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渡邊臉上浮起得意的笑,“實不相瞞,宮本絕非一般的商人,他是大日本帝國為了配合實現‘大東亞共榮’計劃安插在中國民間的高級情報人員。丁蜀鎮的我國情報人員都得聽他發號施令。”


    池田次郎跟宮本相識多年,交往頻繁。一直以來,在他印象裏,宮本隻是個做買賣的商人;如今,知曉了宮本真實的身份,他暗自感到心驚。


    他想:搞情報的通常都是六親不認,這些人不僅負責收集中國人的情報,還會緊盯自己人的一舉一動。


    池田次郎慶幸自己一直守規矩,如果,稍有不慎幹出點出格的事來,宮本肯定會向上頭打小報告。池田次郎想想都覺得後怕。


    見池田次郎神思遊離的樣子,渡邊以為對方是在為得知宮本的真實身份感到意外,笑著說:“別多想啦。嗯,對張立邦的調查就交給宮本君去負責。咱們商議一下‘刺墓’行動的下一步計劃吧。”


    池田次郎回過神來,問渡邊:“對了,渡邊君。上頭下令限期找到那批寶藏,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三天。”


    “三天?”


    “對。最近國內有消息說,天皇陛下準備接受波茨坦公告,有可能會承認戰敗。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在三天時間內找到那批寶藏。”


    “可是,短短三天,咱們該從何下手?”


    “藏寶地已經找到,現在缺的是打開通道的‘鑰匙’。”


    池田次郎對渡邊他們在山洞中幹的事情一無所知,聽渡邊說藏寶地已經找到,就問是哪裏?


    渡邊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池田次郎,知不知道山頂碉堡裏的垂直通道是幹嗎用的?


    池田次郎回答不知道。


    渡邊告訴他,有兩個用途。


    首先,是出於軍事目的,用山洞做掩體,防止中國部隊攻打青龍山駐地。再則,據考古專家村上的勘察,發現山洞中有大量人工開鑿痕跡,據此,村上分析,中國古人借用山洞建造了一座大墓,而這座大墓的特征,與渡邊尋找的明代寶藏在時間上是吻合的。


    故而,村上認為,山洞中的大墓就是寶藏的藏匿地。


    “哦。”池田次郎像是聽明白了,但他有些擔心,說,“渡邊君。萬一在山洞內找不到寶藏,怎麽交差呀?”


    “唉。”渡邊長歎一聲,說,“如果此處不是藏寶地,但能找到其他有價值的東西,我想,也可以向上司交差吧。”


    盡管渡邊話說得很勉強,但池田次郎覺得眼下也隻有如此了,便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渡邊說:“我打算分頭行動。宮本帶領一組人馬跟蹤張立邦爭取找到胡子的下落。明天,你帶士兵進山洞,配合村上君的工作。對了,部分重武器先轉移到山洞中。”說完,看了看表,“時間已經不早,我得去城裏一趟。明天下午一點我會再來。”


    渡邊走後,池田次郎心中憂慮,他擔心進山洞尋找寶藏會有危險;但這還不是他最擔心的,他更擔心的是,宮本接手對張立邦進行調查,張立邦會不會有危險呢?要知道,宮本是高級情報人員,急眼的時候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他想:不行。不能眼睜睜看著救命恩人身處險境。


    他喊來白天送信給張立邦的心腹,叫對方再去一趟周家。


    話說晚宴結束後,張立邦和周坤生回到周家大宅,將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跟老三、周雲長說了一遍。


    周雲長聽後眉頭緊蹙,說:“立邦大哥。渡邊離間的目的沒有達到,肯定會用其他辦法來對付咱們。看來,暴風雨就要來啦。”


    老三卻不以為意,拍了一下桌子,說:“大不了拚了唄。我呀,最頭疼明爭暗鬥講什麽策略,多傷腦子。不如拳腳之下見真章。”他對張立邦說,“大哥。我建議,喊山裏的兄弟們出馬,跟小鬼子幹上一仗。”


    “嗬嗬。”張立邦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啊,整個就是山大王的火爆脾氣。要知道,咱們現在幹的可不是從前打家劫舍的行當;如今,咱們擔負著救國救民的重任,單靠蠻勁是成就不了大事的。雲長兄弟說得沒錯,渡邊肯定還會對付咱們;所以,這幾天得千萬小心,別讓鬼子鑽了空子。”


    正說著,看門的護院跑來,說白天來送信的日本人又來了。


    張立邦猜測應該是池田次郎有急事派那人來傳話,忙喊護院帶那個日本人去客廳。


    片刻之後,那個日本士兵在客廳裏跟他們碰了頭。


    張立邦招呼對方坐下,問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那個士兵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說:“池田長官要在下轉告張先生,謹慎行事,嗯…哦對了,人多眼雜。”


    “人多眼雜?次郎君還說了其他什麽嗎?”張立邦問


    “沒有。隻強調人多眼雜四個字,其他什麽都沒說。”


    “哦,知道了。”張立邦問老三要了盒煙,塞到士兵的手裏,“辛苦了。回去請轉告次郎君,就說我會小心的。”


    士兵接過煙,說了聲謝謝,出門走了。


    等日本人走後,老三問張立邦:“大哥。這池田次郎什麽意思?人多眼雜,他想說明什麽?”


