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還是回去吧,這大熱天的你還傷著,你就是再來三天等在這,他怕是也不會下來見你的。”褚家院子門口,奚惠琳打著一把太陽傘勸溫之卿。


    這幾天溫之卿身體剛好一點就過來了,腦袋和手臂還綁著繃帶,往日清俊爽朗的模樣透著脆弱可憐的味道,看得奚惠琳心都要化了,著實不忍心打擊他。


    “你聽阿姨的勸,別來找他了,他雖然借住在我們家,可我們也做不了他的主,有的人不是我們比得上的。”奚惠琳就差直說,祁少師是溫之卿高攀不起的人。


    溫之卿還是堅持一句話,“奚阿姨,我不難為您,我隻想請您轉告少師,我來了。”


    “阿姨怎麽沒說呢,你下午一過來我就上樓告訴他了,隻怕你剛出他家的別墅,他就知道你的去向了,可他……唉!”


    溫之卿抿了抿唇,“那……請您再最後幫我轉告一聲,我後天就要回家了,節目提前結束。”


    “哎,你放心,阿姨一定幫你轉告,來,拿著傘,外頭太陽毒,被曬傷了。”


    “謝謝奚阿姨。”溫之卿不在乎曬不曬傷,隨手接了傘離開。


    慢慢走到小區門口,迎麵駛來一輛汽車,林肯中大型suv,十字盾形車標鑲嵌在車頭的正中位置,特別醒目惹眼。


    車身霸氣,線條流暢,方正的深黑色下包圍裙邊和平直的腰線設計,18英寸的合金輪轂,以及255毫米的寬輪胎,不僅散發出威猛硬朗的氣勢,也將大氣沉穩的特色展露無遺。


    溫之卿讓開到路邊,車身側麵緩緩降下來的車窗裏,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微微側頭和他打了個照麵。


    大背頭發型露出堅毅的額頭,和鼻梁下頜形成棱角分明而優美的線條,麵龐俊朗卻嚴苟肅威,目光銳利而攝人。


    “祁……”不是少師,溫之卿回望了一下褚家,轉身繼續走自己的路。


    如果說未來的祁少師和車裏那人的相貌隻有七分相似,他們的氣質完全就是複製粘貼出來的,一模一樣的淩厲強勢。


    乍一看,還真以為是中年翻版的祁少師。


    隻是溫之卿上輩子和祁少師相交多年,很簡單就能區分他們的不同。


    同樣是自信高傲,車裏那人眼裏滿是雄心勃勃,仿佛王者一樣睥睨天下,而祁少師更像是運籌帷幄的謀士,百無聊賴地指點江山,攪亂風雲。


    褚家二樓,褚烽幾步竄下樓梯,手裏轉玩著一串綠鬆石項鏈。


    項鏈明顯是女式的,普普通通,也不是什麽值錢名貴的貨,更不符合他以前的審美要求。


    剛在沙發上躺下,奚惠琳走過來,“阿烽,有客人……”


    “不是說了不見嗎,讓他滾。”褚烽音量不大,卻一點沒好氣,手裏還轉著那串綠鬆石項鏈。


    “不是啊……”奚惠琳為難道。


    “褚烽。”


    聲音不對,褚烽一骨碌站起來,看到眼前的人,囂張的氣焰頓時萎靡下來。


    “祁大哥。”


    褚烽麵前的祁穆師西裝革履,一身貌似平淡無奇中規中矩的商務裝扮,愣是被他一米九幾的身高和高大威猛的完美身材,襯出了一種霸氣側漏的感覺。


    霸氣之中又透露著些許的穩重,散發出來的禁欲尊貴氣息不禁讓人肅然起敬。


    “小六呢?”


