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沿著海岸邊的高崖行駛,道路一側崖下就是蔚藍的大海。


    賈放遠遠可以看見遠處崖頂有一排平房,遠看甚至有點兒像是後世建築在海邊的度假村。待到走進,才發現這一排平房更像是兵營,同時還配著哨所。


    車駕抵達,兩個哨衛已經迎了上來,向水憲行禮。


    水憲先問今日有沒有異常,哨衛們一起搖頭,接著帶賈放和水憲看了看此處的地形。賈放立時明白了水憲看中此地的用意。


    順著崖頂向下望,隻見這一段山崖下,憑空凸出來一片平坦的海灘,目測大約兩千餘步長,五百步寬。崖上至海灘,建了一座木製階梯,旋轉而下。


    而這海邊山崖的另一側,則是一幅山中的窪地。沿著一道緩坡可直抵穀底,穀底平緩狹長,與那片海灘的大小相差仿佛。穀底沒有其他建築,隻有幾隻穀垛。


    視野最佳之處,便是高崖上的這一排小屋。從崖頂上往下看,這海灘上和窪地裏,一草一木,全部一覽無遺。


    “你是怎生尋出這樣一處所在的?”賈放由衷讚歎。這地方遠離塵囂人煙,海灘與窪地狹長,兩段入口處加設哨卡就能控製出入。高崖上又居高臨下,將兩處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水憲微笑:“你又是怎樣想出凹晶館和凸碧山莊這兩個名字的?”


    賈放登時失笑,心想這兩個名字確實非常配合這裏的地形——至於他是怎麽想到的?他隻是想到在這裏可能經常能聽到突突的響聲,他就聯想到了“凹凸”的“凸”字,才想到而來這兩處所在的。


    “不說這些了,”水憲一扯他的衣袖,問,“先看哪一處?”


    賈放道:“先看炮。”


    水憲便帶上他,從那架階梯處下到海灘上。大約有一百餘名侍衛模樣的人跟在他倆身後,抵達海灘之後,便去高崖底邊,紛紛揭開了厚厚的一層油布。


    賈放這才恍然大悟:早先他一直猜水憲的人把東西藏在了哪裏。畢竟這海灘三麵是水,一麵是高崖,運輸不便。東西不可能頻繁地運來運去,一定是就藏在這海灘上。


    現在答案揭曉:原來這海灘上高崖下有一排凹洞,洞口則鋪上了一層與山石顏色一模一樣的油布,就將洞中所藏之物完全掩蓋。


    侍衛們便將一座一座,熟鐵製成的炮推了出來。


    賈放瞅瞅這些炮,一座座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像是他那個時空裏曆史上遺留下來的紅衣大炮。但他曾從水憲口中得知,在這個時空裏,人們頭一次見這種東西。


    “你提過用精鋼鑄造線膛炮,但那技術還未過關,線膛炮還未造出來。你說的滑膛炮倒是造出來了。我命他們演示一下。”水憲說。他身後還緊緊跟著一個中年工匠,此刻又是緊張又是局促,眼光就沒有片刻離開過賈放。


    賈放點點頭,“嗯”了一聲。


    水憲一聲令下,侍衛們便開始往炮膛之中填藥裝彈。那一直跟在水憲身後的工匠也跑去幫忙。那頭引線一點,隻聽“轟”的一聲。賈放與水憲麵前的滑膛炮重重向後一坐,炮口火光乍現,一枚黑乎乎的炮彈便“嗖”地飛了出去,落在遠處的沙灘上,彈了兩下,終於在沙堆之中停了下來。


    海灘上高崖一側,都被人事先邁了刻度線。立即有侍衛跑過去查看,然後報回來:“八百五十步!”


    水憲揚揚下巴,看著那個負責校正炮膛角度的侍衛道:“如何?”


    那名侍衛手中舉著一枚校正器,高聲道:“稟告王爺,確然是八百五十步。”


    賈放當即伸手點讚:“非常不錯。”


    凸碧山莊現在正在試驗的這一批炮,確切地說應當叫“前裝滑膛炮”,火門點火。炮管裏沒有預製膛線,因此無法安放威力更強的“霰彈”。炮彈是實心的鉛彈,相當於往遠處扔實心球。


    因此這種滑膛炮發射的效果,從本質上講等於此前水憲曾經支援給賈放使用的投石機。投石機投出石塊,和實心球的效用其實沒啥區別。


    但區別在於滑膛炮射出的“實心球”,射程是使用人力、畜力,再考慮上可能的彈力這些的數倍。眼見著剛才射出的炮彈,輕輕鬆鬆就落到了八百步之外,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另外,上次桃源寨遭遇山匪,桂遐學操縱投石機時曾經發明了一個計算彈道的小工具,現在在滑膛炮上也用上了——畢竟這滑膛炮沒有準星和照門,全靠拋物線來計算彈道,這和投石機有相似之處。


