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依然感受不到妖氣,但所有人都已對目前的狀況猜到了七八分,隻聽見陳淑卿在遠處大喊:“注意小七!妖怪在地底下!”


    八根石柱的兩端地麵均出現了裂縫,好似地動將大地震裂。隨後,石柱紛紛向兩側倒下、向反方向彎曲,將分裂出來的地麵支撐起來。


    見此情景,蒲子軒趕緊跳回陳淑卿和老方身邊,興奮地喊道:“搞懂了,妖怪不在地底,這地麵本身就是妖怪!”


    老方早已嚇得沒魂了,陳淑卿卻和蒲子軒一樣,因妖怪終於現身而欣喜若狂:“對,就是這樣!太好了,除掉它,妖術即可解除!”


    此時,麵前的妖怪已完全現出真身——一個八腳龐然大物,全身堅硬如磐石,稍作抖動,一身的黃土便紛紛落下,露出斑駁的卵石狀軀體。那頭部雖然也成驢馬形狀,卻沒有五官,隻是仰天一伸,竟還能發出一陣長嘯。


    蒲子軒好奇地問道:“這他娘的是蜘蛛怪還是螃蟹怪啊?”


    陳淑卿道:“管他那麽多,妖怪千奇百怪,石頭百煉成精,也並非罕見。”


    雖然沒有眼睛,但蒲子軒感覺到那石頭怪卻一直盯著他,又發出雄渾的聲音:“心髒……心髒……”


    看來這妖怪在小葉紅豆的幹擾下,也一直感應不到蒲子軒身上的淨化之力,它的固有伎倆隻是用鬼打牆困住路人,待路人疲憊之後食之,隻不過蒲子軒突然用淨化之力朝它進攻,讓妖怪瞬間明白了他的身份,便急於現身取其心髒。


    老方大驚:“妖怪……還會說話!”


    “能說三五句人話的妖怪倒也不出奇,隻是它衝著我的心髒而來,便是挑我當對手!好,那就給爺爺等著!”蒲子軒見表現的機會來臨,早已心中作癢,立即召喚出星河龍王,一躍而起,用比剛才更大的力量朝它背部和頭部連續擊打。


    石頭怪一連中了十多拳,發出嗚嗚嚎叫,歪歪斜斜,轟然倒地,揚起漫天塵土。


    蒲子軒落地後瀟灑地拍拍手,轉身對老方耍帥道:“看見了吧,老方,這就是我的實力!這種山野妖怪,還不夠我打牙祭的,一路上遇到多少,我除掉多少便是。”


    老方的表情卻絲毫不見輕鬆,片刻後更加驚恐,指著蒲子軒背後道:“可是,它又起來了啊……”


    陳淑卿也大喊:“小七,別大意!”


    “啊?”蒲子軒立刻轉身,隻見石頭怪果然若無其事地站得端了,忽的彈起,兩條前肢如同拍蚊蟲般朝蒲子軒拍來。


    它體型笨重,出招依然如蛟龍出水,虎虎生風,一陣破空之聲後,兩條前肢已經合龍,若不是蒲子軒閃避及時,躍上半空,這一拍看起來足以將人拍成肉醬!


    “對付其他地方的山川野妖,之前程度的攻擊或已足夠,但這是廣西,看來斷腸穀裏的野妖並非浪得虛名,你給我認真點!”陳淑卿衝半空中的蒲子軒喊道。


    “沒事沒事,我就是餓得不行,手腳使不上力氣,待我振作振作,再來便是。”話雖如此,蒲子軒心裏卻很清楚,肚餓是小,對方的強大才是真,便迅速收斂起了自大的心態,攥緊了拳頭。


    石頭怪見一招落空,霎時惱怒,八腳一撐,如離弦之箭呼嘯飛來,頭部撞到蒲子軒身上,將蒲子軒撞得高高飛起。幸而此時妖怪現身,妖力用在戰鬥上,結界已解除,才使得蒲子軒不會撞上半空的無形之牆。


    妖怪不會飛翔,這一招之後隻能落地。蒲子軒在空中穩住陣腳,再徐徐飛回地麵,與石頭怪對峙。


    老方心早已提到嗓子眼,喊道:“蒲兄弟,你行不行啊?我一家老小的命可都搭在你身上了!你可千萬挺住啊!”


    陳淑卿喊道:“此妖並非普通生物,你得將它打碎才行!若你對付不了,就換我來吧。”


    蒲子軒明白在陳淑卿實力飛升之後,即使不在滿月夜,對付這妖怪也如信手拈來,但他實在不甘心麵對一個無名小妖都如此束手無策,否則如何應對廣西更多的挑戰,便回絕道:“不用,我哪一次的成長,不是在實戰中得來?”


    嘴裏這麽說,蒲子軒心裏依然忐忑不安,這鬼打牆的妖術倒是有解了,但究竟要如何才能擊破這鎧甲般的妖身才好?


