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人物調整,大方向卻沒有變,仍然是讓家,有了前期積累,這次查起來就比較快,不需要那麽久時間,一天就能得。


    春光日暖,顧停一點也不著急,甚至還能偷個閑看戲,比如——女財神不愧是女財神,下手快準狠,明目張膽,大開大合。


    葉芃貞一邊催著顧停開個綢緞莊,往他口袋裏劃拉銀子,一邊幫他打聽想打聽的消息,還不忘搞別人。她直接放了話,說不做張俞兩家的生意。


    一般人放話不叫放話,那叫沒事閑的慌找存在感,葉芃貞放話就是高調宣告:老娘看這兩家不順眼,就是要搞他們,誰敢幫忙,就是跟老娘作對,你們可想好了!


    誠然,京城不是江南,不是葉芃貞最得心應手的地盤,這裏政局複雜,人們在做決定時也得多長幾個心眼,盡量平衡,不討好也不能得罪不是?葉芃貞不是不會,是懶的來那一套,這局也不需要她那麽矮身,早年豁出命去闖過,銀子不知喂出去多少,手中人脈積存不知幾何,拽著的小辮子更是數不勝數,到現在要還是不能挺直腰杆抖一抖,那麽多年的性命不顧小心經營如履薄冰是為了什麽?


    蹲那麽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跳的足夠高,瞧不起我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卑微是不是?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老娘跪下!


    葉芃貞舞台一搭,不管不顧就開始唱大戲,這頭一個搞的,就是張家。


    張家以武立世,家中出了不少武將,奈何往北幹不過鎮北王,往西幹不過姑藏王,往南往東走吧,不是荒蠻就是大海,需要打仗的地方少,需要開拓的地方倒挺多,耐心經營未必成不了氣候,可他們不樂意,前期投入太大,收獲期也太晚,張家至今幾近沒落,族人都快養不活了,哪有閑錢開拓?


    破船還有三千釘,張家的手緊當然和普通百姓不一樣,資源供著主枝還是可以的,心思活的也知道開源節流,做生意的鋪子一間間開起來,當然出於謹慎,遠了還是不敢去的,就在京城支應,生意也算紅火,因家中主母對布藝刺繡略有心得,鋪子生意也是以此為主。


    葉芃貞早年闖過京城,鋪子當然開的也有,各種生意都做,要對付張家,她直接把布藝成衣鋪子拎出來,熱熱鬧鬧的做惠民活動,買了鑼鼓手走街串巷宣告,說專門在鋪子裏隔出大半區域,從明天開始,第一日,區域內所有東西打九折,第二日八折,第三日七折,以此類推,最後降至一折,十日一個周期,暫訂活動時間兩個月,共六個周期。


    這麽大排麵,這麽新鮮的事,誰不會過來看一眼?一看發現了不得,葉家鋪子活動區域裏的東西並不隻下等品過季貨,也有京城鋪子買不到的精貨尖貨!這樣的東西別說一折,八折都劃算,不,哪怕原價呢,隻要買到就是賺到,女財神竟然敢打這樣的折扣!還能怎麽辦呢?女財神敢打折,大家自然就敢盯著搶!


    京城頓時無比熱鬧。


    孟楨聽說了葉芃貞找過顧停,停停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對停停好他就喜歡,哪怕沒見過,他對這位女財神也很有好感,聽說這件事皺著小眉毛,十分擔心:“葉夫人會不會虧了呀?”


    顧停把新煲好的湯塞到小夥伴手裏:“自然不會。”


    孟楨聞到湯的味道眼睛就是一亮,小胖爪迅速捧住,吹了又吹,慢慢喝一口,滿足的不得了,感覺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可暗花五色錦那麽貴,外頭買都買不著,打一折怎麽可能收得回成本?”


    顧停笑了:“就是因為買不著,別人等不到一折就下手啊。”


    一般商家降價清貨,清的是過季品或成色一般銷量不多的貨,手頭沒那麽豐厚的人會願意占這種便宜,可商家要想賺錢就難了,想要快速清完也不可能,需要有個時間。葉夫人這樣搭配著賣,人們過來一看,就知道自己要買什麽了,折扣一天一天的降,客人們心裏吊著,定也會一天一天的來看,肯定想要等更便宜再入手,可你想要的那個東西,真的能等到一折麽?


