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北疆尚不產稻穀,雖然屯邊士兵也種些作物,但是主糧是靠戶部運來的。若是夏糧運到得及時,大約仲秋時候,便有兵部押運糧草至北疆;若是稍有耽擱,或是朝廷因其他事牽扯,戶部簽發糧草慢了些,糧草便是入冬再至。但無論如何,最遲不過初冬,北疆將士的糧草便要運至的,否則駐軍便不好過冬。


    朝廷軍駐地有糧草補給,韃靼國卻是沒有的。好在端親王之亂之後,朝廷在西海沿子、北疆、粵海等邊境都開了榷場,西海國人也好,韃靼人也好,均用當地的皮毛、牛羊、珠寶換了糧食等物,互通有無,也能越冬。


    即便如此,韃靼國依然越冬困難,偶遇年景不好,便有馬匪入境燒殺搶掠。說是馬匪,其實邊境百姓和駐軍都知道這些乃是小股的韃靼軍。隻是韃靼人的戰馬來去如風,這些馬匪身手矯捷,搶完就走,百姓報至官府,馬匪們早就回到韃靼境內。


    百姓和官府都苦韃靼久已,但這種小摩擦不獨北疆有,西海沿子;福建江南沿海,粵海等地皆有。各邊境駐軍都會組織剿匪,馬匪也好,海匪也罷,有打結成功的,也有被官府一網打盡的,一般來說,鄰國匪類隻敢滋擾百姓,為的是求財,並不敢招惹朝廷軍,這種程度的摩擦是不會上升到兩國交戰的境地的。


    隻這一次,偏是韃靼軍壓境,直指朝廷在北疆的守軍。


    賈赦剛回到北疆不過三日,朝廷駐軍就收到了韃靼軍犯邊的消息,司徒境自任大元帥,坐鎮中軍;命柳萱為先鋒大將,率部迎敵;副總兵聶開城率北疆駐軍守在駐地,同時為柳萱掠陣。


    這任命主帥、先鋒、主力俱全,明麵兒上十分合理,實則北疆駐軍和京營兵各自為陣,若是柳萱部當真補給不繼,司徒境隻需稍微使壞,便能掐住柳萱部的咽喉。至於司徒境自任這個大元帥,不過是掛個名,既是坐鎮中軍,便不需上前線。


    從總兵府出來,柳萱一雙俊逸的劍眉微蹙:因為自己一直抓著兵權不肯放,司徒境對自己頗有不滿,但自己領了朝廷的俸祿,司徒境兵符在手,自己總不能不聽號令,否則便是一頂謀逆的帽子扣下來了。這一仗就算是坑,自己也不得不打。


    九槐明麵兒上是柳萱的親信,雖然柳萱和司徒境等人議事時候,賈赦隻能守在書房外,但是憑賈赦的耳力,方才司徒境等人的安排已經聽得一清二楚。按賈赦的分析,今年的年景不算差,韃靼絕沒有到不大批犯邊打劫,就無法越冬的程度;而以韃靼的國力,並不足以和朝廷一戰。


    沒有不打就要餓死的迫在眉睫;也沒有打了便有勝算的國力儲備,還敢犯邊的底氣從何而來?自然是韃靼那邊知道這一仗有好處,而且能在合適的時候停止。那麽韃靼的這一動作,必然有詐。


    想到這裏,賈赦接著對局勢進行分析:司徒境想要柳萱的兵權,韃靼想要現成的好處。


    司徒境和韃靼勾結,柳萱就算再善戰,司徒境都可以假公濟私,不給柳萱供應補給,那麽時間一長,這一仗柳萱是必敗的;柳萱敗仗之後,主帥司徒境率部親征,打退韃靼軍,鏟除異己的同時,還立了一功,仗著這一仗的功績,司徒境隻怕還能從景懷帝那裏獲取更多的軍隊和物資。


    柳萱若是死在戰場上最好,還能得一分哀榮;若是逃回營地,也會被司徒境名正言順的軍法處置,其剩餘的部下被司徒境收編。司徒境率兵和韃靼軍交戰的時候,韃靼軍且戰且退,在柳萱部下看來,便是司徒境率部救了自己一幹人等,這些兵士在柳萱死後,不愁不對司徒境忠心耿耿。