    “沒想到對付一個小妖都要逼我使出全力。”蒲子軒將淨化之力再度提升,準備一擊斷其頭部,然而這石頭怪也尚有富餘,隻見它全身泛起了紅色妖氣,低吟著:“淨化使者……心髒……”


    蒲子軒將淨化之力聚集在龍爪上,紮牢馬步,隔空向石頭怪頭部連連放出氣勁,期待在這場戰鬥中領悟到釋放係的訣竅。


    可惜,連星河龍王本體都傷不了石頭怪,何況那些氣勁。


    氣勁咚咚地打中石頭怪的頭部,隻是讓它腦袋稍有偏斜。蒲子軒頓感心中苦悶,心想若是換作祖先蒲鬆齡出招,光柱所到之處,這石頭怪要麽被擊穿,要麽已被震得粉碎了。


    石頭怪見蒲子軒實力不過如此,也進一步放開了手腳,隻見其如野馬般朝蒲子軒衝來,三五隻腿腳呼啦啦地揮出。蒲子軒左躲右閃,高接低擋,伺機向石頭怪頭部揮出幾道氣勁。雙方又鬥上三十個回合,各自又中了四五擊,卻始終未能給對方帶來致命攻擊。


    石頭怪逐漸變換了攻擊方式,由原來的直擊改為了包抄,企圖把蒲子軒控製住。


    蒲子軒見狀尋思:看來這妖怪見我動作敏捷,又頗耐打,直接攻擊打不出個結果,便改換思路,企圖將我抓住,再擰碎我的身體取我心髒,而我要想一擊斬斷它最細的脖子,也得等到它停止的一刹那抓住機會,何不來個將計就計?


    戰術既定,蒲子軒有意往路邊的一棵棕櫚樹上跳去。石頭怪霎時跟上,揮臂掃向樹幹。


    隻聽一聲巨響,大樹被攔腰折斷,呼地朝蒲子軒方向倒下,將其仰天壓在樹下,霎時間除了雙手,全身均動彈不得。


    “好痛!”盡管蒲子軒用盡淨化之力護住全身,但這一擊還是讓其體內受到重創,痛得七竅生煙。


    石頭怪見狀,收斂起妖氣,又是仰天長嘯一聲,仿佛在慶祝自己的勝利。


    隨後,它從容向樹幹走來,伸頭瞅瞅樹下的蒲子軒,又伸出左前肢要來按碎蒲子軒的腦袋。


    “就是現在!”蒲子軒右手已凝聚起十成淨化之力,欲趁機向石頭怪脖子斬去。


    “繁花鎖心陣!”


    還沒來得及發招,隻聽遠處陳淑卿一陣疾呼,九條狐狸尾巴便已向此處奔來,直愣愣朝石頭怪的八條腿和腦袋襲去。


    隻見石頭怪九個部位瞬間已被狐尾纏得結結實實,如同蜘蛛網上的蟲子,無法掙脫。


    “你也是……妖……”


    星河龍王的十成氣勁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迅速斬向石頭怪的脖子,同一時間,整個石頭怪的肢體和腦袋已被狐尾拆得七零八落。


    石頭怪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已瞬間成了一堆爛石頭。


    蒲子軒見陳淑卿插手,氣不打一處來:“喂,小九,你幹嘛?”


    陳淑卿已趕至蒲子軒跟前,俯身怒道:“什麽?還好意思問我幹嘛?要不是我及時救你,此刻,你這小命,怕已經讓閻王爺給收了!”


    “你……你不懂,我這是故意的,這招叫‘欲擒故縱’,沒看到我斬斷它脖子了嗎?”


    “什麽?就你那點勁?嗬嗬……明明是我把那妖怪解肢的好不好?”


    “我說是我先殺的,就是我先殺的!”


    “明明是我救你!你這人……怎麽能把我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爭論間,老方已欣喜若狂地趕到兩人麵前,勸道:“好了好了,兩位大師不要爭了,不管是誰除了那妖怪,重要的是我們安全了對吧?你們都是好樣的,我老方今日啊,可算開眼界了!”


    “哼,罷了罷了,好男不跟女鬥!”蒲子軒泄了口氣,悻悻道,“我快沒氣了,快把樹幹抬開,放我出來吧……”


    “哎喲喲,你那麽有本事,自己出來啊。”陳淑卿不懷好意地邪笑一聲,頭也不回地離去。


    蒲子軒痛不欲生道:“我是真沒開玩笑啊,肋骨都砸斷好幾根了!”


    “斷就斷唄,反正你又打不死,一會兒就好了。”陳淑卿丟下這句話,兀自上了馬車。


    “你你你,真絕情,哎喲,怎麽這麽重啊……小九,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啊啊啊……咦?變輕了。”


    隻見樹幹在一陣煙霧中變成一塊帕克辛,蒲子軒未費多少力氣,便將它移開,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衝著馬車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嘿嘿……”


    窗簾拉開,陳淑卿探出個腦袋:“沒事了,就上車吧,太陽都要下山了。”


    “且慢且慢,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唉,你怎麽那麽多破事啊?”


    蒲子軒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望著西下的夕陽,嚷嚷道:“今晚,我們在哪裏宵夜啊?”


    老方一聽樂了,回應道:“這個得問我,再走不到半個時辰啊,前麵有一家客棧,可以打二兩小酒,來幾碗正宗的廣西螺螄粉,如何啊?”


    “螺螄粉?好好好,這個不錯。”


    說話間,蒲子軒已飛身上了車廂的頂棚,長舒一口氣,悠閑地品味起著這寧靜的山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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