    張立邦緩緩坐到椅子上,神情嚴峻地說:“看來,池田次郎是在提醒咱們,要小心被跟蹤被監視。”


    “被跟蹤?被監視?”老三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有點糊塗了。大哥,你是被池田次郎放出來的,他幹嗎又要派人監視呢?還有,現在又來提醒咱們小心。他到底唱的哪出呀?”


    張立邦分析:“釋放我的命令是渡邊下的,要監視和跟蹤我的,相信也是渡邊的主意,跟池田次郎沒關係。池田次郎是擔心我的安全,才派人來提醒的。”


    “你還別說,你這個日本老同學還是有點人情味的。”


    聽老三這麽說,張立邦笑了笑,說:“也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壞人。他們國內也有很多人是反對侵略反對戰爭的。池田次郎盡管是軍人,但據我所知,他有自己的原則,從不對平民下狠手。”


    “嗯,說的也是。”


    老三對這種說法還是認同的。其實,池田次郎給老三的印象並不壞,如果,不是池田次郎穿著日本軍裝,說不定,見麵時老三還會對其微笑——盡管老三從沒對日本人笑過。


    張立邦說:“據目前的局勢來看,日本人可能會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戰爭結束。”


    “波……波什麽?”老三不知道波茨坦公告,問張立邦。


    周坤生拱了他一下,說:“你管什麽波不波的,說了你也不懂。”


    “難道你懂?”老三問。


    “嗬嗬。”周坤生忸怩地笑了笑,說,“我也不懂。咱們還是聽立邦大哥說吧。”


    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張立邦笑了:“嗬嗬,你們呀,應該了解一些國際時事,對拓展視野有幫助。波茨坦公告也稱波茨坦宣言,是反法西斯同盟幾個主要國家在上月十七號簽署的勒令日本投降的公告。但日本政府頑固至極,上月二十九號,日本首相鈴木公開發表聲明,無視波茨坦宣言,拒絕投降。本月初,鑒於日本政府無心結束戰爭,美國在日本的廣島和長崎投下了兩顆原子彈,造成大量日本平民傷亡;九號,蘇聯對日作戰;隔天,日本政府被迫通過中立國瑞典向中、美、英、蘇四國發出乞降照會。按時間來算,這幾天應該會有結果了。”


    聞得此消息的老三自然感到高興,問張立邦:“這麽說來,鬼子要滾出咱們國家了?”


    “嗯。”張立邦點了點頭,神情卻很嚴肅。他說,“但是,在戰爭結束前,一些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不會輕易放棄對我國的掠奪。在宜興,尋找寶藏的日本人並沒有終止掠奪計劃。我想,渡邊肯定知道胡子被咱們藏起來了,而胡子又是玉女潭古墓被盜案當事人之一,對尋找寶藏下落他是個關鍵。我想,渡邊之所以不直接跟咱們要人,一來,礙於池田次郎的麵子,不方便開門見山來威逼咱們;而另一方麵,可能是他想放長線釣大魚,打算通過暗中跟蹤調查,來找到跟那批寶藏有關的其他人,比如,殷師傅。”


    “那咱們該怎麽辦?”老三問。


    “我猜,日本人這幾天可能會投入全部精力來尋找寶藏下落,咱們光小心行事是沒用的,想要阻止鬼子的掠奪行動,隻有跟日本人攤牌。”


    “就是說,咱們能明著跟日本人幹了?”


    “對。”張立邦點了點頭,對老三說,“這樣吧,明天一早,你和我回山裏跟兄弟們商議對策。”又對周坤生說,“阿生。你通知周家以及跟周家關係較密切的家族,準備聯合對抗日本人。”


    “嗯。我會安排的。”周坤生答應。


    張立邦對周雲長說:“雲長兄弟。你跟周隊長聯係一下,看看別動隊那裏能不能配合行動。另外……”說到這裏,他對幾人強調了一件事情,“咱們得趕快揪出那個日本探子。如果沒別的法子,就照雲長兄弟說的辦法去做,明天就開始部署行動……”


    等一切計劃好了之後,時間將近十二點。眾人回到各自房間休息,養精蓄銳,準備即將到來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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