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況………怎麽樣?”


    黎溫朝打開了醫藥箱,同時盡力壓下心裏的負麵情緒,和嚴昶淩進行交流。


    他很熟悉房間裏的氣味,那是一種很能帶動人的欲.望的味道,混雜著並不難聞的曖昧氣息,沉悶而迷離。


    “他的手臂傷到了。”


    嚴昶淩壓低了聲音,他和黎溫朝之間的氛圍很怪異,並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但是也絕對說不上和平。少年人這會兒甚至還沒有穿上衣,他坐在一邊,冷靜地取了酒精、藥膏和繃帶,然後就到了床邊,小心地從被子裏抽.出少年的手臂,在簡單消毒之後,幫他塗抹藥膏,然後纏上繃帶。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黎哥?我以為來的會是謝溯………”


    嚴昶淩一邊幫殷染鈺處理胳膊上的傷勢,一邊壓低聲音和黎溫朝說話。在他看來,黎溫朝雖然對殷染鈺很喜歡,但是殷染鈺到底也是謝溯的人………他不信謝溯對黎溫朝沒有防備。


    黎溫朝就算對殷染鈺很有點兒那方麵的意思,但是在謝溯的防備下,他應該是沒有辦法靠近殷染鈺的才對,在這個前提下,他對於殷染鈺的情況也應該知道得並不清楚………就黎溫朝的身份來說,他察覺到殷染鈺情況的速度,顯然有點兒太快了。


    這讓嚴昶淩有點兒疑惑——雖然謝溯能廢物到讓殷染鈺發生這種事情,但是他並不認為謝溯會爛到連黎溫朝的打探都攔不下來的地步………甚至於連今天的事情,在刨除他對謝溯的惡意偏見之後,嚴昶淩也更傾向於對麵應該是出現了什麽意外,才會導致了之前的情況。


    嚴昶淩現在對於謝溯的了解也算還可以,他不認為一個傻子可以經營出這麽大的集團企業。他並不會真的輕視謝溯,但是也不會對對方有什麽好看法就是了。


    嚴昶淩在黎溫朝麵前,對自己的情緒並沒有什麽隱瞞的意思,所以在麵對這種有點兒想不明白的事情的時候,他幹脆也就這麽直接問了。


    “如果我沒有發現,那你這會兒見到的,確實就是謝溯了。”


    黎溫朝抿了抿嘴唇,他的態度並不能說好,而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樣子的態度麵對嚴昶淩。嚴昶淩有點兒驚訝,他皺了皺眉頭,但是也還算理解黎溫朝的感受,所以也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聽他繼續說話。


    “這件事情說起來很麻煩………我和你哥本來打算先把你和他隔開,沒想到………半路居然會出這樣的岔子。”


    黎溫朝的神色十分複雜,這讓嚴昶淩微微愣了一下,他說:“怎麽回事?之前不是說是為了讓我好好高考,你們故意的?”


    黎溫朝頓了頓,才垂著眼睛應了一聲,他看了看還在床上昏睡的殷染鈺,一時之間隻覺得舌根底下又澀又苦,像是吞了什麽苦澀的水果一樣,讓人甚至連腦子都要被這種難過的情緒衝擊到發木。


    他在殷染鈺離開了又一段時間之後,就想要去裏麵找他了。但是就是在那個時候,躲在衛生間裏,被新貴叮囑著拖了好一會兒時間的流量小生卻先受不了了,他套著殷染鈺的衣服,剛剛從裏麵出來,就被黎溫朝逮了個正著。


    先不說倒黴的流量小生怎麽想,單說黎溫朝,那會兒他心裏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之前的情況,一股不好的預感像是潮水一樣地湧了上來………衝擊得黎溫朝甚至沒有了平日裏的翩翩風度。


    他焦躁萬分地去找了費家家主要了監控,在發現殷染鈺的動向之後,某種難言的暴戾就瞬間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黎溫朝先去收拾了那個敢對少年出手的新貴,他親自動手,在最後的時候,新貴已經都沒辦法發出聲音了。


    然後他擦幹淨了皮鞋和臉上濺上的血,又換了一身衣服,才勉強能壓下心裏的負麵情緒。再之後,他就去見了費雪雪,把另外三個高考學生送了回去。


    而在與此同時,黎溫朝也在著手處理謝溯那邊的情況。他全力拖住了對方,然後等待房間裏的事情結束。


    他沒辦法………攔住嚴昶淩。


    殷染鈺的情況,他其實看得很清楚。如果黎溫朝是在一開始的時候發現了少年的情況。那麽他絕對會出手阻攔嚴昶淩的動作,可是………


    可是在他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進入房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黎溫朝很清楚嚴昶淩會做些什麽,就和他曾經做過的一樣,他會親.吻、撫.摸,甚至進入少年。他會在對方身上留下烙印,以滿足自己的獨.占.欲,甚至做出一些更加過分的事情——而他卻沒有辦法去阻止。


    要怎麽阻止?那個罪魁禍首給少年下的分量很大,足以讓一個人長時間地沉迷在快樂的穀欠望裏。黎溫朝明白嚴昶淩的私心,但是他的確………能解決少年身上的情況。黎溫朝甚至不知道自己心裏的情緒到底是什麽樣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嫉妒嚴昶淩有這樣名正言順的機會,還是在厭恨對方這樣的,肯定會給少年造成傷害的行為。


