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被打得有些懵。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冷笑一聲正要打回去,魏瀟眼疾快的抱住他雙大聲道:“別打架啊,打架是要受處分的啊。受了處分什麽訓練營,想都不要想啊。”


    這時其他幾個認識他們的男生也趕了過來,將兩人分開。


    “你竟然打我?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彭博也冷靜下來,他一把甩開幫偏架的魏瀟,朝孔渝嘲諷道:“怎麽還不讓人說了啊?你敢當著大家的麵說你做過什麽嗎?你敢說王一偉的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就你這種人配在我們學校嗎?”


    他和孔渝本來就是初同學,王一偉當年也是他們學校的混混頭子,王一偉和孔渝關係好,大家都知道,那時候班上沒有人敢欺負孔渝,彭博因此也很看不上孔渝。


    後來王一偉輟學了,再後來就聽到了王一偉的死訊,那個時間剛好和照片上的孔渝被拘留的時間對的上,彭博得到這張照片之後,立刻想到了王一偉,他特地找以前的初同學查了查。


    果然王一偉的死和孔渝脫不了幹係,他雖然沒有查到詳細,也沒有證據,但是他確定王一偉死的時候孔渝是在場的,他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經過,他稍微一詐,孔渝的反應說明他沒有猜錯。


    想到這裏他底氣更足道:“我今天出這頭也不為我自己,去省裏集訓關係著我們學校的顏麵,讓你去不是丟我們學校的人嗎?傅嘉樹哪裏比不上你?他隻不過是這一次沒有發揮好,他去比你去好多了。像你這種以前就和王一偉這樣的渣滓——”


    他還沒有說完,孔渝又一拳打上了他的臉,這一拳顯然力氣很大,彭博的鼻血立刻湧了出來。


    擋在他們身邊的幾個男生本以為他們不會在動了,誰知道孔渝忽然動,猝不及防。


    “你——”彭博剛想回擊,不知何時魏瀟又呲溜到他身邊,按住他的,假惺惺的勸架道:“別打架啊!”


    彭博氣不過,但與他幾個交好的同學也勸道:“別和這種人計較,要是背過了就麻煩了。”彭博忍下這口氣道:“孔渝,你別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已經給你會了,你這樣隨便打人,學校不處分你都說不過去。”


    孔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隨便。”


    說完,他轉身就離開學校。


    “小渝——”張雪晴跺跺腳,但是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追,這時從班上趕過來的方冉冉拉住她道:“讓小渝先回家,他現在留在這裏不合適。”


    說完方冉冉旁若無人的將宣傳欄裏的貼的那些亂八糟的東西撕得粉碎,扔進垃圾桶裏,然後對彭博道:“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偷偷摸摸做些小動作,沒人看到就沒有關係。”


    然後她似想起什麽一般盯著彭博的眼睛冷冷道:“對了,我要恭喜你呢!聽說你是第名,那天數學老師在辦公室說這一次我們學校名額有六個呢,這下剛剛好,你不也可以去了嘛!”


    彭博的臉一下漲的通紅。


    孔渝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他知道他剛剛不應該動打彭博,他也不該一走了之,但是王一偉是他心底最深的一道傷痕,任何人都觸碰不得,連他自己都不可以。


    更何況彭博剛剛那樣侮辱一偉,在孔渝心裏一偉比彭博好多了。


    剛剛彭博說的所有的話他都可以無視,但唯獨一句不可以——


    踩著一偉的命活下來。孔渝自嘲一笑,他不就是這樣活下來的嗎?如果不是他,也許一偉能夠活下來,如果不是他,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每當夜深人靜都會一次次拷問他的那個聲音仿佛又出現在耳邊,如毒蛇吐信一般斯斯的沙啞聲,一遍又一遍的拷問著他。孔渝覺那股徹骨的寒冷又籠罩在他的全身。


    連照在他身上的陽光都沒有辦法溫暖自己半分。


    他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一片漆黑的櫃子裏。


    兩年前。


    櫃子外,王一偉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了進來,傳進來的還有一直持續的打砸聲,孔渝隱隱約約聽見那夥人是是為賭債而來,他知道王一偉的爸爸在外欠了很多賭債,一偉家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被這群催債的無賴弄得亂八糟。


    一偉曾自嘲過他們家沒有任何易碎的東西,容易碎的東西根本在他們家待不上一個星期。


    孔渝有些不知所措,他畢竟還在上學,來一偉家這麽多次,他還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他隻能聽從一偉的話乖乖呆在櫃子裏。


    一偉原本還在鎮定的與那群催債的人交涉,本來好好的,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王一偉忽然和那夥人爭執起來,外麵甚至出現了棍棒敲擊聲。


    孔渝心急如焚,但他卻看不清外麵的情況,但是他知道一偉應該和那群人打起來了。


    他伸想推開櫃門,但是在推開的那一刻卻猶豫了。


    他真的要出去嗎?麵對外麵的撕打聲,孔渝膽怯了。


    無數次在夢,孔渝都夢見自己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出——


    可是他卻沒有,他安然的躲在一偉為他構建的這個小小的安全空間裏,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孔渝無比厭惡此刻的自己,膽怯、懦弱、虛偽、無情,一無是處。


    最終釀成一生的悔恨。


    直到外麵傳來了王一偉的悶哼聲,


    一偉受傷了?