    聽見賈放的誇獎,那名中年工匠終於舒了一口氣,嘴一咧,臉上頓時起了一片歡喜的褶子。


    “這滑膛炮全是以銅鑄的?”賈放看了看炮身,向那工匠詢問。


    “不,不全是,這炮現在是銅身鐵芯。炮芯是鐵製的,炮身以銅鑄而成,如此比較節省材料。”工匠答道。


    賈放點點頭,命人去連發三彈,然後仔細去檢查了炮身:“製到這個程度上,已經相當不錯了。”


    三彈連發之後,這滑膛炮的炮身已經很燙,但是並沒有發紅、變形,更加沒有出現裂紋。證明小園的工匠們在鑄鐵、鑄銅、淬火等一係列工藝都已成熟而精湛。


    這種專門負責拋遠距離實心球的炮彈,說實話威力相當有限。但是對於這個時空從未接觸過火|器的人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奇跡——


    誰能想到,隻是將過年過節時用來製作煙花爆竹的材料,與鋼鐵鑄銅合在一處,就有如許威力?


    水憲微微皺著眉,道:“看來這種火炮適於攻城,不擅野戰。”他的要求還挺高。


    賈放卻說:“但這其實是最適合做艦載防禦設備的。”


    這是他從自己那個時空的曆史中得出的結論。早期火炮在遠洋船隻上有著廣泛的應用,無論是防禦來自對手艦船上,還是來自岸上的進攻,滑膛炮都是一種有力的武器。隨船攜帶的實心球,還可以用作壓艙石,調整船隻的配重。


    水憲聽說,雙眼登時一亮,拍著手道:“太好了。近年來我國沿海岸南下的船隻,過了廣州、崖州之後,進入南夷地界,便成日遭受海盜的騷擾。有了這個,便再也不怕海盜了。”


    如今海貿漸漸發達,海運貨物成本低廉,沿海岸線南下的貨運船隻也越來越多。水憲也已擁有一支規模龐大的船隊,但是這隻船隊最南隻到崖州(海南),較少繼續往南,也是因為南麵海匪猖獗,較難防禦的緣故。


    雖然他的船隊裏一部分海船安裝了明輪,但是真正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或者在靠近陌生的港口之時,明輪的效用有限,真正能威懾海匪的,還要數這些滑膛炮。


    水憲又叫了那工匠過來,說起了現在正在研製的後裝線膛炮。


    那工匠一旦說到自己的專業,便侃侃而談,毫無畏懼羞怯之色。隻聽他說得極有信心,想必是後裝線膛炮的技術也一日千裏,不多的幾個技術難關亟待攻克。


    賈放聽著聽著卻走了神,心想隻要這些滑膛炮還有缺陷,人們就會有動力去研製更加複雜的解決方案:滑膛炮總有一天會變成線膛炮,炮彈也不再是實心球,而是會變成威力更大的“□□”……威力越大就意味著戰爭會越來越危險,越來越多和他一樣年紀的年輕人,會因為這些武器而犧牲……


    他和平主義者。


    賈放臉上登時出現不忍之色,心裏難免想:把這些技術帶到這個時空,這究竟是對還是錯。


    水憲在他身邊,立時看透了賈放的心思,頓時道:“子放,咱們討論過這事。”


    “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行正道之事,旁人若以這般武器攻擊我等,無此等武器還擊,我等便是束手待斃。”


    水憲看著賈放,似乎在說:還記得京城外送客亭嗎?還記得榮國公在東平王府嗎?


    賈放登時肅然點頭,心想既然衝突再說難免,他便應拿起武器,保護自己。除此之外,再無退路。


    “再說了,你還記得你曾經說與我聽過的那個……大國之間相互威懾的故事嗎?”水憲又補了一句。


    賈放又點點頭。


    他曾經給水憲講過當初美蘇爭奪全球霸權的故事,並且把兩個超級大國手中掌握的超級武器形容了一下,說成是一種人所能想到最恐怖的武器——但當兩個大國都意識到對方手中掌握著那件可怕武器的時候,他們都很清楚開戰的結果是什麽,因此不得不放棄了交戰的打算,回頭重新坐到談判桌前來。


    水憲說起這個故事,也是在提醒賈放——擁有,並不意味著一定要使用。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戰爭的終極理想,而能成功地實現威懾也是一種重要能力。


    賈放馬上完全想明白了:他記起了那個隱藏在暗中的對手。


    如果這個世上隻有對手擁有火銃這樣的武器,那麽這就是一個平民百姓任人宰割的世界。對方完全可以憑借手中掌握的武器與暴力,自上而下統治整個世界,讓天下財富供一人享用,天下百姓供一人魚肉。