    至於韃靼軍,配合司徒境演這出戲,必然有好處拿的;韃靼最怕的無非是朝廷被激怒了,派遣大軍壓境。但是隻要韃靼適時的輸給司徒境,朝廷便不會多此一舉,所以,韃靼並無後顧之憂。


    賈赦站在總兵府外,身姿筆直,腦內早已將各方利弊分析得清楚明白。呂豐羽確然算得上出色的陰謀家,瞧瞧這計策縝密的,柳萱幾乎是必死。


    “將軍。”見柳萱出來,賈赦快步迎了上去,跟在柳萱身後兩步處,並未多言。二人上了馬,朝營房走去。


    柳萱部因開墾了大量良田,現下已經將營房朝邊境線外移了不少,就建在屯田邊上。雖然離總兵府算不得極遠,倒也需要騎馬。


    回到營地,屏退其他人等,柳萱才道:“九槐,此次韃靼犯邊似乎有古怪。”


    賈赦笑:“若我是韃靼王,且有心入主中原,便會在候照剛死的時候就犯邊,那時候不動,之後便不會再動。此刻犯邊,想要的是似乎不是糧草,而是將軍的命。”


    “好賊子!竟然為了鏟除異己裏通敵國!”柳萱這聲賊子罵的自然是司徒境。其實柳萱也大約猜到了,說來,這次韃靼犯邊也不是什麽新鮮計策,和賈赦到北疆查案一樣,不過是想借刀殺人罷了。


    上回景懷帝給賈赦十個隨從就命其北上,明麵上是景懷帝想借北疆亂局的刀,無論是賈赦厘清北疆局勢還是北疆亂局除掉賈赦,景懷帝都坐收漁利;實則是永昌公主府借了景懷帝這把刀,讓景懷帝命賈赦隻身犯險,原本,永昌公主府是誌在必得,隻是出乎幾方意料,賈赦還好端端的活著。


    而這一次,司徒境是想借韃靼的刀,除掉花了這許多事日,竟然還不肯聽命於自己的柳萱。


    因賈赦早就想到司徒境自請就藩北疆,應當是早就和北疆結下了秘密盟約,所謂司徒境裏通敵國等事,賈赦早有預料,所以並沒有柳萱那樣氣憤,而是頗為輕鬆的笑道:“沒想到司徒境這樣沉不住氣,不過大半年而已,便不肯繼續籠絡將軍,而想找個聽話的取而代之了。”


    一來,自柳萱接到韃靼犯邊的信報就隱約猜到此事;二來,自從被賈赦提點提防司徒境謀反,柳萱也和司徒境周旋了大半年,也養出一股子豁達。聽了賈赦此言,並不生氣,反用玩笑口吻道:“怎麽,同是天涯淪落人,九槐還有心看我笑話?”


    賈赦笑著喝了一口茶,問:“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談起正事,柳萱倒無心玩笑了,歎了一口氣道:“若是司徒境和韃靼有勾結,我若迎敵,便是背腹受敵,隻怕難逃一死;我若拒絕,便是軍法處置;就算我回京揭發司徒境,皇上自然也是相信自請就藩,替朝廷分憂的鳳子龍孫,不會信我。若是如此,我少不得被扣上懼戰脫逃,構陷親王的罪名。被許是我才智平庸,當前之局於我而言,似是死局。”


    對,就是死局。就像賈赦若要揭發永昌公主府,景懷帝也必定不肯信他一樣,都是死局。


    賈赦笑了起來:“按將軍所言,確實是死局;不過不是還有忠勇侯麽?忠勇侯封皇命查北疆總兵候照的案子,傳言死在鐵網山腳,卻死不見屍。”


    柳萱眼睛一亮,知道賈赦已經想到破局之法,問:“九槐有何妙計?”


