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來話長的“話長”,還要從“貪吃”加“多動”的桂遐學胡亂吃實驗用金屬片的這件罪狀說起。


    近來小園工業園提純金屬的工藝越發高超,能將鐵、鋁、銅、鋅、錫之類的金屬紛紛提純。瀟湘書院的理學院出於實驗需求,就向小園購買了不少高純度的金屬,購置之後,就都放在桂遐學的辦公室裏。


    誰知道桂遐學這個永遠無法滿足好奇心的家夥,有一天突發奇想:如果把這些金屬都放在嘴裏,能嚐出味道上的區別嗎?


    這家夥也知道將重金屬吞進肚裏是很危險的,但他表示:我就隻嚐一嚐。


    於是桂遐學講這些金屬片挨個兒放進嘴裏嚐味道。他原本是按照順序,砸吧完了這種,再嚐嚐那種。


    偏巧有一回他“嚐味道”的速度快了一點,結果將一片鉛片和一片銀片同時放進了嘴裏。


    有味道!——桂遐學登時得出結論。


    *


    水憲坐在賈放對麵,露出一副想要同樣嚐試一下的樣子。


    賈放卻笑著告訴他:“這其實並不是味道,桂遐學嚐到的,是‘電’。”


    水憲驚訝了:“是電?夏天雷雨時打閃的那種——電?”


    “對!”賈放點頭確認。“饞嘴貓”桂遐學誤打誤撞發現,正是一種直流電。而那一刻桂遐學的嘴巴實際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電池結構。


    這聽起來好像很可怕,但實際情況確實是如此——桂遐學感受到的那種酥酥麻麻的味道,其實是他嘴巴裏的金屬鉛與金屬銀,產生的直流電。


    賈放越想越得意:為啥他手下的人運氣就這麽好?


    自從桂遐學把兩種金屬片放進嘴裏的那一刻,這個時空就不再隻有空中天打雷劈的電,摩擦毛皮時產生的劈裏啪啦的電……這個時空出現了可以控製,可以定向流動的電。


    他把自己得意的理由告訴了水憲。


    誰知水憲揚起頭,瞅了會兒天花板,道:“嘴裏出現酥酥麻麻的味道……我也品嚐過,不一定非得往嘴巴裏塞金屬片。”


    賈放:……


    他的臉頓時紅得像是青坊湖出產的清蒸大蝦,低下頭,忍不住局促地用手巾輕輕掩著口。


    誰讓他與水憲感情日漸穩定,在一起的機會又多,自然會有些親密獨處的時候。


    桂遐學是把自己造成了一個直流電幹電池,可是水憲提到過的那種味道,酥酥麻麻的感覺,卻是水憲和賈放兩人同時體驗到的。


    賈放:難怪世人形容這個叫“觸電”,怦然心動的那一刻,四唇甫接的那一秒,確實是“觸電”的感覺。


    隻不過水憲能若無其事地說出來,而他賈放卻隻能當個蝦米,甚至恨不得自己就是一枚紅薯,在地下有個窩,等讓他躲進去,等臉不紅了再被人挖出來。


    這個家夥,本性畢露之後便越發地沒羞沒臊,沒臉沒皮了。


    “其實這一切你都知道,但是你沒有親手去做,而是選擇讓人們自己去嚐試,自己去發現,是不是?”水憲繞開了令人羞怯難當的話題,換了一個角度繼續問賈放。


    賈放點點頭,承認了:“對,我知道。但是我隻是知道一個大概,不清楚細節。”


    人生而有涯,而知也無涯。賈放接受過現代的基礎教育,但他並不是在每一個專業領域都屬精通,而且他也確實沒有這個精力。


    “因此我希望這個時代的人,有獨立思考,發現與思辨的能力。我的指引固然可以讓他們事半功倍,但是要讓這個世界前進,依舊要靠他們自己。”


    這就是為什麽他要建瀟湘書院,要讓普通人接受教育,同時也讓他們學會分析與質疑。即便他賈放有一日離開了,留在這個時空的人們,依舊能彼此扶持著,往科技樹的高處勇敢地攀過去。


    賈放說完了略有些後悔,生怕這話觸了水憲的痛處,已經說得好像他馬上就要跑路了似的。


    但水憲略思考了一會兒,卻點頭道:“你說得對。”


    “不過我見你早先提起‘水壩發電’時非常有把握,是不是桂遐學的發現不止於嘴裏感受到的異狀?”


    賈放點頭:“確實不止,我剛剛說的,隻是桂遐學最初的一項發現……打岔的是你才對!”


