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娘子摔門的動靜那麽大,葵武自然聽見了。但他根本不在意。他於項家母女的情分本就是受了兄弟囑托,平時家裏有活請她們過來從來都是給錢的,不就是為了照顧她們生計。兩個女人想要賺錢多難,葵武就是能幫一點是一點。


    所以平時有什麽好吃的會分給她們一點,但這並不包括分他夫郎的吃食。就說這雞湯,瞅他夫郎那個樣子,自己吃都吃不夠,而他更是舍不得吃,為啥自己舍不得吃還要給別人吃。


    都給錢了,兩文在二郎食肆裏夠買一碗雞湯了,就是那雞湯不知道是煮多久的了,還剩下多少雞味,和他家的肯定是不能比。可二文錢幫做隻雞放眼整個狄水城也夠用了。


    青禾在裏屋自然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他聽見動靜懨懨的從床上爬起來,剛走到門口,葵武用頭頂著門簾雙手捧著泥罐進來。


    噴香濃鬱的雞香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青禾的雙眼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落在泥罐上怎麽也移不開。


    好在理智還有那麽幾分,青禾的嘴巴不知所謂道:“剛才我聽見好大的動靜,是怎麽回事?”


    “哦,我是請來幫忙**的項家大嫂,她做完雞想討一碗雞湯,我沒給雞湯給了兩文錢,她家小娘子就不高興摔門走了。”葵武不覺得有什麽,因此直接和青禾說了。


    青禾縱然對原主的記憶有點看電影的感覺,但他清楚知道兩文錢做頓雞可不少了,要是兩家相處好,幫忙做一頓飯常有的事,就是鄰裏幫忙。至於雞湯,這會兒都是好東西,真沒幾戶人家會開口就要一碗的。更何況這是頭頓,油脂可足著呢,要是第二頓還說的過去。


    青禾皺了皺眉頭道:“那項家不可交,以後少些往來吧。”這話青禾自認說的沒毛病,現在可是他和葵武過日子,該說的都要說。


    他不是原主,沒在和平年代生長過,和原主的思想很不一樣。像原主寧願死也不願嫁給葵武,但他不是,他覺得葵武哪哪都好,沒有武力在亂世怎麽生活,就算這裏不是亂世是和平年代,那麽肯定也有武力好生活些。


    至於感情什麽的,末世人都是看對眼就上床,畢竟都朝不保夕了,誰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誰還會搞什麽費勁巴拉曲折費力的追愛過程,怕是剛準備沒等開始呢,人先沒了。


    而現在青禾看葵武挺順眼的,願意給他當夫郎一起生活,感情什麽慢慢培養,有沒有的不耽誤活著。


    葵武定定看著青禾,眼神古怪。


    青禾的雙眼都落在那泥罐上,根本沒注意到葵武的異常。


    倒是葵武看了會兒,解釋道:“項家母女是我一個一起長大的兄弟臨死前托付的。”


    青禾心不在焉地點頭,一心想著什麽時候吃雞。


    看他這樣,葵武以為青禾對他的答案不滿意,便道:“不過你這麽說了,之後我會注意分寸,畢竟咱們家兩個男人,總和她們一對寡母來往也不是那麽回事。”


    主要是他好容易娶來的夫郎,要是被項家那對母女勾引去了可怎麽辦?雙兒雖說能嫁人,但生理上也不是不能和女人有點什麽。而且他的夫郎那麽好……想著想著葵武就有想歪了,思緒不知道飄到哪了,眼神也落在了不那麽正經的部位。


    使勁搖搖頭,把那些旖旎晃出去,葵武把泥罐推到青禾跟前,“吃吧。”


    青禾指著鼻尖,滿眼都是意外之喜,“全部都給我吃?”


    “嗯,都給你吃。”


    青禾咽口口水,“要不我給你留一半?”


    “不用,你全吃了。”


    青禾又問,“要不是給你留一隻大腿?”


    “快吃,不許墨跡,再墨跡……”


    青禾怕葵武再墨跡下去不讓吃,當下不等葵武說完,抱起泥罐就狼吞虎咽起來。剛撈出來的雞還燙手,可青禾不怕,就是把爪子燙掉了他也得吃。這可是雞呀,雞,在末世裏,隻有異能者還得偶爾才能吃到,他隻聞過味。


    葵武在一旁看著,倒沒覺得什麽,他吃東西也是這樣。男人就得這麽吃飯,娘們才磨磨唧唧的。葵武滿意地點頭。


    青禾這小身板實際上是吃不下一隻雞的,但是架不住饞,這具身體本身饞,而青禾心裏更饞,雙管齊下,一隻雞和一罐雞湯全部被青禾吃了個幹幹淨淨。


    最後,青禾還打了一個雞味濃鬱的飽嗝。青禾想這日子真幸福,他覺得是自己就是天道親兒子。


    至於葵武自己則是就著鬲上的剩粥吃了十幾個窩窩頭,還有前天晚上剩下的油水葷腥都不多的剩菜。


    青禾一撂筷,葵武也正好吃完。跑商的人吃東西都快,在外麵哪有趕路哪有時間給他們舒舒服服的品嚐,都是緊趕慢趕塞一口餓不著就得。


    吃完飯,葵武起身收拾碗筷,青禾忙眼力見十足的接過,“給我,我去洗吧,我都躺一天了,該我幹點活。”


    葵武黑沉沉的眼珠在青禾身上掃了一圈問:“好了?”


