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想到躺在屋子裏地板上連痛呼聲音都無法發出的徐漢開,許嬌頭一次發現自己要麵臨人設崩塌的煩惱,與門外的女生四目相對的一刹那,滿腦子都是飛快閃過的三個字:


    怎!麽!辦!


    不光是許嬌有些反應不過來,敲門之後的葉蓁其實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在她的記憶中,鄰家的小妹妹可是個受盡後爸欺負的小可憐,雖然先前和許嬌的相遇讓她發現如今的故事背景和自己那段莫名的記憶有些出入……


    但是,莫非連徐漢開這個人渣也變了?


    懷揣著一點想探究真相的衝動,葉蓁急中生智,從自己的衣兜裏摸出一塊午餐時叫餐廳外賣送的一塊薄荷糖,對許嬌攤開掌心:


    “我是最近剛搬過來這邊住的,家裏剛做了一些甜點,要不要嚐嚐?”


    許嬌看了眼她手心的薄荷糖,知道她這是用來哄小孩兒的,還沒等她思索出究竟要不要在葉蓁麵前維持人設這點,目光先朝著對方的身邊望了望。


    甜點呢?


    沒瞧見。


    別說是塑料袋了,就連快餐盒的影子都沒看到。


    什麽甜點啊,皇帝的新甜點嗎,隻有聰明人才能看到的那種?


    葉蓁成功從她的目光裏讀出了疑惑,局促了兩秒鍾,很快彎下腰來,與許嬌平視,笑眯眯地往下接:“姐姐不知道嬌嬌家裏幾個人,也不知道要準備多少分量,要不你跟我來家裏取?”


    說話的同時,她飛快地回憶中午點的那幾份放在冰箱裏的桂花椰子糕究竟像不像是她自己做的。


    沒等許嬌想好要不要答應,身後的客廳裏忽然傳來什麽東西倒下的聲響。


    很重一聲“咚”。


    葉蓁下意識地想往裏麵看,目光遠眺,又什麽都沒瞧見,複又低頭的時候,正對上許嬌衝自己慢慢綻開的、無辜而漂亮的笑容。


    葉蓁:“……”


    她猶豫了一秒鍾,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發問:“家裏還有人嗎?”


    許嬌凝視了她幾秒鍾,忽而撒謊:“沒有。”


    結果像是在打她的臉一樣,屋裏又傳出一聲碰撞的動靜。


    許嬌:“……”


    葉蓁沒想太多,隻擔憂徐漢開即將要對許嬌做的事,她一麵說著“家裏的大人也在嗎?我來打個招呼吧”,一麵將許嬌擋在門上的手輕輕撥開,邁步就往屋裏走。


    許嬌還在狡辯說“沒有”,但是葉蓁又怎麽會相信?想到徐漢開的那些人渣行為,終究是擔憂占了上風,哪怕知道如果是前幾個世界裏那個跟自己相處的許嬌則多半不會有什麽問題,可是有時候擔憂就是如此,無關乎對方是否強大。


    她很快進了屋,將意圖攔住自己的許嬌拋在身後,看著葉蓁比自己高了好大一截的背影,許嬌注視著對方往裏走,直到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被疼痛所攫,翻滾到桌子旁邊的那個……幾乎看不出麵目的人。


    可怖的紅色落的滿地都是,血將徐漢開的衣服染紅了半邊,在他先前的翻滾疼痛中,蹭的地上都是,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液體,如今這個血人兒正在茶幾旁邊,瞧見她來,睜大了眼睛看著這邊,麵目恐怖,讓葉蓁呼吸一窒——


    下一瞬。


    她轉過身,與許嬌對視,而後快步朝著許嬌的方向來。


    許嬌:“……”唉。


    都說了家裏沒人了。


    她與葉蓁麵上對視,心中卻生出幾分閑情逸致地跟係統交流:“糟糕,我的自閉人設好像要坍塌了,這個世界要是失敗的話,能重來嗎?”


    她還蠻不舍得這個姐姐的。


    而且也不知道葉蓁看見這樣的恐怖畫麵,會不會晚上回去做噩夢。


    許嬌心下生出一點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徐漢開是自作自受,葉蓁又沒犯什麽錯,憑什麽來觀看這個人渣處-刑現場呢?


    她頗有些局促地對了一下腳尖,動了動唇,像是想要開口解釋什麽,誰知葉蓁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第一反應是將她拉到懷裏,不讓她去看那邊徐漢開的慘狀,同時摸出手機,很快地撥打電話:


    “喂?你好,120嗎?這裏有人受傷了,地址是……”


    許嬌被她按在懷裏,聞見她衣服上不知道是洗衣液殘留還是香氛的味道,閉了閉眼睛,也沒有掙紮,聽著葉蓁從容不迫撥打電話的聲音,在腦海中迷迷糊糊地想:


    鄰居家的那個大姐姐是這麽鎮定的人嗎?


    而且家裏現在就隻有自己和徐漢開兩個人,不論怎麽樣,正常人進入這樣的房間裏,發現大人一幅受到折磨、而小孩兒身上卻一點血跡沒沾甚至還能用正常神態給人開門,都會覺得很恐怖吧?


    不會覺得她是什麽可怕的人嗎?


