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的青膜金劍如此鬼神難測,即難以閃避又威力巨大,已經無法避開的妖將菰薊蓼戮終於也完全放棄了要與方天決一死戰的想法,本就膽子不大的他毫不猶豫的就放棄了他的大部分妖體。


    菰薊蓼戮的妖氣裹著“命丹”,以妖體的暴開引動了“蝕命真水”為代價,破開一個空間脫身遠遠的逃去,這一場祭妖大戰他已經放棄了。


    菰薊蓼戮雖然“斷尾”脫逃,他臨去時拚了老命吐出的“蝕命真水”與暴開的妖體卻威力仍在。“蝕命真水”隨著妖體一爆後,在金劍緊隨其後衝近圓柱通道時,也緊緊的包在青膜金劍上,即使“蝕命真水”失去了操縱者,可善蝕萬物的真水還是讓青膜金劍上的鏽痕變得越來越重。


    青膜金劍隨著“蝕命真水”的飛速浸蝕,金劍的表麵上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不祥的灰白色。


    菰薊蓼戮拋下的“蝕命真水”完全沒有了控製,肆意的暴發出所有的力量,全力向金劍中侵蝕著,幾個呼吸,金劍劍身已經近乎完全鏽蝕了。


    本就不堪支撐的青膜金劍也開始風化了起來。


    在最後一絲妖體暴開的湍流終於消失於天地後,青膜金劍上的鏽痕片片,如同金劍上覆滿著一片白霜。金劍終於在“咯、咯、卡、卡…”聲中暴裂開來,已經沒有了敵人,方天也從頓悟中醒來。一醒來方天就發現了不妙,“蝕命真水”就要完全化去“庚金之芒”了,青膜金劍幾個擺動,終於擺脫了如附骨之蛆般的“蝕命真水”,他茫然四顧了一下,青膜金劍也隨之金光幾下閃爍,然後化作青煙在原地消失不見。


    青膜金劍散去,從“人劍合一”狀態恢複過來。腦中“破識焚念錯亂手”還左一下,若一劍的回味著。忽然,他眼中最後一絲茫然消失了,方天才低頭一看,口中就是驚叫了一聲,再次化劍消失在原地不見了。


    這時才看見他所站的地方有一條人影開始分崩瓦解,“嘩嘩拉拉…….”的聲音傳出,被“蝕命真水”蝕去的“庚金之芒”不停的化為灰塵,被抖落在地麵上,紛紛變成一坯坯塵土。


    抖落蝕去的“庚金之芒”後。方天也在他的外衣於次化作飛灰前,同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一次幸運的是他及早發現了自己的衣物破損,才勉強在身體完全的走光之前,全力運起所剩的最後的力量,再一次“人劍合一”及時躲在了一塊巨石之後。


    這一次,方天也發現,他身形化劍也比之前要快了許多,避在一個巨石之後,探手快速的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襲紫衫。迅速的套在身上,這才喘著粗氣,撫了下快要跳出胸腔子的小心髒。


    “走光”這件事,比與大妖拚命還要讓他緊張些。好歹是文明人,可不敢隨便將不該讓人看到的地方露出來不是?


    終於打扮停當,方天也再次在妖將撲來前,及時的竄到了蘇晨身後。就見這可憐的光頭光腦的方天此時已經變得更是狼狽不堪了。他的光頭上仍向下滴著大妖噴在身上的黑如墨汁的雨水。他蒼白的臉頰上也寫滿了憔悴,剛才還金光閃閃的大腦袋與金光閃閃,散發著奪目光芒的金臉蛋也變成了暗金色。黯淡地仿佛將要失去所有光澤。


    可喘著氣站在蘇晨身後時,方天的雙眼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一雙亮如晨星的眸子再深深的看將下去,就可以看到他眸中時不時有一絲劍芒閃過,可要細看,卻隻是黝黑如濃墨,沉靜如深潭。


    方天勉力使出“人劍合一”之法,不知用了什麽劍訣,終於將妖將擊退了。站在方天對麵,蘇晨也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方天門主已經再無多少餘力了,隻要再隨便來上一個妖將,他就要真個消失了。看來他是真的抵不住眾小妖的,剛剛還看起來金光閃閃,肉身全複,可轉眼又是傷痕累累的,蘇晨心裏也有些小小的不忍。


    想著,蘇晨不由低頭打量了一下,方天似乎還是有點不一樣了,到底是那裏不一樣了?


    心裏詫異之下,猶豫不決的蘇晨也把方天從上到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麽一細看,還別說蘇晨還真發現了方天的異常的地方。這個方天雖然在連番死戰之下,一幅再無餘力的樣子,手上臉上沾滿了汙黑的黑水,看起來狼狽不堪,可他這一身衣服也又換成了紫裝了,而且是幹淨無比,整潔的像是剛從成衣鋪裏買出來的。


    看到這裏,從不知道人間煩惱,不知道方天的“裸身之憂”的蘇晨也不由俏臉一寒,虧我還一直耽心冤枉了他,讓他騙了這麽久,還是忍不住想要幫幫他,可這家夥不知道要“掩耳盜鈴”的嗎?當著我的麵化形,你裝傻也不是不行啊,我裝不知道也就罷了不是?可連番死戰之中,你這小子還在這裏不停的換新衣服?你衣服多也不至於每一戰換一件不是?還搞個光頭,光得連頭發茬子也沒有?你真當自己個是“模特”呢?你真當這百萬大山危機重重的“祭妖之戰”是專為你設的“t台”走秀呢?


