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火車站熙熙攘攘,這個位於南方中部地區的二線城市,稍一留意就會看見幾個打扮低調,從北上廣來此地休養的富豪名門。


    江城環境優美,也是公認的風水寶地,確實是國內首選的休養勝地。


    候車室外的檢票大廳,溫之卿在和節目組的人道別。


    “我們沒照顧好你,安安,真的對不住你,以後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提,我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


    孔導演笑眯眯的臉上滿是歉意和疲倦,這期節目真是有史以來最波折的,城市和農村的孩子都接二連三出岔子。


    “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孔導演,你們沒有對不住我的地方,您放寬心,出現意外是誰也沒料到的事,這些日子承蒙各位叔叔照顧,謝謝大家。”


    孔導演和節目組的人眼底有欣慰,也更加歉疚了,難得有個懂事的孩子不用他們多操心,卻讓人家帶傷回家,怎麽好跟人家母親交代呢。


    和節目組的人說過幾句話,溫之卿轉身又和奚惠琳等人道別。


    這次來送行的人讓溫之卿意想不到,褚父說是忙沒露麵,換成了奚惠琳過來,而她身後是陸九陽、彌子暇和傅正明,身邊還有一個一身是傷的褚烽,綁的繃帶紗布隻比他多不比他少。


    “安安,要記得阿姨呀,把我的禮物帶給你妹妹,一個人坐火車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


    “是,奚阿姨,謝謝您的照顧。”


    說完溫之卿想繞過褚烽,和後麵的陸九陽三人告別。


    褚烽晃了晃脖子上吊著的手臂,主動搭話,“久仰大名啊,溫之卿,代我向你妹妹問好。”


    過去近一個月時間,褚烽聽人誇讚溫之卿都快聽吐了,無論長輩還是同齡人,遇上一個認識或知道溫之卿的,都要衝他說一遍溫之卿的好話,美名其曰,讓他向溫之卿學習,滾他娘的,都踩一捧一是吧!


    “褚烽同學,你都傷成這樣了,應該好好養傷才是,不用特地來給我送行,我的妹妹,也不勞你掛念。”


    溫之卿剛剛想繞過褚烽已經不禮貌了,現在不好再不應話,隻是出口的語氣頭一次不太溫柔,麵對褚烽他還是繞不過心裏那道坎。


    “沒辦法,我身體素質好,扛揍。”


    溫之卿笑容險些維持不住破功,“原來這就是身殘誌堅,我長見識了,褚烽同學。”


    幾天前,溫心柔去後山找回一起失蹤的溫小雅和褚烽後不久,她發現了一件讓她震驚不已的事。


    那是午後兩三點,正是夏日萬物倦怠小憩的時候,隻有知了猴聒噪的叫聲。


    她一個午覺睡醒,沒見到和她同住一個房間的溫小雅。


    不想吵到還在午睡的李華蓮,她小聲叫著溫小雅的名字,一直找到屋後的稻田裏。


    一棵不甚繁密的楊梅樹蔭下,褚烽背靠樹幹席地而坐,膝蓋上躺著熟睡的溫小雅,他們的麵前是金黃滾滾的稻浪,夏風一吹卷起親昵的愜意。


    那個曾經外表凶狠的男生,收斂了滿身戾氣,手掌輕輕拍著懷裏的女孩,然後低頭,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吻。


    溫心柔受到極大的驚嚇,仍保留理智,知道此刻不能作聲鬧大,當即想悄無聲息先離開。


    褚烽卻抬起了頭,目光準確地投向她這邊,臉上露出一個獰笑。


    溫心柔狼狽不堪地跑開,下午李華蓮醒來後,馬上就勸她催寧寧去外婆家。


    送走了溫小雅,她原以為能鬆口氣,沒想到褚烽更絕,撂下一句“我還會回來,躲得了嗎”,第二天就拒罷節目,回了江城。


    溫心柔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差點沒把自己氣成內傷,她這個人,性子跟她的名字一樣溫柔,也是頭一次這麽討厭一個人,幾次對著一個人出口成髒。


    褚烽沒離開前,溫心柔就打電話告訴了溫之卿。


    她雖然心裏有了數,也安排好了一切,可還是習慣凡事讓溫之卿知道,溫之卿是那個當家做主的主心骨。


    “除了這次的親吻,沒有發生其它什麽吧?”溫之卿問得委婉。


    溫心柔秒懂,“沒有,當天我就問過寧寧,洗澡時也……媽媽也檢查過寧寧的身體。”


