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鬱奚走進房間,關上門之後,傅遊年又在他房間門口停留了幾分鍾,這才轉身離開。


    前兩期節目是要一起錄的,所以他們隻是暫時休息一晚,明天還得趕去第二期的錄製場地。


    背景資料節目組已經讓人分別發給了他們,場地是在一處廢棄醫院。


    鬱奚有點睡不慣酒店的床,他以前沒有認床的毛病,現在卻總是失眠,翻來覆去到淩晨一點多才睡著,早上不到六點又起來準備去錄製節目。


    “哥,要不我去給你弄點中藥吧,”周小遲第二天清早到房間幫他收拾東西,抬頭看到他眼底的疲倦,沒忍住說,“那什麽安神養心的,我看我爸以前喝過幾個月,聽說特管用。”


    鬱奚聽他絮絮叨叨,接著拿自己跟他爸爸類比,好笑又無語,沉默了半天沒說話,把手裏那件疊好的黑色衛衣丟給周小遲,讓他先幫自己收著,說不定晚上要穿。


    “哦,還有這個,”周小遲這才想起來鬱奚讓他幫忙找的東西,匆忙從背包裏拿出來給鬱奚,“哥,這是你讓我找的那個街舞秀節目的資料。”


    “謝謝阿崽。”鬱奚低頭笑笑,抬手接過去。


    周小遲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哪裏不太對,等回過神才想起來每次他爸媽給他打電話,都這麽叫他,有點驚訝於鬱奚竟然會跟他開玩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哥你幹嘛占我便宜。”


    “怎麽了?”鬱奚拎起背包笑道,“你自己說我像你爸的。”


    說完,鬱奚就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隻是沒想到剛打開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麵的傅遊年。


    周小遲本來要跟在鬱奚身後出去,結果看到傅遊年,又沒敢動,默默地收回腳,先把房間門關上了,自己待在裏麵。


    “他來這麽早幹什麽?”傅遊年問,“還沒到要集合的時間。”


    “給我送東西。”鬱奚說。


    “你吃早飯了麽?”傅遊年又問他。


    鬱奚早上胃不太舒服,其實打算不吃了,免得一會兒上車更難受,這次的場地離市中心比較遠,他們搭車過去可能得一個半小時。


    但傅遊年問他,鬱奚就說:“吃過了。”


    結果他話音剛落,肚子不爭氣地響了一下,隻好尷尬地抬起手指蹭了蹭鼻尖。


    “走吧,”傅遊年跟他說,“先去車上。”


    隊友們估計還得半個多小時才會到,傅遊年跟鬱奚提前上車坐好。


    鬱奚在旁邊看周小遲帶給他的那份節目資料,如果他現在去報名的話,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明年春天下一賽季的比賽。


    他剛翻著大致看了一遍,就看到傅遊年遞給他一個打包袋。


    “是壽司,”傅遊年把袋子放他手裏,“我讓人稍微溫了一下。”


    鬱奚微怔,隔著塑料袋也能感覺到手裏的餐盒溫熱,他都不知道傅遊年什麽時候讓人去買的。


    鬱奚想要拒絕,但傅遊年提前阻止了他的話頭,笑了下說:“我已經吃過了,你不吃的話,我不是白買一趟?待會兒路湛他們過來,肯定涼了。”


    “……謝謝,”鬱奚低聲說,“我把錢轉給您。”


    上次那件風衣的錢,鬱奚半個多月前已經還給了傅遊年,那大概是他倆為數不多聊過的幾句話,後來又一直沒有發過任何消息。


    “你隻跟我這麽客氣嗎?”傅遊年低頭問他。


    鬱奚其實跟誰都是這麽客氣,隻是對傅遊年格外客氣而已。


    畢竟他覺得自己還是直的,既然接受不了傅遊年對他的好感,那就不想跟傅遊年太過糾纏。


    傅遊年沒再說話,看到車窗外有人過來,坐起身,撐著車座靠背,從鬱奚身前探過,把那邊的車窗往下放了一半,跟剛過來的李堯說話。


    鬱奚就完全被他堵在角落,一抬頭就能看到傅遊年深刻挺拔的側臉線條,耳側幾乎貼著他的手腕,冷冽的香水混著清淡的煙草味,包裹在周圍。


    這下鬱奚連壽司也吃不下去,躲又沒有地方躲,隻能挨著靠背坐好。


    傅遊年並不是故意逗他,真的隻是看到李堯從這邊過來,放下車窗跟他說話而已。


    但說完之後,卻看到鬱奚低著頭,耳根很紅,心跳聲快得不太正常。


    鬱奚很懷疑人生,他以前跟隔壁女團的師妹一起排雙人舞,兩個人拉著手,低頭發現女孩子滿臉通紅,他都內心毫無波瀾,但不知道為什麽傅遊年每次靠近他,都讓他不由自主地緊張心跳,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


