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距離較遠,寧嘉佑與言朔到酒店時天已經黑了。


    寧嘉佑按著導航將車開到附近,正在找車庫入口,言朔吩咐:“直接開去大門口就行。”


    寧嘉佑猜到這是言朔平時的待遇。


    車才在酒店門口停下,裏麵便迎出來兩人,是經理帶著泊車小弟。


    從側邊車窗看不到裏麵,經理恭敬的等在後車座,卻沒想到言朔從副駕駛出來。


    經理連忙跑過去:“言總。”


    言朔微微頷首,吩咐:“把車停好。”


    經理應聲。


    “鑰匙在車裏。”寧嘉佑拎著包從駕駛座上下來。


    經理一眼就認出他是言朔告白直播視頻中的人,笑著應聲:“這是二位的行李嗎?我到時候和車鑰匙一起送兩位房裏去。”


    “那謝謝啊。”寧嘉佑給他這個在言朔麵前表現的機會。


    經理接過,又從西裝口袋裏取出兩張房卡:“兩位的房間是1516。晚飯已經準備好,現在去嗎?”


    言朔望向寧嘉佑,寧嘉佑連連點頭:“嗯,我餓了,讓他們快點上菜。”


    言朔走到他身邊笑了一下,低聲與他玩笑:“說得好像我餓著你了似的。”


    寧嘉佑輕聲哼他:“小朔,請你擺正態度,家裏都是我在做飯,是我沒餓著你。”


    言朔輕笑出聲,寵溺的改口:“是,謝謝寧大廚師做飯之恩。”


    寧嘉佑牽著言朔的小手嘚瑟的搖了搖。


    他是第一次來,但腳下生風,絲毫不給言朔半點帶路的機會。一直到走到路的盡頭,看著牆上的玻璃壁燈,寧嘉佑有些尷尬的往後退了兩步,朝四周望去。


    言朔站在壁燈下含笑問他:“找什麽呢?”


    寧嘉佑半天沒找到正確的路,別別扭扭道:“我隨便看看。”


    言朔也不戳穿他,配合的問:“看完了麽?”


    “沒呢,急什麽?”寧嘉佑順勢慢悠悠往回走,試圖掩蓋自己走錯路的窘迫。


    言朔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不催他、也不點破,噙著笑問:“你不是餓了急著去吃飯嗎?”


    “不急不急,這裏裝修渾然天成,瞧著這花這樹這岩石,我難得來一回,多看兩眼。”寧嘉佑一邊說,一邊思量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餓壞了怎麽好?”言朔問。


    “不餓。”寧嘉佑剛說完,肚子又是配合的“咕嚕”一聲。


    寧嘉佑絕望捂臉。


    太丟人了。


    第二回了!


    上次發生這種事時,他還沒把恒前醫院的工作定下來。


    言朔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又是飽嗝嗎?”


    寧嘉佑瞪了他一眼,輕嗔言朔:“你還笑!”


    言朔斂起笑意,努力擺出一貫的淡漠神色。


    寧嘉佑看著他片刻,默默道:“……我感覺到了你無聲的嘲諷。”


    言朔嘴角忍不住彎了彎,輕輕捏了捏寧嘉佑的臉:“笑也不好,不笑也不好,你想怎樣?”


    他想吃飯。


    但寧嘉佑進門就帶錯了路,有些不好意思。他勾起言朔的手,趁著沒人用身子輕輕撞了他一下,討好的還敢:“朔哥。”小模樣跟胖橘要零食吃時一模一樣。


    言朔揚眉,輕快的應聲:“嗯?”


    “你怎麽樣我都喜歡。”寧嘉佑拍馬屁。


    言朔很受用,主動給寧嘉佑遞了台階:“那現在你也逛夠了,我們去吃飯?”


    寧嘉佑連連點頭,他家朔哥果然懂他。


    酒店的電梯外形偽裝了一座大壁爐,與寧嘉佑一開始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千山酒店除了日出一流,夜晚的星空也是一大賣點。


    言朔包下了酒店頂端的大露台,偌大的酒店露台裝飾精致,靠內的地方是玻璃暖房,裏麵既暖和又溫馨。


    夏夜涼爽,許多人便會選擇在玻璃房外觀景。但現在是冬天,還是屋內更舒適。


    電梯出來就是玻璃房,晚飯就定在裏麵。寧嘉佑看見閃爍的熒熒之光,眼前一亮:“哇哦,燭光晚餐?”


    言朔壓著眼底的驕傲問:“喜歡嗎?”


    “嗯嗯,有什麽菜呀?”寧嘉佑期待的問。


    本想浪漫一把的言朔:“……不喜歡燭光嗎?”


