父打來的電話。
“喂，爸，什麽事啊……在首都買了房子？真的假的？……奶奶怎麽辦，不是說暈車嗎……哦哦行。”
聽著電話那頭的消息，白芍芍震驚不已。
先前，給“魚塘”升級到了3級，她知道自家條件應該在逐漸改善，卻也沒想到是這種飛躍式的改善法，竟然連在首都五環附近買個房子付首付的錢都攢到了，剩下背房貸，甚至還找了朋友借錢，準備在首都這個他當年灰溜溜的地方東山再起。
“北漂”這個詞說出去文藝又勵誌，但裏麵的苦頭不知幾何。要不是對係統在這方麵還是很信任的，白芍芍分分鍾就要把爸媽勸退，都一大把年紀了可別窮折騰了，別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底子給敗壞逛了。
但現在……坦白說，她其實有點期待已經奔五的爸爸，二次打拚，會到什麽程度。
掏出手機，默默將之前訂的車票退款，仰起頭，白芍芍有點尷尬地朝傅言錫笑了下：“我爸說在首都買了房子，過兩天就搬家過來了，讓我別回去添亂，就隻能在這裏給你添亂了。”
“嗯。”
聽到白芍芍這番話，傅言錫方才仿佛卡在喉嚨裏的那聲“嗯”才終於解禁般，應了出聲，仿佛整個人突然鬆快下來，他無聲舒了口氣，淡笑著又摸了摸她的發頂：“沒關係，我喜歡被你添亂。”
什麽叫喜歡被她添亂！這話真的很曖昧啊傅哥！！！
白芍芍不說話了，白皙的麵頰染上兩抹緋色，明亮的眼眸折出天邊那抹光，卻更像是傅言錫心中的光。
之後，白芍芍便繼續住在公寓，幫著家裏搬家收拾完東西後，每天蹭傅哥做的飯，周末再和他一起回家吃媽媽做的飯。
其實白父、白母剛到北京的第一天白芍芍就說搬回去住，隻是被傅言錫以這邊離學校近，下個月就開學了也免了麻煩留住了人。
平日裏，她主要就是看論文，覺得累了再打王者或者看電視打發時間，就是小說不太敢看，畢竟她隻喜歡綠江的風格，也不喜歡換讀者號，畢竟好不容易養到如今的三心訂閱等級，從頭再來也太心疼了，便盡量讓字跡忍住不發評論。
但情緒激動時真的很難忍得住啊！
於是她又被圍觀了評論區的沙雕日常，甚至還有了批讀者粉，見她在追一本新文就立馬也去看，簡直成了變相推文號，也是神奇。
《京華大學學報》也是每年4期，9月就是最新一期了，白芍芍那篇論文差不多是8月初投的稿，本以為就算過了也最早得年底才能刊登，沒成想中旬的時候就接連收到了技術編輯和學術編輯的審核反饋。
看到郵箱裏的9月刊登通知，白芍芍有些意外。
她一共投稿兩本期刊，一本sci，一本cssci，怎麽審稿速度都這麽快？還是說現在普遍都是這個速度，怕學生等太久不耐煩？
隻有莫名一直被物理係幾個同行一直催著審稿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想看到哪篇論文審稿結果，不得不加班加點看完了所有論文的《京華大學學報》編輯們：……我們說是自願加班的，這話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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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的8、9、10日三天，是京華大學新生報道的日子。白芍芍本就在首都住著，那個公寓又離學校近，家裏的住宿環境肯定比宿舍舒服得多，便一直等到10日下午才去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