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外浮動的各種心思,到底還是什麽作用都沒有,它們被薄薄的門板隔開,並不能傳遞到房間裏麵去。


    殷染鈺被放到了床上。


    他整個人像是在被火燒,身體的溫度燙得驚人,藥效已經徹底發作,殷染鈺甚至連把自己蜷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隻能低低地說:“………叫先生………阿淩,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嘴唇就被嚴昶淩捂住了。


    “………叫他沒用的。”


    嚴昶淩低低地說,他坐到了殷染鈺旁邊,神色是某種勢在必得的樣子。


    殷染鈺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他有點兒茫然地看著嚴昶淩,一時之間甚至沒辦法去思考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嚴昶淩伸手碰了碰殷染鈺的臉,少年的體溫太高了,簡直像是在發燒。但是他心裏很清楚,這可不是因為感冒而造成的情況。


    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嚴昶淩對於謝溯是很看不起的,他能看出來謝溯和少年的關係,也有著從對方手裏搶人的準備。但是這一次,謝溯甚至都沒有保護好他。


    少年被人用了手段,甚至被人追趕,而謝溯現在在哪裏?他並沒有在少年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適時出現。對於嚴昶淩來說,謝溯不管是有多重要,多要緊的事情。他都應該先保護好殷染鈺才對………如果他是對方,他絕對不會去犯這麽嚴重的問題。


    “別害怕。”


    嚴昶淩壓低了聲音,他結下了自己的領帶,然後用他悶住了少年的眼睛。


    對方的眼神讓他有那麽一瞬間都動搖,這並不是什麽好事。嚴昶淩已經打定了主意,他會從謝溯那兒把人要過來,然後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嚴昶淩一直都玩一些金融炒股,加上嚴家的零花錢,他名下的財產已經積蓄到了一個讓人驚歎的程度。而且嚴昶淩不僅僅隻是一個玩股票的,他還有家人可以依靠。


    謝溯給殷染鈺的,嚴昶淩也能給。


    他還會做的更好。


    氣氛已經變得壓抑了起來,少年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他瑟縮了一下,全身上下都在發顫,他身上全是虛汗,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道,甚至連說話都會覺得呼吸困難。


    他艱難地說:“………阿淩?”


    “別怕。”


    嚴昶淩按住了他的肩膀,他說:“很快就會好。”


    這個很快,一直“快”了很久的時間。


    雖然第一次的確是很快………但是嚴昶淩一個平常運動量不少的少年人,很快就又勃發出了第二次的精力。殷染鈺顫抖著反抗,然而他就算用出全身的力氣,也隻不過能虛虛地推上一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力氣,在之前撞門逃竄的時候就已經用.光.了,現在體內的藥.效又已經全部揮發,隻能讓他落到雪上加霜的處境裏去。


    嚴昶淩的動作很小心,他雖然沒有經驗,但是卻十足的細心。殷染鈺被他悶著眼睛,他甚至不知道能說什麽話………隻有控製不住地湧入眼眶的淚水一直不停。


    嚴昶淩以為他疼了,於是停頓下來,有點兒手忙腳亂地哄,然而這種事情當然沒有任何作用。


    ………為什麽,會這樣?


    殷染鈺不懂這一點,他感到了某種讓人驚惶無比的恐懼,這種恐懼混著某種更加複雜的感情湧入血液,流淌過全身,把殷染鈺整個人都扯到了讓人痛苦的情緒泥潭裏麵去。


    不應該這樣。


    ………不應該這樣。


    他現在已經懂了一些正常人類世界裏的觀念和事情,他曾經不會在意這種身體上承受的傷害。


    可是現在不一樣………


    可是現在不一樣。


    就算是那個陌生人也好。


    為什麽偏偏,是阿淩呢?


    這樣的念頭簡直像是某種讓人深陷泥潭的魔咒一樣,殷染鈺在隱約間預感到了一些夢魘一樣的東西。他的精神感到了極致的絕望和疲憊,但是身體卻依舊興奮不已。


    嚴昶淩已經沉迷進了這種美好的感受裏,而殷染鈺卻隻覺得自己在遭受酷.刑。


    這簡直像是一場噩夢。


    而且他還無法蘇醒。


    “除了繃帶之外,我還想要一些蛇酒………這個能找到嗎?嗯,最好是年份久一點的,沒有的話,把我要的東西送過來就行了。”


    得到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滿足之後,嚴昶淩就幹起了正事。他取了幹淨的毛巾,沾了熱水,幫已經昏迷過去了的少年擦幹淨身體。殷染鈺的手臂傷得很嚴重,並沒有骨折,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手臂腫了一圈,手肘部位泛起了大片淤青。他的手臂脫臼,不過已經被嚴昶淩正了回來,還被認認真真地擦拭了一遍。


    手機另一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有點兒古怪,嚴昶淩並沒有聽到周一航的聲音,他聽出來了費雪雪的聲音有點兒發抖,但是依舊冷靜。