    至於其他的發現,賈放打算第二天白天帶水憲去理學院親眼見識。


    於是這晚間,就又是一個進行各種“實驗”的美好夜晚。


    *


    第二天,桂遐學得意洋洋地在理學院的實驗室裏招待了賈放與水憲。


    他先展示了一下他通過反複實驗,試製而成的“直流電池”——一枚銅棒,浸在鹽水之中,外麵是一個用金屬鋅做成的外殼。


    水憲見到這枚電池,自然覺得奇妙,但卻完全不知道這能用來做什麽。


    賈放剛想解釋:用處可多了。桂遐學卻攔住了賈放,自己拿出了一枚帶著指針的電流計出來,認真地指點水憲:“我接上正負極就會有電流通過,你幫我看著指針會不會動。”


    這個桂遐學,與賈放之間就從來都是胡亂稱呼,我啊你的;現在與水憲也是這樣,倒讓水憲放心一二,曉得桂遐學對所有人都一樣,對賈放倒也沒有什麽特殊對待。


    那邊桂遐學就拿出兩枚裹上了橡膠的銅指針,將兩枚指針分別接在電池的正負極上。


    水憲微張了口,總算沒有驚呼出聲。他麵前的“電流計”上,那指針“叮”的一聲就轉到了最大值。


    這又是一個沒有任何人力驅動,物體就自己動了的情形。之前水憲見到蒸汽機時就已經覺得很神奇,普普通通的水,百姓們已經燒了幾千年,如今卻能推動“大家夥”前進了。


    而現在,桂遐學隻是放了一個平平無奇的金屬缸,卻能讓眼前這個奇形怪狀的“電流計”無風自動——這又是一件神奇的事。


    水憲已經能預見將來這“電池”,能給這世間帶來多大的改變了。


    誰知卻還沒完,桂遐學手持兩枚指針,等了大約半炷香的功夫,才將指針從電池的“兩極”上鬆開。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指針上連接著的一段粗銅絲,說:“瞅瞅,這都發熱了。”


    水憲伸手去試,果然見那銅絲已經觸手發燙,與適才那涼冰冰的金屬材料截然不同。


    賈放卻已經皺著眉頭道:“安全規章,桂教員,實驗室安全要注意!”


    桂遐學突然意識到自己讓水憲赤手空拳地去接觸那銅絲,已經違反了理學院實驗室的安全規章,撓了撓頭,趕緊向水憲道了個歉。水憲也覺無事,覺得賈放有點過慮了。


    於是賈放隻能將各種與用電安全的有關規章製度又重複了一遍。反正他在現代時設計大型建築都要考慮用電安全,給客戶的科普和安全提醒他也親自做過,現在不過是把水憲和桂遐學當成是心很大很放飛的“甲方”來教育一遍。


    水憲與桂遐學難得站到了一條戰線上,相互看看,很快達成默契——兩人都閉嘴讓賈放盡情地說,擺出一副態度很好的樣子,這樣賈放就漸漸舒服了。


    果然,賈放雖然費盡口舌,但是見到兩人接受度很好,心裏一口氣才漸漸地平下來。


    他終於又問桂遐學:“桂教員,至於我跟你提過的,那用銅線圈切割磁力線,能產生電流的事,你實驗過了嗎?”


    化學能轉換為電能的現象,已經由桂遐學無意中發覺了。賈放就非常關心,動能(勢能)轉換為電能的事兒,在桂遐學的實驗室裏能走通嗎。


    要是這條路能走通,那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建設水壩,回頭就可以向水憲的廠子訂購發電機的轉輪葉片組件了。


    桂遐學衝賈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直說結果,反而支使起了水憲和賈放:“小王爺,你去幫我把那綁縛在架上的線圈抱來;賈三爺,您去幫我把那個支著磁石的架子也抱來……”


    水憲的小園有一樁好處,就是它家的鐵礦是磁鐵的伴生礦。連帶桃源寨現在也有相當豐富的磁石資源。


    待到桂遐學演示一遍,用線圈在磁石附近轉動,就能令那電流計的指針轉動。桂遐學得意洋洋,而水憲則再次震動不已——這就是電嗎?


    雖然並非人人都相信天上的雷電乃是有個電母娘娘,舉著鏡子就能把閃電劈到凡間,但是眼睜睜看著桂遐學在自己的實驗室裏,泡上一缸鹽水,或者是搖動手柄,轉動著一團線圈,就能如那電母一般,人為造出“電”來。


    這太過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相信。


    另外這輕輕撥動指針的小小能量,真的就是“電”嗎?


    此刻在實驗室裏的桂遐學和水憲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卻都沒有什麽懷疑。他們兩人,一個是賈放一手指點,踏上了科學研究這條路的;另一個是賈放的知心伴侶,清楚他那些不足以為外人道的過往與來曆。


    這就簡單了——這兩位都選擇了毫不猶豫地相信賈放。


    雖然他們現在完全不知道,這線圈與磁鐵,這銅鋅相繞的一抔鹽水,究竟能給這世上帶來什麽。


    賈放卻望著桂遐學桌上這些實驗器具傻笑。


    可不是嗎?——他這不正是帶著這整個時空在昂首闊步地邁向電氣時代麽?