    你想要別人也想要,好東西人人想要,等不到一折,別人就會下手搶了,最先賣完的,就是那些精品尖貨,然後是平時少有打折的,很多人想買又覺小貴的流行貨,最後是過季品,因關注的人多,客人流量大,這些過季品清的要比平時快的多。


    然而下一批精品尖貨,要在下一個十日周期才能放出來,這期間怎麽辦?有需要的客人往哪裏買?當然還是葉家鋪子。


    鋪子隻是劃出大半區域,數出一定數量做惠民活動,不做活動的區域,東西可是全的,你著急想買,沒問題,原價就可以了。


    如此一來,眾人爭搶場麵火爆,人們的購物欲帶起來了,鋪子的存貨清了,精品尖貨推廣出去出流行了,人們但凡想買布料成衣,第一個考慮的就是葉家鋪子,葉芃貞怎麽可能會虧?她賺的不要太大好麽!


    葉芃貞向來心裏有譜,想玩這個,肯定各種準備做在前頭,早早在京效擴了幾個倉庫,貨品充足,還願意提攜同行,幫忙清一清別人家賣不出的過季品,沒幾天,張家就頂不住了。


    本來生意還算可以,養活自己家不成問題,可葉芃貞這一搞,客人都跑她鋪子裏去了,店裏所有東西都積著,賣不出去!現貨賣不出去,庫存清不了,眼看到了和供家結款的時候,賬上沒有流水!這時候求爺爺告奶奶,利用點人脈關係,和錢莊借點銀子,和供家說點好話,再求人脈幫忙買點貨,也能頂過去,聰明點,也可以想想辦法搞點活動,至少回點流水呢,可是不行。


    葉芃貞早放過話出去,誰幫張家,就是跟她作對!葉芃貞是女財神,京城錢莊最大最尊貴的客人,怎麽可以得罪?得罪了人家不跟你合作了怎麽辦?光是她手上現錢就能盤活兩個錢莊!張家想借錢周轉?不行!京城不盛產錦緞,各布匹供家大多做的是二道手三道手生意,貨本就是從江南拿的,得罪了張家大不了再找一個客戶,敢得罪女財神,信不信再去江南拿不到貨?當然也不會自尋死路幫張家。


    至於自己想辦法搞活動清貨,誰有女財神的腦子,想出這樣的惠民活動?就算你想到了,你可能保證效果?你的貨又從哪拿,能不能撐住?


    至於京城內外的人脈……要是別的事,大家同朝為官,多少都願意給些麵子,可這件事嘛,有點難辦。


    當官的大多清高,俸祿沒多少又想要錢享受,不敢幹那些來錢快的髒事,就得選另一條路——和某個會賺錢的人交好。葉芃貞是江南最會做生意的人,當年闖京城還留下不少故事,大家沒少得她的好處,至今仍然吃著她給的紅利,誰會和自己的利益過不去?葉芃貞越能賺,他們手上的錢會越多啊!幫張家,傻嗎?嫌錢咬手?人家女財神還沒找上門要求幫忙呢,隻要他們不說話不插手就好,張家倒是臉大,一來就求幫忙?你在想吃屁!滾哪!


    有那之前和張家私交好的,還得辛辛苦苦找理由,好生好氣說話,讓場麵圓過去,末了沒辦法不埋怨幾句:“你說你們家怎麽回事,得罪誰不好非要得罪女財神?到底怎麽惹著了人家,回去道個歉不行麽?女人都小心眼,卻也都好哄,你們姿態擺低些,大氣些,狠出點血,把人捧高興了,這事不就過去了?聽說你家還得罪了鎮北王,那雲中隘口多小,守起來簡單,也造不了功,大頭還在九原邊境,怎麽就不知道和鎮北王交好,撈點功升點官呢,非得把人給得罪完了……”


    各路消息傳回張家,主屋茶盞碎了好幾套。


    年前那一仗後,鎮定守雲中的張奪就回來了,他是這代主枝嫡長子,身上擔子重,聽到這事狠狠磨牙:“怎麽得罪了那女人,誰知道!那女人就是個瘋的,不管不顧瞎咬人!”