    “蠟燭又不能吃。”寧嘉佑不假思索的說完,意識到什麽,若有所思的回頭看向言朔。


    他家朔哥好像也沒這方麵的癖好呀……


    寧嘉佑看看言朔,又看看蠟燭,眼神反複在兩者之間切換,不是很願意的問:“……你喜歡這種?”他怕疼,一點也不喜歡。


    言朔瞧著他一言難盡的表情,猜測寧嘉佑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臉色略黑了三分:“不喜歡。”


    寧嘉佑舒了口氣:“那就好。吃飯吧。”


    他拉著言朔過去,等候在餐桌旁的服務生得到寧嘉佑首肯後,通過對講機告訴同事上菜。


    寧嘉佑仰頭望著頭頂繁星密布的星空,恍惚間又想起意識到自己喜歡言朔的那個夏夜。


    一晃都半年了呀。


    寧嘉佑曾經還以為他會一輩子孤獨終老,沒想到會以穿書的方式找到愛人。


    去年過年,他陪父母回老家。父母還算開明,這件事上偶爾問一聲,知道他不喜歡聽,也不多提。但一些親戚知道他快30歲了還是單身,不停催著他找對象。


    有些人甚至不問他是否同意,就打算幫他安排相親對象,還引以為傲的拿誰誰誰大學畢業就結婚,現在二胎都能打醬油做例子。


    寧嘉佑不想跟他們囉嗦,躲了半天後,一個人晃噠著去買零食。


    路過被親戚舉例子是那戶人家,他無意間聽見一家在爭執。爭執的緣由他不知道,但一旦吵起來,雙方都是翻舊賬,各種事情都被翻來覆去的說。


    大寶的學區房男方要這兒、女方要那兒,但小夫妻都拿不出那麽多錢,就想跟父母借一些。說著說著開始為跟哪方父母借的多借的少吵架,吵著吵著又談到當初結婚彩禮與嫁妝的問題。


    又說到二寶的托兒班怎麽辦?


    孩子作業誰輔導?


    小夫妻工作太忙,放學放假孩子誰照顧?一旦一方老人照顧,又會覺得另一方太舒坦,心生不忿。


    家務總想著另一方做,偶爾分攤也總覺得不均。


    今天的菜鹹了,昨兒個青菜不新鮮……


    寧嘉佑抱著一大袋零食回去的時候,他們還在吵。


    各種各樣雞毛蒜皮的事幾乎說了個遍,吵架聲非但沒有小下去,反而更加激烈。


    小兩口就住在一樓,寧嘉佑抬頭就能看到客廳裏的情況。


    小區裏的人大多隻會路過時抬頭看了一眼,不會聚集在陽台下看他們吵。


    撿垃圾的婆婆路過,告訴寧嘉佑他們夫妻三天兩頭吵一回,讓寧嘉佑不用擔心。


    這時寧嘉佑看到男方惱羞成怒,衝女方高高揚起手來。


    但最終那巴掌沒有落下去,他隻是摔了手邊的被子。


    女方哭得更加委屈,轉身去廚房砸了一地的碎瓷片。


    男方罵了句“瘋婆娘”,氣衝衝的摔門而出,結果正好遇上打算開溜的寧嘉佑。


    一時雙方都很尷尬。


    這個男人比他小一歲,半天前還是催寧嘉佑結婚生子大軍中的一員,炫耀自己兒子多聰明、女兒多可愛、生活多幸福、家庭多美滿。


    結果自己掉了偽裝,滿地虱子被寧嘉佑看得幹幹淨淨。


    寧嘉佑曾以為隨著時代進步、義務教育普及、科技發展、年輕人的話語權越來越重,環境會更開放、更友好。


    但事實是人員會變更,但思想卻很難。


    寧嘉佑不反對別人一畢業就結婚生子,現在二胎都能打醬油。但同樣這些人也不能把他們的想法,強加到寧嘉佑身上。


    “結婚真好啊。”寧嘉佑輕飄飄的刺了對方一句,抱著零食離開。


    他知道很多人結婚後依然很幸福,也知道今天目睹的吵架或許不是這個男人的常態,但他討厭被這些人按頭相親。


    他是個有自己想法、獨立人格的人,不是這些人豬圈裏用來配種賺錢或滿足這些人自我成就感的豬。


    什麽生命延續、家族傳承,都是狗屁。


    究其根本,所有人都不過是基因想要延續的傀儡而已。


    他如果結婚,一定會是和喜歡的人,而不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他如果要孩子,一定會是和愛人商量過後,覺得他們有能力照顧好孩子、給孩子良好的教育與生長環境,而不是渾渾噩噩的為了生娃而生娃。


    “吃飯吧。”言朔的聲音將寧嘉佑從回憶中帶離,冷盤已經上桌。


    言朔為他夾了鴨舌與醋海帶,好奇的問:“剛剛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一些過去的事。”寧嘉佑簡要把事情跟言朔說了,“我過來前,聽我媽說,這對小夫妻好像終於鬧到要離婚了。但她覺得他們離不了,估計又是鬧一場後被雙方父母按住,繼續被困在婚姻中。”


    言朔嗤了一聲:“這麽聽話的孩子,老爺子怕是羨慕得不得了。”


    “不是人人都跟你們家那樣有底氣,能教育出你和言露這樣獨立的孩子。我就是挺唏噓的,這小夫妻倆年紀比我還小,整天為這些事活得太累了。”


    別人家的事寧嘉佑也不好多說,吃了兩口海帶,下意識的握住言朔的手。


    能遇上言朔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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