    但現在,對方一旦知道自己也有這樣的能力,便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在一定程度上將會形成一種均衡,直到某一方率先出手,才會讓這種均衡被打破……


    “走,去山坳……去凹晶館看一看吧!”水憲見賈放眉宇重歸清明,登時將他一拉。


    賈放一算:凸碧山莊既然是演炮的炮場,那麽凹晶館,應該就是演練火銃的靶場了。


    兩人沿著木梯回到崖頂的同時,工匠帶領那些侍衛們將所以用來演練的滑膛炮都藏進了山崖下凹進的淺洞裏。


    水憲則向賈放介紹說:“這些工匠和侍衛,是精挑細選出的絕對可靠,我完全放心之人。”


    “此地地處偏遠,近一年才剛剛修起的道路。除此之外各處都崎嶇難行。因此這一對演武場,目前來看是絕對安全的。”


    賈放跟著水憲等上崖頂,在那裏兩人又沿著一條小路,沿著那緩坡下到山坳裏。


    水憲的人則已經把早先那幾處穀垛給拆了,拆出全是稻草紮成的靶子。感情這靶場平時看著就是一座荒涼的山坳,可一旦把穀垛拆開,就立即成了靶場。


    抵達靶場,水憲身邊立即換了一批人。賈放揣度,這“凹晶館”和“凸碧山莊”是由完全不同的兩隊人馬組成的,兩者之間相互不通消息,都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麽。這一定程度上能夠保護好兩處的機密,即便一處事泄,另一處也能有所警覺和準備。


    “讓我們先試試鎧甲吧!”水憲道。


    登時便有人將水憲與賈放帶來的衝軋技術做出的鎧甲裝在稻草紮成的靶子上。


    “我也想看看火銃的威力。”賈放心裏癢癢:他很想知道自己這邊火銃的技術研究到哪個份上了。


    根據賈代善的口述,以及賈放與水憲的親身經曆,對方使用的火銃,是一種滑膛式火銃,有效射程非常近,當日在水憲的園子裏,那名殺手大約在四十步之內才敢舉起火銃。但是他手中的火銃能在近距離打出大量的鐵砂,沒什麽準星,但是能以此為對手造成巨大的人身傷害。


    根據京裏最新得到的消息,那兩柄火銃出現在了格物學院裏,交到了四皇子手上。


    這看上去像是對方為了坐實三皇子的罪證,讓“證物”以這種方式公之於眾。


    但也有第二個可能:也可能是對方手中也研發出了更厲害的武器,所以放棄了這兩柄火銃。


    賈放認為第二種假設的可能性很高,因此他希望自己這邊的火銃水準較之滑膛式火銃有更高的提升才行。


    “準備!”


    負責靶場的侍衛們齊聲高呼。鋼製的鎧甲套在了靶子上被放置在遠處,所有的人立即撤離,回到安全的位置上。


    “開火!”


    隻聽“砰砰”幾聲脆響,就像是年節時放爆竹的聲音。負責演練的侍衛肩上扛著的火銃紛紛噴出火光。


    賈放留心了一下,這些侍衛距離靶子大約有一百步遠——這個距離已經遠遠好過當初對手的那兩枚火銃。


    再看火銃射出的鐵砂的範圍,乃是盡數落在了對麵的鐵甲上。這不僅證明火銃的技術已經過關,這幾名扛著槍托,在原地等待結果的射擊手,射術也相當不賴。


    射擊手身後便響起一陣掌聲:“不賴,不賴!”水憲的人相互鼓勵。


    隨即有人去將那幾枚裝置在靶上的鎧甲拖到賈放和水憲麵前查看。


    早先在遠處,賈放見到這幾幅鎧甲都被打得千瘡百孔,麻子似的。但是拖到近前看時,賈放卻發現,絕大多數鐵砂嵌入了鎧甲,或是在鎧甲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小坑,但是卻沒有將這精鋼板軋成的鎧甲打穿。


    “哇!——”


    “好也——”


    歡呼聲再次響起。水憲手下那些侍衛們一躍而起,顯得比賈放還要興奮。


    賈放忍不住失笑,覺得這群侍衛當真都是天真爛漫之人。他們用自己的“矛”,攻擊自己的“盾”,矛好他們歡呼,盾好他們也歡呼。


    但是細想來,這些侍衛們見到鎧甲能夠抵禦他們心目中最厲害的武器,似乎將來在戰場上他們便也有了保護——歡喜雀躍乃是人之常情。


    水憲卻沒有笑,隻是輕輕地擊掌。負責射擊的幾個侍衛立即換上了另一種火銃。賈放留神,隻見那火銃的銃口細而長,銃口上安著準星——賈放登時精神一振。


    接著,侍衛們又重新給靶子上套上了一層嶄新的鎧甲,然後將這靶子拖遠。一百步,兩百步……


    拖著靶子的侍衛們回頭問:“可以了嗎?”


