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榮府接到了好消息:賈政夫婦、林如海夫婦很快就要結伴回京。


    自從上次賈政送妹妹賈敏南下,趕著與林如海完婚之後,京中一度變亂紛紛。三皇子掌握了監國之權以後,這般亂局漸漸平息。


    三皇子對寧榮二府多少存了拉攏之意,因此給了賈政一個工部侍郎的職位,同時又點了林如海做巡鹽禦史。


    這兩個職位品級聽起來相差不多,實際上巡鹽禦史是那等最讓人豔羨的肥差,最需要個把持得定的聰明人才能行得正,站得穩。而工部侍郎則是需要慢慢在任上磨出政績的。


    考慮林如海與賈政當年科考的成績名次與這兩人的性格,不得不說,這三皇子於人事任免上,終於有點上道了。


    如此一來,賈政需要回京,而林如海在攜眷上任之前也需要入京麵聖述職。兩人便一道做了伴。


    寧榮兩府登時熱鬧起來。


    賈代善夫婦已是多時沒有見這一對兒女了,得了這信少不了心中安慰。再想到當日他們淒淒惶惶地出京,賈敏嫁入林家的時候都無親生父母在身側,榮國公夫婦自然存了好生補償的心。


    而賈赦身為國公世子,又是這個府的實際掌權人,他對弟弟妹妹的心結早已放下,聽聞弟妹歸家,更加一團歡喜,忙命人張羅,將賈政與賈敏的兩個院子都收拾得妥當,供弟弟夫婦就此長住,妹妹與妹夫在此暫歇。


    這日賈政與林如海攜眷在京郊外碼頭棄舟登岸,榮府早有人快馬等著,回報府裏。


    一時賈政與林如海的車隊進城,到了榮府跟前。賈赦正陪著賈代善在府門外迎接。


    賈政與林如海兩個,見到賈代善親自來接,都嚇了一大跳,搶上來便行大禮。卻見賈代善行動時依舊要扶著拐杖,但是已經不必旁人總扶著,行動時也不總見大喘氣了。


    這邊翁婿父子見麵,二門內則是史夫人與張氏見過李氏和賈敏。婆媳相見自然敵不過母女連心,史夫人一見賈敏,就抱在懷中,喊著心肝肉兒就大哭起來,完全將李氏晾在一旁。


    張氏趕緊去照顧李氏,免得這個妯娌太過尷尬,卻見李氏神情恬淡自若,沒有半點不自在的樣子。


    張氏這才明白,丈夫平日裏說的,說二弟娶了個對的媳婦,是一早就看出了這小兩口脾性對付,李氏又是個不會作妖的性子。這份姻緣,雖是誤打誤撞撞上的,卻總比原先那樁合適。


    賈敏被史夫人抱著哭了一場,自己也覺得母親冷落了二嫂,連忙招呼李氏,又說起當日李家一家前往姑蘇給自己送嫁,還幫著聯絡了好些金陵賈家的旁支,那場婚禮也極是熱鬧。


    史夫人一聽,趕緊喚了李氏的手過來,拉著手說了半天的話,總算將剛才的失禮勉勉強強遮掩過去了。李氏卻渾不在意。


    張氏又命人將賈璉和賈瑚兩個小的抱出來。賈敏和李氏都沒有見過小賈瑚,而賈璉又正是最活潑可愛的年紀,姑嫂兩個頓時都稀罕得不行,各色見麵禮全都掏出來,恨不得給這哥倆掛了滿身……