    張世放下茶盞,眉目沉肅:“大哥息怒,別人不願和解,態度囂張,我張家百年世族,也不是骨頭軟的,得罪就得罪了。”


    這個張世,就是之前在宮宴顧停見過,走了文官路子的那個張家後輩,是張奪堂弟。


    “那女人還和顧停交好,又是送禮又是送錢,眉來眼去,恐怕早已和鎮北王勾搭上了!”


    張奪最氣的就是這個,他成長的慢,先前沒和霍琰交過手,此次北狄大軍襲邊,他起了小心思,那股攻城的北狄兵,就是他放過去的,顧停表現很讓他吃了一驚,竟然真的守住了,霍琰更厲害,北狄那麽大的局,他竟然給破了,連屍毒都扛過去了,還弄開張了北狄四皇子赤昊!


    他心裏就有點虛,不知道霍琰會不會懷疑他,懷疑了會不會來搞他……他向來自負,家裏打架厲害的沒他聰明,比他聰明的不會打架,他宗子地位穩穩,越是自負,想起霍琰顧停就越生氣,絕不允許這種恥辱的存在!


    張世白衣清雅,撫袖執壺,給他添了茶:“大哥莫要著急,不是說有辦法了?”


    張奪深呼吸兩口,笑了:“正是,所以才尋了你過來幫忙定定主意,這局不好破,我看中了一個人。”


    張世:“誰?”


    張奪:“白馬書院書長讓重的孫子,讓茂。”


    張世目光微閃:“乖張暴脾氣,不會聽任何人的話……此人選甚好,大哥好眼光。”


    張奪也很自信:“哄著他,他是不可能給好臉的,遂我故意做了件事,惹的他不快,並且和他做了個賭約,想著先讓他事事不如意,再輸給他,做做姿態捧一捧……你覺得如何?”


    張世想了想,麵上笑意更深:“倒也算個方法,隻是若做起來,有些地方需要注意……”


    不管上麵怎麽想,底下鋪子仍然在賠錢。周轉周轉不了,流水流水沒有,幫忙沒有人幫,鋪子有租金,裏裏外外掌櫃夥計要養,怎麽辦?隻能認賠,一時不動作一時賠,一直不動作不直賠,想不出法子,就等著賠個底掉吧!


    葉芃貞還來落井下石,親自過來表示可以盤下你們家的貨,以市價一成。你賣不賣?不賣,東西全砸在手裏,賣,這麽便宜,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張家人氣的跳腳,奈何沒有辦法,如此惡性循環,欠了一屁股債,錢也掙不到,最後幹脆放了掌櫃夥計大假,鋪子一家一家的關。


    葉芃貞晚上看著手裏的賬本,眉開眼笑,甚為滿意。


    至於搞俞家,就更方便了。


    俞家頂著宜昌侯府名頭,背靠尤貴妃,自認是貴圈人,做的生意也比較高端,主攻品質胭脂水粉和珠寶首飾。京城繁華,官家夫人們眼光都毒,要求都高,東西要上好的,質料要最優的,樣式要最新穎最好看的,貴了不怕,就怕不夠特別,而哪裏的東西,比江南花樣更新呢?


    別的不敢說,像是綢緞裱花,首飾樣式,很多京城時興的,就是從江南傳過來的,葉芃貞人生做的頭兩筆生意就是胭脂水粉和珠寶首飾,你說巧不巧?


    也不用太多手段,葉芃貞隻用了兩招,每五日上新品,限購限客,不比別的,就比新!所有貨品用料十足,無一處不講究,是專門請了業界最資深行家親手做的,成本就很高,價格也更貴,保證物有所值,人見人愛,但這樣的東西,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因為少,葉家鋪子優先供應老顧客,需得在店裏消費一定的數額,才有按順序排隊購買的資格,有資格也不可以多買,每次隻能一份。


    想買,又不是老顧客怎麽辦?您可以在鋪子掌櫃登記冊上開個名,存一定數額的銀票,不管花沒花完,立刻成為老顧客,得到購買資格,不同客人不同級別,限購的數量也不一樣,你想比別人多買點,就得花更多錢。


    這麽好的東西,一樣怎麽夠?必須得再擁有別的!有那買不到的更著急,各種求爺爺告奶奶,隻想擁有一件獨一份的東西。


    早說了,京城的官夫人不缺錢,缺的是身份彰顯,是特殊。葉芃貞鋪子裏的東西,貴有貴的道理,越貴,數量越少,很多隻獨一件,保證不會跟任何人撞,關夫人們怎會不喜歡?