    “妙計是沒有,險種求生的法子倒是有一個。”賈赦道:“絕路之上,尚且可以一搏。既然司徒境和韃靼有勾結,將軍的兵力幾何,後續沒有糧草輜重供應等,隻怕韃靼王都是心中有數的。將軍此刻迎敵,敵軍必是成竹在胸,有備無患。


    然,韃靼國地廣人稀,若是不熟悉地理氣候,冬日千裏冰封,韃靼王大約料定將軍不敢深入敵國。況且將軍兩萬部下,光一日的兵馬消耗,得需許多糧草,將軍全軍出擊,也必至後續不接,若按常理推斷,駐守邊防線,守城不出是為上策。


    若是將軍偏出其不意,帶輕騎突襲韃靼後方,效仿當年霍大將軍封狼居胥,韃靼必然回軍相救。如此一來,韃靼犯邊之困可解;若能拿到韃靼和司徒境勾結的證據,更可解將軍之尷尬處境。”


    柳萱本就是將門之後,霍去病封狼居胥之事耳熟能詳,當年他聽先生授課講到這一節,遙想霍去病英雄蓋世,便心生向往;況且賈赦之言極為有理,說的柳萱極是心動,便撫掌笑道:“九槐之計甚妙,便就如此行事。”


    賈赦和柳萱都不知道這次司徒境給了韃靼王什麽好處,但是韃靼軍但凡燒殺搶掠得的,定然是歸韃靼人所有。本朝疆域遼闊,百姓已經有不少定居到了屯兵駐地之外,如今戰事一起,多少百姓逃往駐地以內。大軍遲出兵一日,便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死於韃靼刀下。


    彼時軍隊出征,是要卜算祭天之後,才擇日出發的。為了救百姓於水火,也為兵貴神速,柳萱將祭天的程序也省了,和賈赦議定當日,便點齊兵馬,又招來親信部下,吩咐五千兵士留在屯田營地,一萬五千人隨自己浩浩蕩蕩的奔赴前線。


    同時,司徒境和呂豐羽那邊也得了柳萱留下五千人照應營地的消息,氣得司徒境罵道:“這柳萱不過而立,怎生得跟千年狐狸一樣,敵軍壓境,竟然不肯全力迎敵。若是他因此延誤戰機,本王軍法處置了他!”


    柳萱部若是全軍奔赴前線,司徒境便可名正言順的接管其營地和新開墾的萬頃良田,但柳萱留下了人,司徒境倒不好妄動了。景懷帝手上有北鬥,因著候照之死,隻怕北鬥的人盯北疆盯得格外的緊,司徒境可以給柳萱穿小鞋,卻不能明目張膽的排擠。


    戰事起了並沒有幾天,但是大軍出城,越往北走,便越能瞧見路上百姓的屍首,還有或是被搶劫一空,或是被燒為灰燼的民房。自古以來,為了部分人的權利欲望,總要死上無數的人,人命如草芥,大抵如此。


    因為知道這一仗原是可以避免的,看到如此情形,柳萱臉上滿是憤色;賈赦見慣生死,麵上倒比之柳萱平靜不少。


    韃靼軍善於馬戰,機動靈活,往往搶了財物便跑,若是朝廷軍深入追擊,還不知有什麽陷阱等著柳萱等人呢。隻是賈赦和柳萱定的本就不是大軍其出之計,柳萱率兵佯攻幾日,明麵兒上朝廷軍和韃靼軍陷入拉鋸格局,各自安營。而柳萱和賈赦,卻點了八百輕騎,隻帶數日糧草,繞過兩軍交戰的前線,長驅直入,直奔韃靼腹地。


    因為韃靼軍知道朝廷大軍不會馳援柳萱部,有恃無恐,原本是打算將柳萱部拖到糧草耗盡,士氣衰弱時候,一舉擊破的,所以前線上兩軍各自安營對壘,每日罵戰叫陣,卻隻有小股偷襲試探,並未大舉進攻。


    又因為柳萱部一萬多將士拖住了韃靼大軍,待得繞過韃靼軍防線之後,柳萱部八百精騎竟沒遇到什麽阻礙,便殺到了韃靼軍王帳。


    韃靼軍留在王帳的守軍並不多,柳萱等人雖然隻帶八百精騎,但是這些人皆是柳萱留意司徒境動向之後每次操練精心挑選出來的,不但個個武藝高強,還對柳萱十分敬服。有此一支騎兵,即便隻有八百人,衝殺起來也是聲勢浩大,猶如千軍萬馬。