    溫小雅越大,他們越擔心有人利用她不懂人事的一麵,所以經常教育溫小雅,不能隨便讓別人碰自己,幸好小雅最聽家裏人的話了。


    “那就好,告訴媽媽,你們別擔心褚烽,有我在,我會保護好寧寧。”還有你們。


    “從江城到……請盡快檢票……”候車室傳出廣播。


    “原來你的小名叫安安啊!溫之卿,要來江城找我們玩啊!”彌子暇完全無視溫之卿和褚烽之間詭異的氣氛,上前幾步打破沉默。


    陸九陽也走過來,“兄弟,常聯係。”


    溫之卿抿了抿唇,伸出手和他相握。雖然知道是他救祁少師那回讓他們認可了他,想起上輩子完全對立的立場,心裏還是有些複雜。


    “溫之卿,這是我們全班同學送你的禮物,祝你一路順風。”


    傅正明是代表高一八班全體同學,光明正大來送溫之卿的,不像陸九陽和彌子暇是逃課過來的,褚烽則是在休病假。


    “謝謝班長,也請班長代我向同學們表示感謝。”溫之卿真心感謝傅正明及時的報信。


    “快進去吧,安安,要檢票了。”孔導演和奚惠琳都過來催。


    溫之卿遲遲不肯檢票進去,一直回頭向大門張望。


    陸九陽和彌子暇對視一眼,和溫之卿關係好卻沒來送別的隻有一個祁少師,可他們也不懂祁少師到底是為什麽不見溫之卿,連溫之卿住院那幾天他也沒來看望過一次。


    溫之卿可是為了他受傷住院的啊!


    “那個,溫之卿,要不你先回家?我們見到少帥就讓他跟你聯係。”


    “不用,謝謝你們,他會來的。”


    火車站外極速開來一輛汽車,停在禁止泊車的大門口,車上下來一個人,因為不能跑,他小步快走著進來。


    越過層層的人群,視線搜尋了一會,看見溫之卿那一刻,他邁開修長的腿就想跑過來。


    “少師!”


    “別動!別過來!”


    祁少師愣住,心裏涼了。


    溫之卿放下背負的一切東西,目光緊緊抓住那一個人,邁開腿,他穿過擁擠的人群,腳步飛快衝過去,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祁少師。


    “我過來了,我來追。”這一次,請讓我來靠近你。


    祁少師臉枕在溫之卿肩上,耳邊就是這個溫柔如春風的聲音。


    抬起手環了環勁瘦的腰肢,祁少師雙手用力推開溫之卿。


    “溫之卿,我問你,你憑什麽讓我欠你一條命,溫之卿,我祁少師憑什麽值得讓你拿命來護!?”


    “值得的,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這是溫之卿的心裏話,兄弟之間,兩肋插刀,可說出來就紮祁少師的心了。


    “少師,為朋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好,你很好,溫之卿。”祁少師雙目微沉,薄唇一抿,尖銳的唇峰愈發突出。


    “有你這樣的朋友,可真是我的榮幸。”沉寂過後,祁少師艱難地出聲。


    他盯著溫之卿時,眼裏陰晴不定,雲譎波詭,仿佛有波瀾在醞釀。


    旁觀的陸九陽和奚惠琳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十分不美好了,略微心怵。


    溫之卿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現,望著祁少師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


    欠你的命我可以拿命來還,可欠你的情我該怎麽還?等了一季又一季春暖花開,才等來這一生的重逢,怎麽敢不珍惜。


    溫之卿抬起手,靠近祁少師,好像想摸摸他的臉頰,卻最終落空放下。


    “少師,你相信嗎,和你在一起,是我夜思夢想的奢望。”


    四周一瞬間失去了聲音顏色,沉寂了十八年的心髒瘋狂跳動,耳裏眼裏都是這一句話——和你在一起,是我夜思夢想的奢望。


    祁少師急忙平複心跳,語氣凶巴巴的,“我,我怎麽知道,這種事應該問你自己。”


    說這話時,緋紅迅速從後背竄上了脖子,他一手摸向後脖頸,另一隻手狀若無意地遞出一本同學錄。


    溫之卿看著這樣的祁少師心都要融化了,滿目動容,如何也無法抑製此刻的心情。


    接過同學錄抱在懷裏,他又伸出右手攬過祁少師的腦袋,向他額心吻下。


    祁少師再次亂了心跳,可是很快,他整個人就沉靜了,無比安心,溫之卿上唇那顆柔軟的唇珠就頂在他的額心,心意好像從這裏傳遞到了心口。


    他再也不是一個人,總有人念著他,真心實意想著他。


    失去的意識慢慢回籠,圍觀群眾的聲音闖入耳朵,溫之卿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生平第一次做違矩的事,還是在公共場合。


    “快,捏我一把,告訴我,我不是做夢吧!?”