    榮府父子女婿三人,來到後院,就是見到這樣和睦融洽的情形。


    “要是老三在此,就真正一家團圓了。”賈赦歎道。


    其餘人一起點頭。


    他們明知賈放血緣上不是這府裏的一部分,但是憶起過去種種,似乎正是因為賈放,才把他們這一大家子都捏了起來的。現下少了賈放,這個家,就總好像哪裏不完整。


    “該團圓的時候,終歸會團圓的。”賈代善笑著說。


    當初他像說遺言一樣,親口命賈政送嫁,林如海回鄉娶親的時候,可絕沒想到今天大家還能這般重聚。既然如此,就應該更多些信心,相信這府將來的路,是能夠越走越好的。


    一時眾人安頓下來,賈敏忙著將從南邊帶來的禮物分送眾人。女眷之中,給史夫人和大嫂張氏準備的,顯然是最為豐厚的。其中有不少嶄新的妝品,令史夫人與張氏眼前一亮。


    “這是唇膏,也就是口脂,母親和大嫂喜歡什麽色號,可以隨意挑選。”賈敏取出了一本色卡,都是塗出來的口紅顏色,用天幹地支標記,可以索引到包裝盒。“我給你們每位都準備了一整套。”


    史夫人納悶了:“口脂就口脂,哪來這麽多顏色……不都是紅紅的?”


    她一打開色卡,登時被各色各樣的紅晃花了眼,隻見那順序下來,是正紅洋紅胭脂紅、茜色妃色櫻桃色、海棠紅與石榴紅、酡紅檀色……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張氏在一旁感歎:“這些個口紅胭脂,也就你這個胭脂坊的大東家,才搗騰得出來。”


    史夫人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閨女是京裏如今赫赫有名的胭脂坊背後的主人,驚了半日沒能說出話來。直到賈敏自己羞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是如海的一個朋友,送的新婚賀禮,如海交給我打理的。”


    史夫人伸手拍著心口:“什麽朋友這麽大手筆?!”


    賈敏卻不便多說了,隻侃侃地聊起了生意經:


    “剛開始的時候材料難得,這口紅隻能用蜂蠟來做,出產很慢,價錢也昂貴。後來北方出了一種叫石蠟的,與南方產的棕櫚油合在一處調勻,用起來既潤澤又不易化,比蜂蠟還好……”


    “再說以前調色用紅藍花,顏色不過是濃了淡了那幾種。而丹砂是三哥明說了有毒性的,誰也不敢用。那口脂的顏色就有限。誰知如海和我偶然見到一種從海外運來的胭脂蟲,用那蟲子分泌的色素製口紅,那顏色一下子就多了……”


    史夫人剛剛對鏡試了一款口脂,正覺得顏色鮮亮,和自己的膚色極配,就聽見了女兒說起這茬兒,整個人登時僵成一條木柱:什麽?蟲子?……


    張氏和李氏一下子都看出來了,妯娌兩個一起打岔。


    張氏:“小妹聽你說得好生厲害,北麵的石蠟,南麵的棕櫚油,還有海外來的材料……在你手中集大成。”


    李氏:“可不是嗎?”


    賈敏點著頭:“是呀,現在各處都在收上岸稅,姑蘇也不例外。所幸這些都是極便宜的材料,海運過來也不費幾個錢,但製成口脂之後馬上又是另一個價錢……”


    賈敏的胭脂坊所做的口脂,材料都不值錢,因此稅收有限。一旦搖身一變成了精美無雙的妝品,那價值就能立即翻上幾番。


    一想到親閨女這生意妥妥地能賺錢,自家閨女往後手裏的財權不輸於大家出身的女婿,史夫人心裏頓時舒暢了,也不再膈應了,對鏡照了照,問媳婦和女兒:“你們看這個色號適合我嗎?”


