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有一點點喜歡”說出來比起表明心意,更像是給人留有一些還需進步的空間,許嬌卻不想自己有更多的動搖了,所以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情、想法、還有那些不願意說出口的真實情感,都以這樣的邀請作為替換。


    鄭芷虞眉頭揚了揚。


    蒼白的麵龐顯得她的五官更為精致,連漆黑如墨的、仿若一汪幽潭的眼眸都在這深夜的月華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就這樣靜靜地盯著許嬌,等兩人之間的沉默醞釀得足夠久,她才出聲來問:


    “嬌嬌,我可以將你這句話當做是邀請嗎?”


    許嬌麵上沒有太多的神情,仿佛這樣就能將血液裏的蠢蠢欲動和那些曾經在汗水中被銘記在骨頭裏的激情壓下去,她依然還抓著鄭芷虞的手腕,卻略微偏過了頭,像是無法承受對方這樣似冷又似熾熱的目光。


    不再對視、仿佛抗拒一樣的態度之後,仍舊握著對方的手卻有了下一步動作——


    .


    她將鄭芷虞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領口。


    “以前你的廢話好像沒有這麽多?”


    今天許嬌穿的是一件黑白格子的襯衫,領口第一個扣子的位置在設計的時候就沒有做扣子,所以稍稍露出v形的部分裏,能明顯看到兩邊的鎖骨走向,這下半夜的月光變得非常亮堂,天上甚至掛了一圈圈的月暈,光落下來,將許嬌的靈魂照成半透明的模樣,那鎖骨就越發白的晃眼。


    明明被對方這散發著香甜味道的靈魂勾引得不行不行的,麵上鄭芷虞還要硬往下裝,聽見許嬌的話語,笑著將她輕輕地拉到自己的懷裏,動作幾乎沒有怎麽用力,仿佛隻是撥一撥,這個像風一樣輕的人就來到了她的跟前。


    鄭芷虞雙手環在許嬌的腰上,唇瓣靠近許嬌淡紅色的唇,仿佛下一刻就要張口將這人的靈魂吞下去,散發著一種難言的強勢和占有意味,她卻偏偏停著沒動,隨後,唇瓣一點點地下移。


    幽幽的寒冷氣息從許嬌的唇落到下巴、又落到脖子上。


    許嬌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腦海裏的弦。


    盡管她並不清楚靈魂狀態的自己跟有身體的時候有什麽區別,但是對來自鄭芷虞的親近,她的本能反應似乎都是一樣的——


    就是想逃。


    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害怕。


    並非來自痛苦,而是因為恐懼“失控”這件事本身。


    理智沉淪,由感官徹底地支配自己的所有,而這感官的所有反應,都是來自對方,仿佛被主宰,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快樂的閾值又會被提高到什麽程度。


    其實許嬌自己是個非常缺乏安全感的類型,她從內在分析過自己很多次,甚至也想過為什麽會後知後覺地去愛上當年的那個鄰居姐姐,關於這種心理的其中一種解答是:


    她缺乏安全感,不願意將自己的靈魂和感情寄托在一個現實的人身上,害怕失望、也害怕被辜負,很


    難輕易地交出信任,所以這樣遙遙地去思念一個已經並不存在的人,已知對方非常善良,還幫助過自己很多,隻要不再接觸,對對方的所有印象就會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永遠不會發生變化。


    那人對她來說,是恩人,是老師,也是後來經曆生活挫折的時候能夠聊以慰藉的精神支柱。


    許嬌是這樣定義的。


    所以她非常不喜歡一件事逃離自己的掌控,也從不想著去尋找什麽真正的愛情——


    直到如今。


    腦海裏所有的理智、過往的一切經驗都在告訴她,麵前這個說愛她的人身上還存在疑點,並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她如果真的決定將情感轉移到鄭芷虞的身上,最好是將對方的所有事情都探究完畢、不留任何的模糊才好。


    哪怕隻是一點點喜歡。


    一瞬間,那些理智的聲音都化作了千萬隻阻攔的手,在許嬌的腦海世界裏,不斷地將她往與鄭芷虞相反的方向去推,有的是勸告、有的是難聽的警醒:


    “你還不知道這次被係統選中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你怎麽敢對一個完全不認識、不了解的人就這樣輕易地托付情感?”