    彌子暇捂眼,“我瞎了,我什麽都沒看見,別問我!”


    “大帥!?”陸九陽轉而求助還算鎮定的褚烽。


    褚烽頂了頂後槽牙,抬抬下巴指,“喏,那個反應才對。”


    祁少師怎麽可能會受製於人,不化被動為主動。


    溫之卿剛鬆手想退後,祁少師攥過他的衣領,拉低他的高度就衝他親回去了。178的身高和184還是有點差距的。


    “安安呐!”奚惠琳沒形象地嗷了一嗓子,溫之卿剛來江城那天,她還覺得他這是要注孤生的節奏,敢情是人家不稀罕英雄救美,贏得什麽美人心,他稀罕的是另一個英雄。


    溫之卿捂著嘴巴哭笑不得,估計隻有他們兩個當事人知道,剛才他們磕到了牙齒,祁少師的目標不是他的嘴角。


    他比他膽大妄為。


    “少師,等我回來。”溫之卿淚中含著笑。


    祁少師靜靜看了溫之卿一會,頷首,他的眼裏有光,直射人心,攝人心魄。


    早早被判定為失敗的人生,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可一旦有了目標,下定了決心,也會產生孤注一擲的瘋狂。


    不要怕,溫之卿。


    溫之卿離開後,祁少師無視周圍複雜各異的目光,徑直出了大廳離開。


    上車時,吳昊告訴他,“陳容要出國了,就是今天的飛機。”


    “隨便他,不用攔下。”祁少師語氣輕快,他心情好的時候不介意仁慈點,“哦,還有別讓祁穆師的人多事,他不是管著航空這塊嗎。”


    “是,我明白了。”


    江城的飛機場離火車站不遠,溫之卿坐的那趟火車離開的時候,天上陳容乘坐的飛機也呼嘯而去。


    他是一大早被家人抬上飛機的,孤身一人,身上的傷還是新鮮剛包紮好的。


    倒是沒褚烽的重,褚烽說是替他挨了一半,實則擋下了大部分,就像小時候一樣護著他。


    現在這個懟天懟地的褚烽,小時候也是個會保護弱小的好孩子。


    在他被嘲笑長得像個女孩子時,在他玩過家家遊戲被逼著當媽媽和小媳婦時,褚烽會幫他打回去,揍得那些小霸王屁滾尿流,再不敢欺負他,然後讓他隻能當他的小媳婦。


    “阿烽,你護著我,你也是喜歡我的是嗎?我就知道,阿烽會一直保護我的。”病房裏,陳容癡迷地看著另一張病床上的褚烽。


    “滾!”褚烽眼裏滿是嫌惡,“我是直男,直男懂嗎!我既不喜歡祁少師,也不會喜歡你陳容!老子喜歡的是女人!”


    “我以前沒提醒過你,算我的錯,他是京城祁家的人,他就是個被流放的廢物也比你我強,有多遠滾多遠,別招惹他!”


    褚烽不顧看護的勸阻,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要走。


    “別走,阿烽,我不信,你心裏肯定是有我的,都是因為祁少師對不對!”陳容不顧身上的傷也從床上爬起來。


    “自從祁少師來了江城,你就漸漸疏遠了我,上初中那會,他一發病病了兩年,你也跟著推遲了兩年上初中,可這……這些都是褚伯父逼的,都是他逼著你去討好他的,對不對?你是喜歡……”


    “媽的!你是被打得腦子昏了嗎,臆想這麽多!”褚烽扭頭打斷陳容的話,神色十分不耐煩。


    “怎麽會是我的臆想!”陳容尖叫,“小時候你說過要娶我,讓我隻能做你一個人的小媳婦!”他一直記得這個兒時的承諾。


    “陳容,這個也算我的錯,”褚烽壓低著音量,狠聲狠氣,“算我招惹了你,老子那時就不該多事保護你,他媽的,誰知道老子小時候這麽好心腸!”


    褚烽大力拍著身上的傷口,“我這一身傷,算我還你的,要是你還嫌不夠,那就再來兩刀!”


    他開口就命令看護去拿水果刀。


    看護為難之際,陳容大哭出聲,“夠了!夠了!”


    褚母去世後,褚烽性子變得越來越叛逆詭譎,他也跟著越來越極端。


    明知道褚烽真正的性取向,可他還執迷不悟。


    一場過家家的遊戲,隻有他自己當了真,沉浸在兒時的美夢裏無法自拔。


    幸好他現在總算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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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好呀(●u●)??」除夕夜啦,小可愛們排排坐,領壓歲錢嘍!萬事如意,大吉大利,來年一切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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