    實在沒有辦法裝得更傻一點,連強迫自己去幫他,也沒有一丁點借口了,蘇師姐也不由再次恨恨的嗔目嘲諷著道:“你這大妖,不要以為你玩個“人劍合一”就能成“賤人”了,裝“羞者”你好歹裝像一點啊?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是“羞”也“不羞”了?怎麽就不再用妖法了?你這樣到底還想騙誰啊?”


    方天一邊閃身衝到連忙躲閃他的蘇晨身邊,卻歎口氣道:“蘇師姐,我那一點妖氣早就耗盡了,也實在是用不了妖功了,這下可真的慘了啊,剛才複原的身子,又被這大妖吞去了過半了。”


    金劍中的“庚金之芒”被妖將的本命真水溶去一大半,與金劍“人劍合一”的方天,當然不可避免的就被吞去了一大半了。看似是妖將被他打的不要命的飛退而去,扔下了如小山般多的黑魚。可這對妖將不過是九牛一毛的,人家的“命丹”安然無恙的回去重修就是了,可方天卻是整個兒被吞去了一大半,這買賣算起來還真是他虧大發了啊。


    看著仍視他如虎,不停閃動躲閃著他的蘇晨。再聽到蘇晨夾槍帶棒的一番話,方天也有些明白了,他這幾下子還真是有點可疑的,也就是蘇師姐心善,如果是有人在他麵前不停化妖化形,他早就一劍誅去了。對妖要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啊。說完想完,再由己推人的這麽一想,方天還真有些理解蘇師姐的處境了,蘇師姐這分明早就在懷疑他是一個大妖了,就因為他化形與金糧的一戰,就要以判斷出這一點。


    抬起手來,看著象是黃金鑄成的一雙拳頭,亮閃閃的拳頭上。立刻就印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腦袋,那裏有一點人樣子?如果再穿回去,裝成一個佛修,多半是有人信的。可這裏隻有修者,沒有金身,這一幅樣子就更可疑了。


    知道自己不象“人”,知道蘇師姐的懷疑是有道理的。可他真的很冤啊。他方天又有什麽辦法呢?不化妖、不化形這會兒早就被吃幹抹淨了,還談什麽補全陣法的事?


    方天抬著手,一邊不停的打量著。一邊眨巴著眼睛,腦中想了一會,組織了一會言語,可也沒有辦法再替自己辯解了。


    搖了搖光溜溜的金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現在從腦袋上刮一下,能不能刮出些金子這樣無聊的想法”,又把思緒強行拉回到眼前來。他不管是“人”還是“妖”,都首先要在這些妖將手中活下去,要從百萬大山中活著出去。他不管怎樣也還是要補全陣法,要保證方家上下老少的安全。要做這些事,憑他的力量都是遠遠不夠的,甚至是不可能的,現在他的安全與否都離不了蘇師姐的信任了,隻有蘇師姐護著他,他才能安然脫身的。


    咂巴了一下有些幹的嘴唇,方天隻有強自皮著臉涎著臉笑著說道:“蘇師姐,你看,這些大妖都是真的要吃我的,你都看到了吧?我這剛複原沒有多久,又被吃去了過半了,我怎麽可能是妖的?我發誓,我和他們真的不是一夥的啊,你可真要幫我啊。”


    蘇晨俏目一瞪,聽著方天這一番話,她心裏雖然有此軟了,可她也知道,不能再上這妖的惡當了,誰知道這妖想做什麽?但要破去祭壇這一點是必然的,不能再讓他牽著鼻子走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蘇晨在自己就要開口答應時咬了一下玉唇,心裏又是一驚,險些又被這大妖蠱惑了啊,這家夥真可怕,怪道前輩與仙長常說“妖最善蠱惑人心”,她都已經眼見得這方天就是一個大妖了,甚至這家夥在她當麵就開始化形了,她竟然還險險就被方天給說動了,由此可見這些妖類的可怕之處。


    蘇晨忍住紛亂的心念,口中喃喃道:“別裝著可憐樣子再騙人了,對爾等妖類,我蘇晨隻有劍,沒有同情,念在你在祭壇中布下的“三才陣”我也不殺你,你自速去吧。”


    方天看蘇晨似是有些意動,拒絕的也不是很堅決,也高聲喊道,“蘇師姐,我發誓,這真的不是苦肉計,蘇師姐,我真的不能用妖功了。”


    可親眼見他化形的蘇晨卻一意認定方天是大妖那裏還肯信他?方天喊完,蘇晨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也不再理會,隻飛速的向一妖斬了一劍,身形不停,竟不再理會方天了。


    方天見蘇晨扭頭索性不再看他,也再次無助的歎道“我真用不了妖功了,蘇師姐,我真的是人,不是“妖人”,也不是“人妖”。我隻是會一丁點妖法而已啊,你要相信我。”


    說完“你要相信我”一話,方天卻失望的發現,蘇晨一邊與妖激戰著,一邊以更快速的閃躲起方天來。


    蘇晨已經鐵了心要與方天分道揚鑣了。


    人妖殊途,蘇晨又怎會再上妖的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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