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的“心錯劍亂手”使出後,妖將菰薊蓼戮看出了這幾手劍法不凡。這劍法似是專為破“蝕命真水”而設的,妖將也戒意大增起來。隨後,方天幾下不知何處飛來的劍意,在妖體附近飛閃之後,巨大的青膜金劍就仍然被蝕去了近一半了。等發現了這種優勢,妖將十幾隻核桃般的小眼也開始帶著謔意的彎了一彎。他沒有發現青膜金劍被蝕去的隻是劍形與劍體,方天的劍意仍在不斷變得更強大起來,而他的“蝕命真水”卻比“庚金之芒”消耗的要少的多。


    一比較之下,雖然方天劍勢難以捉摸,劍意越發淩厲,可他沒有吃虧,甚至自覺還占了大便宜。這下妖將菰薊蓼戮即使是在急速騰挪閃不開這一劍後,也才終於放下心來。任你招式新穎,任你劍訣驚人,傷不到我又能怎樣?於時,幾下閃避,效果不佳後,妖將也再次放棄了不惜代價,也要脫身而去的想法。


    妖將菰薊蓼戮的“本命真水”是生而有之的。雖然與方天這一陣對耗下,在“庚金之芒”消耗之下,也令他心痛的在不斷的飛速減少著,可隻要滅了這個方天,“蝕命真水”總是有機會再重新修練的。做為妖將,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隻要妖氣不損傷過多,妖體傷勢不至於致命,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故爾即使現在仍在方天這可怕的一劍,強大的威脅之下,雖然他也仍無法保證自己可以毫發無傷的避開方天這致命的一劍,可他知道方天的劍也無法破開他的“本命真水”,無法破開“蝕命真水”,當然就更不可能會傷及他的妖體了。所以眼看著這變化萬千、至利至銳的,始終直點在他妖體之上,始終可以威脅著他的金劍就要在傷及他之前盡數被熔去,那他就隻要再等會就好了。雖然會消耗大量的本源“蝕命真水”。除去大敵之後耗些時間重修就是。總比強行不惜代價避開這一劍,妖體與妖氣重傷之後,就要費去更多時間才能恢複了,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支撐下去。


    妖將菰薊蓼戮看著劍不停被蝕去後,他自以為是占了上風時,於是平板一般的臉上,十幾隻核桃般大小的豆眼剛向豆芽般的一彎。


    就在他小豆眼一彎這短短的一瞬,方天的劍就再次變了。


    在妖將菰薊蓼戮的眼中,這一柄殘缺的金劍前一刻還仍在向他移動的方向飄飄的追來,還是一味的急追向前。直點在他的妖體上,這劍一往無前的劍勢一晃,竟讓他有一種錯覺,這金劍似是分出了數十柄不見形狀的小劍。雖然無論在妖識還是黑雨中,這劍沒有什麽改變,金劍確實發生了變化。金劍點在妖體上,分出的數十柄如不存在的劍意,在妖將的妖識裏卻瞻之在前、顧之在後,妖將也始終無法想明白。這數十柄隻存在於一種感覺的劍是不是真的存在。


    菰薊蓼戮戒意大增,妖體極力一縮,速度更加快了幾分,可金劍仍輕點在妖體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金劍上果然才見不斷有劍影飛出,將妖將從飛速退去,撥動得已經有點難以控製身形了。驚覺不妙的妖將菰薊蓼戮妖氣全力運出,死死的護住妖體。可這撥動他妖體的劍卻不停的“噌、噌、噌…….”的斬入妖氣之中,即使是他渾厚無比的妖氣,也被方天一頓亂劍斬下後。斬得四散而去。在妖將菰薊蓼戮心有餘悸之時,方天卻仍如若未覺一般的,他的心神依然在一個個似明似暗的線條上下輕舞飛揚著。


    “心錯劍亂手”隨著劍勢不斷變化,將妖將菰薊蓼戮的妖氣斬得四散而去,妖將剛擋過一式,還在心驚之下,青膜金劍卻再次變化了起來。一式合出,占了些便宜的方天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轉手“體非本體,則形錯,意無本念,故意亂”,“破識焚念錯亂手”的下一個變化,“破識焚念錯亂手”就有了第二式變化“形錯意亂手”也在無意中再次使出。


    此時,巨大如山的青膜金劍的劍形,在“蝕命真水”的侵蝕下,也已經大半都被蝕去了。妖氣被挑散的妖將還強自想要恢複鎮定,他的“本命真水”仍不動如山,擋開了方天的這一劍,妖將也不敢再大意,下一步他就要不惜損失妖氣,不惜爆開“蝕命真水”即使是妖體受創,也要與這致命的一劍拉開距離。


    妖將恢複控製,就要做出動作,可是他還是晚了。


    “心錯劍亂手”挑散妖將的妖氣,沒有理會被蝕去的金劍,方天的金劍仍點在妖體上,劍勢再輕輕一動,金劍就由直點在妖體之上的點忽然變成自妖體這一處處輕輕的挑起。


    青膜金劍“形錯意亂手”一挑再出,包著妖體的妖將的本命真水也狂漲起來。雖然也同樣的損失慘重,但其形卻不增不減的“蝕命真水”像被點燃了引線的炸藥,黑雨化為黑霧,體積突增數十倍,向四麵八方衝去。


