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離開馬車。


    木質車輪碾過積水潭,激起渾濁的泥水花,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外麵已經下了一場急雨。


    上午在皇宮時還是豔陽普照,可當他趕回學院,煤黑色的雲層已經積壓在了他的頭頂上,似乎隨時都會有雷聲暴起。


    毫無預兆的,成千上萬的水珠開始下墜。學院的林蔭道上,男孩們脫下外套為身邊的女孩遮擋風雨,他們像愛情故事裏描述的那樣,相處攙扶得跑向附近的建築。很快周圍已經沒有什麽人了,路邊還沒有埋上的土坑裏已經蓄了小半的水。


    樹木孤獨地左右搖擺著,所見之處都是空蕩蕩的冷清。


    雨幕下隻剩下希恩一個人,之前有個褐色頭發的女孩舉著傘過來邀請他一起走,他有禮地拒絕了。獵鷹會的列館已經近在眼前,他身上也濕得差不多,沒必要接受這份好意。


    “希恩,你怎麽淋著雨在這散步!”有人衝了過來,拍了下他的後背。


    “沒有傘。”希恩偏過頭,艾瑞克斯頭上抵著一本紅皮書,細碎的黑發黏在額頭上,雨水匯成流沿著他英俊的側臉流下。


    “我知道,我也沒帶,所以快些跑過去。”艾瑞克斯隔著雨幕說,不等對方回應,他就一把抓住希恩的手臂向列館的大門狂奔。


    “你們……是在玩追逐遊戲嗎?”艾琳收起自己的小花傘,抖了抖,望向門庭前渾身濕透的兩個男人,“難道後麵有人在追殺你們嗎?”


    “我也想知道。”希恩微微喘氣,目光冷冷掃向身邊的人,“是不是有人在追殺他。”


    “別這樣說,如果像你那樣慢慢走,我們現在還在淋雨。”艾瑞克斯委屈地辯解說,“沒有傘,我當然隻能拽著和你快跑了。”


    “早就濕了,走和跑有什麽區別。”希恩不想再爭辯,率先走進了列館。


    “當然有區別了,淋雨淋久了身體會冷,容易生病。”艾瑞克斯小聲說,望著男人的背影有點喪氣,“啊,真是,我好像又惹他生氣了。”


    “哎,別放在心上,這不是說明你和希恩學弟關係很好嗎?”艾琳笑著走了過來。


    “學姐認為希恩和我關係好嗎?”艾瑞克斯微微皺眉,“可是,我經常會做一些讓他不高興的事,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會生氣。”


    “這是因為你在他心裏的地位和其他人不一樣。”艾琳微微偏頭小聲說,“希恩學弟很少和別人爭執的。蘭伯特那個大笨蛋,他當著希恩學弟麵幹了好多次蠢事,希恩學弟都可以忍讓他,每次見到他依舊和顏悅色。”


    “為什麽?”艾瑞克斯的臉色一白,“難道我在希恩心裏的排位比蘭伯特副會長還要低?天呐,不會吧——”


    “你也是笨蛋嗎?”艾琳抬手想狠拍一下身邊遲鈍的男人,最後瞥見對方衣服下顯露出的肌肉線條,有點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你好好想想,大家一般都容易對自己親密的人發脾氣,不是嗎?”


    艾瑞克斯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是這樣嗎?”


    “相信我,絕對沒錯。就像蘭伯特那家夥,他對我的刻薄和別人比起來簡直就是變本加厲。”想到之前的不歡而散,艾琳不由咬牙攥緊自己的手。


    “所以,學姐你和蘭伯特副會長關係很好嗎?”艾瑞克斯看向艾琳,有些好奇地問。


    艾琳回望艾瑞克斯,認真回答:“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特別喜歡我。”


    “真的嗎?”艾瑞克斯眨了下眼,臉上寫著詫異。


    “真的。”艾琳眼神閃爍,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不過你可別和他說,他這個人特別害羞。”


    “嗯,我知道了,我不會說的。”艾瑞克斯表示了解。


    艾琳滿意地點點頭,翻了翻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對了,上次去耐克斯克村的個人陳述你什麽時候給我?一共四份就差你的了。”


    “我昨天晚上寫好了…好像忘在宿舍了。”艾瑞克斯愣了下,轉身有跑進細細密密的雨絲中,“艾琳學姐,我馬上就回來。”


    “喂,其實沒有這麽急,你……要不要我的傘……”不等艾琳說完,青年已經跑得沒影了。


    “真的是和第一眼看上去完全不同的性格啊。”艾琳心裏感慨,走進了列館,將沾著雨水的小花傘放進了門邊的黑桶裏。


    “艾琳學姐。”希恩將一條幹燥的毛巾遞了過去。


    “謝謝,希恩學弟,你真是太貼心了。”艾琳接過溫暖的毛巾,發出咯咯的輕笑,“像你這樣的好男人實在是太少了,真不知道以後哪個女人會有幸嫁給你。”


    希恩微笑,目光望向門外:“他去哪了?”


