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君,那首歌改完了嗎?”莫迪給邱示君打電話的時候,他正一人霸占著七尺大床在上麵毫無障礙地滾來滾去。


    “還差幾個字,我晚上六點前給你發過去。”邱示君抬眼瞥見床頭櫃上的相框——是簡單的桃木框。照片上的自己窩在許庭深的懷裏,許庭深環著他,兩個人把許庭深的外套舉在頭頂,像是躲在金鍾罩裏。那會兒正巧是太陽要落山,餘暉隱約顯露,照在鏡頭上,把兩個人都襯得特別好看。


    邱示君挪了挪身體,用手指把照片勾過來。他抬手隔著鏡框摸了摸許庭深的臉,眼光不由自主地變得柔軟。他把照片抱在懷裏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小邱老師坐。”楚濋開了門,將邱示君迎進來。邱示君探了探頭發現童舟正在看電視,他小聲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那麽客氣幹嘛,我們也正空著呢。”


    邱示君換了鞋走進客廳,童舟抬眼看見他,朝他開心地揮揮手,順便把電視給關了。


    “小邱老師喝什麽呀?”楚濋拉開冰箱問他,邱示君笑了笑說:“我喝水就好了。”


    “這裏有。”童舟拎起茶幾上的玻璃水壺給邱示君倒了杯水,邱示君接過說了聲謝謝。


    “晚上你們沒做飯吧?我請你們出去吃。”邱示君把電腦從包裏拿出來,他開了機仰頭問楚濋。


    “不急,先幫你把東西看了。”楚濋拖了把椅子坐到邱示君旁邊,童舟挨在邱示君的左邊,他也往前湊了湊。


    “這句話我反複改了十多遍,總還是覺得缺點什麽。”邱示君動了動鼠標,光標點在某句話上。


    “我看看。”楚濋從邱示君的手裏接過鼠標,他翻了翻頁麵從頭開始閱覽。他翻頁的速度很慢,目光隨著看到的內容而變化,盯到某兩個字的時候,他轉頭瞥了一眼邱示君。


    “小邱老師真是神人啊。”童舟眼露崇拜,他往邱示君身上一歪道:“小邱老師能收我做徒弟嗎?學費多少?”


    邱示君哭笑不得,他伸手攬過童舟的肩親昵地說:“我哪裏是老師啊?你老師在那兒呢。”邱示君朝楚濋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楚濋聞言轉頭,他看到童舟靠著邱示君的肩,瞬間嘟了嘟嘴委委屈屈地樣子。


    “童童,你怎麽靠別人身上呀?”


    童舟狡黠地眨了眨眼說:“我男神,男神的肩是想靠就靠的嗎?有機會的時候還不趕緊靠嗎?”


    邱示君笑得肩膀都抖,童舟倒是抬頭捏了捏邱示君的肩膀說:“男神太瘦了,怎麽比我還瘦呢?許總虐待你啦?”


    邱示君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說:“還好吧。”童舟搖搖頭說不行不行,他要給許總打抗議電話。


    “這首是粵語歌吧?”楚濋想抽煙,摸了半天想起來煙都被童舟收走了。隻能作罷。


    “對,押得(u),混押(i)。”邱示君瞧見了楚濋摸煙的動作,把自己的煙摸出來送了過去。


    楚濋驚喜地挑了挑眉,接過手剛伸一半,就聽童舟不鹹不淡地說:“楚濋。”


    楚濋汗毛一凜,他扯了扯嘴角忙不迭地說:“不用了不用了。”


    “??”邱示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楚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邱示君用餘光瞥了眼童舟,突然笑了出來。


    “楚老師不需要煙也是可以文思泉湧的!”楚濋捏了捏手指骨節,他呼了口氣,邱示君含笑著用手肘碰了碰他。


    許庭深今天特別忙,公司最近在談新項目,各方麵都在試水,事情又雜又亂。他一忙又拖到七點半才得以喘了口氣。


    他一看手機沒有一條消息。昨天他被邱示君趕去睡沙發了,任憑他好說歹說,邱示君就是不開房門。無奈之下,隻能抱著被子去睡沙發,可是半夜半夢半醒之間,他好像聽到了臥室開門的聲音,被子被抽走了,身上似乎蓋了一條更厚的。空調的風吹得更暖了些,許庭深醒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泡了一杯他慣喝的咖啡。


    “君君。”許庭深去敲房門,邱示君的聲音從裏麵模模糊糊地傳來。


    “邱君君睡著了,勿擾。”


    “........”許庭深無奈之極隻好作罷,抱著電腦滾去上班。


    一天都快過去了,竟然沒有一個電話,一條短信。許庭深失落之餘又有點生氣,但是他又知道自己根本硬氣不起來。


    許庭深周身皆是低氣壓,他開著車回了家。一開門,邱示君正站在廚房收拾東西。


    “回來啦?飯吃了嗎?”邱示君頭也沒回就問。出乎意料地,許庭深沒回答。邱示君感到奇怪,他走過去,發現許庭深的臉色不是太好,頓時急了。


    “庭深,哪裏不舒服啊?”他的手搭在許庭深的手臂上,許庭深聞言轉頭看他,還是不講話。


    許庭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閉眼捏了捏鼻根,仰頭往後靠。下一秒,他咻然睜開眼睛。邱示君站在他身後,抬手幫他按摩著太陽穴,他的力道控製地正好,不是很重,但也不是很輕,剛剛好,很舒服。


