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離門口漸近。


    許嬌的注意力都在接收係統記憶上麵,記憶接收的過程隻要一瞬間,反倒是細細消化耗時需要更長一點,她隻大略回憶了一下,腦海中劃過的內容便都是那些讓人反胃的、惡心的東西。


    鑰匙插-入門孔,有人按下門把手——


    緊接著,實心深色的木門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已經展開的門後,許嬌的目光正與徐漢開對上。


    男人顯然被這死亡凝視嚇了一跳。


    往日裏他出門的時候,許嬌都會在家裏的角落裏,要麽看著小火車、要麽玩積木,聽見開門聲的時候會受到一點刺激,將手裏的東西丟出去,此外就沒什麽大動作了,因為這孩子從不注意身邊的人,很少給回應,所以直到現在,徐漢開才發現許嬌的眼睛居然這麽黑,目光死氣沉沉的,乍看過去有些滲人。


    他臉上的笑容本能地僵了一下。


    心中也條件反射地咯噔了一聲。


    在大門還沒關上的時候,他溫和的聲音已經傳入室內:“嬌嬌,爸爸回來了。”


    許嬌一動不動。


    徐漢開的腳步猶如被定在原地似的,好半晌才不知想到什麽,往旁邊挪了一下,好在許嬌並沒有跟著他的移動一並挪開自己的目光,依然看著原先的方向,不知又在想什麽,瞧見她這樣,徐漢開本能地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嚇他一跳。


    這死孩子剛才的目光跟鬼似的,看得他背後冷汗涔涔的,差點以為是自己往日做的事情被發現了,可旋即他回憶了一下,覺得不太可能。


    上次醫生說的話還在他的耳邊回響,診斷報告也還在屋裏的抽屜中,這死孩子的病隻可能更嚴重,往瘋狂的方向發展,要想痊愈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將客廳外的大門關上。


    隨著輕輕的合攏聲,走廊和屋裏互通的空氣一下子停滯了下來,有種莫名詭異的氣氛,令人無端產生一種可怖感,猶如被關禁閉那般。


    可許嬌一點都不害怕。


    她甚至很有閑心地保持著木頭人的姿勢,盯著家裏的大門,整理自己的回憶——


    徐漢開一直都做的很隱秘。


    因為對他的信任,所以家裏一直都沒有裝攝像頭,再加上許嬌的母親擔心這年頭的個人信息外泄,也比較排斥在家裏裝攝像頭這件事,這事便遲遲沒被提上日程。


    但她的母親一開始並不是沒有堤防的。


    起初她還小的時候,家裏是有保姆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保姆和徐漢開完全是互相監督。


    徐漢開感受到了這種防備,他看著有一張很不錯的臉,實際上內心敏感又多疑,隻覺得這世界上的女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比這些所謂的成功女人差的隻是權勢罷了,何況他覺得女人都蠢,隻要他勾勾手,沒什麽女人是他得手不了的。


    果然,隻要他稍稍表現出體貼細心的一麵,常年肩負許嬌這樣一個累贅並且麵臨極大工作壓力的許母就依賴上了他。


    那會兒隻單純地討厭這個小孩兒,覺得她是累贅,他看見過許嬌母親在她身上傾注的心血,認為隻要有許嬌在,這個女人就不可能生下自己的孩子,這怎麽可以呢?


    他開始在保姆給許嬌準備的東西裏動手腳。


    先是一件新買的嬰幼兒衣服。


    裏麵隱秘處埋了一根針。


    許嬌穿上之後哇哇大哭,保姆不明所以,隻能抱著哄,等到許母發現的時候,許嬌的後脖子已經有一些血點了,聽到消息的許母將保姆責罵了一番,又因為是新衣服,便親自去找商家理論,結果商家不承認自己的貨物有問題,保姆也不承認自己檢查不細致,最後許母慪氣地將人請走,換了一個。


    第二個在照顧許嬌的時候,徐漢開把給許嬌喝的奶粉溫度悄悄兌了開水進去,保姆彼時是帶許嬌出了門,心想著出門前自己已經試過保溫杯裏麵的溫度,便直接給孩子喂了,誰知動作到一半,水杯被打翻,燙到許嬌的手。


    她放聲大哭的動靜整個公園都能聽見。


    接連幾個保姆照顧不好小孩,許母有些惱火,徐漢開先前隻是在旁邊看,並不怎麽插手照顧孩子的事情,在許母夜半睡不著、悄悄因為孩子哭的時候,突然提議:


    “要不讓我來照顧嬌嬌吧?”