    “你說艾瑞克斯,他想起自己忘記帶材料過來,然後就又冒著雨跑回去了。”艾琳說。


    希恩不可聞地歎了口,輕聲說:“總是這麽冒失。”


    “希恩,你是怎麽認識艾瑞克斯的?”艾琳有點好奇的問。


    “大概是在學院的餐廳。”希恩說,“艾琳學姐,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啊,沒什麽。隻是感覺你們很熟悉彼此,然後希恩你也很照顧艾瑞克斯,就像他的哥哥一樣。”艾琳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很久了。”


    “怎麽會?艾琳學姐弄錯了。”希恩溫和地說,“艾瑞克斯是卡貝德家族的少爺,而我隻是偏僻村莊裏一名藥劑師的兒子。”


    “說得也是,抱歉,有時候我老是會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艾琳撓了撓頭。


    希恩微微笑了笑,艾琳思緒的敏感有一點出乎他的意料。


    列館的門敞著,有風卷著雨珠打進,洋紅的地毯上染了點點的水痕。希恩擦幹了頭發,換上備用的襯衫,走出前廳,第一眼就看見了停在樹下的玫瑰色馬車。


    男仆打著傘從馬車前跳下,小跑著打開車門,隨後平舉著手臂,用來給主人攙扶。一隻深紅色的高跟鞋踩在了階梯上,條紋規律的直裙端莊優雅。希恩的瞳孔微微收縮,從馬車走下的是一位盤著頭發的婦人,她穿著昂貴典雅的連腰裙,外麵罩著一件黑紗披肩,不苟言笑的臉比一年前還要蒼白,神情看上去就像在參加一場葬禮。


    “她來了。”隔著暴雨織成的帷幔,希恩的指尖動了動,在兩人目光交匯的時候,他隱隱感覺自己仿佛穿越回了那火光漫天的夜晚。


    “那個女人是誰?”艾琳走到了希恩的身邊,“她來這裏做什麽?”


    “瑪麗維多利亞。”希恩轉身走進了大廳,低聲說。


    “瑪麗維多利亞?瑪、瑪麗……夫人?那她不就是帝國唯一的女魔導師,艾瑞克斯的母親!”艾琳十分震驚,說話有點結巴,“怎、怎麽辦?她怎麽會來?聽說她特別嚴苛,現在就我們兩個,我們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


    “我想她應該是來找艾瑞克斯的。”希恩眼簾低垂,淡淡說,“艾琳學姐,可以麻煩你——”


    “可以!我這就去找艾瑞克斯!我現在就去。”艾琳連忙說,她寧願在暴雨裏狂奔,也不想麵對脾氣差的老女人,“這裏就先交給你應付了,希恩學弟。”


    艾琳拿著她的小花傘,從列館的後門溜走了。


    女孩前腳才離開,後腳婦人就踩著前廳的地毯走了進來。


    “這裏就是瑪爾斯殿下的獵鷹會嗎?”婦人的眼神四處打量。


    “是的,尊敬的瑪麗夫人,請問您有什麽吩咐嗎?”金發青年站在正廳的左側,彎腰行禮。


    “你認識我?”瑪麗夫人的目光望向說話的青年。


    “有幸與您第二次見麵。”金發青年露出禮貌的微笑,“我是瑪爾斯殿下的侍從,第一次見您是在皇宮夜宴上。”


    “哦,是嗎。”瑪麗夫人收回目光,“我從來不會去記侍從的長相。”


    “您是來找艾瑞克斯少爺的嗎?”金發青年沒有在意對方輕蔑的態度。


    “他在哪?”瑪麗夫人冷聲問。


    “他現在不在這裏。”見婦人轉身就要走,青年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他馬上就會過來。”


    “您需要坐下來等一等嗎?”金發青年麵露微笑,舉起手將婦人引入樓上的會客室。


    “沒有想到您突然的拜訪,今日瑪爾斯殿下不在列館。”希恩拉開窗簾,雨珠劈裏啪啦地打在窗子上,匯成細長的流水,“我代殿下對您抱以十分的歉意。”


    瑪麗夫人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發呆,沒有說話。


    “您要喝點什麽嗎?”希恩走向牆角的桌台邊輕聲問。


    “不。”婦人神情似乎有點疲憊,拒絕也不願多說一個字。


    然而希恩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從骨瓷茶壺裏傾倒出淡紅色的水流:“北方莊園最近才采摘的紅茶,送來的時候就帶著醇厚的香味,我想您會喜歡這個味道的。”


    瑪麗夫人抬了抬眼皮,眼前的這個金發青年讓她有點意外。從兩人見麵起到現在,無論是說話,還是行為舉止,都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地達到了她對禮儀的理解。


    “請用。”青年將冒著白色熱氣的茶盞端至她的麵前,“如果您想加點奶,或者蜂蜜可以告訴我。”


    瑪麗夫人視線下移,望著桌上的茶盞,忽然出聲問:“你叫什麽?”