    屋裏自然都是點頭的。


    除了盛在精致的銅管中,方便隨身攜帶的口脂之外,賈敏還帶了一種名叫香水的東西,盛在玻璃小瓶裏,隻要輕輕一按,就能噴出如煙似霧的香霧出來。


    除了那馥鬱芬芳的香霧,盛放這香水的玻璃瓶也晶瑩剔透,無比精美,教人愛不釋手。


    “這個和咱們尋常時候用的香露有什麽區別?”張氏忍不住問。


    須知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們,平時也喜歡用些香啊露的。多數時候是事先用香將衣物熏過,但偶爾也會用花露。隻是花露留香的時辰不長,氣味也淡,不如熏香或者佩戴香囊。


    賈敏頓時笑了,道:“大嫂,你別看這一小瓶子裏盛的,長得跟香露一模一樣,效用卻完全不同,抹上一點兒子,就能香上一整天。”


    她替張氏選了一種,並且演示給大嫂看,說是適合抹少許在耳後,手腕上,或者幹脆噴出一團香霧,然後走入這段香霧,此後便是味芬氣馥一整天,無須另外準備香囊之類。


    “這是怎麽做的?”張氏依言試了少許,頓時也感覺甜美非常。


    賈敏卻笑:“說來慚愧,這是旁人做好了交給我的店鋪售賣的。我知道做法,原料卻甚是麻煩。這要用到一種名叫‘酒精’的東西。”


    “酒精?”張氏與李氏對望一眼,都覺得這個小姑子自從操持起了胭脂坊的生意,說話就一直古古怪怪的。


    “是的,這香水就是把香料中萃取的芳香物質溶於那酒精才製成的。”要解釋這香水的原理,原本是項相當複雜的事,可是賈敏卻格外有辦法,引導兩個嫂子仔細去辨那香味,“大嫂二嫂,這香氣是有前調、中調和後調的,味道各有不同哦……”


    瞬時,女眷們的注意力全都轉去了辨認不同香味去了。


    賈敏則稍稍鬆了一口氣,其實她知道的也就這麽些了。畢竟這些香水,都是連瓶子都灌裝好了,直接運到姑蘇來,上岸之後交給賈敏銷售。具體這香水如何製成,又是如何調出那些或熱烈或悠遠的香氣,她就不知其詳了。


    不過,能折騰出這樣複雜的香料,又能製出這麽精美的盛器——賈敏覺得,這一定有她三哥賈放的影子在後頭。


    就因為這個,賈敏相信這“香水”一定能風靡京師,風行大江南北。她這次上京,其中一個目的便是將這香水帶入京城世家大族的社交圈,讓她們知道、了解這種新品,並被這東西徹底迷住。


    *


    賈敏猜得不錯。香水這東西確實是由賈放搗騰出來的——這不二村都能利用紅薯的邊角料生產酒精了嗎?酒精除了醫學院張友士那裏要用到一些之外,其餘並沒有像大皇子所期盼的那樣,去勾兌“燒刀子”,而是用來做了香水。


    各種香料的搭配,則是由對香料格外有研究的田小妹團隊完成,方子定下之後,就進行各色香料的配比,然後送到二村,萃取出香精之後與酒精調和,製成一大桶一大桶的香水,運到水憲的小園工業園進行灌裝。


    所有盛放香水的玻璃瓶都由小園出產,灌裝也在那裏進行,並從那裏送出港,運往各地。姑蘇賈敏那裏是重要的分銷點。


    因為是新品,香水在上岸的時候統一按照那玫瑰香露、木樨清露1這等香露的稅基征的上岸稅。


    但實際情況是,香水成了“味精第二”。在這市麵上,玫瑰香露、木樨清露之類的香露已經算是頗為金貴的了,但是各種香味的香水一麵市,那價格比香露貴了何止十倍,但效用卻比尋常香露好了百倍,一時再次引起轟動。


    這香水剛剛引進姑蘇的時候,曾有人在胭脂坊的分店門前徹夜排隊,直到店家出麵安慰,說是貨物管夠,無須擔憂。


    但第二天分店開門半日,所有運上岸的貨品被一搶而空,店家食言,隻能出麵求爺爺告奶奶,請求各位老主顧“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到了運送香水的第二趟、第三趟船靠岸,這貨品緊缺的情況才漸漸緩解了——但這隻是姑蘇的情形。這東西在京裏,還未開始正式發賣。