    “那些保姆始終都是外人,怎麽可能將孩子照顧好呢?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接受監督,你看半個月的效果,要是不錯的話,你就別請保姆啦,把孩子交給我吧,這樣還能省一筆開銷,你工作壓力也沒這麽大。”


    許母被他的一番貼心言論打動了,將信將疑地讓他試一試,結果發現他比自己照顧地還要好,畢竟她有一次是在抱孩子的時候,因為許嬌突如其來的掙動,導致手臂一下子沒用上勁兒,讓許嬌栽到了地上。


    那是許母最悔恨的一次。


    但好景不長,就在徐漢開接手孩子沒多久之後,許嬌就被檢查出了自閉的傾向,明明已經到了說話的年紀,卻不願意開口,而且會突如其來地暴躁,出現一些傷害自己的傾向。


    因為這個,許母把家裏所有的桌角都包了起來,然後還將牆壁上添了一層類似海綿材料的,又能夠吸收聲音,又能夠防止許嬌突然地撞牆。


    連玩具都是精挑細選過的。


    但就算把家裏的桌子都換成塑料的玩具桌,讓許母和徐漢開在吃飯的時候都委屈,卻依然力有不逮,許嬌會突然地尖叫,不願意周圍環境出現一點點變化,否則便敏感不已,而且拒絕出門,無法見到陌生人。


    因此,許母盡可能地減少了社交活動,就算有時候不得不進行,也會將這些全部放在家門外,隻要一回家,她就會耐心地坐在許嬌的旁邊,陪她說一會兒話。


    隻是……


    後來許嬌卻連家裏人坐在身邊都無法忍受。


    許母傷心不已。


    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徐漢開造成的。


    這個男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殘忍。


    他起初隻是用言語對許嬌表達整個世界的惡意,他經常帶著醫生囑托的耐心、細致、溫柔的聲音,在許嬌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時候,在孩子身邊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然後,他會用一種講故事的口吻,輕輕地說:


    “許嬌,你怎麽還沒有死呢?”


    “你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麽愚蠢嗎?生出你這樣的傻子,竟然沒把你直接掐死,還費勁地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是你媽媽的拖油瓶、是累贅、是負擔,是垃圾。”


    “哦,你對那個女人這種詞沒有印象吧?讓我來告訴你,你媽媽是個婊-子。”


    “你猜猜她什麽時候能發現我的真麵目呢?她那麽蠢,隻要長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挑吧,偏偏還壞,對著我這樣不辭辛勞照顧她家垃圾的人摳門的要死,你說,等你死了,她會不會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把她的財產都留給我呢?”


    ……


    小孩子與情緒最是敏感。


    哪怕聽不懂徐漢開話裏的內容,也依然能對那微笑的語氣裏的惡意感受的淋漓盡致,徐漢開不僅僅自己罵她,還將她母親的聲音與電視劇裏一些難聽的謾罵電子合成,放在手機裏,有事沒事就讓許嬌聽一聽,由此,便讓她連母親的聲音都一並抗拒。


    可沒人會知道理由。


    人人都隻當這個敏感的、像啞巴一樣的自閉兒童病情變得更嚴重了。


    但這樣並不讓徐漢開滿足。


    用語言在許嬌這裏發泄自己對她和家人的惡意還不夠,對著這樣極易崩潰的、尖叫的、長著一張漂亮臉蛋的小孩兒,他藏不住自己內心的陰暗。


    當許嬌因為病情發作用腦袋撞地麵的時候,他會笑的格外開心,在旁邊鼓掌,仿佛觀看表演一樣興致勃勃,但他很少能盡興,為了不讓許母看出痕跡,他聽那咚咚幾聲之後,就會抓著許嬌的頭發,將她拉到牆邊,狠狠地用她的腦袋去懟牆壁,一邊懟一邊慢悠悠地說:


    “好可惜,那個賤-女-人把家裏的牆都改了。”


    “這樣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意思,還是你不讓我失望,叫大點聲,寶貝,這樣我才有動力繼續。”


    唯有聽見許嬌的尖叫聲接近沙啞時,他才意猶未盡地停手,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問:“怎麽樣?你這麽堅強的孩子,不會因為爸爸的失手就這樣輕易腦震蕩吧?不會吧?”