    孔渝推開櫃門跑了出去,看到他這一輩子永遠都無法忘記的一幕,一把水果刀插在王一偉的右上腹,鮮血的迅速湧出來,一下子就將一偉的外套染紅。


    握刀的年輕人似乎也被嚇到,一鬆水果刀掉落在地。


    孔渝反應過來搶過水果刀,朝拿著鋼棍的幾人比劃道:“你們走啊!”王一偉已經倒在地上,血液迅速的在地麵蔓延,將地麵染成紅色。


    那幾人對視一眼道:“你別衝動,我們走就是。”


    見幾人離開之後,孔渝才把水果刀扔在地上,連忙用雙捂住王一偉的傷口。但是無論他怎們努力,一偉的身體就像破了一個大口子一般,血液從他的指縫裏流出。


    孔渝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那麽多的血。


    他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四處找一偉家的電話,但是座在剛剛的砸搶已經變成一堆垃圾,完全不能用。孔渝按住一偉的傷口,咬咬牙將一偉扛起,一點點的將他拖到外麵。


    王一偉還有些意識,他沾滿鮮血的努力抬起,在孔渝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他輕聲笑了笑道:“別哭了,我沒事。”


    孔渝這才發現他的臉頰已經一片冰涼,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糊滿了他的臉頰,他擦擦眼淚,咬牙道:“一偉,你等著我,我去外麵找人,你一定要堅持住,沒事的。”


    但兩人都知道,他流了那麽多的血,一個人怎麽可能流這麽的血呢?這可能就是他們在一起最後的時光。


    “我——好不甘——心”王一偉的目光已經漸漸開始渙散,再多的留戀、再多的不甘都一點點的開始消散。


    孔渝將王一偉抱在懷裏,擦了擦眼淚,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


    他想去外麵找人,可是他的一放開,一偉的血就全從那個破洞湧出,孔渝沒有法子,隻能邊扶起一偉,邊捂住他的傷口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但是一片待拆遷的街區如何好找人,周圍的人大多都已經搬走了,孔渝好不容易帶著一偉踉蹌到街上,但是兩個渾身是血的孩子,陌生人有誰敢靠近?


    孔渝絕望的幾乎以為一偉就要這樣流幹所有的血,死在他的懷裏。


    還好柳勰出現了。


    孔渝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柳勰是在怎樣的絕望又重新給了他希望,他也永遠不會忘記柳勰伸出來的那隻。


    他願意用他所擁有的一切來報答柳勰。


    秋日的陽光照在孔渝身上,孔渝不禁伸出右,放在陽光下,指修長,白皙的皮肉下仿佛可以看見裏麵血管。


    孔渝卻永遠忘記不了這隻沾滿一偉鮮血時那種粘膩的觸感。


    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掉,這是他的罪,那時的他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在眼前發生?他怎麽就能那樣安心的躲在安全角落,看著一偉在掙紮?


    他是那樣的麵目可憎,那樣的醜陋。那個他讓他自己都無比的厭惡。他可以騙過所有人,但是他騙不過自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藏著怎樣的一個醜陋的惡魔。


    那個他不陽光,也不乖巧。他膽怯、懦弱、虛偽、無情,一無是處。那個他不是李瑤乖巧的日子,不是孔淮貼心的弟弟,不是同學熱心的好友。


    會有人愛著那個他嗎?


    江秩會愛著那個他嗎?會喜歡那個最醜陋的他嗎?


    孔渝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將江秩,想從江秩口得到一個肯定,隻要一個肯定就好。


    如果江秩依舊愛著那樣他,是不是說明那個他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有人願意愛著他?


    孔渝失魂落魄的推開家的大門,客廳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個行李箱,孔渝心裏哐當一聲,慌張大聲叫著:“江秩?江秩?你在哪裏?”


    一片寂靜。


    孔渝這時看到茶幾上江秩慣用的鋼壓在一張寫了一半的信上。他心已經隱隱明白,他深吸一口氣,指微顫,拿起那封信。他眼睛一行行的飛速閃過,原本的不可置信最後化為深深的絕望。


    原來,就連江秩也要離開了他嗎?


    江秩是不是在騙他?孔渝抱著心底僅剩的一點點希望,瘋狂的衝進江秩的房間,江秩的更衣室裏少了一大部分的衣物。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孔渝扯出一個慘淡的微笑,頹然無力的坐在更衣室的央,偌大的一個世界仿佛又再次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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