    這些情緒都被他強行壓製下來,投入心底最深處的,泥潭一樣的負麵情緒的堆積地。黎溫朝盡全力維持自己的冷靜,他說:“我們換個地方,我再把事情都告訴你。”


    嚴昶淩頓了頓,他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就應和了下來。這個房間還有一個小套間,隔音也還好。嚴昶淩先把房門反鎖,以防止殷染鈺會在提前蘇醒之後一聲不吭地溜走,才又和黎溫朝一起進了套間。


    “………他的身份,你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從開頭和你說。”


    黎溫朝抿著嘴唇,臉上沒有任何正麵的情緒。套間內還擺放著一台標配的筆記本電腦,他把電腦拿了過來,登錄自己常用的通訊軟件,直接找到了嚴昶景的聯絡方式,發送了一個視頻邀請過去。


    嚴昶淩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對於自己的哥哥、以及另外一位兄長式朋友對自己的隱瞞行為很有點兒排斥的意思。但是現在並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所以他也並沒有說什麽,隻能皺著眉頭等待。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


    現在是在半夜,但是嚴昶景的接通速度依舊很快,黎溫朝早在一開始發現不對的時候,就把當時的情況告訴了他,把嚴昶景從短暫的睡眠中驚醒了過來。他在那之後,就直接開始著手處理黎溫朝告訴他的一位新貴的名下產業,同時開始等待黎溫朝還沒傳過來的消息。


    “情況到底怎麽樣?”


    嚴昶景的背景是在他自己的書房,他這會兒穿著襯衫,甚至還端著咖啡,看起來要比黎溫朝和嚴昶淩冷靜很多,一副沉穩至極的模樣。


    黎溫朝微微頓了頓,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才說:“………阿淩也在。”


    他一邊說話,一邊把嚴昶淩拉入了攝像頭的範圍之內。嚴昶景本來還在慢慢地晃著盛了半杯咖啡的白瓷杯子,這會兒看到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嚴昶淩身影,動作頓時頓住了。


    他的驚愕情緒隻有一瞬間,就又被壓了下去,嚴昶景皺起了眉頭,他先看了看嚴昶淩,很想要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但是嚴昶景畢竟還能分清楚輕重急緩,所以他隻是頓了頓,就把這個念頭按了下去,轉而看下來黎溫朝,準備聽他的情況敘述。


    黎溫朝和嚴昶景畢竟也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交情,他僵硬著臉,勉強勾起了一個笑容,然後就慢慢地把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


    “………這件事情怪我。”


    黎溫朝最後這麽說,他努力壓製嘴裏泛開的苦澀,說:“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今天的情況,也就不會發生了。”


    嚴昶景微微搖了搖頭,他輕輕皺著眉頭,隻冷靜地說:“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想到,他居然能求助其他人………這不是你的錯。”


    黎溫朝卻連勉強做出笑臉都做不到了,他微微頓了頓,就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一開始想先瞞著阿淩,等之後再告訴他,但是現在………我們還是先把情況給他說清楚吧。”


    嚴昶淩全程都在皺著眉頭聽黎溫朝說話,他和嚴昶景長得很像,兩個人都皺著眉頭的時候,那種相似感就更濃鬱了。黎溫朝看了看視頻裏的嚴昶景,又看了看視頻外的嚴昶淩,他停頓了一下,才說。


    “你本來應該是認識的,阿淩。”


    黎溫朝眼裏的情緒浮動,說不出來的複雜,他說:“………你之前一直討厭的嚴餘,就是他。”


    是的。


    沒錯。


    嚴昶淩是討厭嚴餘的,甚至可以說是厭惡。這也是黎溫朝和嚴昶景決定先把情況瞞下來,不告訴他的原因。


    嚴昶淩對於嚴餘的厭惡,實在是太根深蒂固了一些。以至於嚴昶景和黎溫朝就算明白他一開始對少年產生了好感………卻也還是不敢確定他在知道了對方身份之後,到底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嚴昶淩是在五六歲的時候,知道了嚴餘的存在的。


    他那時候長在國外,被家裏人幾乎要寵到天上去。然而在那個時候,最疼愛他的父親卻一直長時間地不見蹤影,隻有偶爾的一些時候,才會過來看自己的孩子和家人,短暫地住上一小段時間。


    嚴昶淩很喜歡嚴先生。


    他那時候很疑惑,父親為什麽每一次都要消失這麽長的時間,嚴夫人並不能把那些太過血腥的事情告訴他,於是就說:“因為有另一個小朋友在外麵,爸爸要去照顧他呀。”


    嚴昶淩很生氣,感覺自己在爸爸心裏的地位被占據了,他很難過,含著眼淚說:“可是淩淩也是小朋友,爸爸為什麽不來照顧我呀?”


    嚴夫人就輕輕地揉他的腦袋,她的語氣溫柔極了,她說:“因為淩淩有媽媽和哥哥在照顧了呀,另外的小朋友沒有其他人陪,就隻能麻煩爸爸啦。”


    雖然淩淩有媽媽和哥哥陪著,但是他卻依舊很難過。


    那個多出來的小朋友真討厭,來搶爸爸。


    他這麽想。


    要是沒有他在就好了。


    要是他能消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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