    此次帶兵出征的是韃靼王次子阿古拉,此人也算驍勇善戰。阿古拉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驚怒交加,但隻片刻,便穩住陣腳,翻身上馬,衝殺出來。


    賈赦看清雙方形勢,知道柳萱能夠應付,對柳萱道:“將軍,我入敵帳瞧瞧。”


    柳萱知道此一回,殺退敵兵是其次,若是能找到司徒境勾結韃靼的盟書契約,自己才能變被動為主動,一麵舉劍迎敵,一麵道:“九槐盡管施為。”


    賈赦雙腿一夾,戰馬如離弦之箭,直奔王帳。兩旁自然有韃靼侍衛夾擊,可是世間又有幾人能攔住賈赦。隻見賈赦出刀如風,偶爾還夾著風刃,一路狂奔間,兩旁攔截之人隻一個照麵便是身首異處。


    阿古拉見賈赦入韃靼軍中猶入無人之境,心下驚駭,一麵和柳萱對戰,一麵口哨連響,早有韃靼侍衛見勢不對,不顧王帳處戰事,翻身上馬,飛奔出戰圈。柳萱知道這是去搬救兵的,令旗一打,也有朝廷騎兵追擊攔截。


    但是韃靼境內,千裏草場,四麵八方皆可跑馬,朝廷軍隻有八百人,還被因為知道寡不敵眾使出搏命招數,越發悍勇的韃靼軍拖住,那奔出報信的韃靼兵戰馬速度又快,地形又熟,實在不是幾百朝廷兵士就能盡皆攔截的,到底讓報信的韃靼兵逃脫幾個。


    柳萱和賈赦定計輕騎偷襲,原也沒想著抓多少俘虜,除了韃靼主帥盡量活捉外,遇到敵軍士卒,出手便是殺招,韃靼王帳周圍殺聲震天,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幾個回合間,賈赦已經奔至最大的一個帳篷前,揮刀一撩,直接砍斷帳篷的門簾,翻身下馬入內。因韃靼人斷想不到朝廷軍竟然迂回偷襲,重要信函物件多半放在主帥帳中的,若是順利,就在這個賬內,賈赦便能尋到物證。


    賈赦所料不差,這個帳篷正是阿古拉的營帳,裏麵確然有韃靼和北疆來往的信函。阿古拉見一個戴銀麵具的漢人士兵銳不可當,直衝自己營帳,嚇得汗毛倒豎,刷刷幾刀殺向柳萱,使的竟是搏命的招數。顯是想逼退柳萱,前來攔截賈赦。


    柳萱何等人物,豈能不知阿古拉的用意,越發招招緊逼,纏住阿古拉。阿古拉內心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阿古拉見狀,哇呀呀幾聲大叫,用的卻是蒙語發號施令,命手下士卒攔住賈赦。


    便是阿古拉親至,也絕非賈赦對手;韃靼兵雖然勇猛,卻也攔不住賈赦。因是外出打仗,營帳中一切陳設從簡,並無什麽機關暗器、密室等機要布置,要尋東西,對於有空間的賈赦而言,易如反掌。


    將所有紙張、羊皮類可以書寫的東西,皆往空間一收;若是有韃靼兵闖進來,一風刃解決了,不暴露自己的異能便好。


    沒用幾刻功夫,賈赦已經將王帳內的東西皆查了一遍,賈赦猶不放心,又掀了賬內被褥地毯,隻見地毯之下,有一處土地似乎被鬆動過。


    此刻衝入賬內的韃靼兵都被賈赦了結了,賈赦也懶得費其他功夫,運用風能將那處塵土吹開,隻見一個油布包揚在空中。賈赦將手一招,運用風能將油布包托過來,收入空間,轉身出了帳篷。