    有藥吃,吃的又好,自然恢複的快,雖然身體還有點沒勁,頭也暈,但到底高熱退了。青禾就點點頭,“好多了。”


    葵武又湊近使勁瞅了瞅他,把青禾瞅得有點發毛,才聽葵武道:“不急,以後有得是你出力的時候。”


    聽聞這話,青禾也沒覺得不對,過日子出力很正常,誰家日子也不是家裏一個人出力過起來。不過這是青禾不了解葵武,等以後他就知道了,葵武指得出力,從來不是在生活上出力氣,而是在夜裏,在床榻上,老實躺著就是出力。


    葵大郎二十好幾才說上夫郎,他想不就是為了夜裏床上那點事,不然這日子他一個人就能過得有聲有色風生水起,幹嘛要說夫郎。所以,他夫郎隻要床上出力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他管。


    葵武刷碗筷的時候,青禾也想出去轉轉,看看自家院子裏什麽樣,都有哪些牲畜。他成親那日燒得迷糊哪有心情注意這些。


    “大郎,我去院子裏轉轉。”和葵武打聲招呼,青禾就要出去。


    葵武一轉頭,卻見自家夫郎穿著單薄,還是病時在屋裏穿的那身,腳上的鞋子也是布鞋,裏麵填充的應該是稻草和一點點棉花。立刻黑了臉,“不許去!”


    “啊?”青禾楞了下。


    葵武將大掌在抹布上抹幹,斥道:“天這麽冷,你穿這點出去,這是還要找病?”


    青禾看著葵武也是差不多這身,以為這時候的人大抵都這麽穿。末世裏什麽苦什麽窮他都吃過,所以沒覺得有不對。


    倒是葵武不高興的把人推進裏屋,從地上的箱櫃中找出一雙舊獸皮鞋,那鞋子很大,明顯比青禾的腳大了許多,一瞅就是葵武的。


    “你先穿我這雙,大點沒關係在裏麵塞點稻草暫時將就著穿,等一會兒我那還有一塊獸皮,收拾出來給你做鞋。”說著將身上的棉襖脫下給青禾,“你穿我的襖子,這裏麵都是棉花,你那個有稻草,不若我的暖,等明天我去買棉花給你做件。”


    青禾可不是不事生產的少爺,看這簡陋的泥房也知道家裏條件一般,忙道:“不用了,反正現在冬日裏也不需要幹活,就屋裏屋外這點家活,挺挺就過去了,等開春就暖和了。”


    “有錢。”葵武一眼就看出青禾的想法,起身來到箱櫃跟前,半丈來長,小腿高裝滿東西的箱櫃,竟然被葵武一抱,跟抱個玩具似得,輕鬆就給挪開了,看著根本沒使力。箱櫃後邊的土牆上有個暗格,拿下兩大塊泥塊,就露出一個布包。葵武把布包拿出來塞進青禾懷裏,青禾就感覺出重量來了。打開布包,裏麵都是大塊小塊的銀子。


    “這是四十兩銀子,裏麵有我這些年跑商賺的,還有之前打了一隻大蟲得了,本來還應該多些,但我買了地,又把上次跑商賺的銀子都給我死去的那個兄弟家裏了。我想著兄弟一回,總不能看著他娘子和閨女吃不上飯。”


    “你做的對。”


    青禾更震驚的是這葵武對他竟然一點防範沒有,明明原主嫁過來的時候是不同意的,甚至還投了河,他怎麽就敢全然信任他,不怕他卷了銀子跑路。四十兩銀子可不少,一個農戶伺候地一年到頭去掉口糧,也就賺五兩左右,這葵武才二十出頭就有四十兩,看來真的很有本事。


    對於從末世而來,能吃好就滿足的不行的青禾而言,這更加堅定了他抱大腿的想法,好好跟著葵武過日子,少不了他的。


    青禾把布包裹包裹,囑咐道:“趕緊藏好別拿出來了,也不要說,免得惹了別人眼。”


    葵武哼了聲,“誰敢!”不過還是把布包藏了起來,“所以你不用這省那省,我就是告訴你,你漢子能養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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