    褚烽訕笑,“他怎麽會在我……這。”


    祁穆師低頭掃量他一眼。


    褚烽瞬間改口,“他在我樓上的房間。”


    褚烽老老實實把綠鬆石項鏈卷了幾圈戴到手腕上,在前麵給祁穆師帶路。


    二樓溫之卿住過的那間客房裏,從褚烽帶人進來後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床上靠著床頭的祁少師,單人沙發椅上翹著二郎腿坐的祁穆師,兩個人麵對麵誰也不說話,仿佛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一樣。


    夾在他們之間的褚烽簡直坐立難安,他媽的還不準他離開,他隻要一動,那兩人的眼神就齊刷刷投向了他。


    褚烽看到他們祁家祖傳的冰塊臉就頭疼,每回跟著他爸去京城祁家老宅拜年,從主位到次位一溜排下來,老老少少,隻要是個男人,全都麵無表情,好好的一個年夜飯,整得跟參加喪禮一樣。


    他媽的,他們的遺傳基因還忒強大,一張張冰塊臉神他媽相似。


    “你已經到這種廢物的地步了嗎,居然讓一個外人鳩占鵲巢。”


    “我的地方,不需要你一個外人建議應該給誰住。”祁少師雖然麵色蒼白坐在床上,氣勢卻毫不相讓。


    “牙尖嘴利的,看來你身體狀況不錯。”


    “有勞關心,一如既往。”


    褚烽左右看了看,這兄弟倆的嘴裏貌似在進行友好對話,臉色卻一個比一個冷,語調毫無起伏,話尾語氣詞完全失去了作用,播音主持說話都比他們有感情。


    這祁家的男人之間絕對天生自帶化學反應,無論父子兄弟,一遇上就競賽似的製造冷氣,看誰更冷。


    “但是我才聽說,前幾天你又犯病了,還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你這副樣子,我可不好跟爺爺交代。”


    “你可以裝作不知道,這裏沒有人會多事跟爺爺匯報。”


    “但願如此,畢竟我們可不能讓老人家煩心,”祁穆師整理一下袖口站起來,走到房間門口又回頭,“哦,還有一件事,如果你沒有能力處理麻煩,我不介意代為效勞,屢行一下身為堂兄的職責。”


    祁少師臉色登時變難看,就差衝祁穆師說一聲“滾”了。


    “堂兄好走不送,出差一路順風。”


    褚烽剛站起來準備送祁穆師下樓,聽到祁少師這話又默默坐下。


    他也沒覺得這兄弟倆的相處方式有什麽不對,祁少師對兄長沒大沒小,祁穆師也不講究什麽兄友弟恭,在祁家一貫是強者為尊。


    “呐,少帥,你們家派個代表來慰問你,還不找個時間充裕的,你哥這是時間有多緊,每次出差順道過來看望一下你,坐夠半小時就走,一點沒誤差。”


    祁少師轉頭看了一眼打趣調侃他的褚烽,目光和祁穆師一模一樣的漠然。


    “準備好,找陳容。”


    “知道了,什麽時候?”


    “不出意外,吳昊今天晚上就能查到他的地址。”


    “喔。”褚烽隨意應了一聲,出門就變了臉色,目光陰沉。


    當天晚上沒找到人,祁少師是第二天晚上在一間普通的小公寓找到陳容的。


    他一點不意外褚烽出現在陳容藏身的公寓,還擋在陳容前麵。


    “少帥,放他一馬。”


    祁少師掀掀眼瞼,嘴角勾起一點弧度,“你確定?”


    身後的吳昊看不下去,正想開口斥責褚烽是非不分。


    祁少師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言,“你有什麽理由勸服我,褚烽,還是你隻是單純地乞求我?”祁少師的尾音微微下壓顯得低沉。


    褚烽舌頭頂頂後槽牙,偏頭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後的陳容,“昨天你故意跟我透露你們的計劃,就是為了引我轉移他,暴露他的蹤跡,是嗎,少帥?你的反將計用得不錯,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和他的交情算起來還比你多幾年。”


    祁少師不置可否,陳容滿臉動容癡癡盯著褚烽。


    “我了解他,他是偏激了點,一時想不開來招惹你,可最後傷的是溫之卿不是嗎!?你——他找的人根本沒動到你一根毫毛!”褚烽差點想說,是你祁少師自己身體不好才進了醫院。


    祁少師原本正專心致誌這裏手上戴著的露指手套,真皮質地鑲嵌鐵片,很好用來揍人,聽到這抬頭看向褚烽,嘴角瞬間下壓。


    “正是因為他傷的是溫之卿,我才更要……”


    祁少師模糊了後麵幾個字,一步步走進那兩人,對褚烽後麵的陳容說:“如果你真害死了我也好,可惜你的計謀沒得逞,那麽你應該做好了被反殺的心理準備吧?”