    韃靼軍既然打定了拖著柳萱部的主意,糧草物資自然充足,賈赦又往王帳後幾個大帳篷奔去,若是普通軍營,便暫且放過;若是物資庫房,自然入內搜刮一通。


    當然,賈赦並未將韃靼軍中所有物資收走。八百騎兵犯險一趟,自然要帶些戰利品回去。


    然則,賈赦留下的東西也不太多,韃靼兵這幾日搶劫百姓的金銀細軟等東西賈赦一律沒動,專撿糧草、兵器、牛羊肉、馬奶酒、皮毛料子、被褥等笨重大件收入空間;這些東西八百軍事能帶走的有限,若是自己不收,剩下的不過是一把火燒了完事。這類物資,賈赦估摸著八百騎兵能帶走的部分留下,剩下的便沒有客氣。


    賈赦一路奔,一路收戰利品,一路也殺了好些個前來攔截自己的韃靼兵。待到最末一個做庫房的帳篷時,賈赦收了大部分的糧草,又從空間取出十幾麻袋從江南帶回的稻穀放在帳中。


    賈赦有意讓柳萱部在北疆試種水稻,但若直接從空間取出十幾石的稻穀,便太過突兀;此刻從韃靼軍帳中搜出稻穀,雖然也和韃靼人飲食習慣不符,但那是韃靼王口味特殊,愛吃南人的米飯也不一定。總之,有了這十幾石的稻穀,來年開春的糧種便有了著落。


    因柳萱部神兵天降打了阿古拉一個措手不及,這一仗可說是大獲全勝。除了阿古拉被活捉,留在王帳的韃靼兵盡皆伏誅。


    兵貴神速,柳萱下令手下兵士打掃戰場,火速回撤。但那逃走報訊的韃靼兵知道情勢緊急,也是馬不停蹄。柳萱等人這一仗雖然隻打了一日,隻怕前方和朝廷軍僵持的韃靼軍已經得信,回兵馳援了。


    自然,這一點不獨賈赦想到了,柳萱也想到了:“九槐,此一戰雖然我們得勝了,但韃靼兵隻怕頃刻將至,我們人手有限,為保險起見,我們依舊須得繞道回營。”


    “不,我們衝回去。”雖然柳萱的主意算得是保險,但是依舊叫賈赦否了。“將軍,我們現下隻剩七百多人。逃去搬救兵的韃靼兵若是全都直奔前方韃靼部,按將軍的迂回之法回營自然保險;但若那些逃走的韃靼兵還有回韃靼老巢搬救兵的該當如何?”


    柳萱聽到這裏,冷汗都險些下來了。若是韃靼兵兩頭搬來救兵,自己一行稍微耽擱幾日,便是背腹受敵。況且現在是冬日,若是遇到風雪,別說是人,連馬匹都糧草都不夠。到時候隻能殺馬度日,沒了馬匹,靠著雙腳在茫茫雪原和熟悉地形的韃靼兵周旋,自己一行哪裏有命在?


    而直奔營地衝回去,則是前方的韃靼軍背腹受敵。自己一行雖然人少,但是隻要奔隻兩軍對壘的前方,自己留下的一萬多將士必然會出營接應,到時候自己一行和營中兵士相互照應,即便前方的韃靼兵人多勢眾,朝廷軍未必沒有勝算。


    議定之後,七百多兵士隻帶上傷員,將那十幾石的稻米分了,各人各帶一些,打掃戰場也隻帶必要的糧食和輕便的細軟,然後牽了韃靼人的馬匹,剩餘物品一把火燒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南方軍營。


    前方韃靼軍得到信報說有小股朝廷軍偷襲了王帳,嚇得魂飛魄散,忙拔寨回援。可惜朝廷守軍見敵軍兵馬充足,未曾出營追擊。此乃窮寇莫追的道理,留下主將如此安排倒也無甚錯處。


    卻說賈赦一行因為帶著部分韃靼王帳處得來的戰馬,若是有馬匹累了,便換馬而乘,回營速度竟是飛快。不過一日,便和回援的韃靼軍打了照麵。在回程途中,賈赦和柳萱早就定好計策:若是遇到敵軍主力,誰開路,誰斷後,誰居中專管護著戰俘和物資,誰護兩翼,皆有安排,七百多人儼然成陣勢,和敵軍正麵對壘,倒也不會立刻落敗。