    畢竟也有這麽長的時間了。


    嚴昶淩想,謝溯要是沒有發現少年在他這兒,那也太廢物了一點兒。他懷疑費雪雪被謝溯警告了,所以才會是這樣的反應。不過如果是謝溯的話………


    他為什麽沒有在半路的時候踹門闖進來?現在這樣的反應,似乎也太溫和了一點兒。


    嚴昶淩眯著眼睛,他有些想不清楚這個問題,但是也並不在意,z隻是先專心致誌地乘著少年昏迷,幫他揉開手肘部位的大塊淤青。


    淤青甚至已經有些發黑了,布在皮膚上,看著就讓人覺得疼痛。嚴昶淩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這裏的異常,等到發現的時候,他都已經把自己弄進去了………


    那種時候停下來,就和掐著脖子要人的命一樣。時機不對,加上殷染鈺那會兒全身都在發燙,嚴昶淩幹脆就狠下了心,隻是幫他正了位置,等到事情結束了,他才準備好好地幫對方處理傷口。


    不到十分鍾之後,費雪雪就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她的聲音依舊在發抖,說話的語氣也有點兒驚慌。她說:“我、我就在你門口,把東西送過來了………”


    嚴昶淩就應了一聲,他說:“麻煩你了。”


    “不用不用………”費雪雪慌亂地回應,她頓了頓,似乎還想要說一句什麽,但是隻來得及叫了一聲嚴昶淩的名字,電話就“嘟”的一聲被掛斷了,就像是被人強行掛掉了的一樣。


    嚴昶淩基本上已經確定心裏的想法了,他在心裏輕輕哼了一聲,想了想,又用毛毯吧殷染鈺嚴嚴實實蓋好。等到做完這件事,他才過去開了門,甚至已經做好了外麵的人直接踹過來打人的準備。


    然而門外站著的人,卻並不是他本來所想的謝溯——而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黎溫朝。


    青年穿著修身的銀灰色西裝,他這會兒麵無表情,整個人都透著一種莫名壓抑的氣勢。他手裏還拿著一隻套了淺粉灰色的碎花保護殼的手機,費雪雪站在他身後,她提著一隻小醫藥箱,看起來不安又惶恐,甚至有些不敢跟嚴昶淩對視。隻有在黎溫朝把手機遞還給了她的時候,她才抿著嘴唇接過了手機,低低地說:“………對不起。”


    這一聲顯然是對嚴昶淩說的。


    嚴昶淩並沒有說什麽,他看了費雪雪一眼,也沒有遷怒她的意思,隻是說了聲沒關係,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黎溫朝身上,皺著眉頭說:“黎哥,怎麽是你?”


    黎溫朝接過了費雪雪手裏的醫藥箱,他先冷漠地回了一句:“不然你還想要誰過來?”


    然後就又和費雪雪道了一聲歉,麻煩她給自己個嚴昶淩一點兒私人時間。費雪雪咬著嘴唇看著他們關上了門,她的手機震了震,點開屏幕一看,就是周一航發過來的消息。


    “沒事吧?”


    “…………”費雪雪抿了抿嘴唇,她又想到了在之前,少年低聲說出來的話。


    “我沒事。”


    她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其實都覺得謝先生會和她的芻姐姐在一起。畢竟在謝溯這麽多的情.人裏,芻漁一直都是最特殊的那一個。如果是在沒有見到過殷染鈺之前,她在知道他出了這種事情之後,或許還會為芻漁高興,覺得這是送上門來的機會。但是………


    但是在見到了殷染鈺之後,她原有的很多念頭就都發生了改變。


    真的要拖著謝先生嗎?


    費雪雪這麽在心裏想,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周一航他們,已經被黎溫朝直接送回去了,在隔了兩個屏幕的距離的時候,很多本來並不敢說的想法,就會自然而然地被說出來。


    “一航………”


    費雪雪緊緊地抓著手機,她在這個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說:“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謝先生?”


    其實在三個多小時之前,黎溫朝就已經過來找了她。他調取了監控,找到了殷染鈺的下落。在又一段時間之後,他還幫忙拖住了來找費家人的謝溯。費雪雪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這種事情,她隻是覺得………這件事情,她應該要謝溯知道才對。


    “雪雪?”


    然而周一航冷靜地打破了她的想法。


    他說:“你別亂想………謝先生平常的情.人很多的,你不是也知道?這次也隻不過是個情.人而已,阿淩能擺平的。”


    “再說了,就算他擺不平,也還有黎先生呢。你別想傻事,謝先生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頂多也就氣一段時間,你們被黎先生和阿淩家護著出不了事。你別去和謝先生高密,不然我怕………”


    不然他怕,嚴昶淩和黎溫朝都會生氣,以至於遷怒費家,對他們做出一些報複。


    周一航的意思,費雪雪心裏也是清楚的。


    得罪一個謝溯,還有嚴昶淩和黎溫朝護著費家,可是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謝溯,那這種舉動幾乎就可以說是背叛了。到時候,費家既在謝溯那邊處境尷尬,又背叛了嚴、黎兩家………費雪雪很清楚他們會得到的下場。


    她到底不是一個人。


    費雪雪還有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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