    每次這樣盡興揮霍之後,他就會消停一段時間。


    不再動手。


    隻是動起手的時候,會一次比一次更不留情,他喜歡用言語逼迫著小孩跑開,將人引到書架後麵,看著許嬌將書架撞倒,而他及時扶住,隻聽見那厚重的書一本本掉在小孩兒的身上:


    “一、二、三……哎呀,這次隻中了六本,不行啊,嬌嬌,這樣爸爸會不高興的。”


    他也會偷偷地在許嬌的飯裏放一些她最討厭吃的味道,比如苦的,比如辣的,樂於將自己的一切快樂建立在這孩子的痛苦上。


    在許嬌的病逐漸加重的時候——


    葉蓁出現了。


    她住在走廊盡頭,臥室窗戶正好對著許嬌家裏的窗戶方向,有個很細小的縫能看見外麵的場景,她偶然看見了徐漢開的暴-行。


    她想救下那個孩子。


    就在這時,許母因為許嬌漸漸病重,暫時休了工作,在家裏陪她,什麽辦法都試過了,也沒有讓孩子親近,最後聽從建議,買了個小動物回來陪伴。


    她給許嬌買了一條小狗。


    葉蓁就是在這時候上門的。


    因為許母的生意正好跟葉蓁家裏的一些產業打交道,所以對於葉蓁,她的態度不錯,隻是一開始發現對方是鄰居,還上門來訪的時候,露出了一些為難的神色。


    那時許嬌對於葉蓁的接近自然是抗拒的。


    可是葉蓁從不冒犯她。


    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湊近,保持在能讓許嬌接受、卻又不太遠的距離,笑眯眯地跟她說話,許母發現孩子對葉蓁的聲音竟然沒有排斥。


    隻是像以往一樣一動不動。


    因為許母也在家,徐漢開便沒法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許嬌度過了一段安穩時期,而在那時期裏,葉蓁單方麵和許嬌關係升溫,後來甚至能將許嬌短暫地帶出門一段時間,隻要小狗陪伴著,還能讓許嬌在她家裏待一段時間而不吵不鬧。


    葉蓁並不傻。


    貿然將徐漢開的真麵目揭穿,她一個剛滿二十的女生,根本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像徐漢開這種變態,沒人知道他會做出什麽。


    她隻能盡己所能地對許嬌好一點。


    ……


    但好時光很快結束了。


    徐漢開將自己的變態延伸到了動物的身上。


    某天晚上,他打開陽台門,將許嬌的那隻小狗從樓上丟了下去,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狗摔死在了路邊。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葉蓁去到許家時,目光都防備著徐漢開,可始終沒抓到他的罪-證,隻能盡量找借口將許嬌帶到自己的家裏去,防備對方再下毒手。


    許母卻還被蒙在鼓裏。


    她看著許嬌漸漸變好,又升起了繼續去上班的念頭,畢竟她有極強的事業心,而且從自己上一段的失敗婚姻中明白,女人隻有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才能保護住自己想保護的人。


    而後。


    許母複工的第一周——


    葉蓁恰好去許家,聽見了門裏的一些小動靜,知道許家的隔音效果好,隻能不斷敲門,警告徐漢開,徐漢開顧忌鄰裏的關係,也還沒將許母的錢都騙走,自然偽裝的很好,開門將她請進去。


    葉蓁警告他老實、安分,否則會將他做的事情昭告天下。


    徐漢開驚慌之下,因為內心壓抑的變態方向,一不做二不休,被葉蓁的話語所刺激,便抬手去掐她,將她壓在窗邊,警告她老實點,葉蓁卻不願意被他所製,反手摸過窗邊一個空的陶盆,往他的頭上拍去,徐漢開痛怒之下,將她推了下去。


    ……


    “小婊-子,今天喂你吃點什麽呢?恩?”


    徐漢開心情很好地回屋換了一身衣服,將那些偷-情的證據統統丟進洗衣機裏,心情良好地走出來,用一貫的溫柔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


    許嬌慢慢地轉過身看他。


    徐漢開的心中不知怎麽咯噔了一秒鍾。


    難道許嬌能聽懂他的話了?


    許嬌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幾秒鍾以後。


    原地發出了一聲“咚”的輕響,他的腦袋撞在桌子附近的地毯上。


    徐漢開無知無覺地倒在那裏,仿佛昏迷過去的樣子。


    係統的聲音在許嬌的腦海裏響起:“咦?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很弱,你怎麽做到的?”


    許嬌抬手慢慢打了個嗬欠,決定去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能夠犒勞自己,與此同時,她在腦海中慢條斯理地回答係統:“又不是需要我有靈氣,隻是苦了周圍有生命力的生物了。”


    說著,她不經意地回眸,去看陽台上不知誰家落下來的吊蘭葉子,先前生機勃勃的一片綠,現在已經變作了失去營養的枯黃。


    係統又問:“你是借靈給他造了一場夢?這是不是有點便宜他了?”


    許嬌好久沒聽見係統這樣帶有情緒的發言了,聞言笑了一下,“是嗎?”