    水憲比了個手勢,他的手下立即大聲喊:“繼續!”


    三百步、四百步……


    這回,連肩上扛著火銃的射擊手臉上都露出惴惴之情——這麽遠,若是射不正,豈不是要在小王爺跟前丟大人?


    終於,水憲比了個手勢,他身邊的人終於喊:“停!”


    那靶子已經被拖到了距離他們這邊五百步的位置上。


    扛著靶子們的侍衛把靶子樹好之後趕緊往回跑。待跑到安全地帶,負責號令的人再次大聲喊:“預備——”


    射擊手紛紛趴在地上,將火銃的槍托頓在地麵上以保持穩定。


    “放——”


    這回是“突”“突”的兩聲輕響,兩名射擊手同時喊:“中靶!”


    賈放不由得驚愕:這麽遠的距離,也能中靶,這意味著……


    “這是線膛式火銃?”他竟然激動地喊了出來。


    “是的!”水憲答道,“射程能達五百步,士兵經過操練便能瞄準無誤。”


    滑膛與線膛的區別在於,槍膛內是光滑的還是事先刻了膛線。線膛式火銃的槍膛內事先刻有螺旋形的膛線,能夠讓彈頭沿著膛線高速旋轉著出膛,因此比滑膛式的武器更加精準和穩定,射程也更遠。


    從剛剛的實驗上就能看出,滑膛式隻能支持一百步的射程,線膛式卻達到了其五倍的射程。


    但是水憲皺起了眉頭,似乎對這結果並不感到特別滿意。


    果然,待到遠處的靶子被再次送回來的時候,隻見那副鎧甲上同時出現了兩個槍眼,鎧甲被直接洞穿。兩枚彈頭深入靶子,幾乎直接穿到了靶子的另一麵。


    這下子沒人歡呼了,看到這個結果,人人都噤口不言,應是感受到了威力巨大的武器帶來的恐怖震懾之力。


    賈放與水憲相對看看,彼此點點頭。兩人都知道,有這線膛式在手,如果對方隻有滑膛式火銃,那麽自己人一定可以應付。


    但如果對方也發展出線膛式呢?


    萬事皆有可能,賈放心想,他可絕不能想當然地認為對方沒有機會發展到這一程度。如果對方也應用這種武器,給自己這一方來一出“斬首行動”,那就真的糟糕了。


    於是水憲手一揮,道:“去將我帶來的那個包袱取來。”


    立時有人領命,快速奔去,將水憲交給專人看管的包袱取了來。水憲打開,從裏麵取出一件衣裳,確切地說,是一件馬甲,對襟無袖,看起來十分厚實。從材質看,應當是絲綢或是織錦的,表麵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誰知水憲手一伸,竟將這件馬甲也給套在了稻草做成的靶子上,將衣帶紮緊。然後他伸手入袖,取出一枚墨筆,在那人形靶子的心口處畫了一個大大的墨色圓圈。


    “待會兒瞄準了這裏。”水憲口氣淡然,囑咐那名射擊手。


    射擊手茫然地應下,顯然是沒鬧明白——剛才那精鋼打製而成的鎧甲都沒扛住,現在這件小馬甲……北靜王爺是裁衣裳沒剪子,非得用火銃嗎?


    但既然已經吩咐下來,射擊手就照做,正中靶心。


    再將那靶子扛回來的時候,賈放與水憲都是麵露緊張,一起檢查那件馬甲的情況。


    其餘侍衛和射擊手也都好奇地湊了上來。


    隻見那件馬甲表麵接觸彈頭的地方,已經完全被彈頭炙黑了。被燒黑的布料上有一個圓圓的黑洞。


    但隨即親自射出這枚子彈的射擊手“咦”了一聲,指著那件小馬甲道:“我怎麽看見了彈頭?”


    大家急忙解開這件馬甲。隻見這馬甲是數十層薄薄的絲綢疊成,最外頭幾層布料被炙出一個大洞。但越往裏這彈洞越小,到最裏一層那絲綢似乎緊緊地縛住了彈頭,令其再也難深入半寸。


    因此這具穿上小馬甲的人形靶子和上一具套了鎧甲的相比,差距十分明顯。剛才是幾乎完全打穿,這一回那彈頭不過是沒入了小馬甲而已。如果將這稻草紮成的靶子想象成人的肉身,則可想而知:麵對線膛式火銃,鎧甲達不到防護的效果,但是這厚厚的,用真絲材料做成的小馬甲,卻有發揮著出乎人意料的效果。


    水憲伸手,登時與賈放擊了一掌。


    而賈放“呼”地籲出了一口氣,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


    他眼前這件厚厚的、花花綠綠的小馬甲,可真不是為了保暖、美觀,或是炫富使用的——這就是一件,早期的,防彈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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