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溫頌的靈力恢複,印宿便也解了他的禁言術,“餘下的時間不多,之後我不會再對你留手。”


    溫頌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就想問一句,哪裏對他留手了?


    然而經過了方才的禁言術,溫頌已經充分體會到了禍從口出的後果,他乖覺道:“還請印道友指教。”


    “嗯。”


    兩人分立兩端,印宿持鴻兮,揮出了極為平淡的一劍。


    這一劍劃破夜空,送了溫頌一陣送柔和縹緲的春風,彼時萬物同生,明亮光爛,暖風徐來時,熏得人融融泄泄。


    就在溫頌沉浸進去時,柔軟的春風倏然化作了萬千落雨,拂過了溫頌麵頰,叫他的側臉迸出血來。


    這般溫煦的光景下,原是連綿不絕的殺機。


    溫頌被疼痛喚醒,他環顧著周圍四散的銀絲,眸中升起了警惕。


    紅綾幛被橫在身前,想要擋住無孔不入的水滴。


    然而如何能擋得住呢?


    春水為風所化,而風無處不在。


    印宿看著在劍意中掙紮的狼狽身影,幽潭般的瞳孔中一片平靜,在雨絲將要劃過溫頌脖頸的那一刻,印宿收了劍意,“重來。”


    又是一劍。


    溫頌被密密麻麻的劍意包裹著,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他也不能躲藏,因為他知道,若是他破不了這道劍意,將會被無休止的困在這裏。


    溫頌一麵控製著周身的動作,小心避過那些劃在致命處的雨絲,一麵思索該如何破局。


    雨由風化,而風從何來?


    風在身處,氣動則風動。


    那麽若是氣停了呢?


    溫頌運轉靈力,將其散在四周的空氣中,欲控製它們的走向。


    印宿感受到空氣中的靈力變化,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他還以為這醜東西要多吃些虧才能破了這道劍意呢!


    溫頌想要替代印宿成為風的主導者,可印宿哪怕壓製了修為,也比他的靈力要渾厚許多。


    頰邊溫熱的血液沿著下頜滑下,落在台上時,已是一片溫涼,溫頌仿佛忘了身上還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痕,他不斷的輸出靈力,與印宿搶奪氣機。


    在這個過程中,靈力從他的丹田蓬出,行至周身經脈與竅穴,在他未曾注意的時候,開始一次次衝擊那道薄弱的壁壘。


    印宿察覺出他氣勢的變化,當即控製著劍意與溫頌的靈力保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中。


    蟬翼一般的薄膜在靈力的衝撞下不斷顫動,不知行過了多少個周天,終於衝破了練氣與築基之間的界限,涓涓流水一般的靈力在某個瞬間變成了滔滔大河。


    因著溫頌的築基,方圓幾裏的靈氣全部湧了過來,以奔騰入海之勢,灌入了他的百會穴。


    隨後,這股靈力在丹田內不斷壓縮,由靈氣轉為靈液,再由靈液築成一層又一層的基台。


    待溫頌築基完成,已是兩個晝夜之後了,他還來不及感受身體的變化,就被印宿拉著上了鴻兮劍,“鳳聞會還未開始,我們現在過去。”


    溫頌被扯得趔趄一下,他怕從劍上掉下去,慌忙抱住了印宿的腰身。


    隨著禦劍騰空,兩人在一息之間踏入了縹緲雲霧之中。


    印宿垂目望著腰上覆著幹結血色的雙手,指尖微動,彈開了他的手腕。


    溫頌痛的縮回手,“印道友,你若是不想我抱著,給我一片衣角也是可以的。”


    他不挑的。


    印宿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懶懶道:“先把自己打理幹淨。”


    溫頌低頭看著自己沾了血跡的破舊道袍,乖乖給自己施了個淨塵術,“道友,現在可以牽了嗎?”


    “嗯。”


    從遠處逐來的風帶起印宿散落在鬢邊的幾縷青絲,襯得他疏淡的眉眼,望之若仙。


    溫頌得到允許,喜滋滋的牽住了印宿的衣衫一角。


    兩人到鳳聞會的時候,並未引起太多關注。


    唯有向深,甫一見到這個失蹤三天的小師弟,就從月令門的隊伍走了出來,他把溫頌拎到一邊,問道:“你這幾天去哪了,我翻遍了九嶷宗,也不見你的人影。”


    “還有,你身上的這些傷是打哪來的?”


    細看之下,向深更詫異了,“你築基了?”


    “嗯,”溫頌道:“多虧了印道友幫忙,因著時間匆忙,便也沒能給師兄傳訊。”


    向深大概明白小師弟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了,劍修不僅好戰,也多喜歡在對戰時進階,以溫頌的傷來看,應該被打的挺慘,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待鳳聞會過後,好好閉關鞏固。”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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