    ……


    徐漢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發覺許嬌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又沒別的動作了,一時間沒有忍住,上去朝著小孩兒的腦袋來了一巴掌,隨後在女孩兒震天的哭聲當中,心情愉悅地扯著她的頭發,帶著女孩兒去到了餐桌邊。


    他給許嬌做了一碗苦瓜拌飯,聽著許嬌哭泣的聲音,拿起勺子,一勺勺地往許嬌的嘴裏塞,直到將那哭聲堵住,他才笑了一下:


    “真乖,爸爸就喜歡你不說話時候的樣子。”


    接著,他心情良好地將碗裏的魚肉夾進嘴裏,咀嚼了幾口之後,將那鮮美的魚肉往肚子裏咽,然而喉嚨卻突然劃過一陣劇烈的疼痛!


    徐漢開像條瀕死的魚一樣拚命地張大嘴巴,想要呼吸,伸手想要去掏自己喉嚨裏的東西,卻隻能徒勞的發現混著血的口水從自己的嘴角低落,他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狼狽地起身抓著鑰匙要往醫院的方向跑。


    ……


    一路飆車到了醫院,徐漢開正想往急診去,卻偶遇到推著病重的床從自己麵前匆匆過的護士和家屬,他被撞了一下,煩躁和疼痛讓他現在看上去仿佛困獸。


    匆匆回頭看了看那邊,發現那病床上躺著的是個渾身纏著繃帶,看不清麵目,繃帶還滲著血的嚴重病人,說不了話的徐漢開心下這才舒爽一點:


    是個病死鬼。


    還是個即將醜死的病死鬼,他要是這個可憐蛋,就當場自殺好了,搶救過來的殘廢有什麽活著的意義?


    這樣想著,他掛號之後直接衝進了急救的診室裏麵,堂而皇之地插了隊,醫生看見他嘴角的血,意識到他的情況嚴重,沒說什麽,隻讓他躺在病床上,然後用儀器檢查了他的嘴巴,將裏麵的魚刺取了出來。


    他鬆了一口氣,拿著藥往家裏的方向去,走出醫院門的時候,特意拍了下自己衣服上的灰,想著,這樣晦氣的地方下次千萬別再來——


    與此同時,想到家裏先前被他硬塞了苦瓜飯的許嬌,他臉上露出一點殘忍的微笑。


    他知道要通過什麽辦法拯救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如此想著,徐漢開一腳油門踩了出去,卻不知與哪裏行駛過的車輛撞上,好巧不巧地,擋風玻璃全碎了,不知道什麽東西落在上麵,被安全氣囊擋的幾乎昏迷的他,感覺劈裏啪啦的東西掉在自己的臉上,隨即,他被恐怖的疼痛淹沒。


    ……


    徐漢開這次是躺著進醫院的。


    睜眼的時候,他的臉上全是疼痛,他驚恐地抬手去摸,卻聽見旁邊的醫生說:“別動,你的傷口剛包紮好,有一枚玻璃碎片差點紮進眼球,幸好——”


    “但是臉上有幾處傷口很深,肌肉撕裂了,之後你可能要考慮醫美項目才能徹底恢複原先的樣子,好了,安心養傷,你的家屬呢?”


    徐漢開:“……”


    他驚恐地摸到了自己臉上的紗布。


    什麽叫做傷口比較深,引起了肌肉的撕裂,他到底變成什麽樣子了?


    沒了這張臉,還有富婆能看上他嗎?


    他膽寒地出聲道:“醫生、醫生你再幫我看看……你救救我……我的臉……”


    他的聲音裏都帶著嘶啞。


    可是醫生耐心安撫完他,因為還有別的病床要觀看情況,所以沒多少時間留下,隻將他留在那驚恐中,他的祈求、哭泣、絕望慢慢變成了歇斯底裏的恨。


    “庸醫,肯定是你們不行,你們害我,你們根本不想讓我好!”


    “垃圾醫院!”


    他憤憤地怒罵了好久,醫生和護士也逐漸變得公事公辦,他家裏的人沒有時間來看他,還反手管他要錢,富婆們聽見他傷到了臉,都跟他斷了聯係,唯一惦記著他的許母,因為要時刻陪著許嬌,隻能隔著電話給他訂餐,幫他請護工。


    徐漢開將許母當成救命稻草。


    隻要這個女人還肯給他掏錢,他就能繼續活下去,他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等著臉上的紗布拆掉,與此同時,隔壁床住了一個傷到隱-私地方的病人,他從醫生偶爾的話裏聽出了什麽。


    想到隔壁床的男人竟然連那處都不行,他奇異地得到了安慰,某次趁著其他人不在,家屬也出去了,便出聲道:


    “老哥你也太慘了——”


    “連男人都當不成,我要是你,我就幹脆轉性當女人好了,畢竟怎麽都比太監強啊。”


    隔壁床的人聽罷怒罵他。


    他笑嘻嘻地跟對方一來一回互相問候對方父母,恰當時,他的護工回來了,想攙著他去洗手間,他下床的時候左右找鞋,不經意將護工剛打的開水壺打翻了,水壺的木塞莫名掉落,滾燙的熱水傾斜出來,朝著他的腰腹間淋漓而去!