    “當情感壓過你的理智時,你就會做出愚蠢的決定,這樣的人你已經見過太多,你的筆下也已經出現了太多,不是嗎?”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越是讓她求而不得,她越是心心念念,一旦你讓她得到了,她或許就不那麽稀罕了?”


    “不要變成你最瞧不起的那種人。”


    許嬌閉了閉眼睛,那些聲音就紛繁複雜地出現在她的耳邊,忽大忽小,似乎不願意錯過哪怕任何一個將她從懸崖邊拉回來的機會。


    她安靜了好一會兒,聽見了內心世界角落裏屬於情感發出的聲音:


    “為什麽一定是被騙呢?”


    “為什麽你愛上的一定會是個撒謊成精的騙子、不擇手段玩弄人心的混賬、得到了別人的愛又不知珍惜然後永遠在追求得不到東西的犯-賤者,或是心思深沉城府極深的類型?”


    “你清楚人性,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裏,永遠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就算你發現自己有一瞬間看錯了人,但哪天你發現了真相,你難道還會一錯再錯下去嗎?”


    “做好能夠承受錯誤結果的心理準備,不要被沉沒成本所牽絆,永遠有自立自強的心理準備,在此前提下,大膽地去喜歡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又有什麽不可以?”


    許嬌站在原地沒有動。


    鄭芷虞不知她突然間閉上眼睛的原因,抬手去碰了碰她的眼角,聲音曖昧地、低低地、像是能化作實體將她整個人纏繞住一樣地說道:


    “怎麽今天這樣迫不及待?”


    許嬌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再睜眼的時候,神情已經堅定了許多,她微微揚了揚唇角,因為鄭芷虞此刻微微彎腰,所以從視角的角度來看,許嬌對她是有一點居高臨下的俯視的。


    這讓許嬌有一種自己其實始終掌控主動權的感


    覺。


    她喜歡這樣。


    聽見鄭芷虞的話,她不緊不慢地挑釁道:“我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無論拒絕或答應,一直如此,倒是你——”


    “先前總是一副躍躍欲試想要跟我親近的樣子,現在我邀請你了,你又裹足不前,難道……”


    “你不行了?”


    鄭芷虞:“!”


    當攻的被怎麽說都無所謂,但是就是不能聽見“不行”這兩個字!


    眼下,鄭芷虞也不管許嬌剛才的心理活動究竟是什麽,隻抱著對方這輕飄飄的靈魂,一並朝著高處升去,像是要帶著許嬌去摘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銀色的光輝都變得愈發耀眼。


    ……


    冷風徐徐,孤高的明月掛在天上,在夜晚也執意做人間最亮的光。


    不知多少迷途人得到指印,林間偶有聲音傳入天空裏,有時是不知名動物的咆哮,有時又是夜半出來打獵的鳥兒發出的聲音。


    許嬌實在被鄭芷虞帶的太高,那些動靜聽起來都太過遙遠,她有些分辨不清楚。


    如今的經曆說起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她被鄭芷虞帶到了雲端上。


    坐著飛機的時候透過窗戶看見過的蒼茫雲海,原以為隻有修仙或者神話世界能夠觸碰到,但許嬌沒想到,靈體狀態碰到這些雲,和有身體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


    無數的水滴凝成的雲朵,現在摸起來,就像是軟軟的棉花糖,指尖碰到的第一時間,其實並沒有什麽太過明顯的感覺出來,等那一點兒水滴的冰涼傳到腦海中,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碰到了雲。