    邱示君垂眸去看許庭深,發現他眼底裏疲勞盡顯,心裏緊張。


    “舒服點嗎?去洗把澡早點睡吧,我.....”話還沒說完,許庭深已經站起來一把抱過邱示君。他嗅了嗅邱示君身上的味道,心裏感覺被安慰了一點點。


    “還睡沙發嗎?”許庭深啞著嗓子問,邱示君心裏一擰,他回抱住許庭深,摸著他的頭發輕聲說:“批準你睡床上。”


    許庭深抵住邱示君的額頭,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委屈,就像是被人冤枉的小孩,眼圈都是紅的。


    “你今天一天都沒和我聯係。”


    邱示君一怔,繼而覺得好笑。他捏了捏許庭深的臉故作冷漠地說:“那又怎麽樣。”


    許庭深沒得到想象中的安慰,便更覺難受。他垂了垂眼,感覺眼底進了沙。


    “許庭深,你真的很煩人。”邱示君冷冷地說。


    他揪著許庭深的領口,那力道讓他的手指骨節凸立了起來。


    “你比我還沒有安全感麽?”許庭深心裏一顫,掀開了眼皮。邱示君貼得離他的臉很近,氣息就在許庭深的鼻間徘徊。


    “患得患失,要我說幾遍才聽得懂,我愛你。”邱示君望著許庭深的眼睛,許庭深隨之眼神波動,幾乎要落淚。


    邱示君抿了抿嘴,眼神落到許庭深的嘴唇上。


    “昨天朝你發脾氣了,是我不好。”邱示君的手抖了一下,讓許庭深迫不得已抓緊了他的手。邱示君不敢看他,眼神就飄飄忽忽地落在別處。


    “你別忘心裏去,對不起。”邱示君說得很慢,許庭深的手移到他的腰扣緊了。他親了親邱示君的掌心搖了搖頭。


    “以後盡量都不會了。”邱示君反握住許庭深的手,許庭深摩挲著他的手指再一次傭緊他。


    “我也有錯。”許庭深低低地說,邱示君沉默了一會才說:“我有段時間沒有發病了,吃藥還是有用的。”


    許庭深聽了心髒又開始抽疼起來,許庭深把邱示君拉到沙發上坐好。邱示君盯著他們的對戒自顧自地繼續說:“要是我以後發作了,你就離我遠點,我怕傷到你都渾然不知。”


    “你不會的。”許庭深摸著邱示君的臉。邱示君蹭了下很堅持地說:“發病的時候是控製不了的,答應我,你要保護自己。”


    許庭深把邱示君的手拉到嘴邊吻,他不斷地親吻,連嘴唇都抖。


    “你會好的。一定會的。”


    邱示君笑了笑然後嗯了聲說:“王老師也和我說了,說我比之前好多了。隻是脾氣會爆,就是苦了你。”


    許庭深抱住邱示君,幾乎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裏。


    “我一點都不苦。”


    邱示君轉頭親了口許庭深的側臉說:“許庭庭辛苦了,是該給個獎勵。”


    許庭深驚詫地抬起頭,他甚至笨拙到結巴。


    “你叫我什麽?”


    邱示君不打算再說一遍,他站起來去了臥室,沒一會就走了出來。懷裏抱了一把吉他。


    “我今天去了一趟楚老師家。給莫迪寫得歌,總有兩個字改不好。就去找他和童舟幫忙給些建議。”


    “五點多終於交了稿,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出demo,我先唱給你聽吧。”邱示君拖了把椅子坐下,他把琴抱在胸口,調了調音準後,他左手按住琴弦,右手開始掃弦。


    “同你一路風雨識作一世,


    人有幾多世,又有多少不甘事。


    我甘心飲雪水,也不要同你分手變覆水。


    若非你勢必要聽我宣誓,


    我隻講一句流芳百世。”


    邱示君幾乎沒有低頭看過琴,他唱得隨性,粵語咬字非常標準。客廳的天花板上有一排暖燈,燈光偏黃,讓許庭深的臉一半陷在陰影裏。許庭深的手擱在腿上,不經意地顫動,邱示君的聲音非常好聽,他唱起歌來的時候,全然是另一副模樣。周身氣場全開,一瞥一眼都像在撩撥,他的聲音像勾子勾著許庭深,叫他渾身都發燙,發/?硬。


    邱示君勾了勾琴弦,餘音似乎還在繚繞。他抱著琴眼巴巴地看向許庭深,突然用粵語說:“我好鍾意你啊。”


    “.....”許庭深感覺吞咽困難,他顫了顫眼睫好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許庭庭,我唱了半天你不會沒聽懂吧?”邱示君猛然想起來這一層,他頓時苦了臉。許庭**/頭發緊,艱澀地說:“我聽懂了........”


    他寧願沒聽懂,這樣他此刻就不會羞得不敢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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