    但賈敏已經收到了很多以前認識的人書信前來打聽,因此她非常有信心,曉得香水一旦在京裏的胭脂坊總店發售,會是何等樣的盛況。


    到時上岸稅在香水這一項上,三皇子恐怕又得捏著鼻子吃一筆大虧——但是這會是在蘇州港,而不是在即墨港。


    *


    為了迎接賈政夫婦歸京,林如海攜妻歸寧,賈赦提出了闔家前往晚晴樓,歡宴一場。


    史夫人當即表示反對:這好好的回家一趟,為啥要在外頭吃飯。


    賈赦笑嘻嘻地向母親解釋:“這您可能不知道,京裏最近特別時興這個,到外頭吃飯,算是嚐個新鮮。再說了,您也知道,晚晴樓對麵的小樓,是您媳婦的產業。那裏頭有好幾樣相當特別的吃食,您若是去了晚晴樓,兒子也好孝敬孝敬您,請您嚐個新鮮。”


    小樓其實是賈赦的產業,早年間和史夫人鬧別扭的時候置辦下的。如今事過境遷,雙方都不再計較過去的事,史夫人反倒對那小樓生出些興趣。


    再說,她也從來沒有去過晚晴樓,聽說那晚晴樓裏可以專設包間,女眷絕不至於拋頭露麵。史夫人便心動了。


    賈代善笑容可掬:“一起去,全家人一起。”


    隻不過榮國公還是希望能低調一點,因此沒有選人最多的晚上,而是選了一個中午晌。榮國府果真出了十幾駕大車,將主人們紛紛送往晚晴樓。


    晚晴樓也相當上道,引榮府眾人走了一條獨享的走廊,前往雅間。


    雅間之中,男士一桌,女眷一桌,中間也不隔屏風,畢竟都是一家子,都已熟極。


    賈赦專為訂了晚晴樓上最好的席麵,又早早做了準備,從小樓叫了各種鍋子和銅鍋烤肉來。


    席間也著實是熱鬧——賈政一個不小心,就將他妹妹和妹夫當初是在晚晴樓初見的事實給說了出來,令對此毫不知情的賈代善圓睜了眼。


    於是林如海與賈敏一起到賈代善麵前給父親行禮,幹脆又請史夫人與榮公坐在一道,讓小夫婦倆一起拜一回。


    其他人見了樂得不行,幹脆讓小夫婦再來一回夫妻對拜,這便徹底補了沒有在京裏成親,成親時沒有女方父母在的遺憾。


    席間不知是誰又說了一句:“若是三弟在就好了。”


    一時眾人心中都略有悵惘。


    賈赦最先從這種悵惘之中恢複過來,大聲道:“老三雖然眼下不在這兒,不久必定會與全家團聚。我自飲一杯,遙敬老三,大家隨意!”


    話雖如此,席上諸人都紛紛飲了。唯有賈代善得過張友士的醫囑,不能飲酒,隻飲了一點滋補的蜜水便罷了。


    一時席罷,也不過是午後不久。女眷們自坐車回去榮府。賈赦則想在外頭走走,解解酒氣。林如海與賈政頓時想要一起作陪。誰曾想賈代善也提出:“這裏距離榮府不算遠,我與你們一道走回去吧!”


    這個建議嚇到了晚輩們,賈赦的酒立刻就醒了一半。他和兄弟妹夫正開口要勸,賈代善卻笑著說:“你們也要體諒體諒老父,這麽多久都沒在街麵上走動了,連這京裏都不認得了。”


    賈赦無奈,隻得叫了一座車駕,緊緊跟隨在他們四人身後,萬一賈代善有不適,好立即扶老父上車。


    誰知賈代善笑道:“昔日馬上將軍,淪落到手執拐杖,走兩步便引來眾人如此緊張……”


    賈赦隻得悄悄吩咐那車駕跟得遠些,別太明顯了,徒惹賈代善不快。


    賈代善卻歎息道:“若是沒有放兒請來名醫,為父今日想要在這裏走動,也是不可得。”