    但許嬌抬手仔細看,卻發現手裏什麽都沒有。


    沒有摸到冰,也沒有摸到水。


    隻有感覺真實地殘留著。


    不知是她太輕,還是陡然走到靈異頻道的世界觀不講理,她竟能和鄭芷虞一起停留在這雲端之上,看著那高高的月亮,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銀色光輝晃得她眼睛都覺得有些太亮了。


    是月暈看花了她的眼睛吧。


    想到這裏,許嬌抬起手臂擋了擋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那些光、星星點點的碎亮還沒有散去,她口中低低地散出兩聲微不可見的聲音,從喉嚨裏漏出來,如軟語、似吟哦。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暈不是因為離月亮太近了,而是因為……


    她被搖晃得太厲害了。


    許嬌模模糊糊地想,一定是因為自己的靈魂太輕,天上的風又太大,所以才在鄭芷虞的動作裏這樣似扁舟地搖擺,一不注意就要從高高的雲頂摔下去了。


    原本兩人還在這望不到邊的雲朵中央,可許嬌躲著躲著就到了這雲端的邊緣,她自己是沒有什麽恐高的感覺的,但現在眼前都是星星,整個世界天地都不分了,仿佛都在她的腦海裏旋轉,許嬌自然本能地想去抓住什麽。.


    可這雲床……倒似是水床。


    五指張開,在那


    微涼的平滑的麵上一通亂抓,除了濕意,什麽痕跡都留不下,反而因為她想要抓住東西的想法太強烈,抓空的時候,心裏的驚懼感就會一刹那加重。


    一時間,倒真像是她很怕高一樣。


    往後退,是讓身後的鄭芷虞能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再往前,卻是堪堪跌落雲端,許嬌被卡在這進退兩難的地方,還沒等她從混沌的腦海裏清理出什麽選擇和思緒,鄭芷虞卻逼得更近了。


    涼意落在她的後頸上,起初許嬌以為自己在被對方親吻,等到腦海裏這一陣星光退卻,整個人倏然緊繃又放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痛。


    是被咬了啊。


    腦海裏慢半拍地冒出這句話來。


    許嬌沒什麽反應,眼神有些放空地望著前方月亮的方向,雙手的手指緊縮,像是扒拉著雲層的邊緣不肯鬆手的樣子,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好像因為之前過於激動的動作,導致這口氣在胸口悶了許久,如今才能真正呼吸。


    鄭芷虞撫摸著她的頭發,貼上來親了親她的側臉,看著許嬌的眼神慢慢從混沌恢複清明,就在那情與欲的痕跡即將大片消失的時候——


    她看見許嬌驟然睜大的眼睛。


    .


    鄭芷虞低低地笑了一聲。


    語氣裏滿是愉悅。


    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幼稚。


    許嬌氣息頓了頓,緊接著整個人都不可自製地顫抖了起來,鄭芷虞察覺到她的顫抖,低頭去咬她的耳朵,不疾不徐地問她:


    “剛才不是說我不行嗎?”


    “我這不是開始證明自己了?怎麽這樣驚訝?”


    許嬌被她說的靈魂都產生一種悸動,仿若下一刻也要化作水一樣,隻能潺潺地流淌,再聚不成人形,討饒的話已經到了舌尖,卻出於某種骨氣,硬是忍了忍。


    可惜等到說出口的時候,已經支離破碎地、聽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不、要……”


    “夠……”


    “停……”


    還有那些更加難以啟齒的內容湧到唇邊,許嬌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把那些羞恥的內容重新咽回肚子裏,隻淩亂地說些拒絕的話。


    她再抓不住什麽雲朵了。


    一時間像是天上掛滿了月亮,又像是天上地下都落滿了星星,處處是耀眼的光,許嬌不斷地搖頭,原本以為自己被鄭芷虞折騰地不斷淚流已經是極限了,如今換了更為敏感的靈體狀態,她才發現,將自己弄到哭都哭不出來才是最可怕的。