    “發什麽呆。”傅遊年勾唇笑笑,抬手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有了前麵那期的預熱,大家對這一季的規則都熟悉了很多,在錄製第二期時也更加順利。


    鬱奚對這些恐怖元素無感,完全不覺得害怕,隻要別斷電弄得一片漆黑,他什麽地方都敢獨自去。


    這次鬱奚跟路湛還是一組,但傅遊年和他分開了。


    路湛一路跟著他,剛開始嚇得話都多了幾倍,到最後看到鬱奚從血淋淋的病床底下麵無表情地拽出一隻慘白鬼手都已經麻木了,還能過去幫他找個袋子裝起來,兩個人蹲在背後滿是詛咒塗鴉的白牆前,研究鬼手哪根指甲更長更紅。


    最後進度愣是被往前推了一大截,沒等到傍晚就逃脫成功。


    拍完這兩期後中間隔了一段時間,路湛還得接著去參加那個街舞秀的決賽,其他人也各自有通告。


    鬱奚的經紀人暫時沒有再給他接通告,《青崖》再過半個多月就要開播,然後用不了幾周,綜藝預告片也即將放出,完全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再去接通告,資源的質量肯定會比現在上升一大截,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雞肋的片子上。


    等到九月中旬他們又錄完了第三期和第四期,眼看就是中秋節,鬱奚收到鬱言的消息,說爺爺讓他過節時回家。


    鬱奚又有個把月沒有回去過,平常也就算了,逢年過節他還是有必要去晃一下的。


    鬱家臨近中秋前辦了場晚宴,鬱奚難得穿了身白色西裝,帶著給鬱老爺子的禮物開車過去。


    鬱言前幾年一直不被允許出現在這種場合,也就最近半年在鬱學誠的堅持下,鬱老爺子才多少鬆了口,而原主因為身體原因,也已經好幾年沒有出現眾人的視野裏。所以幾乎每次晚宴都是鬱學誠夫妻二人到場,每每有人問起家裏的孩子,氣氛都得尷尬一瞬。


    到了晚宴現場之後,鬱奚卻發現今晚還有位稀客。


    是原主的奶奶楊玉珠。


    “哥,你什麽時候過來的?”鬱言跟旁邊的人談笑風生,一回頭看到鬱奚走進宴會廳,就端著酒杯過去找他。


    “剛到。”鬱奚眉眼清冷,惜字如金。


    鬱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在看著不遠處那位肩上搭著柔軟精致的羊絨披肩,雖然頭發已經全白,氣質卻依然溫雅的老夫人。


    “我也沒想到奶奶今晚會過來,說起來有七八年沒見她了,看樣子卻一點都沒變。”鬱言說。


    原主的爺爺奶奶在鬱奚出生的那年離婚了,當時兩人都已經年過六十,而且鬱家的生意一路風生水起,幾個兒女磨煉多年,都到了可以挑大梁的年紀,本該頤養天年,結果分崩離析,幾乎震驚了整個商圈。


    畢竟他們離婚,涉及到的財產分割將會無比複雜,甚至影響到鬱氏諸多產業在股市上的行情。


    離婚這件事是奶奶楊玉珠提的,她沒跟任何人說原因,恐怕也隻有鬱老爺子才知道。


    鬱奚已經去見過了鬱老爺子,晚宴上的其餘人,他懶得虛與委蛇,卻陸陸續續地有人過來找他閑聊敬酒,隻能收斂情緒,表演應付。


    晚宴上人很多,除了跟鬱家有生意往來的,甚至還有一些導演和小明星。


    鬱奚不碰酒,杯裏一直都是清水,喝了幾杯後,趁著沒人注意,打算去樓上休息室稍微歇一會兒。


    就在半路上,他碰到了顧泊舟。


    顧泊舟還在懊悔那天發生的事,過後去聯係鬱奚,鬱奚卻始終沒有搭理過他。他想過要麽直接去找鬱奚,但恐怕會讓鬱奚對他更加厭煩,最後還是忍耐住了,隻等晚宴這天,說不定鬱奚也會來。


    鬱奚更沒心情理他,顧泊舟越是來道歉,越讓他覺得可笑。


    鬱奚還沒想通一件事,既然旁觀者清,路湛都能看得出顧泊舟是什麽樣的人,鬱言心機頗深,慣於察言觀色,怎麽可能不知道顧泊舟是個什麽貨色,起碼在認人這點上,鬱奚不得不承認鬱言要比原主更拎得清。


    林白伊花了那麽多年時間,也沒把鬱言養成溫順聽話的小狗,頂多讓他學會了偽裝,顧泊舟虛情假意的愛情,大概更難讓他上當。


    鬱奚進去後直接關上了休息室的門,把顧泊舟擋在門外,這次顧泊舟沒敢再去刺激他,頓住腳步,看鬱奚真的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就暫時離開。


    手機響了幾聲,鬱奚拿出來看,發現是路湛問他要不要上遊戲。


    [路湛]:你那邊完事兒沒?