    說著,一家子四人已經來到了順天府門前。


    這時,一個滿臉麻子的年輕人從他們身邊經過。賈代善吃了一驚,突然開口道:“你,你……”


    那個年輕人突然回頭,立刻將賈代善等人全都嚇了一跳。


    從背影上看,那個年輕男人身段姣好,甚至每一步都風姿綽約。但是他一回頭,旁人才看清,他那哪兒是一臉的麻子,分明是臉上受過外傷,臉上大大小小的都是些傷痕,一眼大,一眼小,兩隻眼眶甚至有些錯位……好好的一張臉已是毀了。


    這年輕人似乎認出了賈代善,他站在原地,眼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突然身體一動。


    賈赦一個箭步擋在了賈代善身前,要保護老父不受傷害,誰曾想那年輕人卻是伏在地麵上,鄭重向賈氏父子磕了三個響頭,眼中流露出求懇的神情。


    賈代善頓時道:“你莫非是……”


    他想的那個名字卻不便在光天化日之下隨隨便便說出來。


    年輕男子雙手一扶地麵,站起來垂首再次向賈代善致意,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向順天府府門處走去。


    賈代善一挑眉,問:“赦兒,家丁護院帶了嗎?”


    榮國公闔府出行,又怎可能沒有護衛。賈赦一聲招呼,登時十幾個人衝了上來。賈代善卻伸手一指:“去護住……他,咳咳……”


    說到這裏,賈代善不知哪裏觸動,登時又大咳起來,一時竟臉紅氣喘,直不起腰。


    賈代善這裏不妙,那個身形妖嬈的年輕男子那裏更加糟糕。他向順天府大門衝去,豈料一群街頭混混模樣,穿著破衣爛衫卻如狼似虎的凶徒,衝著那柔弱男子就衝了上去。


    一起衝上去的還有榮府的家丁與護院,他們聽老公爺的吩咐聽習慣了,根本不及多想,直接衝上去護住了那名年輕男子,立即與衝上來的凶徒直接對抗,這順天府門外立即就是群毆的局麵。


    賈赦與賈政都是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照顧賈代善。


    而林如海則抽空留意了一下順天府門外的混戰。他知道對方絕對不是什麽街頭小混混,哪有混混肯跑到這順天府門前撒野的?


    但也多虧了榮府家丁衝入戰局,攪起了渾水,給了那名柔弱男子可乘之機。這個身段極好,相貌卻又極醜陋的人竟一鼓作氣,衝到順天府門前的登聞鼓下,一把抽出鼓槌,奮力向牛皮大鼓的鼓麵上敲去。


    一個凶徒衝上來,直接抱住了柔弱男子的纖腰,想要將他甩出去。


    可是已經晚了,在這名男子被甩出去之前,他手中的鼓槌已經敲響了登聞鼓的鼓麵。


    “咚——”


    人有奇冤則撾鼓。


    登聞鼓一響,順天府被震動,府門打開,無數衙役從府中湧出來。


    “哪個在擊鼓鳴冤?”順天府的班頭大喊一聲。早先來勢洶洶的暴徒見到衙役湧出,頓時丟下正在纏鬥的榮國府家丁,奪路而逃。


    那名柔弱的男子卻被甩了出去,頭磕在順天府門前的石階上,頓時磕出一個血口子,將石階都染紅了少許。


    他卻緊緊抱著那鼓槌不放。


    凶徒退去,這年輕人用鼓槌奮力撐起身體,一搖三晃地來到那登聞鼓跟前,猛地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鼓槌再次揮出。


    “咚、咚咚——”


    登聞鼓被敲響,整座京師被震動。


    “草民阮雲晴,有天大的冤情,訴當今監國皇子周德瑜,謀害了昔日東宮太子殿下——”


    聲聲淒厲,聲聲泣血。


    “太子殿下冤,太子殿下太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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