    而買最貴的最好的的同時,小樣搭配也不能錯過,鋪子銷量不就上去了?


    俞家很快被擠得沒脾氣。張家還能私底下想辦法,俞家不可能。畢竟皇上不久之前才下過旨,要求宜昌侯府閉嘴安靜,不可宴客,不可張揚,尤貴妃也被皇上罰了,禁在後宮,敢再惹事,是想抗旨不遵麽?


    俞星闌被趕出京城,據說落入匪窩,不知是死是活,至今杳無音訊,你是想成為下一個嗎!


    這啞巴虧,再難受也得咽下去。


    宜昌侯府當家夫人一肚子氣無處消解,幾乎每天都把施雅嫻這個庶房兒媳拎到麵前磋磨一頓。


    要不是你,我兒也落不到這下場!


    我兒那麽乖,小小年紀就嘴甜貼心,自從你嫁過來,他就學的和你一樣,又賤又毒,腦子還傻,是不是你故意的!


    到底怎麽得罪了女財神,是不是你得罪的?是不是你害了我俞家!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總之,這一段時間裏,葉芃貞接連幾出大戲唱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市井街巷傳頌著她的美貌,她的大氣,她的惠民,她鋪子裏琳琅滿目的好貨,可謂良心商家,有心人看在眼裏,全是她的智計,她的手段,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


    這個女人,惹不得。


    很多人都在猜張俞兩家怎麽惹到了女財神,孟楨也好奇的問了問顧停,顧停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孟楨能問他,他卻不好問葉芃貞,隱私之事,還是給別人留些餘地。


    顧停不張揚,也不強出頭,就在一邊看著,時而拍大腿歎這招好那招妙,也幫葉芃貞盯著四下,在她想不到過不過來的地方,有漏洞,他就幫忙補上,有人暗搓搓想出來搗亂,他就幫忙把這些苗頭摁滅,比如最初那天,葉芃貞的打算才起頭,張家反應比較激烈,他就帶著吳豐過去平事了。


    事當然是順利平了,卻也遇到了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掌著五城兵馬司,下麵辦事人認識顧停,卻也完全沒有給他留臉麵,說他們聚眾搗亂,按律要罰錢,不給就關進去,沒有任何人情可講。


    可他們隻是過來幫忙的,再算聚眾,再算搗亂,能比得過葉芃貞,能比得過張家?可二皇子的人不管別家,隻按著他們罰,還半點情麵不留——


    意思很明顯了,這是威脅,之前跟你們說過的事想明白沒有?要麽成為我的人,要麽,死!


    不隻顧停,孟楨也遇到了類似的事。


    他後肩的傷還沒養好,不怎麽愛出門,抱著小豹子曬太陽呢,太子的人就過去傳話了,責他身為姑藏小王爺,每日在家躲懶不作為,實在有失體統,罰了姑藏王府的年俸,說再繼續下去,罰的更重!


    孟楨都懵了,手裏小豹子‘啪嘰’一下掉在了地上。


    好在小豹子記得自己是隻喵,會跑會跳的,及時在半空中調整動作,輕巧靈動落地,沒把自己摔成一隻貓餅,還蹭了蹭孟楨小腿,安慰他別怕,膽子大一點。


    “啊啊對不起!”孟楨心裏很過意不去,給小豹子裝了滿滿一碗小魚幹。


    等顧停回來,孟楨緊張兮兮的拽著他問:“我是不是很沒用……又給哥哥添麻煩了!”


    “怎麽了?”


    “我害他被罰了年俸!”