    如果是祁少師自己在別人手上受了傷,自有人會給他找回場子來,昨天祁穆師也不會開口詢問他需不需要代勞,早自己派人動手了。


    祁家容不得外人在自己頭上撒野。


    反而是祁少師自覺爛命一條,傷了死了不要緊,也毫不在意有人針對他招惹他。


    可他們唯獨不該在他看重一個人的時候,傷了他的人。


    祁少師抬頭和比他高幾公分的褚烽對視,這樣的眼神是褚烽從來沒見過的攝人心魄,透著活力,雖然依舊陰沉。


    褚烽讓開。


    “不!阿烽!”


    陳容剛尖叫一聲,祁少師一拳砸過來了,撞翻的茶幾劈裏啪啦倒了一地。


    “溫之卿挨了幾下,那些人要如數還回來,你,要雙倍奉還。”


    陳容爬起來,顧不得臉上的疼痛,也顧不得擦拭鼻血和嘴角,一心往褚烽身邊靠近。


    褚烽又退後了幾步,是不想再保護他的意思。


    陳容眼裏露出絕望,一時口不擇言,自尋墳墓。


    “哈哈哈,祁少師,原來你還像個男人能幹架,天天什麽活動都不參加,體育課也不上,陸九陽他們羨慕你有特權,卻不知道,那是因為你有心、髒、病!哈哈哈!”


    陳容神色自得輕蔑,他家世比不上祁少師,身體素質絕對比他好一百倍。


    “多可憐呐,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會死?一點劇烈活動都不能做?祁少師,你說自從溫之卿來了我們班,你天天用想扒光人家衣服的火熱眼神盯著他,卻受製於身體,什麽都不能做,是不是賊難受了?”


    陳容的話一針見血,滿意地看到祁少師幾乎咬破了嘴角。


    “溫之卿還一副交到知己好友的感動心情,他來自小地方的縣城,恐怕不知道什麽是gay啊基佬吧,要是他知道你,對他懷著這麽惡心的心思,晚上不定還想著他擼管……啊——”


    “惡心的玩意。”吳昊低聲罵了一句,替祁少師揍趴下了陳容。


    另外帶來的兩個保鏢拿著棍棒上前,把溫之卿挨的傷如數,不,是加倍奉還。


    一棍子打下去,被褚烽中途用手臂擋了。


    “我替他挨一半。”褚烽看著臉色難看的祁少師,“他身體也不好,扛不住的,少帥,算我陪了你這些年的報酬。”


    祁少師十來歲時來江城休養,被安排照顧他的就是褚家,作為同齡人的褚烽不得不半強迫性質地成為他的玩伴。


    保鏢都停下來了,包括褚烽和陳容,都在等祁少師的一個回答。


    祁少師沉默了半晌,開口:“行啊,祝你好運,朋友。”這個對朋友的祝福,語氣陰森森的。


    不大的公寓裏傳出棍棒敲打肉體的聲音,將近半個小時,四周的鄰居沒有一個敢出來看的,有熱心腸的人壯起膽子報了警,那邊卻含糊其辭,遲遲沒有出警。


    公寓裏安靜下來後,吳昊先出來,一眼看到站在走廊上背對著他的祁少師,他好像在欣賞夏日晴朗的夜空,也像在低頭俯視江城的萬家燈火。


    一種蕭瑟的孤寂感撲麵而來。


    祁少師聽到吳昊走出來,他也不問裏麵的人怎麽樣了,手指繼續有節奏地在欄杆上敲擊一首曲子。


    “吳昊,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廢物。”


    吳昊心一動,腳下邁出半步又退回,“您不是,我再沒見過比您更有天賦的人。”


    “嗬。”祁少師自嘲似的嗤笑一聲,也不在意吳昊的回答,“回去吧。”


    吳昊思忖了一下,“回哪?”


    “還能有哪,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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