    這一衝力道大的驚天動地,黑霧也凝聚如鐵不飄不散,隻是飛速爆開。


    青膜金劍卻如同沒有受到一點推力,挑勢不止,輕挑之下這些風吹不動,雨過不溶的“蝕命真水”的黑霧就無風自動起來。這些黑霧甚至飄到了與妖將平板臉接近的位置上,讓妖將的一張平板臉驟然從本命真水“蝕命真水”中,將本體全數暴露在這一劍之下了。


    劍就在眼前,妖將菰薊蓼戮也大駭起來,他妖識一轉,妖體就再次虛化起來,仿佛下一刻隨時就要隨著妖氣、妖識消失在原處。


    沒有本命真水防護下,暴露的妖體麵對著青膜金劍還在挑來的輕輕的一劍,麵對著已經沒有尖鋒與大半劍體的青膜金劍,菰薊蓼戮終於沉不住氣了。他的妖體隨著妖氣變幻一陣虛化後,就劇烈的顫抖起來,明明沒有風,百萬大山上空卻有呼嘯的風聲響起。


    妖體再次虛化起來,菰薊蓼戮不惜拋卻大部分妖體與妖氣,就開始以更快的速度在無盡的黑雨點中不停移動起來,菰薊蓼戮渾厚的妖識與至純的妖氣將妖體中不能舍棄的“命丹”部分包得嚴嚴實實的就要逃去,似乎無論風如何的吹還是什麽都不可能滲進去那怕一點。


    這已經不是斷尾求生,而是使用妖術秘法,舍卻了近乎全部的身體與妖氣的逃卻,這樣逃脫之後,雖然被舍卻的妖體與妖氣還能合成他的妖體,但要想真正的融合,卻也要花去更多的修練時間並耗費許多天材地寶,可妖體在這可怕的一劍威脅之下,妖將也顧不得了。菰薊蓼戮有一種直覺這一劍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仍沉浸在“形錯意亂手”中的青膜金劍,沒有一點猶豫,沒有一點停頓,緊緊的貼在金劍上的青膜如同被風吹了一下,在金劍上輕輕波動著。沒有要辯識漫天妖體中,那裏是“命丹”所在,金劍就找到了“命丹”,毫不理會撲來的黑雨與妖將的幾乎所有的妖體,隻在“命丹”上做著上挑,下挑的動作。


    這看似是不著力的幾下輕挑,妖將“命丹”中就有妖氣像是被挑提的晃了出來,幾下輕挑後漫空飛舞的黑雨,妖將拋去的近乎所有的妖體卻失去了控製,頓時紛紛如失重般的,由凝聚變成真雨,化形的妖體失去了化形的力量。“命丹”與金劍相交幾下,就不停的有雨點自百萬大山高空中滴落下去,落在地上發出“嘀嘀嗒嗒……”的聲音,烏雲籠罩的百萬大山中有雨點不停落下,烏雲仍在不斷爆漲,仍在飛速的移動著。


    黑到了極致,幾乎無法看清了,可妖將如同平板般的妖體卻無法避開金劍不停輕挑。平板般的妖體也驟然失色有些蒼白,金劍每一挑,就有一塊塊的妖體隨著金劍的一下輕挑崩裂著散去。


    一塊塊的妖體一一從妖將菰薊蓼戮所化的烏雲中被金劍輕輕的挑出,一落地就化作數百塊大小不一的血肉。黑雲飛速移動著,金劍在雲中不停輕挑,幾個閃動,妖將的血肉就已經在百萬大山裏灑的遍地都是。被金劍挑落的一塊塊妖體不停落在地麵上,就如同一塊塊尺許長的“黑魚”一樣,這些“黑魚”雖然已經離開妖體,卻因為生命力無比強大,自高空落下,重重的砸在堅硬的石塊上,仍自不停的跳動著。


    失去了劍尖與大半劍身的青膜金劍,仍隱在黑雲中,不緊不慢的一劍劍挑下去,一陣追逐後,決意舍卻大部分妖體的妖將菰薊蓼戮,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怖的壓力。


    他的妖體雖然無比巨大,在黑雲中更是無處不在,可偏偏“人劍合一”的金劍就能認準他的“命丹”之所在。在看似在“蝕命真水”下難以支撐的金劍,這個強大的“命丹”卻也是如此脆弱,精純的妖氣也無法抵擋金劍的輕挑。就在方天這樣不停在“命丹”處輕挑下,死亡就像是一道低層的陰雲,牢牢的將他因住,讓他脫身不得。


    妖將菰薊蓼戮恐懼的嘶吼起來,隨著他的嘶吼,黑雲中的妖體與“蝕命真水”融合在了一起,在百萬大山的空中就出現了一條圓柱形的通道來。


    通道剛一出現,隨著青膜金劍再一次輕挑,似乎已經籠罩了天地的烏雲已經散去不見了,這一輕挑,金劍上就隻餘一點如絲如絮的湍流的殘像,仍在這條圓柱形的通道裏流連不去,讓這通道也變得更加清楚,如同接通著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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