    靈魂狀態的人並不是那樣容易流淚的。


    但有些刺激卻將感官衝刷得更厲害。


    許嬌咬著唇,顫抖著手腳並用地去推鄭芷虞,因為極度的忍耐和壓抑,冒出來的字都是一個一個的,鄭芷虞察覺到她的忍耐,有些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唇。


    隨口道了一聲:


    “噓。”


    “看那裏。”


    許嬌被她轉移了


    注意力,感覺到她動作慢了許多,便聽話地挪動視線,去看鄭芷虞示意的地方,發現了幾排飛過又飛走的鳥兒。


    是不知名的雀兒。


    起初許嬌並不能發現它們是不是同一群,直到發現它們飛上飛下,來去了好幾次,似乎將注意力就放在她們倆人身上一樣。


    許嬌這會兒的形象,並不是能見人的那種——


    襯衫下擺的扣子鬆開了,再往下更不必說,明明隻是動物天真無邪的目光,卻讓她刹那間湧出莫大的羞恥感來。


    她抬手揮了揮,從未如此狼狽過,想要將那些鳥雀驅趕開:


    “走開……”


    “不要看……”


    別看啊。


    丟人極了。


    哪怕這鳥兒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她的手淩亂地揮了揮,起初鳥兒真的受驚,撲扇著翅膀飛了好遠,但後來又不知出於什麽好奇,不遠不近地發出飛翔時的振翅動靜。


    許嬌不能趕走這些鳥兒,隻能擋住自己的臉,這次是真的帶了點兒哭腔去罵:


    “混賬。”


    鄭芷虞看她真被嚇到了,原本收斂的很好的陰氣散開來,隔著很遠的距離就把那些鳥兒都趕走了,甚至有的是飛歪了跌跌撞撞地逃走的。


    將不給錢就想免費看動作片的圍觀鳥兒驅趕之後,鄭芷虞好脾氣地應許嬌的話:


    “好,我混賬。”


    “乖,它們不過來了,真的,你親我一下,恩?”


    許嬌不肯將手放下,鄭芷虞就有些故意地用更重的力氣弄她。


    直到許嬌真的哭出來,這是感官受到的刺激達到了極限,整個人都受不住了,才能在靈體的狀態裏淚流。


    她閉著眼睛,任由那眼淚從自己的眼角落下——


    與此同時。


    承載了她們倆動作的大片雲在天空中小幅度地左右晃了晃,竟然淅淅瀝瀝地落下了雨水,滴滴答答地沐浴到了森林裏,讓些許的綠葉濺上這濕潤的痕跡。


    起初這動靜還不怎麽明顯。


    奈何這片雲並不小,幾乎是懸掛在附近這幾座山上最大的一片了,於是,有承載不住的第一滴水落下之後,像是開啟了閥門,千千萬萬的水珠緊隨其後,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許嬌從那短暫的失神裏反應過來之後,耳邊就是嘩啦啦的雨聲了。


    鄭芷虞將她抱在懷裏,躺在這片下雨的雲上,小聲地跟她說:


    “下雨了。”


    許嬌昏昏沉沉地應了一聲:“恩。”


    鄭芷虞又說:“地上都濕了。”


    許嬌沒有接她的這茬。


    於是鄭芷虞自己往下順:“我也被打濕了。”


    方才許嬌才沉浸在那讓人難以回神的經曆裏,如今聽見鄭芷虞有一搭沒一搭的話,開始沒有什麽反應,直到耳朵將這句收進腦海裏,轉了好幾圈,神經才反應過來——


    她懶洋洋地掀開眼皮去看身邊這紅衣人。


    躺在雲層上的人,又淋不到雨,能被什麽打濕?