    “夫人,我叫希恩。”


    會客廳內一片死寂,窗外的雨聲不斷轟響。


    “你……叫什麽?”


    希恩微微眯著眼,盯著瑪麗夫人麵部神情的變動:“夫人,我叫希恩,全名是希恩米勒。您怎麽了?臉色似乎有點不太好。”


    “沒什麽。”瑪麗夫人收斂起臉上震驚的神色,端起了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真是個難聽的名字。”


    “這個名字是我的父母取得,他們沒有什麽學識,很難給自己的孩子取出,“不過,夫人,您為什麽會不喜歡我的名字呢?”


    瑪麗夫人的臉色有點沉。


    “您不是也給自己的孩子取了和我相同的名字嗎?”希恩輕聲說。


    砰的一聲,窗外閃過青藍色的亮光,瑪麗夫人手裏的茶杯應聲落在了地麵上。


    “請讓我為您收拾。”希恩走到了瑪麗夫人身邊,蹲下身子,撿起滾落到地上的茶杯。


    他準備直起身,臉在抬至一半的時候忽然停止不動了,他看見瑪麗夫人兩隻收縮的瞳孔死死盯著他的臉。


    “您在看什麽?”希恩保持這個姿勢低聲問。


    “走。”瑪麗夫人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您到底透過我的臉看見了什麽?”希恩眼簾微垂,“我很好奇您為什麽會露出這樣恐怖的神情呢?”


    “滾開。”瑪麗夫人咬著舌尖用力吐出這兩個字,感覺到深深的冒犯,惱羞成怒的她抬起了自己右手,狠狠打向那張讓她不適的麵孔。


    像是早就料到了瑪麗夫人的舉動,希恩直接摁住了對方的手腕。


    “您這是做什麽?”希恩的手漸漸用力。


    “鬆開。”瑪麗夫人的眼珠突出,激烈的情緒讓她右手手心的溫度飛速攀升。


    “我勸您不要使用魔法。”希恩沒有鬆開,相反他握緊的手更加用力,“我必須提醒您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


    “我讓你鬆開。”瑪麗夫人聲音十分危險,“你就算是瑪爾斯侍從又怎麽樣?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希恩鬆開了手,他的掌心已經通紅一片,然而他的神情沒有因為痛覺的刺激產生任何的變化,就像那隻手不是他的一樣。


    “您這次又想做什麽?”希恩站起身,他望著瑪麗夫人身邊環繞著的烈焰,不慌不忙地說,“聽說您之前因為虐待奧斯卡公爵的女兒上了法庭,這次您又想做出怎樣驚人的舉動?在帝都魔法學院裏用恐怖的魔法殺人?”


    瑪麗夫人的神情陰沉的嚇人,她揮了下手,很快希恩背後兩側的窗簾就燃燒了起來。


    希恩望著頭頂竄動的火蛇,拍了拍手,像是在欣賞精彩的馬戲節目:“真是美極了,動人心魄的魔法。”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你是他,不,你到底是誰!”瑪麗夫人的言語有點混亂,積攢在她身體裏的“拉戴爾”開始躁動她的血液,火焰在整間房間裏到處亂竄。


    “你忘記了嗎?我剛剛才介紹過,我是瑪爾斯殿下的侍從。”希恩直視著夫人的眼珠,“我是希恩。”


    瑪麗夫人捂著自己的腦袋,她的視野開始扭曲模糊,火光烈焰下,金發青年的臉變得暗沉,暗沉,不斷暗沉,最後變成一張冰冷沉重的鐵質麵具。


    “希恩……希恩……,你是希恩卡貝德!你沒有死!你居然沒有死!”瑪麗夫人抓緊自己的頭發,此時的她看上去就像一隻披著人皮的醜陋怪物。


    “啊,沒有死。”希恩轉過身,雙手推開麵前的窗戶,隨意地問,“您還想再殺我一次嗎?”