    想到他將來擁有直流電和交流電之後能進一步達成的各種工藝:電解、電鍍、熔煉金屬、感應加熱……各種各樣現代工業社會才能產成的工業製品,終於有機會在這個時空出現。


    對金屬實現加工的能力將進一步加強,這意味著賈放用來保護自己、威懾他人的那個秘密計劃,現在也已經掃除了最後一項障礙,實現在望。


    電燈將接過傳統照明的接力棒,驅散黑暗。普通人的勞動、生活與娛樂將大範圍地延伸至夜晚,新的娛樂方式將會出現,熒幕上將放映著活動的影響,樂曲與歌聲能由磁帶保存並在適當的場合播放出來。


    通訊將極大地進步,電報、電話、無線電……人們不再是“身無彩鳳雙飛翼”了,他和水憲身處南北兩地的時候,即便沒有那道神奇出現的通道,也能每日互致問候,溫柔地互道晚安……


    在賈放眼前,他能異常清晰地看見變化的到來——當桂遐學將鉛片與銀片放進嘴裏“嚐嚐”的那一刻,這一切已經在路上,旁人無法阻擋。


    ——電氣時代啊。


    賈放輕輕地搖搖腦袋,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雖然有心理準備,卻沒有預料到這一刻來得真的那麽快。


    新的時代即將來臨,作為從異時空來的靈魂,賈放沒有任何猶豫遲疑,唯有希望這個時空這裏的社會盡快盡可能地向前衝。


    他想過,桃源寨的生活方式可能不會發生特別大的變化:因為這本就是一個相對平權的小社會,人和人都是一樣的,不存在階層與地位的差異。


    因為沼氣的使用,桃源寨的人早已習慣了夜間的照明,他們不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是將夜晚的一部分時間用於學習、日常工作和娛樂。


    然而相較於幾年前他剛來時,桃源寨已經不再是個普通的農業小社會,這裏依舊有農人、有小手工業者、有剛剛開始工業化的小工廠……這一切都在飛一樣地變化,在短短兩三年之間,這裏的鄉民百姓,就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並以此為起點。


    好快!


    相信這一切的變化,很快就會跟著影響小園、影響武元縣、影響永安州、影響南方十州……乃至全國各地。


    當年向奉壹沒有等來,沒有看到的變化,在這邊土地上,已經發生了,且不可逆。


    一想到“不可逆”這一點,賈放突然又惶恐起來。


    時代的車輪滾滾前行,它帶給每個人的,一家一戶的,卻不能保證是絕對美好的……


    賈放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一時他的臉上浮現各種各樣的表情,悲歡感慨,恐怕什麽都有。


    “子放!”有人伸手搭在他肩上,輕喚他的表字,那隻手溫柔卻有力量。


    賈放醒過神,頓時看見水憲與桂遐學這兩人都正關切地望著自己。


    水憲的眼神堅定,似乎想要將力量從他手中送到賈放心中。


    桂遐學依舊是一臉笑嘻嘻,但卻無法抑製地流露出關切與信任。


    賈放趕緊提起唇角笑了笑,表示自己一切都好,同時心裏無比感激,感謝眼前的愛侶與朋友,感謝他們願意無條件地相信他。


    雖然他腦海裏的那些“未來”,在世人看來,不過是“妄想”罷了。


    *


    永寧州到南中州的邊境,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貨郎在一處兵營旁邊探頭探腦。


    南方十州裏,南中州是與南夷接壤邊界最長的一個州,邊境上最緊要的三關兩寨,有兩關一寨位於南中州轄內。


    平南大營的駐軍,卻大多數在永寧州和永安州境內。駐紮在此地的,是幾年前就到西南平叛的,南安王手下的兵。


    這南中州的百姓,大多依附兵營為生。男人們在山裏打獵,將獵物送到兵營裏去換點錢糧,婦人們則靠給兵漢們縫縫補補,洗洗涮涮,掙一點小錢。


    這座兵營可不比平南大營——聽說平南大營的兵現在都開始自己屯田種地了,但是南安王的兵卻都很有錢,糧食和裝備源源不斷地從北方運到。營裏的兵出手也闊綽。


    大約也因為這個,不少貨郎願意跑來南中州交易買賣。


    一群住在附近的婦人成群結隊地過來,見到這貨郎便招手:“那後生,是永安州來的嗎?快到這兒來。”


    貨郎趕緊臉上堆笑,迎了上去。


    “縫衣針有嗎?”婦人們見那貨郎生得十分齊整,當即開口詢問,“聽說你們那兒便宜,給我十文錢的。”說罷,摸了十文錢遞了出來。


    貨郎“唉”了一聲,當即從他身上的褡褳裏掏出一隻小紙包,整個兒遞了出去,同時道:“喏,十文錢的縫衣針。”