    ……


    葉蓁打完電話,想手機重新放回兜裏,垂眸看見小孩兒的發頂,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發覺許嬌的發質格外柔軟,動作也跟著放輕了稍許。


    許嬌察覺到她一摸再摸的動作,抬頭去看她,黑黝黝的目光撞進葉蓁的視線裏,準備將自己剛編的話說出來:


    “爸爸他……”


    葉蓁卻打斷了她的話茬:“你沒事吧?”


    許嬌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葉蓁就笑了出來:“那就好。”


    她拉著許嬌往外麵走,用一副哄小孩兒的語氣跟她說:“你爸爸可能不小心受了什麽傷,嬌嬌先來姐姐家裏坐,等醫生過來給爸爸看病好嗎?”


    許嬌聽見她這套比自己還要隨意的說辭,也不再試圖為自己辯駁什麽,轉而對葉蓁的家生出些許意動來,乖乖由著對方將自己拉回家。


    徐漢開就這樣被有意無意地留在客廳裏繼續受-刑。


    反觀另一邊。


    許嬌被葉蓁帶著走回了家。


    踏入那屋內的時候,許嬌的第一反應就是——


    原來這裏是這樣的。


    在童年的時候,當她後來極其排斥自己的家,唯有在那處庇護所裏能安靜片刻,可是當時的她幾乎不能記住任何外界的東西,隻有很後來的時候,將這屋子買下來,才能從那灰塵飛揚的暗淡世界裏,稍稍回想一下這個屋子裏曾有人的鮮活模樣。


    與她想象中一樣。


    她的目光從門口的鞋櫃上掃過,去看客廳裏的藍色布藝沙發,還有漂亮的白色茶幾,極具藝術感的落地燈,以及那半帶裝飾半用來放書的壁掛式書架設計。


    許嬌目不轉睛地看著,仿佛想要將這裏的一切都記住。


    葉蓁想著之前答應過的事情,往廚房的冰箱處走,邊走邊回憶先前在許家客廳裏看見的事情,她在徐漢開的身上察覺到了一股很玄妙的氣息。


    像是……


    術法。


    如果她沒記錯,當初頂著夏驚蟄這個身份的時候,在門派的記載裏翻過一些能讓普通人也施與的術法,幻術就是其中的一種。


    幻術對靈力的需求並不太高,有些到昆侖裏麵求長生的普通人因為資質不夠,連昆侖的外門都進不去,便會考慮留下來當灑掃的弟子,然後用這綿薄之力換一些貢獻點,又用這些貢獻點去聽一些簡單的課程。


    等到實在學無可學,這些人就會去山下當一些耍雜耍的藝人,以幻術為傍,靠著逢年過節的廟會活動擺個攤,也能過的比田裏勞作的人更舒服一些。


    但是看徐漢開的樣子,倒不像是一般的幻術效果。


    怪了。


    她也沒有在許嬌的身上感覺到靈力的存在,這究竟是個什麽級別的幻術呢?


    葉蓁心不在焉地打開冰箱,從裏麵取出一疊椰子桂花糕,端著那散發出甘甜馨香的糕點往外走,卻發現許嬌還站在原先的地方,一動不動,好像被她家的裝修設計迷住了一樣。


    葉蓁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了稍許,把手裏裝著糕點的碟子放在茶幾上,對小朋友招了招手:


    “嬌嬌,過來。”


    許嬌朝著她的方向快步而去,隻是在沙發前坐下的時候,動作裏帶了幾分小心,好像這沙發能被她碰碎似的,葉蓁看著好笑,而後一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跟前,抱上膝頭,親昵地讓小孩兒坐在自己的懷裏。


    許嬌喉嚨動了動。


    先前的摸頭、現在的抱,她都有些不太適應。


    等到葉蓁用勺子將那一層白一層染著桂花的漂亮糕點舀下來,送到她的唇邊時,許嬌更是繃緊了自己的脊背,嘴唇都抿緊了,儼然一副有些緊張的樣子。


    葉蓁看得好笑,下意識地出聲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薄……”


    因為猜到小孩兒的身份,她便沒怎麽掩飾自己。


    故而這話一出,許嬌就驚了驚——


    “以前?”


    葉蓁便揚了揚眉頭:“剛才你對徐漢開用了一個幻術,怎麽,師姐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吧?”


    師姐這個稱呼,好耳熟。


    許嬌:“……”


    許嬌:“…………等等。”


    她抬手比了個打住的動作。


    讓她捋一下。


    她的鄰居大姐姐,她的救命恩人,為什麽好像殼子裏麵裝的靈魂不太對勁呢?


    室內沉寂了幾秒鍾。


    許嬌懷揣著格外複雜的心思,慢慢地出聲喚了一句:“夏、驚蟄?”


    葉蓁笑著點了點頭,下巴壓在許嬌的肩膀上,沒怎麽用力,怕將小孩兒壓壞了,肯定的同時補充道:“沈夜嵐,風青玉,虞燁……”


    “但我發現我還是最喜歡聽你叫姐姐。”


    “再叫一聲?”


    許嬌:“……”


    她咽下一個“滾”字,將自己更重要的疑惑道出:“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蓁好笑道:“這話是我要問你的,嬌嬌,這是我的記憶,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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