    “你……必須死,希恩卡貝德,我要殺了你,親手殺了你。”瑪麗夫人眼珠布滿了血色,嘴裏念著咒語,火焰將她周圍的一切包裹,她右手的手指瞄準了站在窗台上男人。


    “殺了你,我也是這樣想的。”希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房間裏那個已經徹底完全失去理智的瘋女人,“但是我要做的不僅於此,我敬愛的母親。”


    “死……殺了……你……”火焰脫離了瑪麗夫人的周身,向青年衝去。


    “對了,您知道嗎?一個月前,您最愛的兒子曾經對我說,我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希恩張開手臂,嘴角勾出上揚的弧度,身體向後倒去,“我很高興,因為您即將又要殺死我了。”


    “這是什麽?”艾瑞克斯舉著一把小花傘,艾琳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樣,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的列館。


    瓢潑大雨中,有火焰在劇烈的燃燒!奢華的建築在他們的眼前被熊熊大火一口吞噬,濃密的黑煙像一隻巨大的煙囪衝向天際,白色的蒸汽圍繞在建築四周撲麵而來。


    “母親……希恩……”艾瑞克斯手裏的小花傘傘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識想衝進火焰裏救人,卻被艾琳用盡全力拽住。


    “你瘋了嗎!”艾琳大喊,“這麽大的火!你就準備這樣不要命的往裏麵衝嗎!”


    “母親,還有希恩,他們……還在裏麵!”艾瑞克斯回頭吼道。


    “你傻嗎!列館一共就三層,而且瑪麗夫人不是魔導師嗎?她和希恩肯定能安全逃出來的。”艾琳死命拽著艾瑞克斯的手臂,“我們先在外圍找……”


    “這不是一般的火。”艾瑞克斯忽然低下頭來,猛得抽出手臂,朝著列館的方向狂奔。艾琳沒有料到艾瑞克斯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腳下失去了平衡。


    就在她要摔倒的時候,有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腰。


    “蘭伯特。”艾琳抬起頭。


    “這不是普通的火災,遭遇如此大的雨勢,也不受任何的影響。就像永遠不會熄滅一樣。”蘭伯特的神情凝重,“這是魔法,而且是及強大的魔法。”


    “怎麽會?難道是……不會吧……”艾琳的臉逐漸煞白,“我們該怎麽辦?”


    “這實在太危險了,保持距離,不要靠近。學院高層已經注意了,很快就會有人趕過來,將這座建築封鎖,防止火勢蔓延。”蘭伯特冷靜地說,“不用害怕,不會有事的。”


    “不能封鎖。”艾琳的聲音在發抖,眼角已經發紅,“還有人在裏麵。”


    火焰衝碎玻璃,迸發出無數像刀刃一般鋒利的碎片。


    即使提前脫離,希恩還是被恐怖的能量衝擊了出去,他的身體就像出膛的彈丸,四麵滾燙的氣流都在瘋狂擠壓著他,想將徹底的粉身碎骨。


    旋轉的天空,呼嘯的哭嚎,無處躲藏的疼痛,臨近死亡的時候人所有的感受的都是不真實的。希恩很平靜,他在這樣詭秘的間隙裏掙紮過很多次,而這次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死。


    他所在的會客廳在列館的第三層,北麵不到十幾尺的地方就是學院人工挖鑿出的湖麵,按照他的設想,他最後會墜入那一片長久沒有流動的死水裏。落水漸起的巨大水花會造成很大的動靜,如果運氣好,很快就會有人將他打撈上來。


    整個計劃對他的身體損害是可承受的,希恩默默計算著,如果在落水的刹那他能暫停一秒的話,那他全程甚至不會有機會感到劇烈的疼痛。


    希恩闔眼倒數著落水的時間,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再數到最後一秒的時候,他沒有墜入湖中。


    他的墜落真的暫停了。


    “樂於找死,卻又不想死。這世上怎麽會你這麽麻煩的人類?”


    希恩緩緩睜開眼,他看見的不是鉛色的雲層,而是一絲絲璀璨的金色,那是男人隨風飄蕩的長發。


    “赫萊爾,我不會死。”希恩輕聲說,“你這樣做可能會打亂了我的計劃。”


    “當然,你當然不會死。因為那份倒黴的契約,你就是被燒成灰,我也得給你摻點水捏回人形。”男人完美的臉上寫滿了惱火,“最後給你修修補補的都是我。”


    “聽你這麽說,我感到很愧疚。”


    “如果感到愧疚,就少給我添一點麻煩。”赫萊爾凶狠地說,“或者早點對這個世界失去留戀,把你的身體交給我。”


    “你對我的身體還真是執著。”希恩悶聲問,“這麽想要嗎?”


    “你要弄清楚這本來就是我的。”赫萊爾咬著牙強調著,“別忘了我的神骨還在你的身體裏。”


    “這話聽起來就像合為一體似的。”希恩闔著眼淡淡說。


    “合為一體?什麽東西合為一體?”赫萊爾皺起眉,還沒有弄明白,忽然就感覺到一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廓上。


    “就是要試試嗎?”男人低啞的聲音在他耳邊縈繞。


    砰的一聲,列館旁邊的湖麵上炸開了激烈的水花。赫萊爾鬆開了手,男人如願以償重新墜入了死水裏。


    “真是個糟糕的人類,去死吧。”曾經的神明捂著耳朵惡狠狠地念出最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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