    [。]:還沒,我先上號。


    鬱奚登錄了遊戲,想去再拉個好友進隊,結果看到列表有個頭像亮著,id是字母f,而且一看就是個小號,對方甚至一場都沒玩過,皺了下眉,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加過這個人。


    正猶豫要不要刪掉,對麵卻忽然發來消息。


    [f]:在麽?


    [年年有魚]:?


    傅遊年中秋也空了兩三天時間,他去叔叔那邊看望了一下,仍舊中午吃過飯就離開,沒有久留。


    回家之後處理完工作,晚上喂了貓,就想起之前下載的這個遊戲。


    他抽空去看了幾個遊戲解說,大概摸清了毒圈之類的基本術語,但缺乏實踐。剛好晚上有時間,就想上線自己去練練,還在研究遊戲界麵,忽然發現鬱奚也上線了。


    他玩這個遊戲隻是想了解一下鬱奚的愛好,既然鬱奚在,就想問問鬱奚能不能帶他一起。


    結果得到了一個從勾到點透著冷漠的問號。


    傅遊年:“……”


    小黑貓跳上沙發靠背,從傅遊年身後探頭看著手機屏幕,傅遊年伸手把它撈到懷裏,當成是鬱奚,揉了幾下腦殼平複心情。


    [f]:你待會兒打匹配還是排位?


    傅遊年通過研究,得知打排位如果隊友很菜的話會有影響,匹配沒有大礙,就想先問清楚,免得鬱奚為了帶他,還影響段位。


    鬱奚還是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加的這個人,他的好友一共就十來個,除了路湛他們之外,基本都是認識的主播,這個f混在裏麵,就顯得格外骨骼清奇,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加的,或者他之前把號借給路湛或者洛遠玩時,他們不小心隨手加的。


    但點開聊天框,發現f之前也沒跟他有過聊天記錄。對方這麽自來熟,讓他感覺很奇怪。


    [年年有魚]:匹配。


    [年年有魚]: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說。


    傅遊年心情都開始有些灰暗,擼貓也不能解決問題,他跟鬱奚錄完第四期綜藝,到現在隻不過一周沒見麵,鬱奚居然對他冷淡到這種程度。


    [f]:能不能帶我一個?


    [年年有魚]:抱歉,沒時間。


    傅遊年剛問完,鬱奚那邊就直截了當地回了消息,連一秒鍾的緩衝都沒留給他。


    雖然還沒在一起過,傅遊年莫名有種失戀的感覺。


    [f]:好吧。


    [年年有魚]:嗯。


    [f]:我看你家的燈沒亮,今晚不回來?


    鬱奚看到這句話突然間警惕起來。


    [年年有魚]:你怎麽知道我家?


    發完之後鬱奚才終於察覺出別扭在哪兒,他飛快地退出去,到好友列表裏翻了一圈,回過頭盯著那個f看了半天,終於想起來這是他多半個月前加的傅遊年,一瞬間心裏咯噔一聲,有點慌張。


    傅遊年加他的時候沒有改名,用的是係統自帶的亂碼,後來傅遊年又一直沒上過線,鬱奚也忙著沒空打遊戲,聊天框就沉底了,被其他好友還有陌生人的聊天徹底壓了下去,鬱奚就沒注意到他什麽時候改的名字。


    [年年有魚]:對不起傅老師,真的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想起來是你。


    [f]:哦。


    傅遊年麵無表情地學他的語氣發消息。


    [年年有魚]:真的對不起


    [年年有魚]:我錯了,我帶你去打匹配吧,排位也行


    [年年有魚]:傅老師?


    鬱奚沒想讓傅遊年不高興,隻是個遊戲而已,但傅遊年一分多鍾都沒回他消息,他無意識地啃著指節,跟路湛說先等他一下。


    傅遊年剛才正想給鬱奚回消息,結果貓突然上躥下跳,把他手機磕到了地上,撿起來時才看到鬱奚給他發了好幾條。


    ——年年有魚邀請你加入隊伍


    傅遊年點了同意,然後才去點開鬱奚的聊天框。


    [f]:打匹配吧,免得掉你段位。


    鬱奚搞不懂他這句話是認真的,還是還在生氣,猶豫片刻,去把自己段位積分的界麵截了個圖,發給傅遊年。


    [年年有魚]:沒關係,隨便掉。


    [年年有魚]:你別生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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