    顧停:……


    錢什麽的,你哥怎麽會在意?你全敗完也算個事啊!而且這事_


    他眼神微寒,揉了把小夥伴狗頭:“不關你的事,是別人壞。”


    太子此舉和二皇子並沒有差別,同樣是一種宣告:想清楚了麽?現在必須決定,要不要做我的人,想不清楚,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停覺得,有些事必須得回應了,等那兩個外頭浪的回來,必須得商量出一個解決辦法!


    可等了又等,不管霍琰還是孟策,都不見人影,沒辦法,顧停隻好哄著孟策去睡了,晚點再說。晚著晚著,他自己也沒撐住,倒下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知道,霍琰和孟策在外頭幹了票大的。


    先是孟家兄弟接連遇襲,再是顧停被二皇子找麻煩,孟楨人在家中坐,太子麻煩找上門,霍琰和孟策能忍下去才怪。到底是誰在作妖,他們心裏有數的很,怎麽回應,也很快有了想法。


    圍堵孟策兄弟的那群人本事不夠高精尖,比起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兩位王爺很看不上眼,看兩下就知道是外頭散養的,順著一查也就能知道,是不怎麽白的,專門做這種生意的組織。


    霍琰這幾日混跡京城黑道黑市,查個底掉不要太容易,知道是誰接的活,和孟策一起換上夜行衣,誰都沒帶,隻一夜,接連挑了五個場子。


    兩個人,對數十上百人,氣勢絲毫不弱,手起刀落,敢上來的,活不過幾息,五個場子,血流成河。


    他們下手毫不留情麵,最後還明目張膽的露了自己的臉。


    怕當然是不會怕的,對方幹的就是黑活,敢幹這行的誰手裏沒幾條人命?死的都不無辜。報官什麽的也是不敢的,官兵來了,要抓也是先抓你們,個個有案底,你們還想告誰?想抓鎮北王?鎮北王有權有勢,一句你們先動的手,他被迫自衛,就能萬事不沾身,還是那個冷酷高傲的矜貴王爺。


    霍琰和孟策此舉是威懾,也是回應。威懾京城各個類似組織,敢再接這種活兒的,殺無赦!回應太子和二皇子的招攬,老子們不願意,再敢過分,您二位也好生掂量掂量!


    各民間散成組織立刻沒了聲息,他們是想賺錢,可更想要命,真有事,沒有人會保他們。


    這群烏合之眾散了,姑藏小王爺危機立等可解,雙方心知肚明這事誰站在幕後,不管尤貴妃還是太子二皇子,一招沉沙折戟,可敢再繼續?再繼續,派出的可就是你們身邊真正養著的精英親衛了,這些人在霍琰孟策手裏底下走兩招,就能被認出來,逮住了往殿上一放——


    你們的臉還要不要?


    不繼續,便是退縮,是承認兩府實力,同樣是沒臉。


    隻要事關朝政,事關黨爭,處理方法就和民間大相徑庭,有的臉可以不要,有的臉必須得要,心裏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能不能處理的漂亮。


    霍琰孟策這招夠狠,噎的皇家幾人消化不良,一口氣哽在喉間,沒法出出來,也壓不下去,一個比一個臉色黑沉,屋子裏的茶盞瓷器換了一批又一批。


    顧停沒空關注別人,看著眸底有淺淺血絲的鎮北王,一臉心疼。


    昨晚他還氣的想罵人來著,大晚上的不回來就知道在外頭浪,知道為什麽後,捧著王爺的手,心裏罵了皇家那幾個一萬遍髒話。


    霍琰受傷了,就在小臂,傷口並不深,可是有點長,血色沁出來,非常刺眼。


    “怎麽這麽不小心?”他找出小藥箱,“我給你包紮!”


    一般這種小傷,霍琰都懶得處理,兩天就能好,可今日,看著小東西著急的圍著他團團轉,心中很是受用。


    他挽好袖子,把小臂伸到顧停麵前:“有點疼。”


    顧停低頭朝他傷口吹了吹,一臉擔心:“這樣能好點麽?”


    霍琰被他吹的心都酥了,麵上丁點不顯:“可能再吹吹會好點。”


    顧停不疑又他,又垂頭靠近,輕輕吹了吹。


    外頭樊大川和守衛看到,差點吐了一地。


    流氓!禽獸!太不要臉了!這是哪個妖孽,還他們英明神武的鎮北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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