    敵軍千軍萬馬,賈赦知道此多藏私一分,便會多死一人,一麵將軍刀舞得虎虎生風,一麵風刃連出。


    千軍萬馬中,喊殺之聲震天,韃靼軍隻見漢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所到之處,銳不可當,也不知漢軍之中有何等高手,隻見漢軍到處,竟是多少韃靼軍連瞧都沒瞧清,便身首異處,頭顱上天,熱血如雨撒下。


    見了這等威勢,饒是韃靼軍勇猛善戰,也都心下駭然。賈赦原是負責開路,這一路殺將過去,隻覺阻滯小了不少。


    敵軍主帥見勢不妙,令旗急打,賈赦就見原本包圍著自己一行的韃靼兵井然有序的退散開。“賊子要用弓箭了,大家小心!”賈赦一麵喊,一麵便有兩個兵士押著阿古拉上前。


    但凡作戰,皆要準備若幹方案,遇到什麽情景換什麽備用方案,皆有準備,才不至於上了戰場,對方陣勢一變,便失了主意。韃靼人擅騎射,如何應對對方的弓箭,賈赦和柳萱皆有預備。


    阿古拉貴為韃靼王子,韃靼兵見了自然投鼠忌器。雙方短暫僵持之後,韃靼主將顯然不敢不顧阿古拉死活,又下令包圍柳萱部,近身肉搏,務必救出阿古拉。


    賈赦等人早就料到對方投鼠忌器,依舊將刀架在阿古拉脖子上,一行人衝將出去。


    行軍打仗,便是窮寇莫追,也並非死守營帳,全都不出了,柳萱部一萬多人雖然守在營前,卻時刻都派了探子外出打探軍情。柳將軍回營途中和韃靼大軍正麵交鋒的消息,很快傳到朝廷軍中,朝廷軍忙點軍出營接應。


    這一仗倒比之韃子王帳那一仗打得激烈得多,殺得昏天地暗,人喊馬嘶,連司徒境都知道了。朝廷駐軍中有人不知司徒境藏私的,向司徒境進言派兵接應柳萱部,被司徒境謹防有詐駁回了,司徒境樂得有韃靼軍消耗柳萱部。誰知這一坐等漁利,便等來了柳萱部得勝歸來的消息。


    果如賈赦所料,韃靼軍背腹受敵,最終叫賈赦一行人撕出豁口,殺回北疆境內。賈赦一行堪堪回北疆,韃靼後方大軍隨後便至。柳萱長籲一口氣,暗道好險。若是按自己保守的法子,繞過前方的韃靼軍,迂回回營,隻怕現在已經被困在千裏草原上。


    司徒境原本以為借由韃靼軍的手,這一回柳萱必定交回兵權,誰知柳萱不但沒死沒敗,還俘虜了阿古拉。


    當著眾將士的麵,司徒境自然不好發作,硬著頭皮表彰了一番柳萱部,回到總兵府,斥退所有下人,才氣得摔了茶杯,對呂豐羽道:“呂先生不是說柳萱必敗無疑麽,此刻連阿古拉都被俘了,本王隻怕要不回柳萱的兵權,韃靼王以為本王背信棄義,還會真的打過來了。”


    柳萱大獲全勝,呂豐羽也十分意外,但很快就鎮定下來道:“王爺,隻要阿古拉好端端的回到韃靼,此事便有解釋的餘地,現在王爺快下令提審阿古拉。”


    司徒境一聽便明白呂豐羽的用意:現在自己是北疆藩王,又是此次北征的大元帥,提審阿古拉名正言順。提審途中,阿古拉暴斃,然後偷偷送回北疆,言明此次乃是手下不知內情的兵士立功心切,純屬誤會,自己再尋機會處死柳萱以表誠意,或可修複聯盟。


    司徒境歎氣道:“也隻得如此了。”


    柳萱一行回營,還沒來得及修整,便有司徒境的侍衛過來傳令說王爺要親自提審阿古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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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仙女們節日快樂,個個貌美如花


    謝謝捉蟲的小夥伴,晚上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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