    兩人對視了好幾秒鍾,緊接著,許嬌猛地朝著對方的肩膀處咬去,用的勁兒並不小,鄭芷虞也不知道是痛還是不痛,隻能聽見她的笑聲。


    這次的愉悅裏帶了點饜足的意味。


    許嬌越聽越惱怒。


    原本多麽正常的自然現象,現在被鄭芷虞這麽一描述,倒像是她的什麽反應……才導致地上下了一場這樣無端的雨一樣。


    連本來潤物細無聲的雨水都要被這句話弄髒了。


    說話者實在可惡。


    許嬌沒力氣罵這厚臉皮的家夥,隻默默地咬緊了牙關。


    鄭芷虞輕輕用指尖碰了下她的臉頰,像是逗弄、又似愛憐,由著許嬌咬了自己好一會兒,才幽幽提醒她:


    “你是不是第一個敢咬鬼的人啊?”


    聽見這話,許嬌的動作停了幾秒。


    然後她默默鬆開了嘴,翻了個身,將自己有些發皺的襯衫邊角捋直,又把這扣子慢慢地扣上,背對著鄭芷虞,強調了一句:


    “我也不吃野味。”


    鄭芷虞:“……”


    她哭笑不得,也不跟許嬌辯論這奇怪的分類,隻是將人抱了一下,又重新從雲端帶了下去。


    身體還留在那房頂呢,雖然是靈魂離體的狀態,但要是在屋外頭凍一夜,等許嬌回去的時候,估計不是重感冒,也逃不過頭重腳輕。


    ……


    等許嬌被放回身體裏的時候,人已經又困又累,在鄭芷虞抱著她回屋的時候,就徹底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是被鄰居吵醒的。


    許嬌隨意換了身衣服,出門才知道情況——


    原來是許大樹今早拿著扁擔出門,見人就說要殺鬼,鄰居被嚇到了,直接給他扭送到了鎮上的醫院,本來想來通知他們家的其他人,結果進來發現許母暈倒在廳堂,於是又送去一個。


    這會兒見到許嬌沒事人一樣地打著嗬欠出來,鄰居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兒不太對勁。


    有人試探著問了一句:


    “阿嬌啊,你爹和你媽昨兒晚上好像撞鬼了,你瞧見沒有?”


    許嬌放下手,將眼中的困頓和疲倦收一收,這才禮貌地回答:“沒有呢,六叔,我昨天一回到家裏就睡下了,你也見著了,這個點才醒呢。”


    頓了頓,她又說:“哪有什麽鬼怪啊,六叔你們別自己嚇自己了,我看他們應該是半夜做了什麽虧心事,過不了良心這一關,自己將自己嚇著了吧。”


    圍觀群眾:“……”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從這微妙的嘲諷裏隱約腦補了一場戲。


    比如兩夫妻半夜想殺不孝女,卻不知看到了什麽場景,自己把自己嚇著了。


    又或者是許嬌將他們倆偷偷打了一頓,直接把一個人打廢了,另一個打傻了。


    結合許嬌剛回家那會兒的彪悍一挑三,村人們覺得後一種可能很大。


    一


    時間,大家看她的表情都很是複雜。


    許嬌隻略微掃一眼,就猜到他們是在想什麽了,看著眾人一副躍躍欲試想報警替老許家清除不孝子孫的樣子,她主動道:


    “不過這事我覺得是有點奇怪哈。”


    “我得請警-察來看看,這到底怎麽回事呢?這要不說清楚了,你們說不定以為人是我嚇傻的,我可不能幹這種事情。”


    人確實不是她嚇傻的。


    都是鄭芷虞幹的。


    許嬌在心中點了點頭,麵上一派淡定地準備報警自查,一手打電話,另一手揉了揉額角,或許是昨晚身體還是吹了太久風的緣故,現在她總覺得有些頭疼。


    當然,也可能是一大早被吵醒的緣故。


    她撥通電話,剛說了沒一句,忽然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


    周圍的人懵逼地看著她,好半晌才七手八腳去扶。


    “哎喲!這娃娃好燙嘞!這是發燒了!”


    “天哪!”


    聽見這話,原本想從屋子裏出去幫忙的鄭芷虞盯著自己跨出去的那隻腳,不知是進是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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