    那遞錢的婦人接過紙包一看,登時驚呆了。她給了十文錢,指望能買上兩三枚,接過人遞過來整整一包,裏頭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多少枚。


    再拈一枚出來,隻見那針亮晶晶的,針鼻上的孔也勻稱。婦人不放心,又將針在自己衣服上刮拉刮拉,見針不彎不斷,眼見著是好針。


    “您放心吧!這也是永安州從其他地方買進來的,說是用了新技術,成批成批地用機械做出來的,所以才這麽便宜……”


    年輕的貨郎放低聲音,露出一副“其他人我不告訴”的表情。


    婦人們一下子激動了:這十文錢一掏出來,怕是往後三年用的針都有了。


    “還有什麽,便宜又好的物事,快拿出來讓我們瞅瞅……”


    那貨郎頓時給他那頭累了半天的騾子卸了身上的貨,一邊拿一邊細數:“這是機織細棉布,我問了,價錢大約是本地的一半……”


    “這是香辛料,這個叫朝天椒,這個是小米辣……這個叫味精,隻要往菜裏頭加那麽一丁點兒,再尋常的菜也立即鮮上個十倍。”


    “熏蚊子的蚊香要不要?掛在屋裏的蚊帳呢?貼門窗上的紗要不要?”


    婦人們圍著這個貨郎,恨不得把每樣東西都拿出來細細地摩挲一邊,每樣都覺得好。


    誰知就在此時,有個雄壯的聲音厲喝一聲:“兀那貨郎,竟敢到大營一旁窺伺。”


    婦人們頓時一哄而散,跑得幹幹淨淨,留在那貨郎手裏的,就隻有十文錢。


    “來人那,將他拿下,軍法伺候。”


    說時遲、那時快,一群兵丁一擁而上,瞬間將那貨郎擒住,身上被搜了個遍,連頭發都拆下來看過了。


    “長官,這人身上沒東西。”一個兵丁報上來。


    “沒東西也不能證明不是探子,將他推出轅門外,斬了!”軍官果斷喝令。


    那貨郎原本還想為自己爭辯兩句,一聽見這聲“斬了”,腳登時軟了,站都站不住。被人拖了去轅門外,扶著跪在地上。雪亮的刀頓時舉了起來。


    “刀下留人——”


    聲音響起的時候,刀已落下。待那個“人”字喊出的時候,刀鋒總算是偏了偏,“騰”的一聲落在那貨郎麵前的沙地上。


    貨郎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被人強留了一條命下來,魂不附體半晌,接著張開嘴就開始嚎哭,哭了半晌,終於有人煩他了,嗬斥道:“號什麽喪,上頭留你一條命,是看你還有點用處。你再號喪,就真砍了。”


    貨郎這才止住了嚎哭,卻跟篩糠似的抖。旁人見他這副模樣,知道應是剛剛被嚇得太狠了。


    看守這貨郎的兵漢卻任由他抖了半晌,才提溜了人,進了兵帳,拜見“長官”。


    這長官卻看著不像將官,而是個文士模樣的人物。文士見了貨郎,將他詳詳細細地盤問一陣,曉得他是永安州的貨郎,因為兩州之間的利差,才來南中州販貨的時候,登時一笑起身,為這貨郎解了綁縛,請他入座。


    “瞧他們這辦事辦的……險些將你當成探子給砍了。”文士一臉的春風和煦。


    貨郎感激涕零:“大人救小人一命,小人感激無比,小人……小人願為大人效死。”說著,年輕的貨郎手忙腳亂,在那文士麵前跪了下來。


    “我要你死做什麽?”那文士似是聽到了無比好笑的話,“來來來,先坐下。我沒去過永安州,聽說那裏商業發達繁盛,你能給我講講嗎?”


    貨郎傻愣著,待見到那文士是真的想知道永安州的情形,這下才漸漸把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文士偶爾會打斷他,問些問題。這貨郎有的知道,有的並不十分清楚,當下都老實地說了。


    待說到最後,那文士起身,背著手反複踱了幾步,似是有什麽決定不下。又見他眉心微蹙,似乎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惱。


    貨郎傻乎乎地問:“大人,小人……小人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那文士似乎終於想起了他,登時抬頭,看了他半晌,方問:“你是貨郎之身,往來各州縣時無人留意。本官在永安州有些事務需要打聽。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做本官的耳目。”


    貨郎全傻了:“小人……小人嘴笨人憨,大人怎就信得過小人?”


    文士溫文一笑,道:“就是你這樣的人,打探消息才不會被人留意。如何,替本官跑一趟,所獲之利,恐怕能抵你運送貨物七八趟之利。就算是看在錢的份兒上,你應當也不會拒絕本官的誠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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