    一股劇痛從身下傳來,他睜大了眼睛,慘叫聲從嗓子裏傳出:


    “啊啊啊啊啊!”


    他的蛋!


    他傳宗接代的命根子!!!


    ……


    “不是夢,是惡之海。”


    係統忽然在許嬌的腦海中又一次出聲。


    許嬌知道它有辦法探查這個世界裏的一切,也不瞞他,哼著歌兒給自己打了個雞蛋,做了一碗蛋炒飯,然後輕聲應:“對。”


    那是在第一個世界裏麵,昆侖用來對付一些心懷歹意的家夥專門做出來的幻境,隻要人在裏麵心生惡念,或者口出惡言,就會受到幻境的反噬,將那些糟糕的事情都投映到自己的身上。


    許嬌看了眼外麵地上躺著的人事不省的徐漢開,由衷地替他祈禱:“希望他能善良一點。”


    係統:“……我以為你在說笑話。”


    許嬌聳了聳肩,將鍋裏香噴噴的蛋炒飯一點點鏟出去,然後從高高的凳子上下來,端著自己的蛋炒飯出門的同時,對徐漢開換了一種祈禱:


    “那我就希望他的痛覺神經不要那麽發達吧,畢竟從他以前對我的那些行為來看,他應該是很不怕痛的。”


    若是怕痛的人,怎麽會舍得將那樣地獄一樣的苦痛施與他人呢?


    如果徐漢開不怎麽怕痛,那麽幻境對他的傷害就會降低,畢竟幻境都是能夠以假亂真的,還是這種仙術一樣的幻境,裏麵的經曆必定是極為逼真,若是進入其中的人受到傷害時代入感太強,那在現實的映射就越多。


    這也是幻境能殺人的緣故。


    它在人的腦海中創造了幻覺,讓人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將大腦這個重要的指揮器官成功騙過,它就會接受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從而罷工,等幻境中的人回到現實,便會上演一樣的死亡,他以為自己是被幻境所殺,實際上卻是被自己的感官和大腦所殺。


    許嬌坐在椅子上,一勺勺地喂飽自己的肚子。


    同時,她笑眯眯地對徐漢開仿佛睡了的模樣道:“加油哦,你可以的。”


    這麽容易就被打敗,多沒意思啊?


    一切才剛開始呢。


    ……


    二十分鍾後。


    徐漢開睜開了眼睛,入目是客廳的天花板。


    他指尖動了動,正想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處一片劇痛,讓他什麽都無法說出來,與此同時,那痛覺逐漸彌漫上他的臉頰,腰腹部也漫開極致的痛,伴隨著一種被開水燙過的、恨不能將自己的皮都揭下來一層的癢。


    他張開了嘴,卻隻能發出:“嗬……嗬……”


    救命!


    救命!誰來救救他!


    就在這時,許嬌走到了他的麵前,她看著這個男人臉上的皮膚逐漸出現刀子劃一樣的傷口,傷口裏綻出鮮紅的顏色,滴落在地板上,同時,身下是一片的濕潤,漫開一股子騷味兒。


    徐漢開拚命想說話,嬌嬌,叫人啊!快叫人!打120啊!救命啊!


    他喉嚨裏露出的聲音更多,可是吐出來的隻有一股一股的血。


    許嬌隻是盯著他,眉目裏波瀾不驚,沒有任何的變化。


    徐漢開疼得精神恍惚,連抬手打她的力氣都沒有,就在許嬌以為他會就這樣痛死的時候,忽然間,客廳的大門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


    葉蓁想起從貓眼裏看到的徐漢開回家的樣子,不由有些擔心。


    她走出門,有些心虛地貼在許嬌家裏大門的位置,想聽一點動靜,然而什麽也沒有,既沒有吵鬧聲,也沒有哭泣尖叫的聲音。


    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鍾,她有些等不住了,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急匆匆地敲門。


    不管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都不能忍受許嬌被傷害!


    門很快就開了——


    小孩兒站在門口,眨巴著黑色的眼睛看著她。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愣。


    許嬌看見她眼中藏不住的緊張,心中漸漸升起一點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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